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寂寂想着这些,脑袋都要炸了。他静静的看着阎罗大帝,看见他对着烟歌微微的一笑,眼角里的宠溺和自己梦里那个大雨滂沱的黑夜里对流年的一模一样。

    “谢师父!”

    烟歌虚弱的道了谢,闭上眼睛休息。

    “流星夕照镜,烽火夜燎原……你以后便唤作流星。”

    偏着头看了烟歌几眼,阎罗大帝走过来,抿唇看着一直发愣的南宫寂寂,想了想,亦为他换了名字。

    流星?

    原来,自己的前世,竟然与流年是同门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停电,所以更新迟,望见谅。

    ☆、池泱泱的真身

    当某个清晨,站在枫砚山看着夜流年认真修习的脸,南宫寂寂都觉得恍惚。他知道这是幻境,却也不相信这只是幻境。

    幻境里的一切那么美好,夜流年站在远处轻笑嫣然,招着手喊他:“师兄,你看什么呢?我们下山去看荷花啦!”

    之后的岁月,他和她是阎罗大帝的爱徒。她喜欢拉着他的衣袖偷偷下山玩耍,被师父发现了就撒娇解围。她总是抱着琴编些好听的曲子哄阎罗大帝开心,师父也很是宠爱她,甚至师父的好友,那个一向高傲冷漠的镜衣,听着流年的曲子,都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这样的日子,仿佛是他生命里最平静的时光,他不想打破。他想看看,前世里,他和流年最后的结局究竟是怎样。

    “烟歌!!”

    出了幻境里的阎罗殿,在真实的枫烟城里,池泱泱呼喊着谁的名字,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她的红衣,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披了件斗篷,走出门去。

    “希爷爷!”

    门外大雾弥漫,几乎看不见人影,她有些慌,向着夜流年的房间跑去。然而,这一场大雾,却将她带到了黑暗的世界里。

    那里的红灯笼很明亮,一直照耀着那条尽头有光明的路途。池泱泱挠了挠头,以为是夜流年出了什么事,用红灯笼为她引路,就一路跟着红灯笼走着。

    忽而……她的脚步迈出了一步,又重新收了回来,再也不能往前。

    前面微弱的光线里,是谁的血鲜红刺目。一个女子趴在血泊里,四周涌来看热闹的人。

    她害怕的颤抖,往后一退,那片光明就那样出现了。

    “啪!”尽管眼前有了明媚的太阳,她看到镜子里那张脸,还是害怕的摔掉了镜子。

    镜子里的那张脸……

    怎么可能是人脸?!那是修罗的脸啊!!

    那鸡蛋壳一般光滑的脸上,有两道刀痕交叉着划过鼻梁,直至两侧的鬓角。

    那是……

    那时的我么?

    对,那是那时的你。

    有个声音冷笑着回应了她一声,她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身后的木凳上。眼前,火光在跳跃。

    那是一个厨房,她正坐在凳子上烧火。而那个烧饭的厨娘怜悯的看了她一眼:“铃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快烧吧,不然又没有饭吃了。”

    她想呼喊一声,发现自己出不了声。她突然想起,在老鸨杀了烟歌的那天,自己被那些打手们糟践了之后,老鸨就毒哑了自己。

    她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伙房里的自己。看着自己粗糙的手,以及手上和小臂上的斑斑血痕,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回到了那些不愿提及的过往里。

    她打量着那时被虐待的自己——一身浆洗的发黄的粗布麻衣,裤子上有好几个补丁,而鞋子已经破了洞。

    “铃儿,替我去医馆抓几帖药。”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一种嫌恶,将手里的纸和一些碎银子扔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她顺着那个声音看去,门口有一个绿衫女子捂着鼻子站着,身姿窈窕,桃花眼,青山黛眉。

    她认得那女子。

    她叫凤柳。

    自从烟歌离去,以舞蹈见长的她,成为了烟歌楼的头牌。只可惜,她再怎么受欢迎,名声却不及当年的烟歌。所以,这烟歌楼还是没有换名字。

    她垂下头,一言不发的弯腰捡起那张纸,将那些碎银子装在钱袋里。

    凤柳也不再说什么,扭着身子离去了。她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她四处看着,想要寻一些食物。

    “铃儿,饿了?”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走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垂涎着脸,凑上来撩起她的衣服抚摸起来,“今夜你陪我,我把剩下来的馒头给你留几个?”

    曾经受尽屈辱的那一幕幕涌上心头,池泱泱怒上心头,一把推开他。那大汉被池泱泱一推,不曾防备,狠狠的摔在地上。池泱泱站起身,对着他怒目而视。

    “哎哟!你还敢反抗?我看你是皮痒了!”显然,池泱泱的举动惹怒了那个大汉,他从怀里拿出一根鞭子,劈头盖脸的向着池泱泱打去。

    池泱泱想要反抗,却发现法术用不了。她一时绝望,忍受着那些袭来的疼痛,恨意又涌上心头,瞬间将她淹没。

    一时之间,她变回了铃儿。

    “铃儿姑娘,今儿个抓什么药?”药铺里,那抓药的小童脚步勤快的走过来殷勤询问着她,似是与她很熟悉。

    池泱泱戴着面纱,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药方递过去,顺便拉住小童的手,在他的手掌心里写了两字:麻药。

    那小童不解的看她一眼,她淡淡的笑,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伤。

    “好,你等等。”

    那小童十分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快速的走到药柜前抓了药,趁着大夫不曾看见,又抓了麻药给池泱泱。池泱泱感激的看着他,给他银子他也没有要麻药的钱。

