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以为万晴会回来,然而她没有。

    他把万晴忽悠过去,为把戏做全还特意叫那个女孩过来,边和她东拉西扯边不时看表。

    5分钟,10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他没等到万晴回来,也没等来她怒气冲冲打电话质问他闹什么。又过去半个小时,他猜

    李全和她备不住生米都煮成锅巴了。

    耗了近一个点,女孩受不了李天心不在焉,刚起身要走就被他拉住。

    “今晚别走,陪我。”

    人留下了,李天却再遭性爱滑铁卢,任凭女孩怎么撩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最终把人家弄得扫兴透顶,告辞。

    鬼知道李天怎么熬过这一宿,在床上翻来覆去咋躺咋难受,双目一合,眼前就是万晴和李全激烈做爱的场景。他爬下床满

    屋溜达,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后悔想出这馊主意,肠子都快悔青了。

    明明两个最爱的人搞一块,是他最不想看到也最怕看到的事,偏他又骗他们俩,闹这一出。一开始他倒也想得挺清楚,与

    其怕,不如直面,与其直面,不如亲自安排。他相信就算事真发生了,他也不会拿他们怎样,事是自己安排的,那么两个人他

    谁也不恨,大不了以后仨人一块过呗。

    想象有多美,现实有多毁。

    一夜忐忑,李天几次想主动发微信问问万晴那边啥情况,最后还是把手机扔下了。他不问,万晴那边也不他给消息,李全

    也安静得很,他便更焦灼。

    熬到太阳都出来,李天把屋里的烟放干净,以免万晴回来发现他抽了一宿再挨骂,躺回床上不久,听见门把手扭动声,忙

    一盖被子装睡,还故意打几声呼噜。

    万晴回来了。

    她进门先钻洗漱间,哗啦哗啦洗脸刷牙冲澡,李天缩在被窝乱猜,她应该是要把李全的味道洗干净,挺讲究。

    被子一角被掀开,万晴钻进来,从背后搂上他,腻乎乎蹭了蹭,在他后肩亲几口。李天装作刚被她弄醒的样子,清清嗓哼

    唧:“回来啦。”

    “嗯。”万晴声音透着羞涩。

    “玩得好不?”

    “嗯。”

    “爽了?”

    “嗯。”

    “全儿还可以吧?”

    “嗯,没让我失望。”

    终于有了“嗯”以外的字眼,这句“没让我失望”令李天脑洞大开,疯狂脑补李全在她身上驰骋的英姿,想着想着把自己

    想硬了。

    昨晚该硬时候不硬,这时候倒来精神头。左右打断不了老二的升旗仪式,李天干脆翻身搂上万晴,一柱擎天直戳进她两腿

    间。

    万晴伸手握上捏了捏,嘿一声笑问:“哎呀,这不挺精神的嘛,怎么昨晚那女孩说你不好使呢?”

    嗯?这事她怎么知道?

    李天脸上全是问号,万晴老师耐心解答,说是她觉得李全房间太闷,到阳台上透气,正好看见那女孩往外走,边走边打电

    话说李天张罗得挺欢,结果是个ED。

    这不丢人丢到海边了么!

    话题必须就此打住,再唠李天就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她了。他把脸埋进她颈窝叭叭啃两口,手跟着往下探,嘴里骚话启

    动喷射:“全儿刚开荤,狠着呢吧,是不都操肿了?”

    万晴哼哼着一挺下身,“肿没肿你摸摸不就知道?”

    怕把她揉疼,李天摸得小心翼翼。

    大阴唇没充血,小阴唇也不肿胀,整个区域并无战损状态。李天疑惑着揉按几下洞口,沾了两指粘稠,李天猜或许这不是

    她的水,是李全射进去的。他莫名有点激动,犹豫着抽出手指闻了闻,那股熟悉的气味并没蹿进鼻腔,有的只是更为熟悉的、

    万晴的爱欲气息。

    脑子猛地一空,李天爬到她下面,分开她两腿,细细看了看那片毫无欢爱痕迹的软组织,伸舌头用力舔了几口,张嘴含上

    阴蒂狠嘬,中指就着滑腻探进阴道。

    当内壁褶皱瞬间包裹上他手指时,他基本可以确定,她俩昨晚无事发生。

    可她彻夜未归又是咋回事?

