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薇一憋屈,最高兴的还是杜月茹和杜月镜。

    杜月茹是见不得嫡姐好,巴不得她更惨,狠狠出这一场恶气。

    杜月镜则是觉得杜月薇素日不把人当人看,十分过分,现在吃了瘪,不仅不再折磨别人,还很乖觉,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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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流火,碧空如洗,天上的云一动不动,阳光炽热白亮,燥热不堪。

    窗台下面摆着一只巨大的绣台,绷着两米长一米宽的白狸绢,绢丝白,花纹繁复,温厚不透,已经描出一只“寿”字,绣了小半。杜月芷坐在绣台前,十指纤纤,顺着绢丝滑了下来,停在“寿”字中间的小点,今日该绣这一处。

    杜月芷用竹绷子绷住,又细细挑了丝线,穿了针,慢慢绣着。廊下花影清移,鹦鹉站在架子上打瞌睡,院子里静悄悄的,舒适安逸。

    令儿今日当值,守在房外早已站不住,倚着柱子坐下来,扎着总角的头一下一下点着,眼皮滞涩,困得睁不开。

    抱琴领了冰回来,看到打盹的令儿,故意咳嗽了一声。

    令儿惊醒,头撞在柱子上,痛的龇牙咧嘴,一边摸着头一边揉眼睛,待看清是抱琴,连忙上来帮忙抬冰,嘴里笑嘻嘻道:“抱琴姐姐回来了,今日领的冰倒好,全是干净无暇的。老太君到底疼咱们姑娘,昨日说了一句热,今日就赏了冰,切了冰放在身边,这热天儿也就不难熬了。”

    抱琴冲她使了个眼色:“嗯嗯,快帮我抬着冰。”

    令儿再往后一看,抱琴身后竟跟着夏妈妈,连忙行了礼,甜甜笑道:“夏妈妈,这么热的天,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呢?”

    夏妈妈见她殷勤,没有犯蠢,原想骂她偷懒,听了这番话又道:“看把你机灵的,天这么热,也难得你守着犯困。姑娘有没有叫人?”

    “没有呢,姑娘绣着字,也不叫倒茶,还赶着福妈妈和青萝姐姐午睡去了。”

    “绣字?”夏妈妈疑惑。

    令儿忙捂住嘴巴,打了个马虎眼过去。夏妈妈略一沉思,让她们做事。抱琴点点头,和令儿把冰抬了进去,再用切冰刀切下一大块,放在瓷盆里,拿罩子罩住,让令儿把剩下的冰抬到厨房小冰阁里放着,下次再用。

    令儿悄悄道:“这冰好,厨房里的新果子还没动,不如一起做个冰盘,给姑娘吃着消暑?”

    抱琴允了,端着瓷盆到了窗前,放在一旁小杌上。瓷盆里镇着冰,很快沁出凉凉的水汽,又有袅袅的白冰雾升起,连空气都有了凉意。

    抱琴看到夏妈妈也进来了,正要跟杜月芷说,却见夏妈妈摆手制止,悄悄站在杜月芷身后。

    杜月芷仍在专注绣着字,睫毛又黑又长,目光微微朝下,手指飞针走线,交织,缠绕,丝线绣成一粒小小的寿字,跟大寿字相比,恰似那正中一点,别出心裁。

    抱琴帮她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又坐在一旁帮她打扇,清风徐来,旁边又放着冰,很快杜月芷就感觉通体凉爽。她心无旁骛,绣完了,细细端详一阵,这才舒了一口气,拿了薄如蝉翼的纱巾将绣台盖住。

    “姑娘,夏妈妈来看您了。”抱琴轻声提醒。

    杜月芷一愣,侧头,果然看见夏妈妈站在身后,也不知来了多久,看了多少去,不由得像个小女孩似的抱怨抱琴:“夏妈妈来了,你怎么不早早通报?也不给夏妈妈奉茶让座,多失礼。”

