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跟着就捶了崇礼一拳:“这就是你侄子!你这一家子个个都是祸害!我不管,你给我把事情摆平了,但凡影响到我闺女,我和你没完!”觉罗氏说完就进了里间,面朝里躺上床去。

    崇礼就后悔了,早知道回来还要遭罪他就不该轻饶了贵禄,该打死他!

    这么大动静瞒得住谁呢?听说正院这边闹起来,胤禟去宽慰宁楚克她娘,觉罗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眼泪啪嗒啪嗒流。

    “闺女,我苦命的闺女啊,你受了那么大委屈,你阿玛连个公道都讨不回!”

    “你阿玛靠不住,赶明额娘就带你回娘家,咱们找你郭罗玛法去!”

    胤禟愣了愣,这皇城根下谁能给他委屈受?

    “额娘快别哭了,到底咋回事您直说吧。”

    “还说什么?咱们娘俩就是不遭人待见,咱们要给人欺负死了!”

    胤禟费了老大劲才把事情打听出来,弄明白之后他真服气。

    宁楚克能耐!她领着老十去听淫词艳曲,还叫了条子伺候!

    贵禄那小王八羔子更能耐,他真想得出,竟然当着宁楚克的面推销宁楚克自己……就宁楚克那性子,他不挨揍谁挨揍?没给他从二楼官座上丢下去都是轻的!

    自从被交换来这头,每隔三五日胤禟都要大开眼界。这一家子真的厉害,个个都是能耐人,他家正常过日子就比戏台子上演的还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九公主:我能说什么呢?我太小看你们一家人了→_→

    第39章 活该

    就寝之前, 觉罗氏还在犯愁,崇礼想了想, 就坐到旁边去安慰她说:“白日里我骑马临街而过, 遇见了九阿哥,他不仅冲我招手, 还恨不得扑上前来叫爹……想来还是很中意咱家闺女的, 你别听那头瞎说。”

    觉罗氏赶紧转过身来,问他:“你就没去探探口风?”

    崇礼挠头:“瞧那小白脸笑得跟咱亲儿子似的, 我心里慌啊,我就没搭理他, 一夹马腹赶紧跑了。”

    觉罗氏方才缓过来些许, 又让他气着:“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

    “这么说就过分了!我遇见九阿哥时还不知道这茬, 那会儿正在往本家赶。”崇礼想摆当家老爷的威风,叫婆娘知道厉害,结果才开了个头又怂回去, 他端过安神茶来递到觉罗氏手里,好言好语劝说, “福晋放心,九阿哥铁定稀罕咱闺女,甭管闹成啥样咱闺女笃定能嫁出去的。眼下千万不能慌神, 可不能急急吼吼去找门路,还是先冷着本家那头,让他们急上一回,吃过教训往后再要胡闹总得掂量掂量。”

    “我只怕一拖沓就害了宁楚克。”

    觉罗氏还在犹豫, 崇礼就摆摆手:“福晋你不懂,你远不如我了解那些王八蛋。要我说,这回贵禄笃定没讲实话,假如真像他说的,该着急的是咱们,他咋能急成那样?他今儿个恨不得逼迫我把事情扛下来,这背后能没隐情?要我说,事情既然出在戏园子里,撞见的人多了去,瞒是瞒不住的,过两日笃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到那会儿才知道是咋回事。”

    打死崇礼也不相信他们是在为宁楚克忧心。

    道理很简单,宁楚克要是真做了九福晋,也轮不到本家那头沾光。

    所以急什么呢?

    他们到底在急什么?

    这里头能没点门道?

    崇礼都这么说,觉罗氏就把顾虑压下去,准备顶住了等两天看。下了决心之后心里就踏实很多,不像先前那么着急,她赶紧梳洗一番准备上床,临睡过去之前还听见崇礼在嘀咕:“这点小事本老爷还能摆不平?你别去劳烦岳父大人,别回娘家去!”

