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我知道了。”俞樾点点头，他们很快又回到了顾文思的病房前，外头只有顾老爹一个人等在那里。
“你回来了，李师傅他们出去买饭了，顺便找节目组协调一下之后的事情，你妈她还在里面陪文思。”顾老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跟你商量看看，实在不行就让她退出比赛吧，身体要紧，医生说了不宜操劳，但是过几天厨王争霸就要开播了。”
俞樾沉默片刻：“文思很看重这个比赛，等她醒来我和她亲口说。”
顾爸点点头，伸手扶着墙慢慢坐在了铁椅子上。
走廊外偶尔有推车急救单车飞快跑过的医生护士，或者痛哭流涕的病患家属，有的人像顾爸一样一声不吭坐着发呆，有的人像薛妈一样忙得脚不沾地以求转移思绪。
而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冬天的枯穴。
顾文思并没有睡得很沉，她的脑袋突突的响，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就睁开眼了。
“俞樾……”
他原本站的远远地不敢过来，看到她从被窝里伸出胳膊，一下就冲过来了。
“傻瓜，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俞樾弯腰伏在顾文思床头，轻轻摸摸她的脸，“幸好你没事，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顾文思闷闷地笑了笑，她脑袋一晃就晕，所以只好直挺挺地躺着，动都不敢动。
“我这不是没事嘛，摔一跤而已。”她扯扯嘴角慢悠悠地说道。
“为什么救我？”
正是夕阳落山时，橙色的日光穿过窗玻璃洒在雪白的床单上，明明身穿病号服，她眯着眼睛笑了：“这有什么。”
“一直都是你在对我好，你默默做了很多事，但我是不是忘记和你说了，你是我重要的人。”
“我也爱你啊。”
俞樾忽然愣住，到嘴的话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他单手捂住脸叹了口气，“傻瓜。”
到晚上的时候，奔波了一下午的众人在医院休息区会和。
“我们下午去警局提供了些资料，但是听说警察在那个司机身上找到些线索，只是现在人没醒过来，问不了话。”
陈庚几人脸上有为难：“而且我们和节目组说了，但是他们不同意推迟比赛，甜品组是第一个全国决赛的分组，其他三组的人还没到，现在改换也来不及了。为了文思姐一个人拖延赛期，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不如就让她退赛吧？”
俞樾沉默片刻忽然摇了摇头：“她不同意。”
顾文思脾气软、好说话，他很少能见到她这么执着的样子。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解释了什么，只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很坚决。
“我不会弃权的。”
“现在叫我弃权退赛，那过去的那些都算什么？相信我，我可以参赛，不会有问题。”
薛妈捂住嘴，众人都沉默了。
顾爸拿出兜里的烟，顿了下还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沉默。
第二天他们得到通知，那个肇事司机已经醒来，但却闭口不言自己事故的原因，也只有一个自称其妻子的家属前来缴医药费。
薛妈顾爸去见了那人，生性泼辣凶猛到不可一世，扬言是王明伤势更重，不应该要赔偿才是，后来还是警方出面，将人统统带去了警局。
“大新闻大新闻！”
小红推开门进来，后来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捂住着了嘴轻声道：“文思姐，那个白子文真的退赛了！说退就退！不带假的！”
顾文思恢复良好，此刻枕在床头吃苹果。
“他胆儿小，他怕真有哪个红眼病来祸害他。”坐在床边削平果的秦班小声嘲讽道。
小红摇摇头，搬了把凳子坐下：“不光如此，你们猜，节目组准备怎么办？”
“找人顶替！”
“从各省落选的参赛者中挑选一位顶替白子文的名额，但是每个城市的呼声都很高啊，所以为了尽可能的公平公正，节目组让观众自己投票，他们完全不插手。”
“你猜谁胜出了？全国支持率最高的复活赛选手是洛尔！网友们喊他花蝴蝶，远远甩开第二名几万票。”
顾文思咬着苹果一愣，想起某个耳朵上六七八个环的风骚青年，他实力并不弱。
“这还是第一次有两个同省的人一起参赛。”她默默想着。
到了夜幕降临的傍晚，第二个重磅消息又忽然炸开。
“肇事司机是为了钱，这竟然是一起蓄意事故？”薛妈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他是故意要撞向那辆大巴车的！”
“对，但不是什么女儿得病之类的原因，他就是单纯的贪财。警方从他的个人银行/账户里查到有三笔大额进项，汇款人都是一个，他自己也承认了。”刘骏推了推眼镜，“这是蓄意伤人罪，今天开始他的病房里都会有警察看管。”
