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流鼻血了。”廖青梅和旁边的姑娘都没有说话,倒是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中年男人善意地提醒男青年道。

    流鼻血!男青年下意识地就想起那两砣白花花的肉,本来就流了一点点的鼻血,瞬间流得更凶了。

    旁边的人都被他吓到了,旁边一个大爷,忙从自己的兜里扯出两张黄草纸,直接给男青年糊到了脸上,“小伙子,赶紧仰起头来。”

    那男青年的手上还拽着刚从裤兜里摸出来的手绢,可根本就没有用得到的地方,大爷直接把手绢抢了过去,让他抬手压着鼻子,“这小手绢儿管啥用,还得是黄草纸才行,我跟你说咱们乡下,这草纸可不便宜呢,糙是糙了点,但是好用,唉!你别往出拿啊,压着压着!”

    不用大爷提,意识到自己流鼻血的瞬间男青年就把头给仰上了,这时候大家的常识就是流鼻血一定要仰头,能止血。

    廖青梅刚想出言阻止,其实只要捏住鼻子,身体微微向前倾微微低头,就能慢慢止往出血,往后仰头反而极有可能堵住气管,反而危险。

    话还没出口,男青年已经仰着脖子跌跌撞撞地往厕所那边去了,过道上的人大概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见他出来忙给让路。

    廖青梅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以前廖昊宇也流过几回鼻血,都是仰头举起相反的手来止血,也没出过什么事儿,这应该也不能出事的。

    男青年到了厕所就赶紧把那带着菜油味的黄草纸给扔了,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手,皱着眉头把手绢抽出来,又莫名觉得手绢有些脏,他的新手绢儿就这么被一个脏乡下老头给糟蹋了!

    但事急从权,男青年也没有别的选择,等好不容易把血止住,回座位时路过那个穿黑纱的女同志,顿时都感觉自己鼻子又有些受不住了。

    于是大家眼睁睁地看着收拾得一表人才的男青年刚走到座位边上,又转身飞快地信厕所跑,那边鼻子隐隐又有两条红线下来。

    远点儿了的人不知道男青年是怎么回事,但旁边那几个可都晓得,站在过道上的高大青年冲坐着的黑纱女使了个眼色,就见她挑着眉头站起来,蹬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往厕所那边走。

    廖青梅刚好站起来活动活动腿,正好看到这位女同志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背影,看上去好眼熟的样子。

    可瞅着这扮相,不可能会是她认识的人才对,大波浪的卷发,因为卷发技术不太成熟,发尾被烫得有些焦,身上穿着薄薄的黑色纱衣,里面还隐隐能看见内衣的扣子。

    这么大胆的作风,可真是太少见了。

    廖青梅摇摇头,她印象里没有这样的女人,或许只是恰好和哪个认识的人有些像吧,这个世界上背影相似的人还是很多的。

    应该是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熟悉的声音

    等男青年再回来时,鼻血已经没有再流了,只是脸红脖子粗的,像是熟透了的虾子,廖青梅无意间抬头,还能看到他不受控制颤抖着的双手。

    火车有些晚点,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钟,廖青梅拎着行李随着人流往下走,这时候火车站外还没有来接站的学校,廖青梅拎着行李打算按着录取通知书的指示走。

    录取通知书里附有路线图,廖青梅早仔细看过记在了心里,正欲抬步去找公交车,就见不知何时出了站,站在她身边的男青年,从包里掏出通知书,装模作样地找起路线来。

    还一脸得意地斜睨着廖青梅,见廖青梅看过去,重重地抖了抖手里的通知书,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脸上赤果果地写着,什么叫有眼无珠,就是你这样儿的!

    军医大的通知书拿出来还是很夺人眼球的,小范围内造成了一定的轰动,廖青梅随意扫了一眼,压根就没有意会到男青年的心理活动,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就抬步往看好的方向走去。

    和这种脑子缺根弦的人成为校友,可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通知书了手上,谁不是一字一句,恨不得读上几十上百遍才好,至于去学校的路线,除非是真路痴,早就在心底滚瓜烂熟,像男青年这样,故意拿出来招人眼的,可真是不多。

    “骆扬!”

