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焱没看出来。

    他又上前两步,对着被楚离完完全全挡在身后的秦依依道:“秦姑娘,方才一时情急,是我不对,我向秦姑娘道歉,只是……请秦姑娘相信我,我并非有意冒犯你,先前与秦姑娘说的,句句真心,将来秦姑娘若有需要江某的地方,只要秦姑娘开口,江某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必了,我表妹的事,无需江都尉费心。”楚离淡笑,又补充道,“江都尉与其在我表妹身上浪费时日,不如早些回军营,也好叫邢老将军安心。至于我表妹,江都尉大可放心,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欺负她的机会。”

    楚离这话虽没有说明,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告诉江景焱,秦依依是他的人,而江景焱只是个外人,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果不其然,在听了楚离的话后,江景焱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秦昭却低头笑了,他其实一直很担心,妹妹跟着表哥会不会委屈了她,可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有一个像表哥这样的人肯护着妹妹,以后都不需要他这个大哥操心了。

    秦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秦穆,他虽然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但从他的眼神里,秦昭已经知道爹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了。

    .

    江景焱一走,楚离带着秦依依,疾步回到房里,关上门,顺手把门栓给栓上了。

    秦依依听到声音,奇怪地回头,刚想问为什么,就被楚离一把拉到臂弯里,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楚离紧紧地抵着,整个后背贴在门上。

    “表哥……”秦依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因为江景焱说的那些话生气了,连声解释,“我……唔……”

    才说了一个字,楚离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住了她。她的嘴唇很软,含在嘴里,楚离忍不住辗转舔舐。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只在她的唇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趁她张嘴呼吸,扶着她的后颈,不容拒绝地探入了深处。

    不似之前的温柔,这一吻显得既急切又凶狠,秦依依只觉得自己的舌根都要被他吸断了,双手无力地推拒着他,却换来他越发用力的对待。

    “表……”趁他放松了些,秦依依又想开口,却被他握住下巴,再次加深了这个吻。像惩罚又像是给予,心里闷闷的,还有点儿难受。

    秦依依哭了。

    他为什么就不肯听她解释呢?明明是江景焱非要拽着她的手,又不是她故意把手给他拉的,他为什么就不相信她呢?

    楚离吻得专注,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然后又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交缠的唇齿间,又咸、又涩。

    慢慢退出了她的唇,楚离睁眼,恰好看到两滴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一紧张,他连忙捧着她的脸,焦急地问道:“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秦依依摇头,更多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看得楚离更加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了?”她不肯说话,楚离索性抱起她,坐到床边,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哄道,“乖,别哭了,告诉表哥,嗯?”

    最后一个“嗯”的尾音微微上扬,像一片小羽毛似的,轻轻柔柔地飘进了秦依依的心里。

    坐在他腿上的秦依依这才停住哭,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表哥是不是生我气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楚离一听心里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却没有让她等,连声道:“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哭,是以为他生气了?可他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因为江景焱吗?

    楚离承认,刚才看到江景焱握着她的手腕时,他确实生气,可并不是生她的气。而且他也没有对她凶,她到底是怎么会以为他在生她的气呢?

    没有吗?秦依依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再看他,低着头小声道:“那你刚才那么凶……还、还那么对人家……”一点都不像是她温柔的表哥。

    楚离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想法,只觉得好笑。原来她是这么以为的。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睛湿漉漉地,小可怜似的坐在他的怀里,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楚离看着怀里的女子,心软地一塌糊涂。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的睫毛在他的唇下轻颤,他无声地笑了笑,然后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吻去她的泪痕。

    吻到了脖子,他还没有停,秦依依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又痒又麻,紧张地心怦怦直跳,她忍不住嘤咛:“表哥……”

    楚离“嗯”了一声,抬头,又在她略显红肿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不哭了?”

    秦依依点点头,又觉得鼻子有点酸。

    楚离叹了一口气,将她拥进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她,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才道:“依依,我想你了。”

    因为想她,所以他才会在天一亮就急着赶回来见她,因为想她,所以刚才在回房的时候他才会走得那么快,因为想她,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一关上们就亲她吻她。

    自从他病愈后,他们二人就没分开过那么久,虽然只有两日,但对他来说,却仿佛隔了几个月之久。可这个傻丫头却以为他生气了,还哭得那么可怜。

    “啊?”秦依依茫然地仰起脸,似乎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真是……傻得可爱。

    楚离失笑,只能再仔细解释给她听:“我的意思是,离开你的这两日,我很想你,所以刚才才会有点……情不自禁。”

    楚离没怎么说过情话,上一句“我想你了”是发自肺腑,可这一句却是有几分刻意,说完,秦依依还没脸红,他的脸反而先红了。

    秦依依咬唇,止不住笑意慢慢浮现在脸上,她勾着楚离的脖子,喊了一声表哥,没等楚离把偏到一边的头转过来,她飞快地凑上前,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埋进他的怀里。

    “我也想你。”小小的声音从胸口传出来,很轻,楚离却听得清清楚楚。

    .

