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布和突然看向拿着花瓶的蒋兴龙,直接了当地问:“蒋先生,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个花瓶有问题呢?”

    “我吗?我只是……”蒋兴龙的表情显得很茫然,似乎他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又似乎同时在想着另一件事。

    布和步步紧逼,毫不松懈:“一般情况下进门看见有人倒在地上,一定会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倒地的人身上,何况我们还是在这样连续发生事件的情况下,更不会分心去看别的地方。我和大叔都是一进门就被屋子里发生的事给吓到了,并且忙着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注意到花瓶呢?”

    蒋兴龙没有马上回答布和的问题,他低下头避开布和的目光,把花瓶放回原位,停顿了几秒之后,蒋兴龙突然笑出了声,从埋头小声抽动肩膀到放声大笑,足足笑了好几分钟才渐渐停下来。

    “他……他怎么了,不是疯了吧?”元木槿紧紧依偎在丈夫身边说。

    陆绘美和何蜜娜已经吓呆了,不知不觉地躲到了布和的身后。而此时躺在沙发上的费古似乎也没有了动静。

    蒋兴龙笑完,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转向众人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是不是怀疑是我弄上去的?我自导自演来吓唬你们?还是怀疑一切都是我做的?或许是我杀了自己的妻子,或许我连梁泳心也一起杀了也说不一定,对不对?”

    说完,蒋兴龙又开始轻笑起来,似乎真的是疯了。

    客厅里陷入了可怕地沉默,在恐怖的气氛中男女5人齐刷刷地看着一个不停傻笑的中年男人,直到一一

    “蒋先生,体息一下吧,别演戏了,你不是凶手。”

    门口传来了好听冷静的男中音,是罗意凡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小的女人,这个女人穿着一件灰色上衣和一条淡色牛仔裤,灰色上衣的扣子没有扣好,露出里面粉色的高领毛衣。

    女人整个人几乎都躲在罗意凡的身后,低着头,看不清长什么样子,罗意凡的左手也背在身后,似乎正握着女人的手。

    “意凡!”听见心爱男人声音,陆绘美惊喜莫名,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当看到罗意凡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的时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陆绘美不由自主地向罗意凡走去,正准备说“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这样的话。但是她突然又停住了,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带上了几分惊讶和疑惑:

    “意凡,她是谁?”

    一直以来,陆绘美对罗意凡的爱都比她自已想像的要来得深沉和浓烈得多,就像是已经窖藏了几百或几千年以上的美酒一样,无论何时品尝,都是令人出乎意料的。

    就算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陆绘美看到紧贴着罗意凡的女人,也会不自觉地感到心酸和妒忌。这个女人在她的爱情里,确是可怜的、彷惶的和委屈的。人啊,总也不应该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吗?

    罗意凡虽然站在门口没有挪动脚步,也没有回答问题,但他一改往常回避和冷漠的样子,深邃的目光实实在在地看着面前美丽、年轻的女子,居然停顿了有十几秒之久。有一瞬间,呆愣的陆绘美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那双眼睛中隠藏着的温柔和内疚。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罗意凡移开目光,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恢复凌厉、冷漠的表情看向一边的蒋兴龙,开始对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作出解释。

    “蒋先生,首先,你妻子的死就表面看来确实是一场事故,而且就发生在大家的眼前,我觉得你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小。当然我不是说绝对没有可能。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对你有一定的怀疑也是正常的。请你不要太过激动。其次,目前就我们所知,除了你妻子之外,应该还没有人死亡吧,泳心只是失踪了,最多也只能算是生死未卜。”

    说着罗意凡转向布和问:“那边那位只是发病吧?我想你应该懂一点医术的,对吧?”

    “是的,我学过医,他是惊吓导致的癫痫发作,病情看上去很严重。”布和不假思索地回答。

    “存在人为下毒或伤害的可能性吗?”罗意凡追问。

    “这个嘛……”布和略略想了一下,回答:“我不能确定,毕竟我不是专业医生,只能粗略地作出推断,所以……”

    “也就是说,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对吧?”

    这回布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罗意凡,没有回答。

    不去管布和的反应,罗意凡径自看了一下手表,说:“凌晨1点50分,现在己经是我们在罗雀屋的第二天了,我想大家忙了这么久,没有人注意到时间吧?”

    罗意凡环顾周围,其他人只是机械性地点头,期待着他接下去的话语。

    “大家应该还记得梁泳心有雇用一个女仆,昨天下午下山了,约好今早会上山打理家务的吧?”