    万晴呻吟里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欲火与狡黠交织眼底,咬唇扭腰享受他种种试探带来的无意撩拨。

    李天忍不住去确认:“你们没干?”

    这话换来她娇嗔拍他头上一巴掌:“就算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你弟弟什么人你心里还没数?”

    疑惑就此蒸发掉九成,剩下一成里半数是李天的委屈:“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为了气你,谁让你忽悠我俩,欠收拾!”万晴把他拽上来抱着,揪了下耳朵。

    李天的疑惑只剩最后一点:“男人都一个逼样,晚上再能当圣人,早上也挺不过晨勃……”

    “那还不简单,不住一屋就得了。我在四全那屋睡,他去三好那屋睡。”

    “他咋没去老二那?”

    “二哥不知去哪儿拍星空去了,没找着他人。”

    “那、那,三好能老老实实跟他睡一块?不能有点啥事?”一想到郝家安看李全的样子,李天紧张。

    “这个嘛,你只能问当事人。”

    问,李天一定会问,但不是现在。现在他的大屌已经饥渴难耐,大招已经准备好了,必须一套操作释放到万晴身上,才能

    把自己从大喜大悲情绪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阴道软肉们的积极态度更让李天确信,嫂子文学里的桥段没在她俩之间上演,安心转化为冲动,下体血流速度湍急,下半

    身几乎不听脑子使唤,不等万晴适应超乎以往的坚硬,急匆匆开始了重重抽插。

    李天从没像今天这样操得这么凶。紧搂着她的胳膊勒得她骨头都痛,被扛到肩头的大腿几次要抽筋,被压到胸闷,被吻到

    快窒息,被他顶得挤进又挤出的阴唇酸胀难忍。他在操万晴时嘴里不停喊着“我爱你”,这不断穿梭在耳道的三个字,让这些

    原本应属不适的感觉都变成极速而来的快感。

    他嘴里的话终于换了,要哭似的哼唧:“媳妇儿……我错了……”

    万晴下体发力吸了他一下:“错哪儿了?”

    李天无法把错快速归纳成简明扼要一句话,精神全集中在龟头,大脑没了思考力度。他只知道伏在万晴身上玩命输出,使

    劲儿摇摆着头,嘴里零零碎碎喊着:“哪儿都错了,想错了,事也干错了!你别生我气,求求你别生我气!”

    环在他后颈的胳膊一松,盘在腰间的腿也垂下,李天不敢继续操,紧张又可怜地看着身下的万晴。

    她摆出副死鱼姿态,撩了下额发,两手向后交叠枕着,端出渣女脸甩他一句:“看你表现喽,伺候爽我,我就不生气。”

    万晴一声令下,李天瞬间鸭化,拔出来站床下弯腰鞠躬问候“萨瓦迪卡”,硬挺着挂浆的鸡巴送她一套泰式推拿。

    好像从男技师手里偷了艺,什么“蜻蜓点水”“蚂蚁上树”外加“黄金右勾手”打完收工,轮到万晴挺不住饥渴,夹着湿

    透腚沟的下体求他给个痛快。

    情绪正值最佳状态,李天也憋到了头,这通爆操他什么都不顾及,叮咣五四一通长驱直入。交合处噗叽噗叽响得万晴快没

    脸听,到李天射精时,他们几乎都呈失神状了。

    俩人缠抱在一起久久不愿松开,直到汗液在相贴的肌肤上粘得发痒,才恋恋不舍放开,踉跄去冲凉。

    等到郝家安在群里问大伙都醒了没,他俩迫不及待打探他和李全的情况。

    郝家安的语气颇为失落:“小全全不在我这,他坐最早一班飞机回去了。”

