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昂就在边上,这话不大好意思说。

    沈昂看着周肆这护犊子的模样,脸色冷了冷,站起身缓慢走到他面前。

    他个子比周肆高得多,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气势就压下来了。

    “副队,你手伸这么长,累不。”

    “沈昂,外面巴心巴肠要来伺候你的女生一抓一大把,但是四宝不行。”周肆态度很强硬:“我不准你这样对她!”

    沈昂见他这么护着朱盏,顿时一股子邪火冒了起来:“我怎么对她了!”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语文没学好,阅读理解有问题!我叫你不准打四宝的主意!”

    沈昂直接揪住周肆的衣领,他个子高身体壮,抓一米七五的周肆跟抓小鸡崽似的,重重地将他抵在乒乓球台边:“找死!”

    俩人发生矛盾也不是一次两次,打架都打过好多次,队员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连手上的活儿都没停。

    朱盏连忙拉住沈昂的手臂:“沈昂,放开他!”

    沈昂抿了抿薄唇,终于还是听话地放开了手,恶狠狠地说:“奉劝你少管闲事。”

    “你的闲事我懒得管!”周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不忿地说:“四宝的事,我管定了!”

    朱盏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和欺负,就算对方是沈昂,他也要和他硬干到底。

    “你管她,你有什么资格管她?”

    周肆冷哼:“我比你沈昂有资格,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使唤她?”

    “我是她...”沈昂刚要说话,队员们立即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

    “我是她...”沈昂重复地喃了声,眉心微微皱起来,他还真的不知道,他是她的什么。

    “说不上来了吧!”

    “小灯盏,你自己说,我是你的什么!”沈昂直接将问题抛给朱盏。

    包括周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期待她的回答。

    朱盏真的是脑袋都要大了,随口应付:“沈昂是我朋友。”

    “听到没!”沈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揽住朱盏的肩膀,冲周肆大喊:“我是她朋友,她乐意我使唤她。”

    “我怎么记得,沈昂好像从来不和女生交朋友。”阮殷悄悄地凑近了温崇耳边,低声问:“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温崇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昂,嘴角微扬:“他以前说过,他要和女生交朋友,只交女朋友。”

    周肆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四宝,他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你今天在我跟他之间,你选一个,有他没我!”

    沈昂“哼”了一声,揽着朱盏的肩膀,颇为自信:“选谁还用问?”

    朱盏将沈昂的手臂推下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这粗线条神经,似乎并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完全把她当兄弟一样接触,可她是女孩子呀。

    “四宝,你说!”周肆也跟朱盏犟上了:“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什么四宝。”沈昂不爽:“她没名字啊?不准你这么叫!”

    “你凭什么不允许。”周肆反驳:“我从小就这么叫!”

    “呸!”

    朱盏冲俩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神经病。”

    ......

    沈昂擦身错过周肆,走到桌球台边,拿起抹布跟朱盏一块儿擦桌子。

    周肆跟沈昂又斗了几句嘴,战火才消停下来,其实这俩人能成对头也不是没理由,沈昂脾气臭,班级包括校队里,大部分同学对他还是和和气气,至少没故意去惹他发火。

    不过周肆不一样,别看他个子不高,体格也不壮,但他脾气也冲,而且完全是不畏强势坚韧不屈的性子,甭管对谁,有钱的没钱的,校霸还是学霸,反正只要叫他看不惯的,他都要怼。

    其实有时候,同学们都还挺欣赏他仗义执言,被他怼的都是学校里的不公平和非正义,他很能为别人出头说话,不像那些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家伙,所以即使他乒乓球技并没有特别拔尖,但是队员们还是投票选了他当副队长。

    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但是沈昂并不这样认为。

    “这么牛逼要管天管地,他怎么不去当玉皇大帝?”

    他一边胡乱挥舞着抹布擦桌子,一边跟朱盏抱怨:“最讨厌就是他了!”

    朱盏漫不经心道:“周周从小就这样,很有正义感,你别跟他较劲。”

    “周周四宝,你俩啥关系,叫这么亲热。”沈昂完全无视了朱盏这句话的本意,揪着称呼没完没了:“他没名字嘛,你就叫他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谈朋友呢!”