    楚离和秦依依正在甜蜜,隔壁的房门外,送走了江景焱的楚骞正在敲秦桑的门:“桑儿,你是不是生气了?快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里面很快传来秦桑的声音:“我不听!你和江景焱是一伙的,你们都不是好人,你走,我不想和你说话!”

    楚骞碰了一鼻子灰,转头朝身后的秦昭求救,秦昭耸耸肩,也很无奈:“我妹妹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求救失败,楚骞只能想办法自救,他又敲了敲门:“桑儿,我听说幽州城里的烧饼很好吃,今日下午无事,不如我带你去城里逛逛吧?”

    “不去不去不去!”秦桑隔着门拒绝。

    楚骞不死心:“好桑儿,那我去买了回来给你吃好不好?你就别生气了……”

    “我不吃!饿死也不吃你买的东西,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楚骞:“……”

    听着二人的对话,秦昭摇摇头,无奈地走了。这个楚骞,是把他妹妹当秀鸾公主那样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妹纸觉得上一章有点酸涩?

    那这章就撒点糖好啦~(≧▽≦)/~

    嗯嗯就是表哥送你们的七夕礼物(⊙v⊙)

    第49章

    第二日一早, 军中传来消息, 晋军已递上降书。越军与晋军这一战打了三个多月,最终以晋军主动投降宣告终结。除了这个消息以外, 负责来报信的将士还带来了邢老将军的一封信, 指名要楚离亲启。

    楚离接过,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逆贼周达已死, 江都尉亲自监刑。

    楚骞就站在楚离身边, 楚离看的时候也没有遮掩, 因此楚骞一眼就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惊讶道:“周达是内奸?”

    楚离点头,把信给他, 楚骞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又看, 确认是邢老将军的笔迹没错,又疑惑道:“老将军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莫非……你早就知道周达是内奸了?”

    楚离没有否认:“不错,在我们进城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他了。”

    “为何?”楚骞不明白, 细细想来,他们与这位周教头也只有两面之缘。

    一面是在来幽州的当日, 城门口偶然遇上,他说他是奉了江景焱之命来等军粮, 当时周达与他们聊了几句, 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第二面是在昨日,他们离开军营前周达醒了,便将夜袭晋军粮草的经过禀报了邢老将军,他说他是趁乱逃出来的, 等他逃到安全的地方,江都尉和其余二十名亲卫都不知所踪,他担心晋军抓了江都尉会给他用刑,可他势单力微,又受了重伤,根本救不了他,只能先回来报信,没想到一到军营门口就晕了过去。

    他这话说得也并没有什么不对,那么究竟楚离是怎么知道周达就是内奸的?

    报信的士兵送完信就离开了,秦昭和秦穆也围了过来。

    楚离缓缓道:“最初我也只是怀疑,周达是江景焱的人,江景焱是武将,又不负责后勤,他怎么会派自己的人来询问军粮的事情?而且当时晋军驻扎之处离我军并不远,随时都可以攻过来,江景焱又不是没有作战经验,怎会在这种时候让周达离开军营?后来我们准备将粮食送去的那日,王爷可还记得,来告诉我们山路被封的那个士兵口口声声说是受了周教头的命令。”

    报信的士兵有问题,楚骞他们早就察觉了:“可是那也不代表周达就是内奸,或许那个士兵只是借用周达的名号随口说的呢?”

