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打量着他们,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现在他们的村子就足以让他们觉得奇怪,出现这后山的坟地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老先生,我们是葛大人派来的,能不能看一眼这地上的尸体?”青铜指着地上放在竹席上蒙着白布的尸体说道。

    老者看了眼身后众人,才蹙眉点了点头。

    青铜道了声“多谢”就蹲下去掀开了白布,检查了起来,这人应该和静安一样都是被一刀致命的,没什么特别的。看向司马濬,见他没有什么指示青铜就重新盖上了白布。

    两人离开后山,离开桃花村,往静安寺而去。后山的老者直到将人下葬后才一脸恍然地拍了拍脑门,那没说话的公子带着面具又是一身贵气,莫不是濬王殿下?

    不同于来时的快马加鞭,他们现在的速度简直可以称得上闲庭信步。

    “王爷,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如果那个净圆打死不交代我们根本就查不出凶手。虽然葛大人相信小姐,可是捉不到真凶小姐依然是嫌犯。”青铜忧心忡忡地说道。

    司马濬没有开口,紧锁的眉头显示着他正在沉思着什么。

    见状青铜也不敢再说话打扰他,又过了一会儿,忽然见他扭头神情严肃,嗓音冰冷坚决道:“回去将那个女人带过来,本王怀疑她就是凶手!”

    什么?青铜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虽然觉得疑惑和不可思议但还是什么都没问,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往回赶。

    司马濬也提高马速往静安寺赶,他要去问问净圆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

    景绣刚醒过来葛天一就来了。

    没想到他就睡这么一会儿就起了,笑道:“葛大人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啊,为了查案捉拿凶手觉都不睡了!”

    自己都被人当成嫌犯了还能拿他寻开心?葛天一不甘示弱道:“本官若不是好官二小姐现在可就被带往大理寺关进牢里,等待发落了!”

    景绣撇撇嘴,葛天一竟还有这等麻利的嘴皮子,以后谁敢再说这人榆木脑袋不懂变通她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

    “本官要去详审那净圆,二小姐旁听吧!”

    景绣扬眉一笑,正合她意!

    “葛大人请!”

    二人来到关押净圆的禅房,远远的景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冲到房门前几乎是用吼得,“快把门打开!”

    看守的官兵被吓得一个哆嗦,询问地看向葛天一见他点头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景绣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葛天一一头雾水地跟了进去,一看屋内的情形顿时傻了眼,净圆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死相实在太恐怖。

    景绣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葛天一怀疑了,伸手搭上净圆的脉搏,手上还有温度只可惜人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南疆五大毒蛇之一的樱花蛇,被其咬上一口七窍流血即刻就死!”

    葛天一猛抽一口凉气,舌头打了结说话都不利索了,“南疆……樱花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觉得这个案子那么棘手呢,这种惨状和死法他办案多年可从来没有遇见过……

    又一人进屋了,景绣抬头迎向司马濬震惊的脸色,凝重地重复已经说过的话:“南疆五大毒蛇之一的樱花蛇,被其咬上一口七窍流血即刻就死!”

    南疆……司马濬想到上次景绣在相府中遇刺青铜也是中了南疆的凤凰散,会是巧合吗?

    葛天一派人叫来仵作,仵作只能验出是中了毒,至于中了什么毒他完全一头雾水。葛天一这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景绣,仵作都不知道的毒这二小姐怎么会知道,她不仅懂验尸还会把脉,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葛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我?”景绣明知故问道。只有他问了她才能找借口圆过去打消他的疑虑和怀疑,可如果他不问,那么他的心里就会一直对她存在好奇,就会用心观察她,那么她很快就会被他看出破绽。

    “本官很好奇没进门前二小姐如何就得知屋内出了事?”

    葛天一偏偏没有问出真正疑惑的地方,通过这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他就发现这个二小姐绝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连死人都不怕的人那日面对太子又怎会那般恐惧,他可不认为太子比死人还可怕!

    景绣咬牙,直觉告诉他葛天一刚才想的绝对不是这个,但是他不说她又能耐他何?只有日后多加小心了!

