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竹连帮忙内容是什么都没听,就立刻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而那个将他们两人带到这里的和尚,也在点头示意后离开了菜园。

    直到周围只剩下三人,贺宇帆才示意桓承之将树干掏出,递在了安竹手里。

    后者不解,将东西结果反复看了两遍,面上疑惑更甚的朝贺宇帆确认道:“贺施主,你给我的这个是……深海冰晶树?”

    贺宇帆点头。

    安竹沉默。

    半晌,他将材料递还到贺宇帆手中,一边摇头道:“恕贫僧直言,虽然不知这块材料你是从何而得,但是如果一定要用深海冰晶树做引,贫僧可以给你些更好的。你这个实在是……”

    “不是做引,是把它当主料。”贺宇帆说:“我需要一个安神丹,但是我和我朋友都不会炼丹。所以……”

    贺宇帆话说最后,也不再开口。只是眨眼看着安竹,用眼神儿传达心中所想。

    后者了然:“所以想让我帮你炼丹是吗?”

    贺宇帆点头:“但是得用我给你的这个材料,你相信我,它就是长得糟心,效果绝对会远远超出你想象的。”

    安竹挑眉,显然对他这种解释疑多于信。只是又掂了两下被重新递来的材料,他还是点头应道:“试试也可以,不过贺施主你放心,就算失败了,我也会帮你再炼一个能用的安神丹的。”

    “大师放心,一定不会失败的!”

    贺宇帆见他应下,立刻兴奋的牟定道。安竹也懒得再去给他解释什么了,又看了看材料,他说:“我现在还要去给我的病人弄点儿药,等他吃完之后我开始帮你炼丹,最快也得要明天早上才能做好。你看……”

    “没关系,你先紧着你的事儿忙,有空的时候帮我们弄一下就感激不尽了。”

    贺宇帆说着,又朝桓承之摊了手。

    后者心领神会的把那块偏白的金甲石也掏了出来,贺宇帆将石头递给安竹,继续道:“这个就当是谢礼行吗?金甲石,我想你或许能用的到。”

    安竹闻言低头看向被强塞进手中的石头。

    他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和昨天贺宇帆买东西时,那摊位老板的表情一模一样。

    或许是觉得这东西实在不值几个钱,当做是贺宇帆的心意,安竹便犹豫了两秒,就直接点头收下了。

    现在主要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

    “对了,我前些天给你说的那种方法有效吗?”贺宇帆看似随意的朝安竹道:“我是说你那个病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事儿,安竹脸上比之上次,也明显多了许多轻松之意。

    他点了点头,笑的温柔:“果然就和贺施主说的一样,他只是不愿与我交流罢了。不过这几天我跟他讲了配方之后,他慢慢也愿意和我说句话了。”

    虽然这个所谓的说话,不过只是在教他如何帮自己疗伤而已。其他别说是聊个天了,那人到现在,也就连名字也没对他说过。

    后面的半句话安竹含在口中没有道出,不过贺宇帆也不傻,联想一下小说里他二号男主的性子,也能猜到那家伙在戒备仍存的时候会说几个字儿了。

    不过即使如此,现在老和尚不在,也算是个很好的机会了。

    贺宇帆想着,深吸一口气,朝安竹继续问道:“那个,虽然这个请求有些奇怪,但是大师,我可以去见见你的病人吗?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安竹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个提议。

    只是在回神儿之后,却有些犹豫不决道:“贫僧很放心贺施主的为人,只是我那病人,他现在的情况,他人怕是不易靠近的。”

    贺宇帆不解:“怎么了?”

    安竹叹了口气:“昨天早上我师兄进去那屋,还没靠近他五步,就被一只毒虫咬了一口。好在那毒不烈,不然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贺宇帆闻言嘴角微抽,努力安慰自己也安慰安竹道:“这说不定只是个意外吧?您那病人现在不是还未痊愈?这毒……”

    “是他做的。”安竹笑容里带上了些许无奈,他又叹了声道:“晚上我去给他喂药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不喜欢陌生人接近,所以除了我之外谁敢踏入那屋一步,具体会发生什么,他就不敢保证了。”

    这还真有点儿麻烦了啊……

    贺宇帆皱了皱眉。

    只是还没等他纠结完到底要不要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时,一旁的桓承之却冷笑一声道:“怕什么?我与你同去。”

    “你?”贺宇帆略带不信的撇他一眼,小声提醒道:“你打得过人家吗?”