    李全半夜接到组里电话,说他们盯的大鱼忽然有了动作,召他归队,他果断买了今天最早的飞机,天刚亮就出发去机场

    了。

    好不容易出来玩,队伍还成了五缺一,李天庆幸头几天李全玩得也算过瘾,没浪费宝贵假期,他又没因为昨晚的事生自己

    的气,便没再多想,继续陪万晴好好吃喝玩逛。

    白天的海滨浴场热闹非凡,头几天万晴害怕晒黑,总等到日头西垂才去玩,到最后一天她终于想开了,大白天扯着他们去

    海边晒太阳。

    就算少了李全,他们四个依旧是沙滩四靓。万晴恣意享受着灿烂阳光和周围男人的关注,她超喜欢看李天那副又酸又得意

    的模样。

    “哥,渴了。”她躺在遮阳伞下指指不远处的冷饮店,喊李天去买饮料。

    李天应了一声往那头奔,没跑出几步突然直挺挺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T.T)ノ求别杀我!

    110极暗之时

    返程飞机上,四人一言不发,心情都如同离开时当地的天气,暴雨倾盆。

    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事,万晴比三个男人还多一份余悸未了。

    李天一头栽倒时,他们仨正被一只玩飞盘的二哈逗得不行,谁也没注意他,听见身后传来女游客大喊现场有没有医生,他

    们好信回头,才发现李天直挺挺躺在那儿。

    他们冲进人群,使劲儿拍李天肩膀尝试叫醒他,但他毫无反应。万晴急得哭都忘了哭,不停大声唤:“哥!哥!老公!能

    不能听见我说话!听见了你动一动!”

    有游客第一时间拨了120,海边的医护志愿者也赶过来,确认李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不像寻常中暑晕倒,建议马上

    送医。

    没等把李天送到最近的医院他就醒了,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看围在身边急得不行的兄妹仨,还问怎么了。这时候

    万晴才哇一声哭出来,李天赶忙去哄,问郝家安究竟咋回事。

    听完李天放开万晴,揉揉自己脑袋咂舌道:“我就是突然一阵头疼,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再然后就是现在你们看到这

    样。”

    崔明朗上前翻翻他眼皮,摸摸额头问:“那你现在觉得哪啥不舒服?”

    “有点头晕,估计晒中暑了,没事。”

    他说没事,兄妹仨不放心,万晴更是担心他别是旧病复发。她上网查过李天的血液病,治愈后是存在一定复发可能的。

    千万别是这样!

    为保险起见,他们押送着李天到医院一顿检查,结果除了血小板略有偏低,其余一切无恙。这结果还是让万晴紧张够呛,

    不过李天说对于他而言是正常的,他做完骨髓移植后血小板含量一直在标准和偏低之间起伏不定,医生嘱咐只要别有大的创伤

    出血,他就性命无虞。

    至此几个人才松口气,带李天回客栈休息。万晴刚出门要给他买补血的药和食物,李天就打电话让她马上回来,他们要即

    刻返程。

    万晴前脚出门,后脚李天电话响了,来电号码不在通讯录,但他知道是他爸打来的。他爸二十年没换过手机号,李天不愿

    存进通讯录,却不可能忘记这串数字。

    他很多年没主动联系过自己了,突然来电,李天心里陡然腾起股极为不祥的预感,接起来之后,预感成真。

    “天天,赶紧回来,你弟出事了!”

    连具体情况都来不及打听,李天听到这就挂了电话通知大家赶紧撤。郝家安火急火燎买了机票,其他人兵荒马乱收拾行

    李,去机场的路上李天才给他爸去了电话问明缘由。

    父母离婚之后他从没主动联系过爸爸,没想到再次拨通他电话是这种原因。

    李爸爸说他正往医院赶,相关细节他也不清楚,侯队长只是通知他李全执行任务出了意外,正在抢救。

    “你赶紧回来吧!越快越好!”

    “我知道!”

    李爸爸挂了电话,把医院名字短信发给李天。

    航班无经停中转,可李天第一次觉得直飞也这么慢。

    一路上郝家安急得几次憋不住泪,崔明朗不断安慰他小全吉人自有天相,脸上表情却没比谁缓和多少。万晴惦记得要命,

    看李天煞白着脸色一路无言,她更担心一旦李全有三长两短,他可怎么活呢。

    世上最疼李全的人就是他这个哥哥。

    他们落地直奔医院,看到一群身着警服的人黑压压挤在一处,李天直冲过去拨开人群拽起一个男人,大声连串发问:“全

    儿到底咋回事?哪儿坏了?能换不?能换都从我身上摘!”