小红吓坏了：“那，那指示者是谁？”
“忘了吗，那个在阳省身败名裂的岩松，在曝出故意干扰比赛秩序以后，他的事业生涯就一落千丈了，没想到还在暗地里谋划这种事。”
“这一车人如果谁出点事，他怎么样也不算吃亏。”其中一个保镖小声说了两句，刘骏点点头，“他现在也已经被逮捕了。”
“不就是一个比赛，怎么会那么多怪事。”薛妈长叹一口气，握着顾文思的手靠在床头，“我现在希望咱们当初根本没有参赛就好了。”
“妈，别这样说。”顾文思捏捏她的手，看了眼站在一侧的俞樾，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安慰的神色。
可是决赛终究还是来了，一切的广告预报都已经投放出去，电视台不会做损坏成本的事，只会将变数压缩到最低，全球直播，就在某一天的上午开始。
“慢慢站起来，头还晕吗？”顾文思扶着俞樾的手从休息间的椅子上站起来，她闭着眼睛努力适应。
“还好，如果不是太快速地转动脑袋的话。”
隔壁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演播厅后台乱糟糟的一片，各种场工和器械的身影。
俞樾看着她的脸色，轻轻凑过去在额头间印下一吻：“文思，不要勉强。”
明明所有人都紧张极了，在他面前，顾文思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家里做蛋糕一样自然。
☆、第六十五章
不愧是中央电视台, 财大气粗，不仅安排的是全球同步直播, 还高价卖出了1000张现场门票，挤挤攘攘的观众已经全部就座，手上拿着各色字样的横幅，窸窸窣窣的。
三十四名省级代表各自拥有一张料理台, 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个演播厅比起省赛时阳省电视台的会场大出了将近一倍，灯光也更华美。
他们所有人都等待在漆黑的边幕布里, 顾文思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呼呐喊声，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那些人从初赛开始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毁掉别人来成就自己。
不为奖金，就为了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自己，就为了此刻电视机、电脑和网络上数以亿计的观众, 为了他们的眼睛。
没有走上来过的人, 不会懂此刻的感受。
“顾文思？”
身后某个人忽然叫她，顾文思楞了下回过头。发现面前的不是别人, 竟然是她的表哥薛家塘。
“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薛家塘显然意外极了，他眼珠子上下扫视她，像在衡量什么, 他拿手指捂住了嘴，“嗯……你竟然会参加比赛，我真意外。”
“机缘巧合而已。”现在身边人那么多, 他们不好多说什么，顾文思礼貌疏远地点点头，见薛家塘理了理脖子上领结。以她对表哥七年的了解，通常情况下他很少有这么正式的打扮，现在能穿成这样，也许是真的把厨王争霸比赛看的很重。
“你味觉恢复了？”薛家塘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薛家塘好像是吁了一口气还是怎么样，这时主持人已经有请评委团入席，她眼看他轻松走了进去，仿佛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认识这人？”身边一个人走过来，挨着她站着。
洛尔瞅了眼那个已经走入演播厅的男人，灯光下竟然和他一样风/骚。
顾文思点点头：“嗯。”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后来所有选手入场，大屏幕上一个一个地放映过节目之前录制的生活小镜头，有搞怪的有正经的，但因为顾文思一直在卧床，就显得她的宣传短片很敷衍了。
“我们今天很荣幸，请到了五位专家级评审。分别是中国厨师协会会长樊简大师，《master chief》杂志的主编kim……”
“还有京城一号饭店的现任厨师长薛家塘先生。”主持人还是同款标配的美艳女人，名叫小橙，这会带着摄影师款款走到评委席面前。
“薛先生之前在美国的聚玉餐厅担任主厨，现在怎么决定回国发展了呢？”
薛家塘很自然的握住身前的话筒：“家父去世给我的打击不小，我觉得家乡的土地才是我应该留恋的地方，正好京城一号饭店的总经理邀请我，于是就留了下来。”
“而且今天请到薛先生其实也很凑巧，因为我们的选手中有一位竟然是您的亲表妹，就是顾文思小姐对吗？”
“是的，我们兄妹感情很好。”
薛家塘侃侃而谈，摄像机就对着他的脸，所有人都看着他。
俞樾和薛妈顾爸坐在观众席里小声讨论着。
“我怎么不知道家塘竟然是评委？”
