只是她和这个时代思维太不一样,选秀在她看来难见亲人,说不定在这个世界的人还觉得很荣幸, 说起进宫,贾瑛的第一反应就是各种宫斗大戏,要么就是吃人的火坑,要么就是苦凄凄枯守天明。

    又可能古代没那些小说电视剧那么凶险,慈禧太后和庄静皇贵妃不就很和谐嘛。只是同事,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恁死人呢。

    问题是,既然各个皇子都在自己的封地,选秀配人什么的,执行起来有困难吧?难不成还要一个个送去封地不成?

    贾瑛眨了眨眼,忍不住道:“那以后我也要进去吗?”

    贾母失笑:“你才多大点,就开始想这事了?谁知道以后如何,快睡罢。”说罢,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拿手轻轻掩住了她眼前的亮光。

    看来这事情不是老太太决定的了。

    这一会没了光亮,她很快困起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脚下有豁然有一片黑暗塌陷,她在不断的坠落,坠落……最后才被一个人接住了。

    贾瑛醒来的时候,贾母作为有诰命的夫人,已经进宫朝贺去了,床铺上还暖暖的,她迷迷蒙蒙起来,要揉眼睛,被轻轻制止了。

    琥珀候在一边,看到她起了,又唤了李嬷嬷和珍珠玻璃进来,伏侍她梳洗。温热的巾帕一点点揩过脸手后,她才清醒许多。

    贾瑛坐在床榻边,见屋里分外通亮,隔着玻璃窗还糊了厚绢的窗屉亮得发白,问道:“还在下雪?”

    琥珀从薰笼上拿起已经暖好的衣服,轻轻给她套上,回道:“下了一夜,这一会已是停了。地上的雪有一尺多厚呢。”

    贾瑛道:“这个时辰,想来已经扫了,也没得看的。”

    “老太太临走说了,让院子里只扫一条道出来,”玻璃道,“等从宫里回来了,要赏雪呢。”

    贾瑛笑了:“在这院子里赏有什么意思,真要看雪,我最喜欢去山上看。”

    玻璃拧干帕子,道:“姑娘每次说笑都和真的一样,我们里面,也只有外头扫洒的小雀儿爬过山,她也没见过下雪后的山呢。”

    贾瑛心说她还真去过,却只道:“东府那座假山,我还是去过的。”听了这话,一边的丫鬟们都一齐笑起来。

    贾瑛又同珍珠道:“去年大哥送的那只手炉找出来了没?”

    珍珠笑道:“昨夜看着下雪,知道姑娘今日要用,便备下了。”

    她笑着接过了那只缠栀纹的铜手炉,又听到一边的琥珀道:“姑娘要用手炉,老太太这里有梅花的香饼子,我去给姑娘取些?”

    贾瑛“唔”了一声,点头。

    她这个手炉极小,也不知道贾珠在哪找的,正好她这么大的孩子抱着,这梅花香饼自然比手炉大,少不得敲碎了,拿铜火箸添进去。

    方一添进去,果然有淡淡的梅花冷香,不仔细闻也感觉不到,暖度也适宜,不崩火星子。

    “上次那个炭崩星子,把好好一件狐狸氅烫了个洞。”珍珠可惜道,“我昨天翻找手炉的时候看到还可惜呢,早得了这也倒好了。”

    琥珀道:“这点饼子算什么,你以后只管我要便是了。”

    贾瑛听着她俩互相换话,只笑笑,也不多说,由李嬷嬷戴上雪帽,往王夫人那边过去了。

    +

    贾瑛还未走近屋子,便听到屋内有女孩子笑声清脆道:“我只当婶婶是最疼我的,如今看来,还是比不过小妹妹去。”

    门口的丫鬟见着贾瑛了,忙进去报,还未等那丫鬟出来,先走出一个比元春大一些的女孩子来,乍一眼就引人惊艳得移不开眼,在一片雪白中鲜艳如花一样,一双丹凤眼含笑看着她。

    贾瑛正纳罕,就听得屋里有妇人笑道:“这凤丫头,别把你妹妹吓着了。快引她进来。”

    贾瑛听了,刚打算唤姐姐,这个凤姐姐就已经走过来亲亲热热拉住她,一面引着她往前走,一面道:“二婶刚刚还念着妹妹呢。”

