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突然回来,好像是因为长安城来了一位很重要的人,娘子可有听闻?”

    许萱摇了摇头,她也是看见李白了才知道李隆基回来了。

    “会是谁呢?”李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一张俊美的俏脸开始缓缓泛白。

    许萱见状忙收了他的酒,道:“我让你给你准备热水,快洗去一身的灰尘,然后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狩猎一定很累罢?”

    李白从善如流,任由许萱摆弄自己,懒懒道:“我没有狩猎,就在林子里逛了一下,没什么意思,还惹了一鼻子的灰。”

    许萱吩咐人抬了热水,李白坐进木桶里,她亲自拿帕子为他擦身,疑惑道:“什么灰?”

    李白想了想,不太想回答,杨洄实在是年轻,仗着长宁公主和咸宜公主,开始恃宠而骄了,不过这样的人比较好拿捏,李隆基看着眼里也很放心。

    “没什么,一点小事,只是没有给娘子带点稀罕玩意儿回来......”

    许萱打断道:“我什么时候在乎那些了,说起来也都是性命,少杀些生总是好的,我也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在我看来,猪肉鹿肉都是一个味道。”

    李白笑了笑,好像确实如此,对他来说也都是下酒菜,没有什么不同。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记得之前娘子是不想我与太子有何瓜葛,可是从哪听了什么消息?”

    许萱斟酌道:“我只是觉得,圣人应该会不喜欢有人效忠自己的儿子胜过自己,而且太子虽然还在储君之位,但圣人毕竟还年轻,以后的变数还很大......”

    “娘子说的极是。”李白赞同道,“都道入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如此,看来我以后要多听听娘子的意见了。”

    许萱有些意外,笑道:“李郎也比之前变了许多。”

    李白知道许萱是说他之前从不听妇人之言,听了也从不当回事,现在却是完全相反了。

    “别人说的我自然要考虑再三,娘子哪能和寻常人相比,在白心中,娘子便是我的军师。”

    许萱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溅出些许水花,笑道:“就会打趣我。”

    李白却拉住她的手,往木桶里一带,氤氲的水汽后现出他朦胧的笑容,竟有几分的邪气:“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娘子委屈一下,陪我一同洗洗罢。”

    第99章 露从今夜白(十二)

    翌日,李白还未睡醒, 正搂着爱妻呼呼大睡时, 便被宫里来的公公唤醒了, 说是圣人传旨令他入宫。

    李白领了旨, 一边换衣服一边奇怪道:“按理来说, 能将圣人直接从北郊唤回来的肯定是他十分重视的人, 那又为何让我进宫呢?”

    “许是慕名你的才华, 亦或是那人想见你......”许萱也有些想不通,她懒懒的躺在床上,双腿还在发软, 便没有起身服侍他穿衣。

    李白走过去亲了她一下, 带着些许的满足和不舍:“我走了。”

    “嗯。”

    李白本以为李隆基召见的人不只他一个,待到了大殿外,才发觉高力士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奇怪, 他并没有等很久,便被传召了进去。

    李白熟门熟路,低着头朝李隆基行了礼, 便听李隆基笑道:“终于来了, 道长可是等你了好一会儿了。”

    他疑惑的抬起头, 那人并不陌生,身穿道袍,面带春风,仿佛是从一个世外桃源出来的隐居者那般,豁达且随和。

    “太白, 我们又见面了。”

    “元道长?”李白又惊又喜,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与他重逢,不过转而一想,能让李隆基这般重视的,会是他也不奇怪。

    李隆基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笑道:“方才元道长曾说你们在安陆见过一面,原来你们竟是早已相识,记得之前发生瘟疫,还要多亏你们二人,才得以控制啊。”

    元丹丘道:“圣人过誉,百姓之事于在下而言,本就是分内之事。自从那日一别,某游历在百姓之中,看尽民间苦乐,时而感叹不已,光是脚下之地便有这么多的苦楚难事,放眼整个大唐,又有多少是某等看不到的。”

    李隆基沉吟片刻,道:“道长可是在埋怨朕这个圣人不称职?”

    元丹丘忙道:“不敢,即便神仙在世,怕是也不能尽能如人意,圣人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隆基面容肃然:“边疆不时被侵犯,朕一面要顾忌百姓安危,一边又要保障国土,如道长所言,大唐如此之大,朕□□乏术,平时有太多的时候无暇顾及。”

    李白欣然道:“故而才有了这些大小官员为圣人分忧解难,但也衍生出了许多其它矛盾,无论人或事,总没有十全十美的,圣人不必自责。”

    李隆基看向李白的目光已然没有那日在北郊时的疏离和质疑了,听到李白这番话,反而释然了些许,他挥了挥手,略带疲惫道:“朕与道长许久未见,彻夜长谈,现在却是有些受不住了,果然还是年纪大了。”

    元丹丘忙道:“圣人风采奕奕,不过才四十有余,正是年当力壮的时候,怎会如此唏嘘?”

    李隆基憋了一夜的问题,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道长博学多才,又去过很多地方,可知长生丹的存在?”

    元丹丘似乎有些不悦,但面前之人毕竟是真龙天子,只得好言劝道:“长生本就是虚无之言,圣人又还年轻,怎会问及此物?可是有谁在圣人面前说了什么大话?”

    李隆基叹了口气:“不瞒道长,朕一年比一年心生担忧,这大唐边疆如此广阔,交给谁都不能够放心的下。”

    李白细细看着李隆基的神情,到底是放不下这肩上的担子,还是放不下这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呢?

    元丹丘道:“圣人已竭尽所能,为这天下,为这苍生,付出了一生,几十年的光阴,说短也快,说长也确实很久远,几十年后,圣人便将这担子卸下,交付他人,功过任后人评说,自己问心无愧便可。”

    李隆基并没有因为元丹丘这番话而感到释怀,显然他想要的并不是这区区几十年,他想永久的做这万里江山的主人。

    元丹丘告了退,便和李白一同退了出来。

    “圣人似乎越来越执着了,年轻时的他可是从来不会想什么长生丹的,近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白轻笑了一声:“想来是最近太子的人选令圣人难以决断,亦或是圣人觉得这些殿下中没有心仪的储君,不放心交给他人,便想寻求这长生之道罢。”

    元丹丘斜眼睨着李白:“少贫嘴,你会信?”

    李白笑笑不语,两人出了宫,元丹丘看着街上的行人,问道:“许久未来长安,如今却是白为主我为客了,现下要去哪里?”

    李白道:“想来长安对道长来说也甚为熟悉了,那就去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吧。”

    元丹丘一脸的好奇,直到李白将他领进自己家门,他才恍然大悟的笑道:“我还道这长安城有哪里是我不曾去过的,原来是太白的家,我还当真没有来过。”

    李白忙命人去备上好的茶水,到了前厅,他欣然邀请道:“道长要在长安待多久?不如就在我家中住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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