“他们评审的名单都是保密的，为了收视率也不奇怪吧。”
“那既然是家塘，咱们就可以放心了，他至少不会难为文思。”薛妈拍拍胸口道。
俞樾斜眼扫了扫那个像只锦鸡的男人，又把视线放回到舞台上的顾文思身上。她僵着脸没有笑意，手指紧紧地扣着桌面，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很苍白，像个纸片人。
顾文思努力将目光聚焦在面前的案板上，却抑制不住脑中思绪乱飞。原本已经被淡忘的记忆逐渐和面前人重合，全美大赛上他给出的低分，众人半是嘲讽和奚落的言语。
她以为那场暴风雪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又卷土重来。
她抬头看了看，当时的灯光也是这么又亮又冷。
“好的，现在大家正在收看的是厨王争霸甜品组总决赛的现场直播，这次的总决赛共分为三场，每一场都会淘汰一半的选手，最后获胜的一位将会得到厨王称号！”
“总决赛的赛制还是和以前一样，由五位评审和现场一千位观众共同打分，场外观众同样拥有投票权，人气高的则胜出。”
主持人手一挥，电子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两个大字【一百】。
“今天是第一场，我们决定不出难题，就让大家自由发挥，场上的材料随便选择，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制作出一百份的甜品，随机派发给在场的观众品尝。选手们两两对决，其中得到好评更多的一人将会晋级。”
虽然规则是这么说了，但是大概没有人会相信节目组的话，主厨们被之前的比赛吓怕了，决心尽可能的将甜品复杂化。
因此每个人拿走的材料没有少于十种的，这种情况下一对比，顾文思选择的小奶油泡芙就显得十分简朴了，统共也只有苹果和白兰地两种特别材料。
“噢，顾主厨选择了自己拿手的甜品。”美女主持人晃了一圈，踩着高跟鞋到了她身边，“听说这是您店里颇具好评的点心，今天有信心晋级吗？”
“有信心。”她抬头朝镜头微笑了下。
美女主持显然是接受了节目组的授意，故意提起了之前网络上热议的话题，“今天看您的身体状况良好，是不是已经从车祸事故里恢复过来了？”
顾文思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连忙解释了一番，得到当事人的亲口陈述，原本关心的网友们也算是有个交代。
“好的，谢谢我们的顾主厨。”
薛家塘翘着二郎腿坐在评委席上看，觉得那个人的笑那么刺眼。
“切……主厨”。
“你回来了，李师傅他们出去买饭了，顺便找节目组协调一下之后的事情，你妈她还在里面陪文思。”顾老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跟你商量看看，实在不行就让她退出比赛吧，身体要紧，医生说了不宜操劳，但是过几天厨王争霸就要开播了。”
俞樾沉默片刻：“文思很看重这个比赛，等她醒来我和她亲口说。”
顾爸点点头，伸手扶着墙慢慢坐在了铁椅子上。
走廊外偶尔有推车急救单车飞快跑过的医生护士，或者痛哭流涕的病患家属，有的人像顾爸一样一声不吭坐着发呆，有的人像薛妈一样忙得脚不沾地以求转移思绪。
而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冬天的枯穴。
顾文思并没有睡得很沉，她的脑袋突突的响，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就睁开眼了。
“俞樾……”
他原本站的远远地不敢过来，看到她从被窝里伸出胳膊，一下就冲过来了。
“傻瓜，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俞樾弯腰伏在顾文思床头，轻轻摸摸她的脸，“幸好你没事，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顾文思闷闷地笑了笑，她脑袋一晃就晕，所以只好直挺挺地躺着，动都不敢动。
“我这不是没事嘛，摔一跤而已。”她扯扯嘴角慢悠悠地说道。
“为什么救我？”
正是夕阳落山时，橙色的日光穿过窗玻璃洒在雪白的床单上，明明身穿病号服，她眯着眼睛笑了：“这有什么。”
“一直都是你在对我好，你默默做了很多事，但我是不是忘记和你说了，你是我重要的人。”
“我也爱你啊。”
俞樾忽然愣住，到嘴的话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他单手捂住脸叹了口气，“傻瓜。”
到晚上的时候，奔波了一下午的众人在医院休息区会和。
“我们下午去警局提供了些资料，但是听说警察在那个司机身上找到些线索，只是现在人没醒过来，问不了话。”
陈庚几人脸上有为难：“而且我们和节目组说了，但是他们不同意推迟比赛，甜品组是第一个全国决赛的分组，其他三组的人还没到，现在改换也来不及了。为了文思姐一个人拖延赛期，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不如就让她退赛吧？”