    要知道那个二号男主可是在毒虫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就算防御力和身体素质弱了点儿,攻击力可绝对是一出手毁一个城的存在啊。

    只是没想到,他好心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

    桓承之一脸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只发出了一声极度不屑的“嘁”来。

    下一秒,贺宇帆心底就响起了他霸气又嘚瑟的声音。

    他说:“打不过他无所谓,打得过虫子就行。你写了那么多血脉考核,不会连我是纯血神兽的事儿都忘了吧?”

    贺宇帆一愣,认真品味了一下他这话的意思,才忍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人形驱虫剂?”

    桓承之愤怒摇头,也不再去解释什么。

    不过有他这一个保证,贺宇帆倒也放下心来了。当即跟安竹说了没问题后,便再次提出了去看看那个病人的请求。

    “你们非要去的话也行吧。”安竹应着,面上明显还有些犹豫。他拧了拧眉,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过一旦觉得不对你们就出来,他应该不会做太过的。”

    “大师放心,我有分寸的。”

    贺宇帆咧嘴笑的一脸淡定。

    安竹唇瓣抖了两下,最后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转身带两人朝菜园后面的禅房中走了过去。

    不用贺宇帆去提醒什么,只远远能看见禅房的时候,安竹就主动停下步子,指了指远方那间算不上多大的方形小屋,解释道:“他就在那里,你们直接过去就行。我在这儿等着,如果半炷香内你们还没出来,我会进去寻你们的。”

    贺宇帆点头笑道:“那就谢谢大师了。”

    安竹双手合十应了声“阿弥陀佛”,就直立在原地闭上了眼睛,那挺直的身子和虔诚的表情,皆透着股佛门中人所独有的气质。

    贺宇帆冲他鞠了一躬,便带着桓承之一同向小屋走去。

    不出几息,两人就停在了那扇有些单薄的木门前面。

    贺宇帆深吸口气,实诚道:“我有点紧张。”

    桓承之揉揉他脑袋,却是单手在胸前掐诀,口中念了句咒法。还不等贺宇帆有所反应,他身体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贺宇帆一惊,赶忙回头寻找。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唤人,小腿上就传来了一阵拉扯的感觉。

    然后那阵拉扯和束缚的感觉一路从小腿上升到大腿,直到顺利冲进他怀里时,贺宇帆才收手低头,对上了那个安稳窝在他怀里白毛小怪物的红眼。

    “你不会是被吓得打回原形了吧?”

    贺宇帆眨眨眼,伸手在桓承之牌小怪物黑黢黢的鼻头点了两下。

    后者被他扰的哼了一声,收起利爪用软乎乎的肉垫在那只作乱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愤怒,才开口解释道:“妖界会因为等级之分造成血脉压制,化形的效果没有原型明显,如果我保持这个形态,就算他动用蛊王,也没法动你分毫的。”

    贺宇帆被他这股子自信的言论逗得笑了起来,又胡乱搓了一把桓承之那身软乎乎的白毛,他咧嘴笑道:“你不是说修真者耳朵都特好使吗?那我们现在这样说话,他肯定能听到对吧?”

    “你不就是想让他听到吗?”

    桓承之一语拆穿贺宇帆的心思。

    后者脸上笑意更甚,不过也没再耽误事儿了,只抬手在门上轻扣了两下,便自觉推开走了进去。

    房间和外面所见相同,原本就没有多大的空间里只摆了一套桌椅一个立柜,剩下的就是靠近床边儿的单人床,还有床头放着的一把木头靠椅。

    床上躺着一个人,当两人进门的时候,那人已经强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

    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披散在床上,从宽大的里衣中露出的是过于消瘦的身子。

    他剑眉横飞入鬓,虽说人面朝着门的方向,那双长长的眼睛却紧紧闭在一起。高挺的鼻梁下面薄唇微抿,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干瘦,这肯定也是个很帅的人了。

    贺宇帆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将门带上,才缓步朝床铺的方向走去。

    他本以为先开口的会是他,没想到才走没几步,床上坐着的那人就先拧了眉,带着些错愕与愤怒并存的情绪,用嘶哑的音调问道:“你怀里抱着什么?”

