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鹿真的震惊了,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钟草蠢,但她不知道这么蠢。没人跟郑氏说这饭是谁做的,她自己跳出来做什么。还自己把昨天说的谎话露了陷。只能解释为被吓到了,所以失了理智。至于吗?这田家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再看钟花就做得很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平时爱说说笑笑的她也不说话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被吓着了。

    郑氏听了钟草的话非但没生气,反而很是愉悦, “哟,小草儿这饭是你做的啊,那太好了,我们真是有缘。我决定了还是你做我儿媳妇吧!”

    钟鹿真的在很努力憋笑了,现在应该没她什么事了吧!所以说呀,不要想着害人,终是会害人害己。

    钟草还想说什么,结果被老钟头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那你给多少聘礼?”李氏才不管符不符合规矩,也不管这个田家乱七八糟的事,只要把钟草嫁出去顺便收点聘礼。

    这乡下成婚倒没有镇里县里“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规矩。更别说提亲的时候带大雁了,这完全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待遇。“问名”之类的也不需要,在这里女儿家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至于说八字,有些人家合有些人家八字都不合。双方有意向的话一般都找媒婆来提亲,同意之后就定亲,商定成婚的日子。男方在成婚前找个合适的日子把聘礼送到女方就是了。女方的嫁妆是成亲的时候才一起带到婆家去的。一般也没有什么嫁妆就是了,好点的人家陪嫁点压箱底的银子,做两套新衣服。

    不过像这种双方并没有通气就直接上门提亲的,还是极为失礼的。

    李氏是肯定不会给钟草陪嫁银子的,衣服也不想做。这些都不急,还是要先看看对方给多少聘礼再说。

    郑氏并没有回答李氏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要多少?”虽然她没钱,不过这应该跟买东西一样,就算没钱也应该可以问一问吧!

    李氏低头盘算了一下说道:“五两。其他的东西就随便准备一下就是了。”

    郑氏听到李氏一开口就是五两,一激动手拍桌子上,手都拍红了,“五两,你怎么不去抢啊?”她一两都不想给好吗,虽然她知道她儿子应该有藏一点钱,但也不想便宜了别人。想着儿子藏起来的钱她就心慌慌,她怎么就是找不到啦。

    李氏也直接拍案而起,“我们家一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就不值五两银子?别人大户人家买个丫鬟都不止五两银子。”

    郑氏再看了钟草一眼,鄙夷的冲着李氏道:“哼,就你孙女的长相还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给大户人家端屎都没人要。欺负老娘没见识是吧!”

    郑氏也不知怎么就看到了尽量降低存在感的钟花和钟鹿,指着钟花说道:“那,这个端屎估计还有人要。”再一看钟鹿的长相继续说道:“另一个做粗使丫头差不多。老娘走南闯北还没你们这些乡下泥腿子见识广?”

    钟花这个端屎的没有什么反应,粗使丫头钟鹿倒委屈上了。她一直以为她好歹能混个三等丫头啦。

    钟草见自己的奶奶和郑氏在讨价还价,就好像她是一件没人要的货物一样。内心一股浓浓的羞耻感充斥着她的内心。再一看一家之主的爷爷居然还在悠闲的吸着烟,心里不禁想着要是对象是钟鹿爷爷是不是早出声制止了,不会让钟鹿经受这种难堪。

    “我们乡下泥腿子,那你上门做什么?就你们田家那副臭德行,谁招惹谁倒霉。”

    “就活该你们倒霉,谁叫你们钟草看上我们家了。”

    “……”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两人的嗓门也大,隔壁的李家刚好就听到了一些。

    李山子就是那个给钟草通风报信的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钟草跟他说的是让狗剩他娘来跟钟鹿提亲的呀,怎么现在变成钟草了。难道是钟草喜欢狗剩?不会的,怎么可能,钟草是喜欢他的。他们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实,可是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就差他劝说爹娘去提亲了。

    李山子的爹是李水田,是李水根(刘阿果丈夫)的哥哥。他跟他媳妇儿吴桃花就得了李山子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一样。想起弟弟家三个儿子他就有点羡慕嫉妒了。