    “我从小鼻子灵敏对气味很敏感,很多轻微的气味别人察觉不到我也能闻的出来。”

    葛天一恍悟,但还是不免小小的震惊了一下,看向地上的净圆,虽是七窍流血但是都很少,一般人在门外真闻不到血腥味。

    “濬王殿下有何发现?”葛天一一醒来就听属下汇报了司马濬去桃花村的事,因为死者家属说死者平时经常和人打架斗殴得罪了不少人,可能是仇家寻仇来了,他当时也就信了,仵作验尸后他也就允许家属将死者埋了。正打算排查凶手的时候就接到静安寺的报案,由于带来的人手不够他就临时把那边放下了。

    后来发现两起案件的巧合和相似之处,就打算将两起案子并到一起处理,正打算带人去桃花村再走一趟,看是否有疏忽之处呢。既然濬王亲去了,他就先听听他的看法。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一切他还不能下结论,等青铜带回那个女人再说。

    葛天一也不急,吩咐人将净圆的尸体立刻运回大理寺和静安的尸体放在一处。就眉头深锁地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次无疑是他这几年来遇到的最扑朔迷离的案子了,简直无从下手。

    见景绣一头雾水的样子,司马濬解释道:“我刚才去桃花村了,有一些发现,不过还不能确定。”

    “真的吗?”景绣原以为线索全断了没想到他竟然有发现,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屋内三人静默不语,各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嚷嚷声。三人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打开门走出去一看,尼姑们全都聚在门外,群情激奋。

    “出什么事了?”葛天一拧眉问手下。

    “她们说……说……大人您是在包庇凶手,说二小姐会把她们全都杀光的……”手下硬着头皮回道。

    葛天一和景绣相视一眼,净圆的死已经传到她们耳中了,自从景绣到这儿就接连死了两个人,也难怪她们人心惶惶了。

    之前因为静安的死让她们只是心存怨恨只想惩治凶手,可现在净圆又死了,她们比起能否捉拿凶手更在乎的是她们自己的安危。

    见她们都是如此激愤的样子,葛天一知道此刻他说什么话都不管用,除非将景绣定罪然后靠上镣铐带走,否则她们是不会安心的。

    可是景绣不是凶手,他不能那么做。

    青铜回来了隔着一大群尼姑和司马濬三人遥遥相望。司马濬搂着景绣的腰直接飞上屋顶,来到景绣的禅房。可怜葛天一不会功夫被一群尼姑缠着要他主持公道,好说歹说大半天才勉强让她们平静下来,说了一大堆义正言辞的保证才让她们散了。

    刚才他也看到青铜了,心里惦记着司马濬口中的“发现”,匆匆赶往景绣的院子。

    估计是害怕景绣这个“杀人凶手”吧,没有一个尼姑到景绣这边来闹事,就算是刚才也只是瞪着景绣不停地质问葛天一。

    *

    景绣打量着房间里的妇人,疑惑地看向司马濬,这个妇人就是他口中的“发现”吗?

    “死者是她丈夫。”司马濬解释了这一句,然后缓缓地走向那怯懦地发抖头也不敢抬的妇人。在她面前站定掏出怀中的银子递过去,妇人摇头不接,司马濬冷声道:“拿着!”

    景绣和青铜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里都盛满了困惑。但他们都明白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他们大气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妇人的反应。

    妇人吓得一哆嗦,面前这人好生可怕,浑身仿佛都透着一股子杀气,声音如寒冰般冷厉。他为什么让人将自己带来这里为什么要给自己银子,她到底接还是不接?

    ☆、第115章:同睡一房

    怯怯地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银子,妇人只感觉这银子仿佛是火炭一样灼得手心隐隐作疼。

    司马濬眉头困惑地皱起,望着她握着银子的那只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不会,他不会看错的……

    所以是她在伪装吗?

    景绣和青铜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看着司马濬,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不是左撇子?”司马濬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低着头怯懦不已的妇人,冷声问道。

    左撇子?妇人迷茫地微微抬头,“民妇不是左撇子……”这个人自己都没见过他,他为什么说她是左撇子呢,真是太奇怪了,难不成是认错人了?

    “不对!”青铜猛的顿悟,上前两步看着那妇人,“你是左撇子,之前……”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他递给她银子时她伸的是左手。

    “青铜。”司马濬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看着一脸茫然恐惧的妇人,“你可曾见过我们?”

    “我……”妇人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猛地点头,难不成面前这两个男子就是之前去她家的人吗?