    那男人由着他摇晃自己,嘴里喊他:“天天,你冷静点!”

    李天五官轮廓像从那男人脸上拓下来的一样,万晴不问便知,这就是他和李全的共享父亲。

    一个中年男人扯分开这对父子,万晴认得他的脸,是李全领导,那位侯队长。

    侯队长扳着李天肩膀说:“你是他哥吧,我是他队长,姓侯,你应该认得我。你先冷静点,我告诉你具体情况。”

    线人报信,李全他们负责盯的贩毒制毒团伙今天有笔交易,地点在一处荒废多年的厂房,位置并不偏僻。这厂子改革开放

    前就存在,工业衰落后黄了铺,一直没有地产商买这块地。周围楼盘不少,还有个艺术街区,居民和观光客很多,他们选在这

    里交货,八成是看中四周便利的交通和络绎不绝的人。一旦有意外发生,逃脱方便且随处都能藏身,想抓个人质做威胁也手到

    擒来。

    谁也没能料到各自队伍中都有内鬼,线人把恶徒计划透露给警方,警队里也有败类被收买,把围剿计划泄露出去。

    武力值方面李全他们有绝对性优势,加之各方配合,围剿计划起初进展顺利,但因有内鬼做掩护,让最为关键的人物逃

    脱,还带走了一部分毒品。

    侯队长警觉地快速扫视一圈,锁定一个神色有异于旁人的警员,看他眼睛不停往一旁的艺术街区瞄,当即下令搜索。

    李全眼睛尖又跑得快,目标被他发现,眼看要被追上时冲进停车场,挟持一对正在下车的母女,与李全隔着车窗僵持。

    谈判专家没到,媒体却先到了,也不知谁嘴欠通知了他们。市电视台来了个主持人,这货李全认得。多年前侯队长经手过

    一桩劫持案,做现场直播的就是他,也是因为他为博收视率咄咄逼人,最终导致歹徒精神崩溃,和人质同归于尽,他倒因此一

    跃成为台里当家小生。

    这样的后果不是李全想看到的,主动提出替换人质,开车送目标逃生,安抚他说自己老爸势力不小,为了他自己的安全,

    逃脱路上也一定会畅通无阻。

    明白僵持无用,目标只能选择信他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李全脑袋被枪抵着,开车载他上了高架桥,在一个下桥口确认

    四下无车无人,油门踩到底冲上一旁的台阶,车翻了。

    目标当场殒命,脏物一点没丢,李全还活着,但也只是活着而已。

    李全身上不同程度的外伤均不致命,可因为撞到了头导致硬膜下出血,人目前还在昏迷中。

    听侯队长讲完这些,李天整个人瘫在墙边,盯着脚面眼睛都不会眨了,直到万晴跑过来拉他。

    “快过来哥,大夫出来了!”

    大夫摘了口罩问谁是家属。

    “我是他哥!”

    “我是他爸!”

    父子俩抢着回话,万晴四下找着,没见哪个像李全他妈。

    大夫告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李全保住了命,生命体征平稳,死是死不了的。

    坏消息是因为颅腔内血肿的压迫,他暂时还没恢复意识。

    郝家安忙问:“不能做引流把血放出来?”

    大夫摇摇头说不建议,李全身上还有其它的伤,目前状况下开颅做引流,已经中线移位的大脑不一定会很快膨回原位,对

    他苏醒无益。他年轻力壮,靠身体自行吸收反而更好一些。

    李爸爸身子一晃,李天下意识送过身体撑住他,问大夫:“所以说他能不能醒,听天由命?”

    “你先别这么悲观,最终结果还要看他身体恢复状况。不管怎样,病人的后续照护都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你们家属必须

    冷静,要稳住气才行。”

    大夫只把话说到这便回去继续忙,李天本想拦着他再追问几句,被万晴拉住,见她朝一旁偏了偏头。

    顺着她视线,李天见他爸正捂着心口,也顾不得太多,忙去问:“不舒服?”

    李爸爸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让李天帮忙拧开倒出两粒喂进嘴里。

    李天左右看看,不见李全妈人影。

    “她人呢?你没告诉她全儿出事了?”

