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瀚倒是听了她的建议穿上了深绿底绣着银色松针的长袍,一直不理她的时季鸿居然也没拒绝那身果然有点骚包的柳绿色长袍——其实他穿着还挺好看的,织出来的柳叶暗纹似乎也有用反光材料,邱雁君远远看着,那些柳叶好像真的在随风飘动一样。

    “没说你要害人,就是不想穿!”慕容弦毫不客气的回道。

    弘忍立刻接上:“就是,太丑了!”

    萧演皱眉:“你好意思说我送去的衣服丑,你一个没出家的年轻人总穿个破僧衣怎么不嫌丑?”

    “你说谁是破僧衣?这是住持赐的法衣!”弘忍怒而反驳,“你以为你用些金银线绣了菩提子就有禅意了?大错特错!俗透了!”

    他一怒,萧演反而笑了:“我是俗啊,但是俗又怎样?你一个佛门弟子,纠结于身外之物,分什么法衣俗衣,难道就不俗?就有禅意?怪不得你师尊不叫你剃度,我看你啊,还差得远呢!”

    邱雁君听着很想点点头,给他们背一个“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但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佛门是什么来历,也许人家跟如来佛祖根本没关系,也没什么六祖慧能,她瞎卖弄,人家再以为她有慧根就不好了。何况她跟弘忍应该同仇敌忾,不能帮萧演说话。

    她这里内心戏丰富,萧演那边儿被弘忍一打岔,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吩咐人送上美酒佳肴,他作为主人,先举杯祝酒:“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嘉宾从小都听过有关我的传言,那些传言有真有假,可信可不信,但有一条绝对是真的,我呢,眼睛娇贵,看不得长得丑的,所以我今日特别高兴,因为在座的每一位都让人赏心悦目。来,让我们敬创造了无数之美的上天。”

    他说着举杯一口干了,席上其他各人来都来了,也不想闹得太僵,就都跟着举杯饮酒,只有弘忍这个还没入佛门的佛寺弟子,将酒往天上一泼,道:“好啊,敬上天。”

    他对面相距不算太远的邱雁君,清清楚楚看见这杯酒泼出去,没到达上天就被一阵风吹到了弘忍下首的连易身上,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连易被浇了半边脸加半边肩膀酒,又听见有人笑,不由大怒,霍地一下站起来,质问弘忍:“你什么意思?”

    “啊哟!对不住!”弘忍没想到会出乌龙,赶紧起身赔礼道歉,“我没以为能泼到人身上。”

    萧演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一阵还补刀:“是啊,连易以前没出过山门吧?太不机警了,你看你旁边云瀚就防着呢!”

    云瀚确实防着了,他一看弘忍把酒往天上泼,就立刻运转护体真气,所以虽有酒液随风飘过来,却都被挡住了没沾身,不像连易狼狈到不行。

    连易也确实是此前没出过山门,他天资高人又长得好,在门中众星拱月一般,养成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傲性情,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到了五色谷,他座次被安在慕容弦和弘忍之下,已经不太高兴,又跟谁都不熟,就干脆当别人不存在,没想到这么一目中无人,酒就泼脸上来了。

    云瀚看他真的生气,赶紧也站起来劝,还侧身背着萧演冲连易使眼色,示意他别给邪修看笑话,连易却被这一杯酒点燃了积蓄多日、咽不下忍不了的怒火,他好歹知道弘忍是同道,没对他动手,却转身就要退席离开。

    末座的冯矩不等旁人动作就飘身而起拦住了连易,笑道:“连公子还真的生气了?弘忍小师父只是没留心,又不是故意的,快请坐。”又叫人送上巾帕给连易擦拭。

    连易几次想挣开他、回嘴乃至动手,都被冯矩不露痕迹的压了下来,几次较劲之后,他终于知道彼此修为相差太远,只能暗恨着坐回去。

    萧演那边却早就不管他,已经依次向女修这边敬起了酒,跟许芝菲喝酒时,就说怎么与她师尊相识的,“也是不打不相识,凌宗主那时还不是宗主,就已经杀气惊人,说实话,她一个正道修士外放的杀气可比我这个邪修强横多了。”

    许芝菲不吭声,萧演也不恼,自己继续说:“听说玉莲宗传世功法的名字极其简单,名‘割’,刀割的割,不知真伪?”

