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人拦着,古屋花衣真不介意直接追到虚圈去摁死蓝染。

    可奈何,拦着她的人,是四枫院夜一。

    收刀回鞘,古屋花衣环视了一圈。

    看来她真的是离开了很久,尸魂界的时间流逝得纵然缓慢,但终归还是隆隆向前的。印象里熟悉的面孔此时已难以跟名字对上,他们都变了,唯有自己……

    一种名为物是人非的情绪从心底慢慢滋生,有些陌生。

    可说实话,这种感觉——

    怪难受的。

    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强压下这有些陌生的感觉,她笑眯眯地抬手:“哟~夜一!好久不见呐!”

    “好久不见你个头啊!!”仗着身高的优势,四枫院夜一一巴掌糊上了少女的后脑勺:“你丫既然没死为什么失踪那么久?”

    “你以为我想么?说来话长啊!”古屋花衣刚刚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差点被她这一巴掌给拍出来:“怎么就你一个人?老师呢?你们俩不是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还有……”

    顿了顿,她忽然不知道后面的问题该怎么问出口。

    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蓝染和市丸银身上穿的,可是队长羽织。

    曾经属于平子和罗兹的羽织。

    ……他们,人呢?

    古屋花衣没有继续问,而四枫院夜一亦没有接话。

    突如其来的沉默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如果不介意的话,整顿叙旧什么的,可否稍后再说呢?”

    温婉贤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身为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微笑站出来:“这里有很多伤员需要救治呢,如果继续这样耽误下去的话……”

    说着,她话锋一转:“有人死掉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呐?”

    “……”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好可怕!!

    趁着众人忙碌的间隙,古屋花衣抓住了想要离开的四枫院夜一,将她拉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单刀直入地切进话题。

    “我离开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哪儿了?”四枫院夜一挑眉,反问:“蓝染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少女指了指自己:“好像是我先问的?”

    “一百零三年。”

    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怪不得生面孔这么多。

    “还有一个问题。”古屋花衣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另一个才是重点啊,不要随意就跳过了好吗?

    “我也是两个问题。”

    “……”

    真是不吃亏。

    她撇撇嘴:“就是字面意思咯~”

    “找揍啊你!”四枫院夜一踹过去,却被后者灵活的闪开:“不错啊,身手更敏捷了。”

    “没办法,为了生存。”古屋花衣摊手:“我的故事有点长,你确定要我先说?”

    “长话短说。”后者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小段距离:“太罗嗦的话,你可就没机会听我说了。”

    说着,她扫了一眼身后忙于救治的四番队队员。

    古屋花衣没有回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当初因为某些原因,蓝染想拉我入伙。但他也不看看我是谁,那种没诚意的邀请,像我这种三观端正的人自然是让他滚一边去。结果……嗯……就像他说的那样,学艺不精也挺丢脸的。不过侥幸没死,一直在外面游荡,这次能回来也是机缘巧合。”

    是的,完全是机缘巧合!

    谁特么知道蓝染非得偏偏在这种时候打开黑腔?

    古屋花衣握紧斩魄刀,一想到这茬就完全抑制不住想要捅死他的心。

    “是因为你的体质?”

    四枫院夜一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让少女怔了一下,不过随即了然:“老师告诉你的?说来也倒霉,真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或许不是。”

    已经很久没有回顾往事,曾经的二番队队长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直到她将这一百年发生的事情讲完,古屋花衣这才直到,蓝染究竟下了多大一盘棋。

    上至中央四十六室,下到整个十三番,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如果仔细数来,在这么多想弄死他的人里,她古屋花衣还真排不上号。

    至少,自始至终都对他怀抱着敌意的自己,并没有尝过被蒙蔽,冤枉,以及……背叛的滋味。

    “忽然就心里平衡了。”

    古屋花衣干巴巴地开口,结果换来的又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让平子他们听到你就死定了。”

    “又没说错。”少女咧嘴,半是讽刺半是认真地开口:“我可是很感激蓝染给我上了一课呢。”

    一朝被坑,一生受用。

    学技术,找蓝翔……呸,找蓝染。

    不过既然某人的阴谋已经变成了阳谋,挑明的东西也就没有了再追究的必要。古屋花衣很庆幸自己认识的人都是干脆果决的好汉,没有一个输不起的怂蛋。阴沟里翻了船就认栽,然后从沟里爬起来拍拍土接着干。谁没有个被坑崴了脚的时候?感时伤事什么的,留到弄死蓝染的那一天再回顾也来得及。

    “有事吗?”