    楚离点头:“所以那时我只是怀疑,并不确定。”

    “那你是什么时候断定周达就是内奸的?”楚骞追问。

    楚离道:“昨日他醒来以后,听他说了那些话,我才肯定,他就是内奸。”

    粗粗一听,周达的话是合情合理,他能逃出来,受了重伤,因此先回来报信,这都没有问题。而关键的问题在于,晋军既然早有埋伏,必定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他趁乱逃脱呢?军医说他受了重伤,若是再晚些回来,身上的血流尽了,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以路程来算,楚离他们带兵去晋军后营,骑马花了大约一个时辰,若周达真是趁乱逃出来的,又是急着回来报告,从过去到回来怎么样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可在他昏迷在军营门口前,邢老将军分明说他们已经去了五个时辰,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有所怀疑的。

    分析完这些,楚离又接着道:“后来我去找过守门的将士,让他们将周达昏迷的地方指给我看,我在那里,看到了沾了血的泥土。”

    “这能证明什么?”楚骞问道。

    “军医说,他们给周达医治之时,脱他衣服的时候,发现中衣上的血迹还是湿的。请王爷仔细想想,倘若周达真的是遇到埋伏之时受的伤,到他回来又过了三四个时辰,衣服上的血迹怎么可能还是湿的?就算有新的血迹覆盖,之前流的血一定也已经干了。因此,我敢断定,周达的伤不是在晋军军营伤的,而是回来之前他自己弄的。”

    经过楚离的一番解释,楚骞算是明白了个大概,但是还有一点疑惑:“是你把这件事情告诉邢老将军的?”他想起他们离开前,楚离单独和邢老将军说了几句话,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把周达是内奸的事情告诉了邢老将军,所以邢老将军在惩治周达之后,特地告诉了他。

    楚离不置可否:“我只是告诉邢老将军,江都尉吉人自有天相,让他小心身边的人罢了。”

    想来邢老将军也已经怀疑周达了,否则不会等江景焱一回军营就处置了他。邢老将军年纪虽大,可他征战沙场数十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周达想瞒天过海的小把戏,他楚离能看出来,邢老将军当然也能看出来。

    至于江景焱,除去对他的成见,楚离相信,他的确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这一次若没有身边人的陷害,他的计谋并不一定会失败,想必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亲手处置了周达,也算是对得起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那二十位亲兵了。

    “楚公子果然慧眼。”楚骞由衷道,“这一路若不是有楚公子在,我们未必能顺利将粮食运抵军营。”

    “王爷抬举我了。”楚离云淡风轻地回答。

    .

    聊完周达之事,楚离等人正在商议何时回京,突然管事的来报,说是豫王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豫王不是在江淮一带治水吗?怎么也跟着来军营了?

    楚骞率先出去,秦穆和秦昭也跟了上去,楚离慢悠悠地走在最后。楚昱会来,他早就猜到了,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放着功劳让齐王一个人占了,只要他一来,不管怎么样,皇上是让他带着齐王和秦穆一起来的,到时候要论头功,也是属他的。

    果然,楚骞一问他为何来了,楚昱便放声道:“父皇命我负责军粮一事,我身为钦差,自然不能懈怠。你们走后没多久,我担心你们在路上会出了什么意外,便也跟着过来了。四弟,听说晋军已向邢老将军递了降书?”

    “正是。”楚骞低头笑了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来意,果然是个老狐狸,这是邀功来了。

    不过他是无所谓,反正他也只想当个闲王,不想管什么朝廷上的事情,要不是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秦家,他才不掺和呢,又累又麻烦,还不小心惹火了秦昭那个小妹妹,大哥既然那么想邀功,功劳就给他好了。

    想起秦桑,楚骞又头疼了,这都过去一晚上了,这丫头还不肯理他,简直比秀鸾还麻烦。他小时候没少欺负秀鸾,但每次欺负完了,他总会去买点好吃的哄她,秀鸾爱吃,看见吃的就不生气了。他原本以为秦桑比秀鸾小,这么哄哄也一定可以,可偏偏不管他怎么哄,那丫头的脾气还是那么倔,他说多了,最后她索性就不吭声了,任凭他说什么都不回一言。

    真是愁。

    他不就是帮着江景焱说了两句话嘛,至于么。

    唉,楚骞在心里默默叹气。

    .

    楚骞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事上了,可楚昱似乎特别有兴趣,一进内堂,就让秦家父子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秦昭不得已,只能简单地说了一遍。

    楚昱原本也就是想心里有个底,等回京后父皇在早朝上问起来他不会一问三不知,至于事情的经过秦昭虽然没有具体说明,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左右在场的人除了楚骞,都非朝中人,而他这个四弟,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在乎,早朝更是没去过几次,所以到时候怎么说一些对他有利的话,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楚昱难得兴致好,便问道:“你说是有个女子帮了卫良?那个女子现在在哪儿?”

    “她……”秦昭看了看秦穆,秦穆点点头,秦昭才继续道,“回王爷,她的父兄在战中牺牲,我们看她无依无靠,便将她带回了庄子,打算让她在庄子里谋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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