    事实上都没等到两天,后一日,本家又闹起来,这回闹得更大。根据未经证实的传言,大太太指着三太太的鼻子破口大骂,三太太气得要死,扑上去挠了大太太一脸,她俩就这么撕破脸,谁都劝不住,就有人去请老太太过来,刚把事情一说,老太太直接气晕过去。

    简单说来,这日一早,大太太娘家捎了口信过来,问她怎么如此糊涂。大太太起先没听明白,问过之后就气坏了,原来三房的贵禄昨日没说实话,他会伤成那样因为替宁楚克说好话,而是踩着宁楚克推销萨伊堪,这做派将九阿哥惹恼了。

    大太太佟佳氏是萨伊堪的亲娘,能受得住这个刺激?听说之后就感觉头上一阵眩晕,她撑着桌面勉强站住,缓过劲来就带着人去了三房,非要让贵禄出来给个说法。

    眼看谎话穿帮,三太太破罐子破摔,直接将责任往萨伊堪身上推——

    “还不是为了她!是她吵着要做人上人,贵禄才帮衬了一把,结果呢?做好事没好下场,她命贱入不了贵人的眼反倒拖累了我们贵禄,我还没问大嫂讨说法,你竟然闹上门来。”

    “出去,你出去,我们贵禄还在养伤呢,别吵着他!”

    这下就把马蜂窝捅了,大太太出身还不低,是佟家旁支的,也直接化身为泼妇,指着三太太就骂了回去,然后就像先前说的那样,看她俩越闹越大谁也劝不住,只得搬救兵请老太太来。

    三个儿子里头老太太最疼长子崇善,三个媳妇里头她最疼长媳佟佳氏,所有三房的孙女里头她最看好萨伊堪……她能受得住这个刺激?当时就仰面倒下,人事不知。

    吵得这么凶,萨伊堪那头也听见动静,她羞得无地自容,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好险让奶嬷嬷拦了下来。丫鬟们也是一阵好劝,却不见效,只得通报上去。

    至此,本家乱成一锅粥,老太爷强撑着让贵禄滚过来解释清楚。

    贵禄先前心存侥幸,眼看着事情捅破了,哪里还敢隐瞒,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边说一边表功,还夹杂有诉苦。

    “孙儿当时是有欠考虑,那不是想着机不可失?我也是想为祖父祖母分忧,万万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我是为了萨伊堪妹妹!都是为了萨伊堪妹妹!”

    他跪在老太爷跟前哭得好不凄惨,他头上还包着棉布,老太爷于心不忍,就扭头看向匆匆赶来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三,你们怎么说?”

    崇文没给崇善开口的机会,噗通朝他跪下,拱手道:“弟弟替那不孝子向大哥赔罪,大哥息怒。”

    崇善叫老三将了一军,既不甘心松口原谅他,咬住不放又显得小气,心里堵得不行,他勉强挤出个笑脸,亲手扶住崇文:“男儿膝下有黄金,三弟起来。”

    “那混账闯了这么大祸,我是他阿玛,我没脸起来。”

    他俩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老太爷开口:“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兄弟倒是想想这事该如何解决。”

    崇善推说乍逢此难心乱如麻,崇文说他人微言轻想不出法子。

    老太爷叹一口气:“管家你去,让老二过来见我。”

    让本家那头惦记上的崇礼在干啥呢?他在衙门里头待了没多会儿,就听说了贵禄事件的真相,当时稳着没说什么,将手边几件事安排下去转身就策马回了府,他直奔觉罗氏的院子去,边说边笑,差点没笑死。

    “我想到贵禄那小兔崽子没说实话,万万没想到他隐瞒的是这个!”

    “好!真是太好了!”

    “老大老三从来都是一条心,只会联合起来给我下套,贵禄这一手当真漂亮,我就不信他俩还不翻脸!”

    “报应!真是报应!”

