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因为法正的加入增加了他恢复修为的可能,而是让他觉得自己身边总算有了一个能够彻底信任和依靠的队友,心下更是踏实了不少。

    法正率先敛了外放的威压, 收起了金刚伏魔杵,朝安齐远道:“我等既然已成合意,安宗主就应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知。”

    “贫僧虽不才,但多一个人集思广益,总比你一人殚精竭虑来得强。”

    安齐远自然无不可,好在这场闹剧刚刚开了个头就匆匆结束了,三人又再度驾驭灵禽折返通物县。

    在返程之时,苏澈还是与安齐远同乘,冷静下来之后想起方才自己在情急之下这般死死地抱住了安齐远的腰,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因着苏澈被安齐远抱着坐在前头,安齐远倒没发觉苏澈的窘态,只是悄悄用指尖掐出了一个屏蔽法阵,然后低下头凑在苏澈耳边轻声交待道:“待会与法正说道的时候,其他事情你皆可直言,但惟独五灵根之事,还是莫要告知为好。”

    苏澈听言不仅蹙眉。

    虽然法正的加入也有探查真相维护修真界安稳的用意在,但更主要的还是出于维护自己的目的。

    面对法正毫无保留的无私帮助,苏澈理所当然地觉得应当将包括五灵根在内的所有事情都如实相告才是,故作隐瞒实在非君子所为。

    安齐远哪能不知道苏澈的脾性,便也耐着性子劝道:“虽说灵根赋中说了增减灵根之法,但这也是没有先例的事,我们无从验证真伪。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轻易说出真相,不过是多增加一分疑虑罢了。”

    而且灵根赋中有云,若有五灵根天赋之人未成大势者,都要毫不犹豫地灭杀之。

    若让秉性刚正的法正得知此事,谁又说得准在天下苍生和苏澈一人的生死之间他会作何选择?

    苏澈有些为难地道:“我相信是法正不会那般行事的。”

    安齐远又道:“即便法正不对你动手,也难保他在得知此事之后反过来阻挠你修成五灵根。”

    五灵根对于苏澈一人而言是恢复修为的关键,但对于天下安稳而言却是多余,这其中孰轻孰重,一眼便能看清。

    安齐远道:“再说,法正本就是佛修一脉的宗主,即便他愿意为你抛弃以往所坚持的原则助你一臂之力,但反过来说你也将他置于了明知故犯的尴尬境地。”

    “其实,接下来若遇到杀伐之事,自然都由我动手,法正只要护你周全即可。若他不明真相,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出于朋友义气帮了你一把,不知者无罪。但你若先行告知,他又护了你,岂不是也一并被算作是罪人了?”

    安齐远说的话句句在理。

    苏澈是全然信任法正的,但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将法正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见苏澈听后没有立刻应下,安齐远又加码道:“你若真的坚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倒也乐意对法正讲讲我还未认出你真实身份之前的事。”

    “哦,对了!”安齐远邪笑道,“要不把咱俩莫名受杜遥和龙潜影响的事也说出来,好让大家都来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澈一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来,那些个被安齐远在床上搓揉的羞人之事怎可对他人告知?即便是亲如法正,也绝不是随便能说出口的事情,便立刻胀红了脸回头骂道:“你若敢跟法正提起半字,我日后定要把你劈死!”

    苏澈虽然恼火,但也知道安齐远最后那几句话不过是在口头上占占自己便宜,但安齐远之前所说的却句句在理,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

    苏澈思忖片刻权衡利弊之后,也只得点头应下。

    安齐远见苏澈听进了劝,心下很是欣慰,用大掌揉了揉苏澈的腰。

    苏澈回头斜睨了安齐远一眼:“别忘了方才你答应我的第一条。”

    安齐远抬起手摸了摸下巴,道:“行,要不还是换你抱着我吧,就像方才那样。”

    苏澈见安齐远哪壶不开偏提哪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撂了句狠话道:“你若再耍无赖,我便立刻随法正离开。”

    安齐远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果真是有了娘家人,腰板子就硬挺了。”

    苏澈闻言大窘:“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这无耻之徒,竟然敢厚脸皮地将自己说成是他的妻子?!