    “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见……见过!”妇人目光闪烁,哆嗦着唇说道。

    司马濬嘴角微勾,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早上你见我的时候并没这么害怕,我给你银子你也是很快就接了,为什么现在面对我这么害怕还不敢接银子呢?”

    妇人扯着嘴角道:“民妇被这位公子强行带来,一时被吓到了,误会公子是坏人了……”

    景绣在一边默不作声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

    司马濬轻嗤一声,转身拉着景绣悠闲地坐了下去。

    剩下的事交给青铜就好。

    “你根本没有见过我们!”青铜肯定地说道,给她银子的人是他不是王爷,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记错。

    “我……”那妇人惊恐地看着他,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最好将一切老实招来,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两个孩子的安全。”青铜不是第一次审讯逼供,想要对付一个普通女人撬开她的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一听到他提起孩子,妇人立马脸色灰败,心里防线仿佛一瞬间被人冲破了。瘫软在地,泪水潺潺,“民妇什么都说,请公子不要伤害我的两个孩子,他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放心,只要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是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孩子的!”青铜保证道。

    “谢谢……”妇人抹了把眼泪,开始叙述起来,从前天夜里到现在一直强装的坚强镇定终于卸下了,埋在心中的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原来妇人是亲眼看到丈夫被人杀害的,凶手蒙着面她看不到她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女人。

    前天夜里,她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打开房门一看自己的丈夫胸口插着把匕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挣扎,凶手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挣扎到断气,然后才从他身上漫不经心的拔下匕首,看向已经目瞪口呆因为太过惊惧而短暂失声的她。

    凶手告诉她,那个男人死有余辜她是在替天行道,是在帮她们母子三人脱离苦海。让她按照她说的去做,事成以后会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们孤儿寡母一辈子生活无忧。

    她心动了,她对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的王才没有半分感情,有的只是怨恨,他死了也好,能用他的命换她们母子生活无忧也算他死的值得。

    所以她按照那个女人的话,报官隐瞒实情,那个葛大人一点都没有怀疑,她想时间久了抓不到凶手那么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了,很快她们母子就可以从王才被杀的阴影中走出来。

    葛天一的离开,让她松了口气,没想到那个女人忽然又出现了,女人对她说很快还会有人来找她,为了防止她露出破绽,有人来的时候就由她出面,让她躲起来。

    妇人稍稍落地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让她出面,别人难道不会怀疑吗,他们家亲戚不多,少有的几户亲戚左邻右舍都见过。

    女人仿佛看出她的顾虑,对她神秘的笑了两声,就解开了脸上的面纱,那面纱下的脸竟然和妇人的脸有八分相似,即使是熟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估计都会信以为真。

    ……

    原来之前司马濬和青铜见到的人是易容成这妇人的凶手,景绣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司马濬口中的“发现”和刚才的做法是在干什么。可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在今天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王才的老婆,他是怎么看出之前见的那个是冒牌的呢?

    “我们去看了王才的尸体,我发现伤口刺入的角度有些奇怪,像是左手刺入的。”司马濬言简意赅地说道。

    左手刺入?景绣回忆着静安的伤口,伤口的表面是左上右下的形状这的确很像凶手用左手刺入的。但也只是可能,并不一定。而且就算之前那人用左手接过银子其实也不代表她就是左撇子。不过以司马濬缜密的心思但凡有一点可疑之处都不会放过。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十有**是对的,至少在唯一的突破口净圆死之后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葛天一进来,青铜刚好带着妇人出去,妇人并不知道凶手的所在,说起来她也是可怜人,司马濬和景绣并不想为难她。但是有净圆被灭口的例子在先,他们不得不把妇人和她的两个孩子留在身边保护起来。

    “濬王殿下所说的发现就是这陈王氏?”葛天一指着门外,难道是这陈王氏之前对他有所隐瞒或者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告诉了濬王?

    景绣将一切都对他说了一遍,听得葛天一唏嘘不已,这陈王氏也是可怜之人,虽然她之前对他说了假话但也算情有可原吧,毕竟她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

    “这如今虽然有了新线索,可单凭凶手是个左撇子这一点我们还是没办法找到凶手啊?”全天下的左撇子如此之多,他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女性左撇子抓过来一一审问吧?

    “别担心,总会找到别的线索的,你还没吃饭吧,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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