    儿子之前说叫他们去钟家提亲,如果是钟鹿和钟花他们倒会考虑一下,可是居然是钟草那丫头。他们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没见钟家三房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男丁吗?万一钟草跟她娘一样不会生儿子,那怎么办?他们家可就靠着山子传宗接代了。

    再说就钟草那丫头的长相性格哪里配得上他们家儿子,也不知道儿子到底是什么眼神。

    这一点倒不是李水田迷之自信,而是李山子长相应该是整个钟家村最好看的。他们家条件也还好,整整齐齐的五间大瓦房。李山子自己也是有本事的,在镇上大银楼里做工,每个月有六百个铜板。这可是别人怎么都求不来的好事。钟家村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排着队要嫁给李山子。

    李水田就想着儿子现在才十五岁,并不是很着急。甚至想着看儿子能不能在镇上找一个媳妇儿。当儿子说要娶钟草那个死丫头的时候他们觉得那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至于如此优秀的李山子为什么就独独看上了钟草。那当然是钟草故意为之的。有意无意的制造偶遇,跟李山子诉说她悲惨的命运,甚至还有肌肤之亲。李山子虽不是君子,但也知道负责。也无比同情钟草。更重要的是他还真的没有碰过其他女子。他每一天在银楼做事,虽然总能见到富贵人家的小姐来买首饰,但也知道那不是他能肖想的。他只想找一个人踏踏实实的跟他过日子。他觉得钟草就很好。

    他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会反对。他从小到大都是听父母的,父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唯独这一次他想坚持一下。

    听着隔壁的争吵李水田心里很是高兴,他巴不得钟草这个祸害赶紧嫁出去,可别来祸害他儿子。

    李山子坐不下去了,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吴桃花见儿子这副模样,更是心里将钟草骂了无数遍,对着李山子厉声说道:“你做什么?”

    李山子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娘,“我要去提亲,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反了你!”吴桃花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百般疼爱。她儿子也可人疼,从小就懂事听话,让她少操了很多心。结果没想到在钟草这件事上却如此坚持。别看钟草长得不咋的,狐媚子的功夫倒挺好,勾得她如此听话的儿子都跟家里作对了。

    李山子被他娘吓了一大跳,他其实并不想惹爹娘生气的,可是他们为什么就是不理解他啦。

    李山子气势又弱了几分,“娘,钟草哪里不好了?”

    要说钟草好的地方吴氏估计说不出来,但要说不好的地方吴氏能说一大堆。

    “长得不好看,我儿子这么好看,她怎么配得上。”

    “她们家穷。”

    “她娘不能生儿子,也许会遗传。”

    “性格不讨喜,总是一副别人欠她银子的样子。”

    “不会处事。你打听打听,钟家村有几个人喜欢她。”

    “名声差,钟家村的姑娘就属她名声最差。”

    “……”

    “好了。别说了。”李山子情绪很低落,原来钟草有这么多缺点。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他忽略不去看而已。

    吴氏显然越说越兴奋,被儿子打断还有点意犹未尽。

    李山子低垂着脑袋,心情极度不佳,“我先回银楼了。”说完也不转头看一下,就径直的离开了。

    李山子一走,吴氏就开始咒骂钟草。

    “这个死妮子怎么就不去死,勾得我这么听话的儿子神魂颠倒的。”吴氏突然一拍大腿,“当家的,你说不会是钟草已经把身子给了咱家儿子了吧!”