    “谈...什么朋友!”朱盏脸霎时羞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想过会和男生有什么除了正常朋友以外的其他关系,就算只是说说,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南城是小地方,思想相对偏于传统和保守,朱盏更是如此。

    “就是叫你注意分寸。”沈昂走过来跟她并肩站在一块儿:“不要因为从小一块儿玩大,就放松警惕,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朱盏目光缓缓侧移,看到他与她紧紧相贴的手臂,他灼热的皮肤温度迅速漫上她的心头。

    所以你跟我说男女有别?

    第14章 煤老板

    沈昂一直黏在朱盏身边,她擦哪张桌子,他就跟到哪张桌子。

    他抓着抹布胡乱地挥舞,还时不时拿出手机照照自己发型有没有乱,有钱少爷的架势,哪里有半点做事的模样。

    朱盏索性道:“你放下吧。”

    沈昂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朱盏说:“并没有,你不搓抹布,我刚擦了干净的又被你弄脏了。”

    沈昂回头,看向边上那一桶灰黑色的污水:“呃。”

    朱盏知道他嫌脏,于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抹布,蹲下身,在水桶里窸窸窣窣地搓洗。

    沈昂斜倚在桌边看着她:“何必这么卖力,你又不是校乒队的,没必要留下来做清洁。”

    朱盏起身继续擦桌子:“早点做完,大家可以早点训练。”

    “人家训练关你什么事。”

    “一月不是有省联赛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省联赛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参加比赛。”

    “......”

    沈昂看着朱盏,又喃了声:“你是不是很想加入校乒队?”

    朱盏默不作声地擦拭乒乓球台。

    他挑眉:“春季校乒队有校招,你准备准备,这段时间我再给你好好练练,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选拔赛我也会在...”

    朱盏突然打断了他,沉声道:“沈昂,我不会加入校乒队。”

    校乒队培养专业的乒乓队员,培训是要收费的,好像收费并不低,而且日常训练也会挤压大量学习的时间,主要是让那些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高考可能有困难但是体育有特长的学生,将来考大学容易一些。

    而朱盏成绩不错,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当体育生。

    俩人沉默了半晌,朱盏还是低声道:“不过,谢了。”

    沈昂望着她,她原本幽深的眼眸似乎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寂灭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桌面,这次倒比之前卖力多了,学着朱盏的姿势,认真地干起活来。

    “矮子,你别擦了,擦也擦不到,交给我。”

    朱盏个子不高,擦桌子的确有些费力,不像沈昂,只要稍稍弯腰就能把球台中心角落也擦到。

    “你行么?”

    “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昂哥。”

    朱盏笑了一声,放下抹布去洗手:“你在家从来没做过家务活吧。”

    “家里保姆都有三个,哪里轮得到我。”

    朱盏鄙夷地别别嘴:“煤老板家的大少爷。”

    沈昂笑了:“你要是嫁给煤老板的少爷,将来就是少奶奶,也不用干活...”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沈昂脸倏尔烧了起来。

    朱盏手里的抹布紧了紧。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昂率先崩溃,趴在了球台上,抱着头嗷嗷叫。

    好羞。

    还是朱盏走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沈昂的背:“什么都没听到哦!”

    “真的?”沈昂抬起头:“没听到?”

    朱盏真诚地点头。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齐原和阮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球台边上,阮殷说:“我听到了,队长让朱盏嫁给他,将来当少奶奶。”

    齐原点头,看向朱盏:“我也听到了。”

    阮殷指着沈昂:“他赖账,我们可以给你作证。”

    朱盏:......谢你们了。

    沈昂发狠用力地将训练室桌台擦了个干干净净。而齐原和阮殷俩人被队长大人一声令下赶去扫厕所,扫不干净不准离开。

    七点左右,沈昂丢掉了抹布,洗了手,墙角抓起朱盏的小书包:“送你回家。”

    “你不训练?”

    “今天不训练,早点回去。”

    “好。”

    朱盏从车棚里推出她的小自行车,对沈昂道:“我骑车回去哦。”

    沈昂看了眼她那辆破烂小自行车,毫不犹豫地将笼头撸过来,骑上自行车:“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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