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兔子……还是那么好看呢。

    连呼吸间散出的浅浅药香味都好闻的紧。

    就是身体将将转好,病情未去,眉目间有股荏弱味道,有些楚楚可怜。崔俣年少瘦削,相貌精致,以往却从未给人类似感觉,哪怕偶有不适,也自带睿智无双,一切皆在股掌的强大气场,仿佛任何情境都难不倒,今日这般,却是稀奇少见。

    杨暄心尖一颤,喉头莫名有些发紧,话卡在嗓子里,左右踌躇,端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看着崔俣的视线,半刻都不舍离开。

    崔俣虽是刚刚醒来,神思已全然回归,当下便明了,经过此次,杨暄在他面前已不是那个沙三,而是太子。对待太子,当与沙三不同。

    可之前习惯已养成,醒来没第一时间改过,杨暄又蹿过来太快离太近,放大的脸凑在面前,呼吸可闻,他一时怔住,没反应过来,也就愣愣的看着杨暄。

    房间骤然安静,只有燃烧的炭盆偶尔传出‘哔剥’声响。

    略有些尴尬。

    为了避免这份尴尬,二人谁都没移开视线,好像默契的玩起了‘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一样,谁先动了谁输,谁就得负责救场,认领责任。

    但对视这种事……一贯很神奇。

    眼睛直通心灵,看着一个人的眼睛,越是认真,感觉越是奇妙,尤其当你自己也不知道,不明白一些情思深藏心底之时,效果来的更加突出。

    “怦怦……怦怦……”

    杨暄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面前崔俣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勾人,他得双手握拳,齿咬舌尖,用力忍住,方才能压下那股子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野望。

    太子十几年来,第一次红了脸。

    崔俣看到杨暄涨红的脸,觉得有点不对,伸手探向杨暄额头:“可是哪里不舒……”

    杨暄别开脸,躲过了那只修长白皙,似凝玉脂,让人很想咬一口的手。

    崔俣微讶,缓缓的,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眼梢也一点点垂下去。

    然后,他跪起身,两手交叠置于膝前三寸,额头抵于手背,端庄肃穆的行了个礼:“草民崔俣,拜见太子殿下。”

    因在床上,这礼节显的有些不伦不类。可杨暄挡在床前,他初醒又气力不继,下床于他是个难事,这次机会若再不动,气氛会更为尴尬,遂他心随意动,端端正正的行了这个礼。

    杨暄神思飘乎之际,拦之不及,让崔俣这个头磕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崔俣端正严肃,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跪姿,杨暄瞬间黑了脸。

    他是太子,别人跪他,天经地义,他从不觉得有问题。可崔俣……这么一跪,好像之前熟稔亲近全部化为乌有,好像他们中间竖了一道天堑,尽为疏离冷漠,再回不到从前。

    “你一定要这样么?”一定要一醒来就气他么!

    崔俣头垂着,连声音都不复往日温切:“君臣有别,往日是崔俣唐突,还望太子莫怪。”

    杨暄没说话。他只是气的踹翻了一张椅子。

    “砰”一声巨响,仿佛重重敲在心底。

    崔俣叹了口气:“太子……”

    杨暄握住崔俣手腕,欲把他拉起来。

    崔俣挣了挣,可他哪敌得过杨暄力气?反倒因为挣的太猛,力气反弹,被杨暄重重一拉,扑到了人怀里……

    崔俣近距离看着杨暄紧抿的唇,绷紧的下鄂……好像,更尴尬了。

    杨暄死死箍住崔俣肩膀,瞪着他的眼睛:“……你别气我!”

    “太……”

    “你再气我我真生气了!”

    崔俣闭了闭眼睛:“可是身份不同,怎能同往日一……”

    “就同往日一样!我愿意,我喜欢,你就得我的话!”仿佛担心崔俣不听话,杨暄低吼出声,“我是太子!”

    竟以身份压人了。

    崔俣长长睫羽忽闪了一下。

    “同往日一样?”

    “一样!”

    “若有失礼逾矩,你不生气?”

    “你敬我疏远我,我才会生气!”

    “若是……我对你做法不赞同——”

    “你尽可如往日一般教来!”

    崔俣唇角微扬,凝有笑意:“很好。”他推开杨暄,安坐床上,背靠引枕,指了指桌边茶壶。

    杨暄赶紧倒了杯茶过来。

    崔俣饮了几口,感觉口唇滋润,方才微笑道:“那就先来算算帐,这次的事,知错了么?”

    “啊?”杨暄瞪着眼睛,有点反应不及。

    “我说——此次,殿下有错,不知可有反省?”

    杨暄晃了晃头,方才回神,不愧是他的崔俣,变的好快啊!虽是在训他,可感觉……好亲切!就是这样才对!这样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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