    吴氏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男的一旦尝到了滋味短时间之内是很难得放下的。

    李水田也觉得媳妇儿说得有道理。

    “那怎么办?”李水田迷茫的问道,他一个粗鲁的汉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吴氏想了一下,“早点给儿子聘个媳妇儿回来吧!尝到了更好的,怎么可能还会惦记着更差的。”

    李山子与家里人不欢而散,郑氏也跟钟家没有谈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入了一个坑,好喜欢。。。

    ☆、第017章 猪草

    就在钟家以为郑氏还会继续上门胡搅蛮缠的时候,郑氏已经喜滋滋的拿着儿子孝敬的银子去镇上玩去了。

    田大牛有点不赞同的说道:“土土,你辛苦存的银子不要给你娘。你娘要去闹就去闹,说不定真能给你闹回一个媳妇儿。”

    田大牛自己无法拒绝郑氏要银子的要求,那是他觉得自己欠她的。可是他们都欠儿子的,儿子好不容易攒一点钱就又这么撒出去了?

    田土土听着他爹的话觉得很是羞耻,原来他们家真的是打着这样的主意。那这也不怪村子里的人说得这么难听了。

    村子里从来没有什么秘密,郑氏大闹钟家的事早都已经传开了。田土土以前以为只有他娘不靠谱,没想到他爹也是这样。那他们两人谁也怪不了谁。

    田土土应该庆幸他是放养着长大的,以至于性子并没有长歪。他不知道他很小的时候是怎么过的,但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自己负责自己。要是让这两个人教导的话,那就真的会成为一个祸害了。歹竹出好笋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郑氏没有再来闹,但钟草还是坐立不安。她心里不仅将田土土砍了千刀,更是将李山子也给万剐了。

    男人就是信不得,枉费她费了那么多心机,这个李山子居然还不还提亲。今年八月她就十五了。等下次李山子回来她一定还要再摸摸底,要是实在不行她就再换个目标。她可等不得了,自己再不行动,奶奶肯定会随随便便就把她嫁出去的,说不定还不如田家。

    “大堂姐,二堂姐,走了,割猪草去。”钟花向来心大,对于昨天的事早都不放在心上了,这就开始很欢快的要去割猪草。

    “好呀!”钟鹿望着钟花笑了笑,欢快的答应了。她知道现在不干活是不可能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娇小姐了,所以她还是要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做农女。要不然在这里是生活不下去的。所以钟花叫她割猪草她倒没有做饭那么排斥了。

    两人已经将背篓准备好了,结果钟草还坐在台阶上一副“我有心事,谁都别惹我”的表情。

    “二堂姐,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叫一下大堂姐?”钟花看着钟鹿问道,其实她也挺纠结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大堂姐,可是以前都是三人一起去的,要是这次不叫大堂姐是不是太怪了。

    钟鹿对钟草完全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厌恶得不行,看都没看一眼说道:“你刚刚不是叫了吗?没听到怪谁 。”钟鹿发现自己也变幼稚了。

    钟花听了这话表示同意的点点头,等下奶奶骂人的话也怪不到她身上。再说哪有妹妹管姐姐的,怎么都应该是大堂姐主动带她们呀。

    两人背着背篓去山坡上猪草多的地方割草。钟花很娴熟的开始割草,割了两株就直接扔到背上的背篓。

    钟鹿也有样学样,结果居然没有丢进去,这就尴尬了。见钟花并没有看见,迅速的将掉落在地上的草捡到已经放在地上的背篓里。

    钟花动作很快,已经割了大半篓子。转头看自家二堂姐好像还在根什么草较劲,她就准备过去帮二堂姐一把。结果一看二堂姐背篓里面的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二堂姐摔了那次之后连猪草都不会割了。

    钟花当然不想二堂姐跟大堂姐一样被奶奶责骂,于是好心提醒道:“二堂姐,你割臭蒿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草猪不吃的。”

    啥?还在跟一大株臭蒿做斗争的钟鹿郁闷了,谁能告诉她这里的猪咋这么挑食。

    钟鹿干笑了两声,忽然灵光一闪,“我这个是帮钟草割的。奶奶看到这个估计会骂死她。”

    钟花听到这个理由没有全部信,但好像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大堂姐没有来割猪草已经会被奶奶骂死了,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的割臭蒿。看二堂姐的样子好像是根本不认识臭蒿一样,只觉得臭蒿大颗就割臭蒿。总感觉二堂姐自从上次摔了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钟花随手一指,指着一株草问道:“二堂姐这个叫什么名字啊?我不记得了,你以前告诉过我的。”