    廖青梅刚走出十来步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火车上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重新涌上心头,脚步一顿回过头望去,视线可及范围内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到底是谁呢?廖青梅忍不住皱眉,出现一次两次还能说是错觉,可三四次总该不是了吧。

    “你,你……你怎么下车了?”男青年就叫骆扬,听到声音后立马惊喜地转过身去,正好遮住了廖青梅回望的视线。“离,离南边,还远着呢。”

    虽然极想在女子面前表现于潇洒倜傥的一样,但只要想到在厕所里发生的一切,叫骆扬的男青年就忍不住脸红心跳,手足无措起来。

    女子微微一笑,白嫩却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指帮骆扬整理着领口的衣扣,在外人看来,两人站在一起,就像姿态亲密的情侣,就是女方穿着略有些大胆而已。

    “火车停半个小时啊,我这不是想送送你吗?”女子娇嗔地横了他一眼,略有些生涩的媚惑反而十分勾人,“呀,你是军医大的学生呀?真厉害!”

    被“心上人”这么崇拜,骆扬心情极好,大大方方地把通知书递到女子手里,要知道他这通知书一直宝贝得很,除了父亲就连弟弟妹妹们也只能看看不能摸的。

    “阿花,你随便看。”

    叫阿花的姑娘细细地翻了翻手上的通知书,眼底划过意味不明的光,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停在已经转身离开的廖青梅身上。

    确认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后,廖青梅满心疑惑地上了公交车,那声音虽然有点矫揉造作的成份在里头,但是真的挺熟的,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一直想不起来,廖青梅就放下了,反正就算是认识的人,也不过打声招呼而已,没有什么特别。

    从火车站到学校还很远,中途又转一趟公交后才晃晃悠悠地到了军医大的门口,廖青梅看着庄重肃穆的学校大门,向来平淡的心底也不由生出一股激情来,这里就是她将要生活六年的地方。

    “同学,来报道的吧,知道路怎么走吗?跟我来吧。”没站一会就有热情的同校同学迎上前来,看模样应该是学校里的学姐。

    廖青梅忙谢过人家,自己提着大件的行李跟在她后头,路上还有男同志想要上前来帮忙,都被廖青梅拒绝了,行李的重量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她自己能行,就没必要再麻烦别人。

    那学姐看她这样的做派,对她十分有好感,从校门口一直到报名处的路上,一直在给廖青梅讲学校的历史和校领导的趣事。

    到了新生报名处,那里已经挤满了来报名的新生,把人送到了地方那学姐也就功成身退了,廖青梅排队报了名缴过费才提着行李按着老师的指示去找宿舍。

    她那通知书刚拿出来时可是引起了一片惊呼,不过她包里还有教育局开的证明,盖了红章的,大概是她的事学校这边也有耳闻,老师只随意问了两句,就给她报名登记了,倒是排队的学生和家长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通知书弄成那个样子。

    廖青梅心里也有几分窘迫,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生生忍着这些目光,匆匆赶紧到宿舍后,宿舍里已经来了几个姑娘,里头也有几位家长在帮忙打扫卫生,铺床铺。

    八人门的小宿舍,四个铁架床靠墙放着,中间就是旧课桌拼成的大书桌,廖青梅进屋把行李甩到自己的床上,简单地自我介绍过后,就挽起袖子和大家一起劳动起来。

    宿舍不大,收拾起来也容易,没多一会就收拾干净,大家友好地把桌子的归属分了下后,就各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廖青梅也爬上上铺去清理自己的衣物及铺床。

    正忙活着,就听到宿舍外传来痛哭声,还有年长人的劝慰声,宿舍里没在铺上整理的同学全都涌出去看热闹了,包括几个同学家长。

    不过没一会人就都回来了,有人好奇地问,就有家长十分愤慨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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