    “是的,泳心有对我说。”元木槿回答。

    “那么,我想大家不用期待了,她……昨晚也在这里,没有下山。”

    罗意凡边说边轻拉了一下背后的女人,把她推到众人面前。女人看上去很胆小,一直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

    “这位是?”布和问

    罗意凡用鼓励和温柔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说:“你来说吧,告诉他们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女人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众人。这个女人有着清秀的面庞,看上去十分年轻。她说话的声音纤细,像小女孩一样。

    “我叫李宋未亦,是梁先生雇用的女仆,我本来昨天是要下山的,但路上突然想起烤箱没有关,嗯…因为我是第一次使用这些电器,害怕主人没发现会出事,所以…所以又折回来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女仆的脸涨得通红。

    听了她的话,何蜜娜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嗯…我记得昨天我在端菜的时候还看了一下烤箱的,关了呀……”

    何蜜娜说的话其实是无心的,她只是在回忆昨天的情景。但李宋未亦明显脸更红了,眼神慌张,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

    “也许是梁泳心在你看到之前关了呢?”罗意凡插嘴说。

    “有可能,我进厨房之前,他已经在里面忙了一段时间了。”何蜜娜并没有多想,当即表示同意。

    也许是罗意凡帮她打了圆场的关系,李宋未亦看上去轻松了一点,她轻呼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回到山上之后,正想绕到屋后,却在拐角处听到了你们正在吵架。我很害怕,不敢过来打招呼……所以我…躲在墙角没有出来。”

    “你又不是孩子,怎么会害怕吵架?”陆绘美很不解。

    “我……我这人天生胆小,内向……不…不太会与人交往,对不起。”李宋未亦像做错事一样轻声道歉。

    她的表现让陆绘美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一一‘意凡再差也不会喜欢一个女仆的吧,而且还这么懦弱。’一一她在心里想着,同时也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些事而感到有些羞耻。

    陆绘美偷偷用眼角,瞄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没有人注意她的表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么,然后呢?”元木槿温和地鼓励女仆继续说下去。

    “后来……门被关上了,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上来敲门,突然那位蒋先生像疯了一样冲出来,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跟过去看……再后来,我看到你们所有人都冲到屋前去了,而且……个个神色都很慌张……”

    李宋未亦停了一下,轻叹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我没有勇气跟过去,就偷偷进了屋,想趁没人赶紧关了烤箱……再…偷偷下山的……”

    “说重点,你后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事?”边本颐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头。

    元木槿赶紧安抚他:“不要急,让她慢慢说。”

    罗意凡这时似乎也特别有耐心:“大家全都坐到一起来吧,反正我们暂时下不了山,众人在一起会安全一些。索性我们先听她慢慢讲完,然后大家一起总结一下发生的事情,想想办法。”

    “啊!!”正当大家都要围在餐桌边坐下的时候,何蜜娜和元木槿突然同时叫出了声。她们想到了还在楼上没有下来的卫宝贵夫妻,还有刚才传来的那一声惨叫。

    “现在怎么办?要上去吗?”元木槿简单提醒了一下之后问。

    “刚才光顾着救费古了,居然忽略了他们。”布和看了一下沙发上的费古,确定他已经昏过去之后,一边伸手取出他口中湿淋淋的手帕扔到地上,一边说:“要不大家先一起上去看一下吧,总不能不管吧。”

    确实,虽然除罗意凡和李宋未亦之外的人都听到了楼上范芯儿的惨叫声,但是费古的发病、花瓶上的血手指印和蒋兴龙的失态,还有罗意凡与女仆的归来这连串的事情都让他们无暇分心顾及楼上,到现在才想起来也情有可原。

    那么,大家要上去吗?李宋未亦又是怎么回事呢?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十章 黑暗中的杀手、断头的女人和陌生的尸体

    虽然布和提出要众人一起上楼去查看卫宝贵夫妇的情况,但几个女人纷纷面露恐惧之色,犹豫不决。几个男人的态度也不一致:罗意凡认为现在情况不明,把女人们留在一楼很危险,所以他同布和一样,觉大家一起行动比较好。蒋兴龙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挪动脚步,他的表情显得很冷漠,但眼中始终不自觉地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和惶恐,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边本颐刚才要求上楼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冷静下来他开始犹豫了。女人的惨叫声听上去非常凄厉,说明楼上的人不是遇到极其危险的事就是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边本颐不管怎么样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了,也冲动不起来了。况且现在还要面对未知的危险。

    想了一下之后,边本颐提出来:“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我觉得大家应该在冒险之前先考虑一个妥善的办法,比如我们这些人怎么才能平安下山,万一楼上有什么恐怖的事情我们要怎么应对。当然我并不是说不救卫宝贵夫妇,但是现在毕竟已经死了一个人、失踪了一个人、还有两个人生死未卜,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不明了,就像瞎子在黑暗中走路一样,所以我认为我们在帮助同伴之前有必要考虑好自身的安危,你们觉得呢?”他这话说得很婉转,似乎并不想让其他人认为他胆小怕事。

    身边的元木槿听了丈夫的话之后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陆绘美此时已经走到罗意凡身边,她一边伸手揽住男人的手臂,一边对他说:“大叔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要好好考虑一下再行动。”

    “可是卫宝贵夫妻现在可能正身处十分危险的境地,我们如果再耽搁的话……”