    “没错。”许芝菲终于答道,“收割万物之割,练至一定境界,自然会有杀气。”

    她连话都说的恶狠狠的,但美人的恶狠狠,在萧演看来也有其可爱之处,他举杯敬道:“好,就敬‘收割万物之割’。”

    许芝菲不甘示弱,跟着一饮而尽。

    下一位就是邱雁君,萧演脸上的笑更亲切了些:“十一啊,我与你家却当真没什么渊源,倒是与你甚有缘法。你是个十分有趣的姑娘,堪称我这辈子见过的屈指可数的妙人儿之一,来,敬你,望你始终如一、不忘本心。”

    “承蒙谷主看得起我。”邱雁君举杯遥遥致意,也一饮而尽,可她刚放下杯子,萧演就示意旁边侍立的人把杯子满上。

    “我还有话没说完,一个绝顶美貌又绝顶有趣的姑娘,何其稀有?时季鸿!”萧演突然点了时季鸿的名儿,举起杯分别向左右两边的两人致意,“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一定会感叹今日的你是何其幸运,仙途漫漫,有这样一位佳人在侧,才不会枯燥乏味孳生心魔。来,这一杯敬你们二人,愿你们矢志不渝、琴瑟和鸣。”

    邱雁君杯子都放下了,突然被当众祝福并不存在的爱情,她非常尴尬,尤其时季鸿正跟她闹着别扭,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喝这杯酒时,对面时季鸿开口了:“萧谷主还真是什么都管,可惜男欢女爱连神仙都管不了。”

    萧演看俩人都没动作,又瞧着时季鸿脸色不是很好看,就了然道:“啊,闹别扭了。小时啊,不是我倚老卖老说你,你对着这么样一个绝世美人,居然还会跟她生气?你看看她的脸,不管什么事都该原谅她啊!”

    没想到时季鸿还没等回话,邱雁君先不领情:“什么原谅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然后时季鸿才抢上话:“她现在哪儿美了?”

    这句话俨然是在场除萧演和邱雁君以外所有人的心声,尤其没见过邱雁君真面目的,都想不通萧演对着她是怎么一口一个美人说出来的,莫不是眼瞎?

    少数如唐永恺,虽然从叶青青那里知道这几个女孩儿都易容了,但对着邱雁君现在那张脸,也实在想不出她本来有多美,更不用提她穿的那套衣裙简直俗艳的辣眼睛。

    “你当然不会做错什么,一定是时季鸿这小子不懂事!”萧演反应非常迅速,立刻就哄起了美人,“男人就是得调/教,你以后好好教就是了,在外面还是给他点颜面。”

    说完又叫时季鸿端着酒去他那儿,然后往时季鸿杯子里丢了颗药丸,“喝吧,喝了就看见美了。”

    时季鸿有点狐疑,但是萧演前面的话说的也没错,修为高到这种程度的人,没必要跟他玩小手段,就跟萧演碰杯后,将酒一饮而尽了。

    喝完他也不看邱雁君,自己回去位子上坐下,听见萧演一定要邱雁君也喝了这杯,然后继续给秋澄馨、叶青青等人敬酒,才状似不经意的往邱雁君那儿看了一眼。

    果然变回了本来面目,也果然不那么生气了……

    萧演很快就敬完了女修这边,转向男修后,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开口就很不客气的批评了剑庐、无因寺和紫浮宗,“你们三家一样的自命不凡,毫无身为名门大派的责任心,这一点,中州唐家可比你们强得多。今天来的是小小唐吧?你那个曾祖父虽然自大得讨厌,但好歹是做了事情的。再看看这三家,说什么独善其身,不过是只想自己早日飞升、不管他人死活罢了!”

    慕容、弘忍和云瀚三人脸色都难看得很,慕容弦率先发难:“我等虽然修为不及萧谷主远矣,但……”

    “但什么但?我还没说完呢!”萧演根本不给他们拍案而起的机会,“你自己想想,你们号称六大传世名门,可除了唐家,你们别家为仙笈界做过什么吗?为苦苦挣扎的散修主持过正义吗?接济过天资不佳的普通修士吗?别以为不作恶就是行善了,不作为就等于作恶!说我是邪修,你们这些名门世家里,利欲熏心、只顾自己飞升的人,比我邪多了!”

    这怎么越说火气越大了?邱雁君没料到这番发展,不由习惯性看一眼时季鸿,时季鸿这时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一碰,没等邱雁君有所表示,他已经转了头。

    “……”这臭小子!