    他拍手称快的同时还不忘记接着笑,笑到肚子疼才停下来,喝口水缓了缓。

    觉罗氏先前挺懵,这会儿转过来了,没好气说:“收一收,别传到那头,否则老太太又该跳起来骂你不孝子!”

    崇礼嘿嘿嘿:“谁敢骂老爷我!她骂我一句我就撒手不管了,急不死她!”崇礼还在做美梦,他这回非得让本家那头排着队来道歉,觉罗氏没那闲工夫配合他,她伸手捏了捏鼻梁,感叹道:“老爷您也别幸灾乐祸,咱闺女暂时是摘出来了,可假如萨伊堪名声坏了族里恐怕都要受牵连,咱们是分出来了,叫外人看来还是一家子,撇不清的。”

    这时候,崇礼就想起胤禟的好来:“左右坏不了我们宁楚克,你看看九阿哥多稀罕她?至于别人,左右他们也不待见老爷我,还指望我记挂他们?我巴不得他们闹翻天,省得穷极无聊见天盯着咱们这头。”

    觉罗氏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本家那头还能不来找你?”

    “反正是他着急,不是我着急,现在是我摆谱的时候了。”

    “摆谱之前先把栖霞院的安抚好,素月可没有咱们宁楚克那么好命,这事闹开来高氏不得急疯过去?”

    觉罗氏一语中的,晚些时候,就有丫鬟急冲冲赶来让崇礼去栖霞院瞧瞧,说高姨娘晕倒了。

    这提督府因为只有四房妾室,就没让小妾挤在一起,她们各自都有个小院儿,高氏分到的就是栖霞院。高氏没生儿子,就只得素月一个闺女,素月比宁楚克稍大一些,也是今年选秀。高氏就指望素月留牌子,希望她当娘娘当贵人,还做着美梦呢,百日一道惊雷,听说长房那头萨伊堪把名声坏了,连带让族里的姑娘都成了笑话,高氏哪受得住这个刺激?急火攻心,当时就喘不上气,跟着就晕倒了,这才有丫鬟过来报信。

    崇礼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听底下说完摆摆手:“你找我,我又不是大夫,拿名帖请大夫去啊。”

    那丫鬟抿唇,退下去了,崇礼还想同福晋唠两句,又听说本家那头来了人,老太爷有请。

    崇礼当上九门提督之后,皇上给赐了宅邸,二房顺理成章就分了出来。分家呢,并不代表你能清清静静过日子,至少二老活着一天,那头叫一声你就得过去,逢年过节也得过去,孝敬还不能少。

    分家对于崇礼来说就意味着以后有好处你别沾,有麻烦就找你。

    这不,贵禄闯的祸牵连到大房那头,最后老太爷想起来的就是这个二儿子,逼也要逼他出头。

    崇礼猜都能猜到后面的事,却不能不去,他想着后面有得纠缠,就任由传话的等着,吩咐膳房去下碗猪脚面来,要一海碗面,并且多放猪脚。他吃了个饱,又灌了两口茶漱口,随手擦了擦嘴边的油这才跟着往本家那头去。

    这一耽搁,还在本家那头撞见不少来讨说法的三姑六婆,家家都有闺女,家家都受了牵连,老爷子额图浑和老太太佟佳氏不得给个说法?

    瞧着这些人,崇礼还逐一打了招呼,人家逮着他一阵诉苦,他边听边点头,听高兴了还跟着骂贵禄不是东西,造孽啊!

    对方一听这话也跟着激动起来,拽着他说:“二侄子,你说咋办?这该咋办啊?”