    夏妈妈笑道:“是我叫她不要通报的。三姑娘这是在绣什么,好精致的活计,绣的如此上心,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其实她刚才已经看明白了,杜月芷方才绣的是“寿”,用的平金刃绣,旁边还点着檀香,摆着佛豆,可见杜月芷孝心纯正,以诚至上,这样绣出来的寿字,才真正有祈福,祝寿的绵绵蕴意。

    杜月芷微微颔首:“夏妈妈,老太君七十大寿将至,我,我私下闲着无事,绣一副寿字,祝她老人家福寿无疆,绣的勉强,请您千万替我瞒着,不要告诉他人。”

    抱琴见姑娘谦虚,忙解释道:“姑娘为了绣这幅寿字,日日废寝忘食,手指都扎破了好几次,怎么叫勉强呢?”

    杜月芷叫了一声“抱琴”,似有警告之意,抱琴便闭了嘴。夏妈妈叹道:“姑娘这般孝心,想必老太君一定不会辜负。”

    夏妈妈是奉了老太君之命过来看杜月芷的,她答应杜月芷会帮她瞒着这幅寿字,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要走了,走前按着杜月芷不要她送。到了门口,刚好撞到令儿端着冰盘进来。夏妈妈叫住她,拿下盖子,只见里面是碎冰裹着一碗切好的冰果,冰果各色各样,有几样珍果恰是只分给嫡子嫡女的。

    “是胤少爷送过来的吗?”

    令儿哪敢说,支支吾吾的,夏妈妈一看就明了,叹了口气,盖上盖子便放过了令儿。走在路上,她又想胤少爷这样不行,偷着补贴妹妹,现在看只是果子,别的还不知有什么呢,到底还是违背了老太君的话。万一叫人发现了,胤少爷怎么解释?

    夏妈妈没有告诉老太君,找机会敲打了杜怀胤一番。杜怀胤却不知夏妈妈所云,他虽然会补贴妹妹,但是那些珍果不多,而且都是剑萤喜欢吃的,杜怀胤全留给了剑萤,并没有送给妹妹。

    那么珍果是谁送的?

    杜怀胤生疑。

    第61章 任务

    老太君的六十大寿在九月中旬,去过成王府之后,杜府就开始忙了起来。以往是常氏带着人准备,现在当家的是朱氏,她也不托大,查了旧例,理了一个小册子,将管事媳妇叫来,按人头分任务,各自发挥所长,虽然忙乱,却热闹的很。

    府里热闹起来了,各房的姑娘也坐不住了,成日看着仆从从仓库里搬出许多平时少见的东西,什么西洋钟,鼻烟壶,一人高的红珊瑚丛,各种稀奇古怪的坐垫,脚踏,还有皮影台子——大约也只是做摆设用。

    朱氏见她们玩也是玩,便想到一件事,如今姑娘们也大了,再过两年该说亲事,虽说琴棋书画都没落下,但也该学一些处理家事的本领。现在趁她们乐趣大,自家学着,错了就错了,重新来过就是,总比嫁了人,在夫家出错的好。

    杜月镜第一个支持自己的母亲,其他人没有表态,可是看面色,也是喜欢的。

    常氏正在给老太君按摩肩膀,闻言便笑道:“二夫人也太着急了些,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杜府的姑娘们就算出嫁了,也会有许多陪嫁日夜侯着,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无需担心。比起讨公婆的欢心,姑娘们更该看重自己的身份,出去了也是尊尊贵贵的,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常氏说话一向直击老太君的心,这番话一说,老太君便有些不同意的意思,朱氏又道:“左不过是玩,又有什么打紧。”

    两位夫人明枪暗箭,不相上下,老太君也不便偏向谁。忽见桌子上伸出一只小手,指头圆润白嫩,煞是可爱,原来是芷丫头,正倒了茶双手端过来,放在老太君面前:“老太君喝茶,才刚泡的浓茶,酽酽得正好喝。”

    老太君年老,多坐一会儿精神就不济起来,需要喝浓茶提神,看杜月芷端过茶来,笑眯眯问:“芷丫头,你听着夫人们的话,觉得如何呢?”