    “修行修行,修的是行,可不只是功法!”萧演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们也听不进去,只希望日后你们主事一方的时候,能偶尔想起我这话来,自勉罢。”

    说着举杯敬所有男修:“这一杯,敬哺育众生的大地。”

    弘忍这次直接把酒倒在了地上,没再殃及别人。

    萧演喝完酒,仰头看了看天,道:“时候差不多了,最后一杯,敬在座十二美人和十二美男子,尽管你们没人是心甘情愿来赴宴的,但我们到底坐在了一起,有这一夕之会,希望你们都记着这点缘分,日后相见,多念旧情、多施援手、少动杀意。”说完他特意点了一句弘忍,“别再倒了,最后一杯,喝了就放你走。”

    “真的?”弘忍不太相信。

    萧演傲然道:“我从不说谎,请诸位满饮此杯,日后再会,记着我这番款待、不曾难为你们,也不要与我五色谷徒众为难。”

    大家听着都有点激动,而且先前酒都喝了,确定没毒没蛊,就都依言喝光,邱雁君虽然也喝了,但莫名在意萧演那句“时候差不多了”,心里颇有点戒备。

    却没想到,酒刚喝完,萧演率先站起来:“我送诸位出谷。”

    然后果真在前带路往北面走,邱雁君迟疑的站起身,往云瀚和时季鸿那里看了一眼。

    云瀚就快步过来问:“怎么?”

    “我觉得并不简单。”邱雁君传音道。

    时季鸿也走了过来,他没听见邱雁君的话,只说:“难道还能赖着不走?”说完也不等邱雁君,自己大步跟了上去。

    云瀚也点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邱雁君只能跟他一起加入人流,眼见萧演走了一段之后,忽然停下来,抬手施法移开前面一段山体,众人正觉眼前豁然开朗,两弧极绚丽的绿色光带忽地出现在空中,不由齐齐惊呼。

    极光!这里竟然会有极光?邱雁君也惊诧不已,极光不是只能出现在南北两极吗?不过五色谷的地理位置好像确实是仙笈界的西北极了,但就算这样,出现极光也不科学吧?

    就在众人齐齐仰头赞叹这瑰丽天象之时,前面虚空忽地出现数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且有巨大吸力自其中产生。邱雁君感觉周围瞬间就飞沙走石,视野混乱,不由自主运转功法抵抗,却不料越抵抗、吸力越大,很快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往漩涡那里飞去。

    恐慌中,邱雁君试图拉住云瀚,让他拉自己一把,不料刚伸出手,就见到身边一个身影飞速飞向了漩涡,要不是她眼睛捕捉到了银线绣的松针,她真以为自己眼花了!

    接着她就看见了前面试图把自己冰在地上接住她的时季鸿,然而他毕竟没有冰雪女王的本事,还没等邱雁君到跟前,就已经满眼懊恼的被漩涡吸了进去。下一秒,邱雁君也被吸到漩涡前面,她感觉眼前一黑,接着被吸住的感觉消失,整个人失重般掉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一章肥的,一章顶一章半,就算1.5更了,嘿嘿嘿以及,你们不说,我是根本意识不到啥七夕的,我这个人生活中对节日冷感……

    ☆、第74章 无极幻境

    不过瞬息之间, 好不容易“请”来的二十四位贵宾, 就被空中极速旋转的大小漩涡全部吸走,变幻多姿的绚丽光带照映下,只剩了萧演为首的五色谷邪修。

    漩涡很快转小闭合、消失不见,飞沙走石也终于各归各位, 唐晋叹息着从谷中走出,仰头看向天边渐渐消失的灿烂光带,对萧演说道:“真是神乎其神、不可思议!我从没想过, 传说中的无极幻境开启时竟是如此瑰丽难描, 令人叹为观止!”

    “想不想进去见识一下无极之美?”萧演双手抄袖, 也仰头看着天,脸上露出几许寂寞之色来,“现在送你进去还来得及。”

    唐晋连连摇手:“我就算了,一把年纪,可不跟这些年轻人一样经得起摔打。再说我这种平凡无奇的资质,进去又有什么用?”

    说话间, 天上夺目的光带已经彻底消失,萧演将视线转到唐晋戴着面具的脸上, 笑道:“也有用, 化作一条长河也好、一座大山也好, 哪怕是花草树木,都是无极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讲,也算是永生了。”

    唐晋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 永生没意思,我现在这样多好,到处走走,品评品评美人,到走不动那天,我就找个安静地方把自己化了,干干净净,归于天地。”

    他话说的十分漂亮,萧演却嗤笑一声:“在我面前弄鬼!你要真有那么无欲无求,何必赖在我谷中不走,非得在那小美人面前露个脸?耗到现在,说不准你走出去不远,就要碰见你们中州的人了。”

    唐晋含笑不语,萧演袍袖一挥,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我叫你进去也是一番好意,你虽然天资差点,总是正经唐家人,学过唐家功法的。危急时刻舍身相救,十一一感动,没准儿就能对你多些好感了,再不济,你为她死了,化作幻境里的一部分,时时看顾着她,也是一番情意。”

    “这幻境里有这么可怕?那您不用进去镇着?”唐晋越听越觉着惊心。

    “少打岔!已经比别人少了几十年情分了,还不肯多付出,活该你得不着美人心!”