    布和替罗意凡回答,话没讲完就听见蒋兴龙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反正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要是真有杀人犯现在才去救也已经晚了。如果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看见或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那我们更应该冷静思考一下,再行动。”

    蒋兴龙一改刚才歇斯底里地样子,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冷静。

    罗意凡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改变,马上接下去说:“边大叔和蒋先生都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救人也是刻不容缓地,我看这样,我们上楼之前还是应该再仔细检查一下一楼所有的地方,确定安全之后把一楼所有对外的门和窗都关好,虽然窗外有防盗网,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大家最好把门窗内侧的锁扣都锁上。还有大家在检查的时候别忘了把能看到能找到的所有钥匙都拿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也说不一定。”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表示同意罗意凡的意见。得到大家首肯之后,罗意凡抽出被陆绘美抱着的右手,大致数了一下剩下的人数,继续说:“现在这里包括我一共有四个男人,四个女人,这样,我们两个男人打头阵,两个男人殿后,女人们夹在我们中间。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前后都有男人可以应对,你们看怎么样?我可以走前面,还有谁愿意打头阵?”

    “我来吧!”布和毫不犹豫地接话。

    “我才不要和那个疯子一起走呢!”边本颐还是对蒋兴龙意见很大,他直接了当地对罗意凡说:“我和小罗你一组,我们走前面还是后面你来定。”

    “我随便。”蒋兴龙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一点也不在意边本颐的态度。

    布和无奈地摊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也只好随便了。

    罗意凡开口说:“那好吧,我和大叔走前面,布和先生和蒋先生断后,没意见的话就赶紧开始行动吧。”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边本颐拉起妻子的手,示意她紧跟在自己身后,不要松手。他和罗意凡并肩走到客厅中间。身后与元木槿并排的是陆绘美,她紧紧拉着罗意凡的手,李宋未亦则跟在陆绘美的身后。

    罗意凡站定之后转身看了一下,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人,似乎在意着什么。

    然后跟上的是何蜜娜,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像死人一样的费古,目光中流露出一点怜悯和不忍,但很快移开了视线。

    蒋兴龙走过客厅壁炉台的时侯,手不知道碰了一下什么(这个壁炉台只是镶在墙上的一个装饰,上面只有他刚才拿过的花瓶和陆绘美的小皮包)。然后快速跟上了队伍。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蒋兴龙这个小小地举动。

    布和倒是很有“医生”的风范,他不急不忙地检查了一下躺着的费古,确定他还活着以后替他松了绑。

    “你干什么?”何蜜娜紧张地问。

    “不干什么,只是不想他万一有危险的时候无辜等死。”

    “你什么意思?”何蜜娜还是不明白。

    这回罗意凡替布和作了回答:“他是想这儿没有人守着,万一真有什么人袭击,费古醒来的话也可以反抗或逃跑。被绳子绑着那就只能等死了。”

    “可是他能醒吗?”元木槿问。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布和一边站起身一边说:“希望他可以平安等我们下来。”

    等布和跟上之后,一行人便开始了对一楼各个房间进行重新查看。很快一楼的客厅、卫生间、房间包括偏屋内的厨房和仓库等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被看了一遍。不过,他们除了找到一把已经生锈了的大铁钥匙之外,没有找到任何其它的钥匙。

    罗意凡拿着铁钥匙试遍了一楼所有的门,居然都配不上,只好无奈地把它装进了上衣口袋。

    八个人手脚麻利地关好并锁上所有对外的门窗,并把能发现的所有电灯(包括角落里的小灯、桌上的台灯)都打开了。亮堂的灯光好似为屋里的人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减轻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从发现梁泳心失踪到现在,一楼已经被反反复复地检查了三次。第一次是所有人一起寻找梁泳心;第二次是元木槿和陆绘美两个女人查找的,这次虽然不是很仔细,但能看的地方两个女人也都看过了。

    而刚才的第三次检查,是最彻底的一次,大家几乎把所有能翻的地方都翻了,连厨房储藏室和一楼卧室边上的小仓库里的东西都一点不剩的翻出来看过了,所以此时他们觉得,一楼绝对没有藏什么危险的人或者东西,应该是安全的。

    然后一行人朝楼上出发,一楼的楼梯间位于卫生间和杂物仓库的中间。斜对面就是一楼唯一的卧室,也是除了客厅之外一楼最大的房间。罗意凡他们就是通过这个卧室的窗户看到索挢出事的。

    进入楼梯间之后,他们走上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小心翼翼地向楼上前进。

    突然,边本颐停下了脚步,他轻拉了一下罗意凡的衣角,语调略带紧张地轻声说:“小罗,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他的动作一下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罗意凡愣了一下,回应说:“没有啊?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走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咯吱声。”

    “你是不是累糊涂了?这是我们脚下的楼梯发出的声音。”元本槿听了丈夫的话很奇怪。

    “唉,不是的。”边本颐稍稍皱起了眉头:“除了我们自己发出的声音,我好像还听到了其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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