    杜月芷抿了抿唇,清水般的眸光一闪:“我们自然是听老太君的,老太君叫我们去做,我们就去做,不叫做,我们就不做。这事虽是二夫人提出来的,但是事无巨细,自有老太君给我们做主。做了累点,不做也没损失,反正还不知道二夫人要给我们派什么任务呢。”

    最后一句话令杜月镜暗暗竖起大拇指。

    点睛之笔。

    前面说的全是没用的,空有其表,绣花枕头,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朱氏想给姑娘们派什么任务,怎么做,和谁做,谁负责,全都不知道。不问清楚了,事后想想又觉得挠心挠肺,总觉得贸贸然反驳也没意思。

    老太君果然问了:“二夫人,那你想给她们分派什么任务?”

    朱氏忙道:“我当然也不会累着各位姑娘,总是小孩子,玩玩闹闹,老太君看着也高兴。月薇喜欢抚琴,就让她试着写些曲子,带着府里的乐师们练一练,顺便学学如何管人。月镜喜欢吃喝玩乐,就派她负责老太君寿宴上的糕点果子,看看能不能推陈出新意。月芷平时院子里的花草摆盆连老太君都赞赏过,所以这件事可交给她来办。月茹对各府关系了如指掌,回赠各府的礼物,就由月茹与众人商议。至于小月荇,任务最艰巨,照顾怀着小弟弟的于姨娘,你姨娘若有什么闪失,惟你是问。”

    说罢,故意不笑,脸很严肃地看着杜月荇。

    杜月荇被朱氏一吓,忙站在于姨娘身边,手放在姨娘隆起的大肚子上,娇声娇气地说:“我会保护姨娘的,谁也不准伤害姨娘!”

    众人笑将起来,老太君乐开了,叫人把桌子上的糖果点心端过去给杜月荇吃。

    于姨娘爱怜地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一面对女儿柔声道:“荇儿,快谢老太君赏。”

    杜月荇拿了块糕点,吃得雪腮鼓鼓的,对着老太君糯糯道:“谢老太君赏。”转身又拿了自己特别喜欢吃的糕点,高高举起,送到于姨娘嘴边:“姨娘,你吃。”

    “五姑娘跟着于姨娘住,细看下来人又乖巧,秀外慧中,连喜欢的糕点也要分给姨娘吃,说来说去也是姨娘教的好,将来姨娘生了哥儿,必定也是个不错的。”朱氏赞道。

    先前常氏总是不准姨娘带姑娘,一来怕姨娘带不好,二来怕她们听了姨娘的调唆,不听大房的话,所以三岁之后,总让人把姑娘抱走,或是陪月薇,或是听自己教导,连铺位也安排好了,轻易不准回去。主母的话如同将军的话,两位姨娘敢怒不敢言,得不到女儿的抚养权,又见不到女儿,那种煎熬有如油锅。

    杜月茹常年长在常氏膝下,耳濡目染,本事不强,主子的款倒是拿的足足的,已经不大看得起自己的生母齐姨娘和服侍的奴仆,母女俩时常争吵,老太君听了不大喜欢,常氏更以此为借口,把姨娘们压得死死的,让她们无法通过生了小主子而拿乔。

    杜月荇因为太小,一离开姨娘就哭,被常氏责罚得狠了,才慢慢接受现实。但是于姨娘不放弃,她对女儿很看重,抓住每一个共处的机会,不让女儿堕入歪道。现在也能看出成效,杜月荇虽然被常氏管着,大姐姐压着,可她心地善良,当初杜月芷进府,她就是那些没有落井下石,不去欺负杜月芷的不多人之一。于姨娘看得很清,自己怀着孩子都争不到女儿,只能在常氏下面仰人鼻息,如今常氏一失势,于姨娘就把女儿接了回去,每日关门过日子,安安静静的享受天伦之乐。

    听见朱氏夸,于姨娘柔弱秀美的脸上露出几分谦虚,托着肚子站了起来,行了一礼:“二夫人过誉。”

    于姨娘还还挺着大肚子,老太君忙让人掺着她坐下。灵珠亲去扶着,笑着说:“姑娘们要做的事这么有趣,老太君这一高兴,是不是就准了呢?”

