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记忆中那般稚嫩,隐隐又有了些沧桑。冷燕启觉着,那不是他冷燕启女儿应该有的,他冷燕启的女儿,就该活在冷家的羽翼下才是。可他,没能让她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终归,还是没能做饭运筹帷幄:

    “人多口杂,有什么事快些说罢。说完了正事,再谈旁的罢。”

    不想过多纠结于先前的那些事儿,便让冷世欢说正事,听在冷世欢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含义。

    茫然的看着冷燕启,只觉他似是也苍老了许多,想说的话明明有很多,眼前人却是不肯听的,是以,冷世欢最终也只低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冷燕启,将齐嘉烨的意思传达过之后,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太子是先帝留下的隐患,却终归是年幼了些,成不了气候。父亲既然是忠于君主的,为何就不能在陛下与殷家对抗之时毅然决然的帮助陛下?

    明明有大好的示忠的机会摆在眼前,父亲又为何仍旧保持中立?”

    对她插手这些事,冷燕启是不喜的,可也晓得她在宫里的处境。是以,难得的解释了几句:

    “我们冷家终究是比不得慕家陆家的,也不能去犯那个险。为君者向来多猜忌,为父投靠他,他若看不到为父想要什么或是对为父玩要的不满意,那便得不偿失了。

    若是冷家女儿肚子里爬出一位皇子,那必然是成的。如若不然,陛下又怎会放心用我?”

    父女两,已是有许久不曾如此心平气和说过话了。确切的说,许久不曾一次说过那么多话还未眼红耳赤起来。自冷夫人去后,这是第一次。

    提起子嗣这一点,冷世欢倒是没多大想法,不论如何,生下皇长子的人都不会是她。冷家生皇子的女儿,也必然不会是她:

    “殷贵嫔才小产,如今谁敢在殷家跟前抢先生皇长子,大抵是讨不着好的。既然如此,又何苦去惹人嫌。

    我的命,是陛下留下来的,我想力所能及的做好他吩咐下来的事情。父亲,你便不能成全我么?”

    冷燕启身躯微微僵硬,随后看向冷世欢低着的脑袋,忽而便想到了她小时候的那些事:

    “岳儿的命,是你救的。如今,人人皆道他是我救的,岳儿身份又不同了,为父倒背了好些美名。你,可怪我抢了你的功劳?其实,该被他感激的人,是你。”

    至于为何人人都说那是冷燕启救的,二人心知肚明。冷世欢并未回答,只是低着的脑袋茫然抬起来看了眼冷燕启,随后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大抵,他自己都不记得,当年救他的人是我罢。”

    第74章 酒

    冷燕启闻言,也并未多说什么,本想就此作罢,想了想却又带了憾意道:

    “岳儿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你的情分他应该记着的。待他大婚之时随陛下去喝喜酒之际,切莫再如以往那般了,你好生服个软,岳儿会顾着你再宫里的处境的。

    终归,他是你师兄,不会对你的困境见死不救。你也莫张口闭口的秦岳秦岳挂在嘴边,他如今是世子,咱们也不能用平常心态去对待了。”

    冷世欢不明白他再遗憾些什么,却也未去深究,只对他提起的秦岳大婚一事麻木了。近来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便是这事,不论冷世欢躲在哪里,总能听到秦岳大婚的消息。

    作为齐嘉烨流落民间那么些年才找回来的表弟,长华长公主失而复得的爱子,他的婚事自是轰动一时的。

    “多谢父亲提点,我晓得了。”

    除此一句话之外,再无旁的话,一时间沉默在原处。冷燕启眼中带了深深的审视,望着冷世欢那事不关己的模样道:

    “你秦师兄他待你,一向都是不同的。我瞧着他待你倒是比旁人好些,可见你救他的恩情他没忘,你也别多心觉着他忘恩负义。”

    听冷燕启提及秦岳待自己与旁人不同之时,冷世欢开始慌乱起来,心里咯噔一下。混迹在宫里那么久,始终学不会隐藏自己情绪,故而脱口而出道:

    “是么?我只觉着他待小堇,倒着实是与众不同的。”

    冷燕启心下一片了然,随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头。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首饰,没有一样是家中所带,这才回想起来当初他进宫之时只霖了个小包袱,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带:

    “如今你在宫里四处需要打点,手头定是不宽裕的,回头我让元安给你捎些银票来。你自己看着,给自己添置些首饰外再四处打点一下。

    在宫里,上下打点是必不可少的,你只管去做便是。至于银票,往后我每月十五让元安给你送来。”

    他会给银票,是冷世欢不曾料到的,是以只呆呆的看着他忘了反应。见她如此,冷燕启心下泛酸:

    “你是我女儿,我不管你谁管你?你放心,便是你不认爹,你也都还是爹的女儿。不论如何,爹都不会抛弃你的。好了,快些回罢,待久了怕是会叫人发现。”

    又说了几句后,冷世欢方离开。好几次回头,都能看见冷燕启站在原处目送她离开的情形。对此,冷世欢眼眶微热。

    冷燕启疼她,她晓得,可这不代表冷燕启伤了她她也可以无动于衷。

    向齐嘉烨复命之时,没能说服冷燕启这事儿齐嘉烨似是不怎么满意,虽不曾发难,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总是听说你爹如何如何宠你,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下去罢,没几日便是秦骛大喜的日子,你搞不定你爹那儿,朕不希望你连你师兄那儿都搞不定。

    收起你那大小姐的脾气,私底下见着秦骛之时最好放低你的姿态,便是求你也得求他答应为止。

    你可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还是他认定的干娘唯一的女儿,若连这么好的优势你都拉拢不了他,朕要你这枚棋子何用?索性换个会办事的棋子来顶了你的位置,你娘的仇你外祖父一家的仇,你自己想办法去报罢!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甚至是威逼利诱都成。朕要的结果,便是让他替朕办事,不是为国为民,而是实打实的只替朕一个人办事。”

    因着听说了她在闺中之时,待秦岳多有冒犯,齐嘉烨怕她搞砸了事情,故而特地将话说的重了些。

    他一番话,说的冷世欢心里越发凉了起来。冷世欢终究是不甘愿当一颗棋子的,可她又没得选择,她不想死:

    “明白了,我会好好说话,不使小性子将事情弄糟糕的。”

    低头闷声回答,说这话之时委屈之意万分明显。齐嘉烨倒没见过这般模样的她,一时也觉着自己话重了些,又拉不下脸面哄人,故而只摆手让她下去:

    “明白便好,下去罢。”

    一个头两个大的冷世欢心不甘情不愿出了勤政殿,不是她不想好好做事,可她着实不晓得何来脸面去求秦岳这件事。

    她总觉着齐嘉烨找错了人,应该找冷嫣堇的。不论是冷燕启还是秦岳,他们面前,冷嫣堇说话才是真正有分量的。

    □□常年没个主子在,故而办婚事选在了长公主府。得到秦时征回信的那日,长华笑得很欢喜,捧着信纸对秦岳道:

    “小岳,你还记不记得你爹?他那人,总喜欢穿一身的大红衣裳,将只得两三岁的你放在脖子上扛着走。小时候你老是更亲近你爹,你秦骛这名字,还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呢。”

    长华说着,还唠叨了好些过去的事儿,可她说的事儿秦岳都不记得了。是以,听她说完后,也只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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