    “我以为你看不到来着。”贺宇帆开口答非所问。

    顿了两秒,见对方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他才继续解释道:“这是我朋友,他是纯血脉的神兽,所以会对你的虫子有所压制。”

    男人闻言一愣,面上表情狰狞一瞬,却是突然睁开了那双闭了太久的眼睛。

    一对儿只剩下无尽苍白的凤眼对向贺宇帆的方向,他咧嘴,露出一个宛如地狱恶鬼般的邪笑:“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说,不过在我听你说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叫安竹的秃驴卖的我。”

    “安竹是真心想治好你的。”

    听到他对安竹的称呼,贺宇帆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赶在对方开口前,他先一步说:“我不是你的敌人,或者用佛家的话来说,咱们其实还是挺有缘的。”

    说着,他一步步朝床边儿走去,最后在那把明显是小和尚的“专座”上坐下,在男人明显不满的神色中,他缓声道:“我叫贺宇帆,虽说身上可能有点儿修为,不过其实是个啥都不会的普通人,你不用这么戒备我的。”

    男人不语,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似乎是在嘲讽贺宇帆这个谎言的拙劣。

    不过后者倒也不在意,只是又揉了揉怀里的白毛小怪物,纠结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话挺多的,我不知道你能信多少,所以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叫叶无荒,对吗?”

    第37章

    很显然, 贺宇帆这个开场白踩对点儿了。

    叶无荒脸上那副“大不了鱼死网破天下皆灭”的破罐子破摔样儿, 在听到这话的瞬间, 顿时破了功。脸间霎时燃起了一丝道不出的慌乱, 他微微紧了紧眉, 那双瞪大的白眼也重新闭了回去。

    天知道这个名字他已经多久没用过了。

    更直白的说, 从他最初自那个散修家里逃出后, 他基本就一直在装哑巴。要不是偶尔会和那些虫子说上些话, 他甚至怀疑到了现在,他估计已经忘了该怎么开口了才是。

    他从未向这个寺里的任何一个和尚提起过他的名字, 甚至包括安竹在内, 也只是每天“施主、施主”的唤他。至于这世上唯一该知道他姓名的那个散修, 在叫了他几十年的“人蛊”后的今天,怕是也早将“叶无荒”这三个字抛在了记忆深处, 那个永远也想不起来的位置吧。

    所以,这个自称是“普通人”的修者,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姓名的?

    叶无荒有点儿紧张。

    这种感觉是他在彻底自甘脱胎换骨变人为“虫”后,所从未体会过一次的。

    从贺宇帆进屋, 他的所有虫子都像是被定身了似得停在原地开始, 到现在这人自然的叫出他名字为止。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奇怪,奇怪到完全脱出了他的掌控, 而向来可以冷静寻找反杀机会的他却发现, 这次别说机会了,他根本无从下手。

    恐惧随着沉默慢慢笼罩全身,叶无荒放在身侧的手掌也慢慢收拢, 最后紧紧在身侧攥了起来。

    “我说,都跟你说了几次了,我真的对你一点儿敌意也没有,你都感受不到吗?”

    还不等他再有什么动作,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贺宇帆便忍不住开口叹道:“不是都说修真者察觉人感情特别容易吗?那你倒是察觉一下啊,我像是要逼你做什么事儿的人吗?”

    叶无荒闻言怔了一瞬,随即也不去听话察觉,只摇头冷笑道:“你不是说你有很多话要说吗?反正有你那个神宠我也伤不了你,你随便说就是了。”

    言下之意,说完赶紧滚蛋。

    贺宇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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