    准,当然准。问了姑娘们的意思,杜月茹听到自己负责各府回礼,早就心中狂喜,一直紧张地观察,此时看老太君松口了,忙道:“我们都听老太君的,愿意,都愿意。”

    老太君捻了捻佛珠,语重心长道:“你们听了二夫人的话,随你们胡闹去,只一点,受了委屈不许哭,告诉到我这里,也没有多少心疼。”

    “是。”

    说完,除了杜月薇,都涌到朱氏身边,说说笑笑,要研究这些任务的细节。朱氏唇边含笑,一一解答,又叫过管事媳妇,慢慢讲给她们听。

    常氏见木已成舟,便不再说了,她不傻,触逆鳞这种事万万不可做,只是心里不免更恨朱氏。这个平时不出声的妯娌,正在一点点挑战她的权威,吞食她的地盘,她倒要看看,一条得势的麻雀,能蹦哒到几时。

    第62章 我们

    天气晴朗,日光透过窗扉,半幅屏风山水盈然。

    杜月芷正在写大字,写了一张换过一张,半块墨碇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最近夏侯乾修身养性,说看她写的字有一股别致意蕴,连那些枯燥的文章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便请她誊一些文章给自己看。杜月芷知道他胡说,葫芦里也不知卖什么药,写字又不累人,便找哥哥借几本书,誊些文章给他。

    哥哥派剑莹送过书来,顺带着有话问她。剑莹拉过杜月芷,说少爷问的,前几日三姑娘院子里的珍果是谁送的。

    杜月芷何等聪明,猜到令儿做冰果那天,消息泄露出去了,也不知是谁泄漏的。她先不忙答,略试探了下,才知原来是夏妈妈找过杜怀胤。杜月芷对杜怀胤没有藏私的必要,不过这里不好说话,还是要找准时间告诉哥哥。剑莹还看着她,她不慌不忙,说这些珍果都是她私下买的,怕被哥哥知道,说她乱花钱,所以才没告诉哥哥。

    剑莹松了一大口气:“这样我们可就放心了。少爷原本把果子留给了我,听到您这儿有,正疑惑呢。姑娘,您若是爱吃,也不用另外花钱,我给您送来……”

    杜月芷手里执着一只小毛笔,在砚盒里蘸,蘸了半天也没拿出来,看着剑莹笑。剑莹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结结巴巴道:“姑娘,您,您看我干什么?”

    杜月芷故意提了一句:“我们?”

    剑莹闻言,脸颊飞红,从耳根子上红到脸上,薄薄的绯红色蔓延:“我……奴婢不是故意的,一时口误,口误,姑娘千万别误会!那,那姑娘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回去了。”

    杜月芷看着她转头就走,差点撞上后面的桌子,走到门边又差点被门槛绊倒,忙道:“剑莹,小心点,走路别摔了,告诉哥哥我得空会找他的。”

    剑莹匆忙应了,穿过院子走了。青萝从外面进来,看杜月芷正安静写大字,问道:“刚才剑莹怎么了,我看她走路跟喝醉了一样,怕她出事,叫令儿跟着去了。”

    杜月芷低着头,看着那些册子,头也不抬,口中含笑:“剑莹犯傻呢,回去就好了。”青萝听的迷糊,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杜月芷继续说,就去取了清水,给杜月芷洗笔用。青萝不像抱琴剑莹他们那样会识字,盆大的字只识几箩筐,看见姑娘写字就莫名高兴,偏爱往杜月芷身边凑。