    古屋花衣回头,看着不远处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黑发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在忏罪宫关了太久,她的灵压稀薄得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整。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掩盖她眼底深处的英气勃勃。

    古屋花衣暗自点头,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次事件的导火索好像就是她?

    好像是,叫露琪亚来着吧。

    顺着古屋花衣的视线,四枫院夜一在看到露琪亚的同时,也讶然于少女那逆天的感知能力。隔那么远都能发现,她的背后是长了眼睛吗?

    露琪亚倒是没想这么多,本来就已经距离她们不远。听到古屋花衣的话之后,直接快步走过来:“古屋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朽木露琪亚。”

    “啊,你好。古屋花衣,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她随意地招了招手。话说到一半:“朽……朽……木?你姓朽木?!”

    古屋花衣哆哆嗦嗦地指着她,扭头向坐在身边的人求证。四枫院夜一歪头,一副‘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重新将视线落在大眼睛的少女身上,古屋花衣一脸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白哉少年都有女儿了。”

    “噗——哈哈哈哈哈!!!”

    四枫院夜一笑喷,捶着地上气不接下气:“花衣你真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哈哈,这个梗我一定要讲给每个人听。”

    爽朗的笑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可当事人却根本不在意,兀自笑得花枝乱颤。

    “啊咧?猜错了么。”古屋花衣眨巴眨巴眼睛,各种无辜。

    “咳咳……”露琪亚也有些尴尬:“朽木白哉,是我的兄长。”

    “骗人的吧?!”古屋花衣拔高了音量:“白哉他父母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呃……是义兄。”

    “啧啧。”她用胳膊肘戳戳旁边的人:“夜一,你跟我说实话,真不是童养媳或者小新娘什么的吗?”

    “关于这件事,你不如自己去问当事人?”四枫院夜一拉长了腔调,一脸坏笑:“某人好像朝这边看过来了。”

    “……”

    露琪亚适时地开口:“刚刚兄长就是想让我请古屋小姐过去一趟。”

    古屋花衣:“……”

    你们商量好的?

    话已经传到,露琪亚很有眼色地冲她们点点头,便跑到一边去看黑崎一护的伤势。古屋花衣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紧张?”四枫院夜一斜眼看她。

    前者顿了一下,同样斜着脑袋看她:“哪个是白哉小哥?”

    “……”

    “呐,夜一,你曾经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古屋花衣问。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者鄙视道:“我四枫院夜一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真好。”她轻轻开口,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

    “够了啊你。”四枫院夜一抬腿就是一脚:“这么恶心的调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喂,这身衣服很贵的!”古屋花衣瞅了瞅身上的鞋印子,不满:“脏了你赔吗?!”

    “滚蛋!你那身还能叫衣服吗!抹布吧!!”

    “你这个不懂得欣赏的老女人!”

    “你说谁老?”

    “反正不是我~”

    “……”

    相较于四枫院夜一只是留长的头发,朽木白哉才是变得最彻底的那一个。这真不能怪古屋花衣认不出来,实在是因为她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浑身冒冷气的青年,和曾经那个傲娇闷骚的朽木少爷联系起来。

    或许闷骚的属性还在也说不定?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残破的身躯吗?”古屋花衣蹲在他脚边,絮絮叨叨地开口:“还是说,你想向我展示一下你有多么的身残志坚?”

    朽木白哉看了她许久,听她说了许久,最终忍不住:“……你话还是这么多。”

    “你话变更少了。”古屋花衣撇嘴:“我如果不多说一点,岂不是很尴尬?”

    “那你说。”

    “我没死,当初也不是故意……”

    “没事就好。”朽木白哉仰躺在地上,望着泛红的天空。

    每个人都有自己背负的东西,解释什么的,说给别人听的同时,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借口这东西,只有认真的人,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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