    打起厚帘,屋内的暖气带着轻轻的檀香铺面过来,王熙凤笑道:“方才还怨婶婶更疼宝玉,我这一会见着了妹妹才知道,什么是一眼就喜欢,恨不能整个心都在她身上了。”

    贾瑛在一边咋舌。

    来到这边,她才发现这么多人才,如果说贾赦是销售大手,那这个姐姐很适合做传媒界的高管啊,长袖善舞,这一会不声不响让整个屋里的都高兴了。

    贾瑛有两个舅舅,这位姐姐称呼二婶,那么她就是大舅舅的女儿了。

    贾瑛忙与两个舅母见礼,又给王夫人问安,最后与王熙凤行了平辈蹲安礼。

    大舅母梁氏生得好看,看起来爽利精明,难怪王熙凤这么会说话,想来是家族教育。二舅母孟氏便是如今王家最出息的王子腾的夫人,长相普通,只是气度雍容,看起来温和可亲。

    二舅母孟氏拉着她的手道:“只可惜那道士批言说你三岁前不能见外姓亲友,如今总算见着了,”说着,笑起来,“果然比你凤姐姐可疼。”

    王熙凤又玩笑般闹了一阵,一屋子气氛活络起来。

    大舅母梁氏不禁道:“只可惜小妹在金陵,不然我们妯娌四个就全了。”

    孟氏叹道:“妹夫如今走了,她在金陵城尚且有伙计老家人措办着,只怕是数年里进京不能了。”

    说着,三人唏嘘了一阵,使贾瑛和王熙凤自去一边玩,又闲话了好一会。

    梁氏看着两个人去了房外,又问道:“元丫头如今学得如何了?”

    王夫人道:“那嬷嬷前些日子来信,说是化雪便能出发回京,又说元儿如今已无大问题了。只是老爷说如今的情况,先不急,今年告病了,参加三年后的小选。”

    贾政是知道太子跟皇帝之间情况的,如今对送元春选秀都充满了不确定,与其当炮灰,不如等形势稳妥,也不求多大福分。

    梁氏皱起眉:“今年诸皇子回京,不正是相看的好时候吗?她大舅如今还能说几句,上意决定不了,怎么也能让,再过个三年,元丫头的年纪就大了。”

    孟氏拍了拍她的手,温和道:“你这话便左了,妹夫毕竟是亲爹,还能害女儿不成?他们男人总是有自己的计较的,三年也好,能和我们家的然姐儿一块参选。”

    孟氏是京城人,家学不浅,比起大嫂子梁氏,王夫人还是更相信她的话。

    孟氏又说了王子腾让女儿参选时分析的情况,梁氏听了,也信服点头。

    说到这里,梁氏敏锐察觉到不对,拉了王夫人坐近,低声道:“你夫家大伯,不是站了太子吗,怎么前日听老爷说,在太子宴席上没见着他?”

    +

    贾赦打千儿行礼道:“太子爷。”

    太子背着手看着贾赦,也不叫起,面沉如水。

    贾赦见太子这样子,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毕竟他脑子里也有鬼,他可是从临安伯那里知道了,有人想造反,很可能就是面前的太子,而且皇帝还踏马知道了!

    这不就等于告诉他,他的顶头上司是个将死之人了吗!

    这么想着,他都忍不住觉得太子身上冒着一股子将死之人的黑气了。

    满是阴暗疑心和怒气的太子看到贾赦一脸惴惴,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揣测。

    父皇知道他和义忠王叔的打算了!

    太子心里愈加沉了。

    兄弟里面,他手里只有五皇子和七皇子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哼哈二将。皇上虽然叫他管事,但是该扣在手里的还是扣得死死的。

    现在要么一鼓作气,不做不罢休,要么就把这屎盆子全扣在王叔身上。现在,他先试探一下父皇的意思。

    太子咬着牙,一字字蹦道:“贾恩侯,你就没什么要对本宫解释的吗,你们一家子……”

    他还没说出贾敬造火药的事,就见贾赦另一膝一软,整个人都跪了下去,咚咚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太子右眼皮一跳。

    这磕法,大过年的,他给谁上坟呢。

    第31章 两年

    时间如疯狗飞奔。

    ++

    贾赦是真怕了。

    他平日里就是一四九城里成日遛鸟的纨绔, 爱好就是看看戏,喝喝花酒。他又有爵袭, 如今分了家, 手里也有庄子,也不用什么往来打点,一辈子饿不死, 也不想奔什么了。只是正好逢着张家倒了,他看大千岁也彻底没希望了,经不住酒友劝,跟着那阵风,也站了太子的队。

    本来他也没什么实权, 也就是爵位还看得过去,不过就是一投机倒把的, 太子怎么忽然就注意上他了?