俞樾沉默片刻忽然摇了摇头：“她不同意。”
顾文思脾气软、好说话，他很少能见到她这么执着的样子。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解释了什么，只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很坚决。
“我不会弃权的。”
“现在叫我弃权退赛，那过去的那些都算什么？相信我，我可以参赛，不会有问题。”
薛妈捂住嘴，众人都沉默了。
顾爸拿出兜里的烟，顿了下还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沉默。
第二天他们得到通知，那个肇事司机已经醒来，但却闭口不言自己事故的原因，也只有一个自称其妻子的家属前来缴医药费。
薛妈顾爸去见了那人，生性泼辣凶猛到不可一世，扬言是王明伤势更重，不应该要赔偿才是，后来还是警方出面，将人统统带去了警局。
“大新闻大新闻！”
小红推开门进来，后来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捂住着了嘴轻声道：“文思姐，那个白子文真的退赛了！说退就退！不带假的！”
顾文思恢复良好，此刻枕在床头吃苹果。
“他胆儿小，他怕真有哪个红眼病来祸害他。”坐在床边削平果的秦班小声嘲讽道。
小红摇摇头，搬了把凳子坐下：“不光如此，你们猜，节目组准备怎么办？”
“找人顶替！”
“从各省落选的参赛者中挑选一位顶替白子文的名额，但是每个城市的呼声都很高啊，所以为了尽可能的公平公正，节目组让观众自己投票，他们完全不插手。”
“你猜谁胜出了？全国支持率最高的复活赛选手是洛尔！网友们喊他花蝴蝶，远远甩开第二名几万票。”
顾文思咬着苹果一愣，想起某个耳朵上六七八个环的风骚青年，他实力并不弱。
“这还是第一次有两个同省的人一起参赛。”她默默想着。
到了夜幕降临的傍晚，第二个重磅消息又忽然炸开。
“肇事司机是为了钱，这竟然是一起蓄意事故？”薛妈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他是故意要撞向那辆大巴车的！”
“对，但不是什么女儿得病之类的原因，他就是单纯的贪财。警方从他的个人银行/账户里查到有三笔大额进项，汇款人都是一个，他自己也承认了。”刘骏推了推眼镜，“这是蓄意伤人罪，今天开始他的病房里都会有警察看管。”
小红吓坏了：“那，那指示者是谁？”
“忘了吗，那个在阳省身败名裂的岩松，在曝出故意干扰比赛秩序以后，他的事业生涯就一落千丈了，没想到还在暗地里谋划这种事。”
“这一车人如果谁出点事，他怎么样也不算吃亏。”其中一个保镖小声说了两句，刘骏点点头，“他现在也已经被逮捕了。”
“不就是一个比赛，怎么会那么多怪事。”薛妈长叹一口气，握着顾文思的手靠在床头，“我现在希望咱们当初根本没有参赛就好了。”
“妈，别这样说。”顾文思捏捏她的手，看了眼站在一侧的俞樾，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安慰的神色。
可是决赛终究还是来了，一切的广告预报都已经投放出去，电视台不会做损坏成本的事，只会将变数压缩到最低，全球直播，就在某一天的上午开始。
“慢慢站起来，头还晕吗？”顾文思扶着俞樾的手从休息间的椅子上站起来，她闭着眼睛努力适应。
“还好，如果不是太快速地转动脑袋的话。”
隔壁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演播厅后台乱糟糟的一片，各种场工和器械的身影。
俞樾看着她的脸色，轻轻凑过去在额头间印下一吻：“文思，不要勉强。”
明明所有人都紧张极了，在他面前，顾文思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家里做蛋糕一样自然。
☆、第六十五章
不愧是中央电视台, 财大气粗，不仅安排的是全球同步直播, 还高价卖出了1000张现场门票，挤挤攘攘的观众已经全部就座，手上拿着各色字样的横幅，窸窸窣窣的。
三十四名省级代表各自拥有一张料理台, 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个演播厅比起省赛时阳省电视台的会场大出了将近一倍，灯光也更华美。
他们所有人都等待在漆黑的边幕布里, 顾文思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呼呐喊声，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那些人从初赛开始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毁掉别人来成就自己。
不为奖金，就为了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自己，就为了此刻电视机、电脑和网络上数以亿计的观众, 为了他们的眼睛。