    “侯队来电话时候她就在旁边,她知道,赶过来连全儿的面都没见到,听完情况人就晕过去了,里面躺着呢。”

    郝家安蹲在门口控制不住地呜呜哭,崔明朗一会扒扒门缝一会哄哄他,万晴看看身旁面色凝重的父子,借口去对面酒店开

    房把行李存好也让他们有地方休息,暂时离开。

    刚出医院大门,她泪就忍不住了,心里乱七八糟什么想法都有。

    去年,她妈正是在这家医院昏迷几天后,躺进了冰冷的太平间。李天和李全初次见面也在这医院,当时李天也命悬一线,

    等着弟弟救命,他父母也在此决定终止婚姻关系。今时今日轮到李全被送到这儿来,李天却束手无策。

    没有意识,那李全能不能感觉到疼?是不是身上缠绕着各种仪器和管子?不开颅光靠他自体吸收,脑子里的血什么时候能

    吸收干净?他究竟啥时候能醒?那大夫说话明显顾及他爸情绪留了半句,没说的半句会不会是李全有可能醒不过来?

    万晴不敢往下想了,深吸口气,抹干眼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大夫说的没错,后续照顾李全离不开他们几个,她不能崩

    溃,那样不仅少了个劳动力,李天还会分心去管她,自己必须稳住。

    111长梦初始

    李全妈醒来之后哭得撕心裂肺,把万晴看得心跟着直翻个。李全躺在里面不省人事,论难受谁也难受不过她这当妈的。

    强撑着冷静,万晴让李天劝两位长辈回家休息。

    “他们岁数大熬不住,今晚咱们在这守着,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他们。”

    道理李天明白,话却说不出口,运了半天气才拍拍他爸,劝说道:“你俩先回家,这边我看着。”

    李爸爸执意不肯走,非要在这等李全醒来。李天气急,说话没压住声:“你们俩是大夫吗?除了在这等你们能干嘛?全儿

    已经躺里面了,你体格子也不是从前了,你再熬出个好歹来,你说我照顾你俩谁!”

    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得当,李天马上软下态度给他爸布置任务:“你们回家也别闲着,在认识人的里问问谁家有厉害的大

    夫,懂这方面的,人脉这一块我不如你。”

    冷静下来的李爸爸妥协了,硬扯着李全妈回家,宽慰她:“天天在这看着你就放心吧,全儿也肯定会没事。”

    他回头望了望,看看焦灼搓着脑门的李天,又看看陪在他身边的姑娘。

    四个人守到大半夜,半点睡意没有,李天让崔明朗带万晴和郝家安去吃点东西,又让万晴打包份热馄炖给他。万晴想有点

    东西垫肚子才好继续守着,点头同意,但郝家安怎么都不肯动地方。崔明朗过去贴耳说了点什么,他便听话地跟他们去。

    万晴不解,问崔明朗:“你跟三好说了啥?”

    崔明朗叹口气道:“我跟他说,让一天自己呆会儿,咱们不在,他才敢把心里压的难受释放释放,他是咱们头儿啊,当咱

    的面他不肯示弱的。”

    这一点万晴没想到,她总觉得李天什么都扛得住。崔明朗能理解到这层,只因为他也是男人,他懂这种不想让亲近的人看

    到自己承受压力的心情。

    崔明朗猜的对,他们仨一走李天就瘫软在椅子上,先是压着嗓子无声啜泣,慢慢的还是憋不住哭出了声。

    正当他哭到满脸鼻涕时,一只手伸到眼前糊他脸上一张纸巾,抬头一看是侯队长,他忙把哭声咽下去,招呼了声:“队长

    好。”

    侯队长一怔,随即坐到李天身边,拍拍他肩膀说:“一开始听小猴子说见过你,问我小全叔叔和他的哥哥是不是双胞胎,

    我还奇怪你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哪会那么像,今天见到你真人,才知道孩子问的有道理。”

    “您也见过我们爹了,怪他基因太强。”

    “我第一次见到小李时,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队长好’,跟你刚才一模一样。”

    李天擤干净鼻涕,苦笑着问:“他也这样挂着大鼻涕说的?”