    池泱泱心里一疼,突然很想去抱一抱那位小童,做一个道别。但最终,她只是行了个礼道了谢,出门离去。

    在那以后的无数个黑夜里,想到这位小童,她都会觉得温暖。她也曾后悔,没有与他道别,就以那样决绝的方式自绝于世。

    那小童在门口送她,十分不舍的样子。

    “看什么?还不抓药?!”老大夫从里面探出头来,喝了一声。小童赶忙结过病人手里的药方,抓起药来。

    “铃儿,忙什么去了?”抓药回来,已经是黄昏,池泱泱回到厨房坐下,看见大家都在吃饭,而自己的碗里,空空如也。那会儿轻薄他的那个大汉赖着脸,十分得意的瞥着她:“好可怜,又没有饭吃咯。”

    池泱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只能看着他们吃着饭,咽了几下口水。

    晚饭后,天黑了下来,洗完了碗后的池泱泱浑身无力的靠在墙边,想要休息一下。

    “铃儿,又偷懒啦。”让她头疼的是,那些欺负她的人像是永远不会消停,只要她稍微的放松,他们就会出现。

    三四个打手围绕在她的身边,阴笑着看她,其中一个走过来拉起她揽住她的腰胡乱摸着,一脚将地上洗过碗的木盆踢翻:“近几天你都陪着大胡子,我们都好想你。”

    池泱泱打了一个激灵,却也无可奈何。

    “赖子,别玩了!”就在欲哭无泪的时候,大胡子出现了。他粗鲁的一把揪过池泱泱,扛在肩上,向着那叫赖子的打手扬了扬眉,走向睡觉的屋子,“今晚她归我。”

    池泱泱被他抗在肩上,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她接受着来自大胡子的疯狂发泄,目光空洞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自从烟歌死去,她已经在烟歌楼忍受这些人的虐待三年了。她内心已麻木,可每每想起烟歌,她的心就会狠狠的疼一下。

    烟歌的仇还没有报,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你今日怎么这样乖?以后若都这样,我便不再打你了。”

    发泄完以后,大胡子满溢的捏住她的下颚,吻上来,贪婪的吮吸她的双唇。池泱泱任他摆布着,眼睛里发出怨恨的寒光,嘴角上扬,依稀是在笑的。

    让你今晚痛快的发泄吧,也许过了明天,就再也看不到太阳了。

    这样的念头一转,池泱泱迎合着那大汉的吻,起身贴近他,攀住他的肩膀,舌尖在他的嘴里轻轻挑了一下。一瞬间,大胡子立刻浑身发热,将她按倒,又是一番云雨。

    “铃儿这丫头,越发会撩人了。”

    第二日黄昏,池泱泱在厨房烧火做饭,就听昨夜的大胡子对其他打手止不住炫耀和赞叹道,像是在回味一道佳肴。

    她笑了,肚子还是“咕咕”的叫,手上的血痕略感疼痛。她的手在怀中摸了摸,那包昨日买麻药有些烫手。她的手抽搐了一下,继而那颗狂跳的心重新平静下来。掰断了一根木棍扔进炉子里,炉火映红她的脸,溢满仇恨和悲伤的眼睛里,火焰在熊熊燃烧。

    烟歌,你的仇,就要报了。

    ☆、念念不能忘

    在幻境里,那个阴沉的黄昏,是香气四溢的。

    饭菜的香味散发出很远,在引诱着那些饥饿的人们。池泱泱是最后一个吃饭的,所以她只能看着那些人狼吞虎咽,眼中的平和看起来竟是有些阴森。两三天只吃了一个发霉馒头的她,这一刻,竟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生活艰难。甚至,当抬起头来去看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她竟觉得,今天黑云密布的天空,那么美丽。那天空里有烟歌的脸,眉目含嗔,看了她一眼,缓步消失在花香四溢的白云尽头。

    她有些恍惚。起身出去,那白云的尽头,却是烟歌捂着腹部幽幽的看着她的那一幕。她蓦然握紧了双手,听到身后有凳子倒地的声音。她冷静的回过头去,眉梢一挑,走过去踢了踢那些倒在地上的打手。

    厨房的门就这样关住了,谁都没有注意到,池泱泱关上门的那一刻,嘴角那个阴冷的笑。

    片刻之后,厨房传来磨刀的声音,伴随着谁咬牙切齿的呢喃:“让你们欺负我!让你们杀了烟歌!!”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进入了空旷的黑夜。

    之后的幻境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厨房的纸窗上,溅满了谁的鲜血,诡异冰冷。

    “铃儿,妈妈喊你…”完全不知情的凤柳扭着腰肢走过来,一把推开厨房的门,可话说了一半,就被堵在了咽喉里。

    面前的情景阴森恐怖,惨不忍睹。池泱泱正拿着厨房里切菜的刀立在门口,刀上还滴落着鲜血。池泱泱漠然的看着她,扬起一侧的嘴角:“谁喊我?”

    “啊!杀人啦!!”听到那句问话,凤柳终于反应过来,撒腿就往烟歌楼的正堂跑去,凄厉的呼喊声响彻黑夜。

    池泱泱扔了刀,仰望着黑夜里的天空,眼中有泪光闪烁。

    烟歌,你的仇我给你报了。你在黄泉路上等我,我去找你……

    摇摇晃晃的爬上烟歌曾经最喜欢看风景的屋脊,站在那里,感受着风吹来时的惬意,看着那灿烂盛开的十里风荷。池泱泱的眼睛里,是解脱的笑意。

    “那是谁啊?”

    那身影出现在烟歌楼最高的屋脊,第一个看见的药铺小童扳着门板问道。

    “看身影,像是铃儿啊。”身边,那位年老的大夫走出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摸着胡子道。

    “听说是杀人了。”

    客栈的老板走出来,叹息道。

    “谁?!谁杀人了?!!”

    那抓药小童一听,紧张的上前抓住客栈老板的衣领。

    “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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