没有走上来过的人, 不会懂此刻的感受。
“顾文思？”
身后某个人忽然叫她，顾文思楞了下回过头。发现面前的不是别人, 竟然是她的表哥薛家塘。
“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薛家塘显然意外极了，他眼珠子上下扫视她，像在衡量什么, 他拿手指捂住了嘴，“嗯……你竟然会参加比赛，我真意外。”
“机缘巧合而已。”现在身边人那么多, 他们不好多说什么，顾文思礼貌疏远地点点头，见薛家塘理了理脖子上领结。以她对表哥七年的了解，通常情况下他很少有这么正式的打扮，现在能穿成这样，也许是真的把厨王争霸比赛看的很重。
“你味觉恢复了？”薛家塘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薛家塘好像是吁了一口气还是怎么样，这时主持人已经有请评委团入席，她眼看他轻松走了进去，仿佛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认识这人？”身边一个人走过来，挨着她站着。
洛尔瞅了眼那个已经走入演播厅的男人，灯光下竟然和他一样风/骚。
顾文思点点头：“嗯。”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后来所有选手入场，大屏幕上一个一个地放映过节目之前录制的生活小镜头，有搞怪的有正经的，但因为顾文思一直在卧床，就显得她的宣传短片很敷衍了。
“我们今天很荣幸，请到了五位专家级评审。分别是中国厨师协会会长樊简大师，《master chief》杂志的主编kim……”
“还有京城一号饭店的现任厨师长薛家塘先生。”主持人还是同款标配的美艳女人，名叫小橙，这会带着摄影师款款走到评委席面前。
“薛先生之前在美国的聚玉餐厅担任主厨，现在怎么决定回国发展了呢？”
薛家塘很自然的握住身前的话筒：“家父去世给我的打击不小，我觉得家乡的土地才是我应该留恋的地方，正好京城一号饭店的总经理邀请我，于是就留了下来。”
“而且今天请到薛先生其实也很凑巧，因为我们的选手中有一位竟然是您的亲表妹，就是顾文思小姐对吗？”
“是的，我们兄妹感情很好。”
薛家塘侃侃而谈，摄像机就对着他的脸，所有人都看着他。
俞樾和薛妈顾爸坐在观众席里小声讨论着。
“我怎么不知道家塘竟然是评委？”
“他们评审的名单都是保密的，为了收视率也不奇怪吧。”
“那既然是家塘，咱们就可以放心了，他至少不会难为文思。”薛妈拍拍胸口道。
俞樾斜眼扫了扫那个像只锦鸡的男人，又把视线放回到舞台上的顾文思身上。她僵着脸没有笑意，手指紧紧地扣着桌面，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很苍白，像个纸片人。
顾文思努力将目光聚焦在面前的案板上，却抑制不住脑中思绪乱飞。原本已经被淡忘的记忆逐渐和面前人重合，全美大赛上他给出的低分，众人半是嘲讽和奚落的言语。
她以为那场暴风雪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又卷土重来。
她抬头看了看，当时的灯光也是这么又亮又冷。
“好的，现在大家正在收看的是厨王争霸甜品组总决赛的现场直播，这次的总决赛共分为三场，每一场都会淘汰一半的选手，最后获胜的一位将会得到厨王称号！”
“总决赛的赛制还是和以前一样，由五位评审和现场一千位观众共同打分，场外观众同样拥有投票权，人气高的则胜出。”
主持人手一挥，电子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两个大字【一百】。
“今天是第一场，我们决定不出难题，就让大家自由发挥，场上的材料随便选择，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制作出一百份的甜品，随机派发给在场的观众品尝。选手们两两对决，其中得到好评更多的一人将会晋级。”
虽然规则是这么说了，但是大概没有人会相信节目组的话，主厨们被之前的比赛吓怕了，决心尽可能的将甜品复杂化。
因此每个人拿走的材料没有少于十种的，这种情况下一对比，顾文思选择的小奶油泡芙就显得十分简朴了，统共也只有苹果和白兰地两种特别材料。
“噢，顾主厨选择了自己拿手的甜品。”美女主持人晃了一圈，踩着高跟鞋到了她身边，“听说这是您店里颇具好评的点心，今天有信心晋级吗？”
“有信心。”她抬头朝镜头微笑了下。
美女主持显然是接受了节目组的授意，故意提起了之前网络上热议的话题，“今天看您的身体状况良好，是不是已经从车祸事故里恢复过来了？”
顾文思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连忙解释了一番，得到当事人的亲口陈述，原本关心的网友们也算是有个交代。
“好的，谢谢我们的顾主厨。”
薛家塘翘着二郎腿坐在评委席上看，觉得那个人的笑那么刺眼。
“切……主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