    偏偏还在这个他知道对方要完的关头。

    贾赦有点心虚, 却还不至于没脑子到,这时候把皇帝开始动大营的事情抖出来。但是这种关头,真让他说什么,他也做不到啊。

    于是他拿出了以前对自己爹的惯常的手段——

    诚恳认错, 抵死不改。啥都不说,任责任罚。敌不动我不动, 敌动了我照样不动。

    太子看到贾赦磕完头一声不吭, 一副抵死不从的贞烈士人神色,表情跟着漂移了一下。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贾家这么能耐?!还都是扮猪吃虎的!

    一个贾敬,看着和道士疯疯癫癫, 其实在折腾火药,现在贾赦看着是个只好酒色的,其实是打入我方的间谍,还特衷心,他说怎么前阵子贾赦跟临安伯能扯上关系了。

    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告诉太子,贾政其实是诸葛再世,在工部蛰伏隐藏实力只待三顾茅庐,他恐怕都能信。

    电光火石间,太子已经决定把屎盆子都扣在义忠亲王身上。他毕竟是亲儿子,好好和父皇道个歉,把母后拉出来,现在还只是布局,再布置三年……

    太子心里深深忌惮起来。

    如今贾敬造火药,还有贾赦异常和临安伯交好,贾政和四弟有交情……

    贾家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

    林缃玉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草包贾宝玉已经不小心“下了好大一盘棋”,毫无顾忌扇翅膀,把她熟知的剧情都搅了个一团乱。

    两年过去了,不仅张氏和贾珠没死,元春推迟了进宫,连贾敬都跑回家了,甚至连传说中的太上皇都没出现。贾瑛这样完全不知道剧情的人觉得毫无违和感。

    反倒是林缃玉一边想“如果变了的林妹妹就不是她知道的林妹妹了”,又觉得“她那种小性子可以自己插手改改”,束手束脚不说,还被请来的教引嬷嬷把性子也磨了个遍。

    教引嬷嬷姓容,林缃玉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在小黑屋里挥针的老太太。

    “大姑娘,‘退必迟’。从长辈身边告退,内心应该是不舍和敬重的,动作要优雅端庄,今早给太太请安时,姑娘就太随意了。”

    林缃玉看到贾敏病了心里就乱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标准的礼节。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林缃玉明白,以她手里这把牌,主要还是靠高嫁才能翻身。贾敏要是死了,她的婚姻大事怎么办?一个没有靠谱太太教养庶女,在婚恋市场上一点竞争优势都没有,能说什么好的婚事?

    而且在贾敏病的这个当口,想趁着贾敏虚弱夺舍的不少,围着正屋的魂魄也多了起来,林缃玉心里叫苦不迭,她再怎么不喜欢贾家,比起一个未知的人,还是贾敏这种正经大家闺秀靠谱,至少不害孩子。

    可是救了贾敏,林家和荣国府就永远断不了。

    林缃玉这时候有些懊恼起来,早知道就不除掉那个想要夺舍林如海侍妾的现代魂魄了。

    等贾敏死了,说不定因为有两个女儿需要教养,就把那个侍妾扶正了呢。到时候两个人一起挽救林妹妹结局,虐贾府,实在不行,观察着不对劲,她再把那个魂魄赶走也好啊。

    如果是个小小的侍妾,她作为一个主子,还能控制得住,真让贾敏被穿了,她就只能任人搓扁揉圆了。

    虽然她这个异能没什么用,但是能守护林妹妹还有身边的人不被乱七八糟的人给穿越了,还是很方便的,她可不想自己欢欢喜喜拯救了林妹妹的悲剧结局,到头来是给一个强盗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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