    唐晋只有苦笑:“别的都好说,主要是十一她跟谷主你一样,爱美之心太过,嫌我长得没有姓时那小子好看呢!”

    萧演听着脚步一顿,转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这倒是。”

    唐晋:“……”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萧演说着递给唐晋一个瓷瓶,“拿去洗脸,每日一次,虽然痛一些,但只要坚持到一千日,包你换个英俊玉面来!”

    唐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萧演却不由分说塞给了他,还赶人:“你快走吧!晚了叫人堵在我谷里,你可就说不清了。放心,就算他们自己出不来,时候到了,我也会进去把人带出来的,顺便好好羞辱一下紫浮宗、无因寺这群自诩清高却无能的老混蛋们!”

    唐晋就这么被踢出五色谷,邱雁君却在不能视物的绝对黑暗里渐渐停止下坠的趋势,接着身边开始缓慢的亮起微光,微光一开始朦朦胧胧,却能看出是五彩的。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邱雁君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纯然的寂静,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周围安静的像……像什么呢?她想不出来,手脚也不听使唤,周围像有什么东西束缚了她的手脚和躯体,但身体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她。

    有点可怕……,她忍不住用力呼吸起来——幸好她还能呼吸,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呼吸频率的加快加深,周围越来越亮,邱雁君终于能看清面前有什么。

    混沌?这是她脑子里第一个闪出来的词儿,眼前毫无形状可言、像是在动又像静止的一团团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好像只能用“混沌”来形容。

    麻蛋,萧演弄了个什么玩意儿?是旋涡把她吸到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里面了吗?这个世界关于天地初开的传说是啥样的来着?好像是说仙人丢下了什么东西砸开的……可是仙人在哪?

    刚想到这里,混沌忽然开始分离,有的向上飞升,有的向下坠落,中间渐渐露出视野清晰的空间,然后一块巨大狭长的白板就横着从天上重重砸下,落点处被砸的下沉塌陷,有清水迅疾涌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江。

    在大江源头,两块大白板相继横着落下,将中间推挤出一座高峻而绵延不绝的大山,然后是被斜着砸下来的白板压出的峡谷,再然后是侧立着劈开的窄长深涧……

    邱雁君终于看明白了,这就是仙笈界开天辟地时的情景!第一条大江是镜河!然后是天柱雪山、南津大峡谷、涧沧江,现在正震动着崛起的一定是玉山!

    等等,为什么她都能看见?她在哪儿呢?邱雁君想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却觉脑门剧痛,不由啊地一声,醒了过来。

    “可算是醒了!”青龙不耐烦的在邱雁君脑袋旁边转了个圈儿,“快起来看看这是哪儿!”

    邱雁君捂着脑门缓缓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她侧躺在一条小溪旁边的条石上,条石也不知怎么那么恰好,正够她一个人躺着。旁边岸上不远处是一片幽深树林,里面长了些奇奇怪怪、她叫不上名字的树,细听之下,还有虫鸣鸟叫——这很好,比刚刚梦里那种完全无声的寂静好多了。

    溪流那边有片荒草地,荒草浓绿,疯长的几乎有邱雁君高,随着风飘来荡去,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地方。至于小溪的源头和下游都被灰蒙蒙的雾笼在其中,看不清楚。

    “我头怎么这么疼?你啄我了?”邱雁君观察完环境,又试过运功一切如常,确定周围方圆几里之内没有第二个活人,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就先问青龙。

    青龙似乎有点焦躁,一直围着她绕圈飞,但也不敢离开条石的范围,闻言不耐烦的回道:“你一直昏睡不醒,怎么叫都没用,我当然只能啄你了。”

    邱雁君问:“我掉在这儿就昏睡不醒了吗?你呢?一直没事?”

    “我也晕了一会儿,就是进那个洞的时候晕的,这怎么回事啊?别人都去哪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青龙噼里啪啦问出一串问题。

    “我没事,至于这是怎么回事、别人的下落,看来我们只能等出去的时候问萧演了。”她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尽力往荒草丛里看,“你觉得,咱们往哪走合适?”

    青龙不假思索的说:“沿着水流走!”

    “为什么?”

    “那林子我不敢进,草丛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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