    安齐远看苏澈的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爽朗的笑声立即穿透了西北静谧的夜空。

    另一边,法正驾着白额雁并行而飞,自然看到了安齐远在掐出屏蔽法阵之后就与苏澈一路咬着耳朵说话的情景。

    明明是十分亲昵的举动,苏澈非但没恼,看样子还十分自然地就将安齐远的话听进去了。

    法正见他脸上的表情一会纠结一会释然的,到了最后还满脸通红地回过身来,看那样子是骂了安齐远几句,但却惹得安齐远开心地大笑起来。

    法正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暗自思忖着自己这般横插一杠到底是对是错。别到头来关心过度,成了棒打鸳鸯的大头鬼可就不美了。

    三人不消多时就又回到了通物县的客栈中,此时龙潜正与觉非罗在对弈,杜遥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观战。

    见莫名消失又再度折返的三人,不消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心知肚明地没有多言,只有龙潜笑盈盈地朝他们打了招呼:“今儿天气不错,外出吹风赏月也是一件雅事。”

    苏澈脸皮子薄,见龙潜等人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瞅,难免面露尴尬之色。

    安齐远扯了苏澈的手臂将他护在身后,朝觉非罗使了个眼色。

    觉非罗立刻心领神会地将位置让开,杜遥也起身将座位让给了法正。

    法正双手合十朝杜遥道了谢,也十分爽快地掀袍落座了。

    安齐远这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法正娓娓道来,单单隐瞒下了五灵根一事。

    法正听后正色道:“这么说来,想要恢复苏宗主的修为,除了聚火蜥的灵筋之外,还需要七七四十九种灵药和寻到神兽朱雀的赤巢?”

    安齐远道:“没错。”

    只见安齐远从袖中取出一张清单,上头罗列了四十九种必须的灵药。

    “无赦谷的前任宗主是个炼丹狂人,喜欢研究和收集各种灵植灵药。”

    “托了他的福,我在无赦谷的内门宝库中寻到了四十一味灵药。”

    安齐远用笔勾出了没有寻到的八味灵药。

    “两位都是一脉之主,若是贵门宝库内存有这些灵药,还望能助阿澈一臂之力。当然,我也不会让二位吃亏,条件尽可开出商量便是。”

    龙潜取过清单看了一眼,指着其中的三味灵药道:“我曾在龙剑山庄的灵药名册上见到过这几个名字。”

    安齐远闻言大喜,立刻直言道:“龙宗主有何要求不妨直说。”

    龙潜并非法正,如今能如此爽快地伸出援手,背后必有所求。

    果然,龙潜笑道:“这灵药虽是无价之宝,原本直接赠与苏宗主也并无不可。只是我已经将这三味灵药列到了下聘的礼单里,若安宗主不嫌弃,只要收下这份礼单即可。”

    龙潜此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杜遥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饶就是他也没想到,龙潜竟然真的打算明媒正娶,要将他以道侣的身份抬入龙剑山庄。

    “哦?”安齐远闻言挑了挑眉,“这么说来,龙宗主是打算给我们杜遥一个名分了?”

    之前安齐远看出龙潜对杜遥有意,所以才将杜遥送到了龙剑山庄,但却没想到龙潜竟然动了真格的,如今直接向自己提出下聘之事了。

    若他应承下来,不仅无赦谷能与龙剑山庄多了一层姻亲的关系,同盟更加稳固,而且还能额外得到那三味可遇不可求的灵药。

    若放在以前,遇到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安齐远定是想也不用想就应承下来了。可如今龙潜却是当着苏澈的面提出来的,苏澈又是个死心眼,生怕杜遥受了委屈。