    下午朱氏却过来了,原来是乡下佃户送了些野味过来,其中有一只怀孕的老兔子养了几天,竟生了一窝毛茸茸的小兔子,各房搭配着一些绸缎,送了两只。她过来看工事,顺便送杜月芷这一房。

    杜月芷果然很喜欢,大家围成一团,叽叽喳喳了一阵,福妈妈去厨房拿了菜叶喂兔子。杜月芷回身,看朱氏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痛的样子。

    “我听镜儿说你这里有些止头痛的香,可否送我几支?那些头痛药头痛膏令我更是烦闷,感觉身体也略承受不住。”

    杜月芷会制药也会制香,真的有那么一种治头痛的香,叫做和息香,原是自己用的,点了香闭目养神,燃着药的香便悄悄进入体内,既不伤身体,也没有副作用。她真找出来,松了朱氏几支,又问朱氏为何烦忧。

    朱氏也不避讳,给她说了,原来是为了府里老仆不配合而烦忧。她知道三姑娘素来想法多点子多,跟其他庶女不一样,想让她帮自己出出主意。

    朱氏此举也算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了,管家媳妇们聚了几次,也把命令传达下去,但总有那么些不配合的,或者不服朱氏,故意使难,不仅自己的任务没完成,还耽误别人的进度的人。不是今天这个姑娘要的东西没有,就是明天那个姑娘做好的东西丢失了。朱氏如何不知,那些下人们也不是针对玩儿似的姑娘,而是针对她。

    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的旺不旺,还得看看底下人的配合程度。

    杜月芷前世跟着良王学了不少治府之道,知道像朱氏这样半路接手,若要成功御下,必得先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虽然二夫人侧府只有正府一半大,刁奴却多很多。不如先找出几个最不服帖的刺头儿,恩威并施,重重敲打一番,令他们不敢小看您,只怕就好了。”

    “老太君一向看重老奴,前日还叫我时时关照他们,月钱给足,活儿要少,不到假就随便出府门,怎么敲打呢?”

    “这样有脸面的老奴是被大夫人惯坏的。我倒有个好方法交给二夫人。原本我的任务是那些花花草草,偏偏过了一日还没备齐,我一问才知道,原是府里林大家的……”

    杜月芷附耳朱氏,轻启红唇,慢慢说这话,朱氏脸色疑惑,慢慢的越来越明朗,惊诧于杜月芷怎么懂得这么多。

    隔日朱氏跟老太君请过安后,坐在高塌上,手边是一杯袅袅的热茶,小几上放着账本,算盘,笔墨等物,静静听着刘家的回话。

    “本来等着林大家的买了花儿碟儿浆糊来,三姑娘带着我们好打扮园子,还特特分出五六个人等在那里,结果林大家的出去半日,回来了,手里什么也没有,问了两句,就开始不耐烦了,仗着自己是得力干事,倚老卖老,欺人骂人。”

    这林大家的并不是府里老人,她母亲原是大爷二爷的奶妈,哺育了两个爷,老太君看重,连带着奶妈的家生子身份也高出几分来。林大家的借了奶妈的光,心思活络,成了常氏跟前的红人,不仅月钱比别人高,主子们还时不时赏些银钱衣裳等物,脸上的光跟抹了猪油似的。一向狗仗人势,在府里横行惯了,只有她吩咐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吩咐她的事儿。刘家的原是比她低一级的,因为平日做事就事论事,并不怎么巴结她,所以被林大家的恨上了。

    刘家的一边说,一边拿眼看着朱氏的脸色,又凑上前小声道:“二夫人,您看这件事是移一移,还是换个人做?”

    朱氏正喝茶,想了一回,眉目间隐约有怒意,吩咐道:“叫林大家的过来,我亲自问着她,这府里统共就这么些活,她还能翻出什么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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