    “别急,我带你们去找崇文,去找贵禄,让他们爷俩给个说法!他闯下这样的大祸,敢不出面解决!”崇礼说着,手一挥,带着三姑六婆就去找他爹了。

    额图浑左等右等没等来二儿子,正想开骂,就听见外头老大动静,跟出来一看——

    好家伙,那混账还带了人来。

    没等额图浑发作,三姑六婆先发了疯:“你们贵禄害死人了!”“还有萨伊堪,没那能耐净想攀高枝,她自个儿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牵连咱们!”“今儿个必须给个说法,你准备怎么解决?解决不了那咱就闹到族老跟前去,开宗祠驱逐你们一家!总不能叫你拖累我们孙女!”“额图浑你怎么说?”“早说了别娶佟佳氏那丧门星,几十年了,你家里就没清净过!”……

    崇礼在他爹面前还算收敛,族里这些女性长辈就不那么客气了,一个个都是杵着拐杖来的,说到激动时恨不得抄起拐杖往额图浑身上砸去。

    得亏额图浑还是自家人,要是佟佳氏没晕,跟着站在旁边,这会儿笃定已经挨打了。

    娶个搅事精婆娘,家门不幸!

    崇礼跟着看了场大戏,看他阿玛敢怒不敢言,最后还得一个个将人安抚好,保证会圆满解决,绝不牵连到族里的姑娘。他这么说,三姑六婆稍稍消气,又道:“你怎么想的?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额图浑啥想法也没有,就想把事情推给老二,他没脸这么说,只得黑着脸承诺道:“这就备上重礼让老三带贵禄去给九阿哥赔不是,九阿哥堂堂皇子,想来不会斤斤计较。”

    “我管他九阿哥计不计较,你只说怎么才能挽回名誉?”

    额图浑傻眼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名誉。

    倒是崇礼,这会儿站出来了,拍胸脯说笃定让宁楚克嫁得好,只要宁楚克说上体面的亲事,谣言不攻自破,无需担心。他没挑明,三姑六婆听懂了,意思就是只要宁楚克能当上九福晋,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几个老太太就精神起来,拉着崇礼的手翻着花儿鼓励他。

    “二侄子你可得上点心,给宁楚克说门贵亲,咱们族里给她一份厚厚的添妆,保她风光大嫁。”

    “齐佳一族就数你最能耐!你闺女生得俏,规矩也好,她的婚事可不能轻慢了!”

    她们说一句,崇礼就点头说好,又说把空间留给老三,让他赶紧去备礼想想怎么赔不是,说完领着三姑六婆就往外走。

    这时候,额图浑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等崇礼将三姑六婆带出府,自己也跟着一去不回,他才把事情想明白。

    那不孝子!

    那混账!

    他竟敢开溜!

    老太爷气炸肝的时候,崇礼已经回到提督府了,他回去又是一番吹嘘:“真是笑话,本老爷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能让那群蠢货坑了?我在门口瞧见那群老太太,领着她们就进去了?你何时见过老太爷挨揍?今儿个我就开眼界了!那群老太太轮着拐杖往咱爹背上抽,咱爹压根不敢还手!”

    说着,崇礼换了口大气:“我当时差点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住!”

    觉罗氏心里好奇,问说:“你忍了一场笑就回来了?老太爷肯放人?”

    说到这个崇礼更得意:“看那个情况,我主动承担起安抚老太太们的责任,一边宽慰她们一边带着人往外走,好言好语将她们都送走了我就回来了。”

    “那要是老太爷再使人来该咋说?”

    “就说老爷我堂堂二品大员,领朝廷俸禄为皇上分忧,我忙得很,哪能见天瞎跑?让他们该送礼送礼该道歉道歉,祸事是贵禄捅出来的,叫他自个儿把窟窿填上,谁还能帮他?”

    赔礼道歉的确是要自个儿去才有诚意,老太爷还想让崇礼从中牵线,派人过来就吃了闭门羹,他只得走佟家的门路,找上四阿哥,请四阿哥帮忙约胤禟出来。

    胤禛是孝懿皇后抚养的,孝懿皇后是佟家人,这门路没走错,四阿哥也帮了忙,帮忙的同时在心里记了额图浑及他儿孙一笔,闹出这种事,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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