    自己若应得这般干脆,搞不好苏澈要跟他翻脸了。

    果然,苏澈一听龙潜的提议也立即沉了脸。

    这等趁火打劫的事情,也亏龙潜说得出口。

    第66章 问题

    还未等安齐远表态, 苏澈便开口道:“虽说杜遥之前是无赦谷的人, 与安宗主也有主从的情分在, 但主子只是主子,毕竟不是杜遥的生身父母。此等婚姻大事,即便是安宗主也不好替杜遥做这个主。”

    “龙宗主若想抱得美人归, 从安宗主这边下手,似乎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苏澈这番话说得很是不客气,话语间直指龙潜这种借刀杀人的的做法非常阴损。

    苏澈的话音刚落, 在座的数人都面色各异。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龙潜被苏澈当众落了面子, 脸色实在算不上有多好看。杜遥听了则朝苏澈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但当着龙潜的面也不好做得太过, 很快就把视线给别开了。

    反观安齐远则是一副眉宇带笑的高兴样子,正满脸温和地盯着苏澈看。

    身为右护法的觉非罗的视线在安齐远和苏澈之间飞快地扫了一下, 最后还是十分恭谦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苏澈对这样异常的静默感到有些奇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法正。

    而法正此刻是旁观者清, 又十分无奈地捏着佛珠转了转。

    苏澈敛了怒气静下心来,又稍稍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再看了眼安齐远那一脸猫儿偷了腥的表情, 猛地反应了过来。

    其实, 龙潜不过是借着灵药的噱头正式提出向无赦谷下聘之事罢了,可以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安齐远作为无赦谷的宗主,对此事理所当然地享有决定权。

    这件事归根到底,不过是无赦谷和龙剑山庄之间的联姻问题,他苏澈作为道修青阳洞的前任宗主, 一不是杜遥的主子,二又不是无赦谷之人,又凭什么能替安齐远回绝这件如此重大的事?

    况且,他现下不过是个只有炼气中期修为的低阶修士,在龙潜这等化神修士面前根本就连蝼蚁都不如,他又有什么资格跟龙潜这般呛声?

    可他方才不仅为维护杜遥开了口,而且还明着表态拒绝了龙潜递过来的橄榄枝。

    最关键的是安齐远也完全没有要驳了自己的意思,反倒从善如流地缄默不语,实际上也是默认了苏澈方才说的那番话。

    但,他苏澈又是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立场来回绝这件事的?

    难不成因为呆在安齐远身边太久了,他已经习惯于用自己的思维来影响安齐远,甚至已经发展到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安齐远的代言人来发表意见了?

    再看看龙潜那副被他咽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和安齐远那副“阿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妻管严模样,难不成在众人眼里,早已将他当成安齐远的道侣看待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澈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难怪他方才狐疑地看向法正的时候,就连法正都露出了一脸无奈的神情。

    能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苏澈只想一掌把自己劈死算了。

    安齐远看着回过神来的苏澈露出一幅五雷轰顶的样子,便赶紧打圆场道:“阿澈说的没错。我虽是杜遥的主子,但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若他不点头,我也断然不会以宗主身份强求。”

    龙潜听了安齐远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心下更是嗤之以鼻。

    以他对这魔头的了解,安齐远分明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他就不信安齐远是真心要拒绝他的提议。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安齐远这厮为了讨心上人欢心所以才就坡下驴罢了,搞不好事后就会趁苏澈没注意跑来找自己讨价还价了。

    所以即便被苏澈落了面子,但龙潜想到实在没必要为这件事情得罪杜遥的娘家无赦谷,下聘之事日后也还可从长计议,也就这么硬生生地忍下来了。

    就在众人打算将话题转到另一处去的时候,杜遥忽然开了口。

    “之前围捕聚火蜥时,谁也没料到上百年才能孵出的幼崽竟然在关键时候破壳了。”

    “若不是有苏宗主出手相助,杜遥如今也没有性命站在这里说话。”

    杜遥说罢脸色泛着可疑的微红,朝龙潜说道:“我可以答应龙宗主所提之事,但……”

    “但一码归一码,道侣之契的话,我现下还没考虑好。”

    龙潜一听差点没气歪了脸。

    他着实想不明白,杜遥对他有什么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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