    钟鹿有点慌张了,这明显是被怀疑了,有记忆也不靠谱。这记忆就跟书上的英文单词一样,知道是一回事可你完全无法将它搬到生活中来。早知道就应该在醒来的时候装失忆。偏偏她当时根本没有周全的计划,也以为有原身的记忆应该没有大碍。谁曾想她最后居然败在了一颗猪草上。

    钟花看着二堂姐慌乱的样子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她本来怀疑二堂姐摔坏了脑子,现在已经万分确定了。连猪草都不认识了,不是摔坏了脑子又是什么。也难为二堂姐装了那么久。应该是怕家里人嫌弃她吧!

    想到这儿,钟花就很心疼,蹲了下来抱住钟鹿,“二堂姐别怕,摔坏了脑子也没事。我以后会帮你的,我也不会跟家里人说的。”

    钟鹿见可爱的小堂妹一脸认真的承诺,心里一松,看来是小堂妹自己脑补了。不过这脑补她喜欢。刚刚她真的有被吓出一身冷汗。她以后还要再小心一点儿,她才不信她是大女主,说不定还有其他穿越女。要是被其他穿越女知道还有穿越女的存在,不知道是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还是排除异己将老乡都整死。不管是哪种结果她都不参与。她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不管是被本土的发现了还是其他很牛的穿越女发现了她估计都得死。

    至于钟鹿为什么这么确定还有其他穿越女这完全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女主的特质。她没有进取心,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试问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是女主。再加上以多年看书的经验来说,肯定还会有金手指逆天的穿越女的。所以她得低调再低调,性情大变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现在就只能稳住钟花,让钟花教她做事。

    于是钟鹿一副吓到了的模样,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是好多事情不太记得了,不过家里人其他人我都记得。我也不太清楚哪些事不记得了,总感觉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今天割猪草我才发现我连猪草都不记得了。小花,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家里人,我怕奶奶他们觉得我有病就不要我了。”

    钟花同情的看着钟鹿,更是一拍胸脯道:“二堂姐放心,我不会说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之前钟鹿躺在床上家里都没有说不要她,现在只是说不记得一些东西了,那又怎么会不要。钟花还是太单纯和天真了。单纯到她虽然觉得二堂姐这病挺奇怪,但是又自行给她找好了借口。据说隔壁星湖村有个叫王杜鹃的姑娘落水之后就失忆了,被救起来之后就变得厉害无比。以前什么都不会做的王杜鹃现在什么都会做。炒的菜做的糕点都好好吃。她也好想吃一点。

    那王杜鹃甚至最近还叫爹娘和叔叔伯伯分家,闹得好不热闹。想来二堂姐也跟这一个王杜鹃一样是失忆了,只是二堂姐失忆没有那么厉害罢了。

    难道失忆多少还关系到本事的多少?看二堂姐只失忆了一点点就什么都不会了,那个王杜鹃什么都不记得了,反而变厉害了。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她f的二堂姐就是了。

    钟鹿并不知道王杜鹃的事情,要是她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大叫,这才是女主。

    钟花知道王杜鹃纯粹是因为她外祖家是星湖村的,她对星湖村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钟花想通了之后又担心起钟鹿来,脸色有点不好看,“那二堂姐你要不要再请郎中看一看,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其实想说会不会死,又觉得不太吉利,于是住了口。

    见钟花这么关心她,钟鹿对于没有根钟花说实话这件事难得的产生了一丝愧疚,于是温柔的说道:“没关系的,我一直都没有身体不舒服,你不要担心。”

    “那好吧,那我先教你认猪草。免得又割猪不吃的。”

    钟鹿见钟花一本正经的说到猪草去了,只觉得小姑娘真的心大,转得也够快,这怎么一下就又说到猪草了。

    她又不得不学,毕竟以后割猪草的日子还长着啦!

    钟花见钟鹿没有吱声就当是默认了,清脆的声音在山坡上回荡,“这个是灯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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