    这当口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侯队长明白这不过是种表演,用作掩饰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一个大夫出来,告知他们李全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只是血压比较高,但对他的伤势而言是正常的,人没醒,怎么喊他名

    字都没反应。

    侯队长安慰李天,让他别太担心,生命体征稳定就是好事,醒来只是时间问题,接着他又把一个东西交给李天,是李全的

    手机。

    “勘察事故现场的同事捡回来这个,我过来就是要交给你。”

    叮嘱几句后,侯队长回去了,今天这案子的犯人还要继续审。这些人能全部落网是李全拿命换的,把案子破了,完美结

    案,才对得起李全。

    这手机比李全命硬,只是外屏裂了,还能正常开机。李天按下锁屏键,看屏保上两个捧着奖杯的少年笑得灿若朝阳,眼泪

    再次涌了出来。

    李天记得那是李全拿了长跑的奖,跑小姨家找他庆功,小姨把李天柔道的奖杯拿出来,他俩捧着对方的奖杯拍下这张合照

    留念。

    给李天生命的两个人,一个早已离他而去,一个近在咫尺却徘徊在鬼门关。

    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尽量让眼泪少流一点,万一这会儿李全醒了,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哭成这逼样,他说过的,“哥你

    笑起来好看,但哭起来贼丑。”

    眼泪落到手机屏幕上,李天忙去擦掉,怕透过碎屏渗进去弄坏手机,毁了里面李全的重要资料图片什么的。

    看着解锁密码的几行圆点,李天鬼使神差输入一串简单至极的数字:123456。

    手机解开了,李天破涕为笑,自言自语骂李全:“这密码设它有啥用!”

    原本李天还异想天开,寻思既然解锁他手机了,不如翻点啥小秘密出来,等到探视时趴他耳朵边叫两嗓子,没准儿他一受

    刺激就醒了。

    结果呢,李全的手机和他人一样简单,里面除了最常见几款app再没别的,稀稀拉拉仅占一屏半的空间。李天翻遍相册也

    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屈不挠地按下微信图标。怕涉及他工作机密,聊天记录他没敢看,只敢点开朋友圈,这下有了新

    发现。

    李全的朋友圈远比他们看到的丰富,只是大量内容被他设为仅自己可见而已。他把朋友圈当成一句话日记,记录下很多他

    的小心情小想法,还有那些不能被李天知道的事。

    “明明都撸过了射干净了,怎么在我哥家睡觉还梦遗?怎么能梦到跟晴晴打炮呢?我憋成这样了吗?搞不懂!”

    “我哥真的好喜欢她啊,可我也有点喜欢怎办?”

    “想表白,但不敢,我太难了!梦还是好梦,美滋滋爽歪歪,就是有点大逆不道。”

    “鼓起勇气告白,也是鼓起勇气终结这段单相思。幸亏决定及时,没拖到让三个人都为难的时候。希望我哥幸福,一定会

    的,耶!”

    “心里发空,可能真是单身太久,要不我尝试找个男朋友?我哥也说得有道理,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弯,生命在于尝试

    嘛,再说三好哥也挺可爱的,又那么喜欢我,抱着他的时候差点就想亲他了,还好我哥及时打岔。”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怎么又做黄色大梦,再也不去我哥家睡觉了!”

    ……李天手指滑回顶端,目光停留在李全最近一条私密朋友圈,视线再次模糊。

    “昨晚我哥胡闹,今天犯罪分子折腾,我咋觉得这趟任务凶多吉少?祈祷一切顺利,李警官得留着命给我哥当伴郎。”

    万晴他们仨对付一口吃的回来,拎着热腾腾的馄炖刚走到李天身旁不远,就见他死命揪着自己头发,跺着脚,低声吼着,

    像在压抑极大的痛苦。

    以为李全情况不好,仨人忙奔过去问。李天一见他们,一把抱上万晴,放声嚎啕,嘴里话都是零碎的。

    “全儿他没事……全儿是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谁不知道李全是好孩子,好孩子总会把最真实的想法和最想要的东西都藏在不为人知处,生怕说出来会让旁人不高兴,给

    别人添麻烦,连委屈都不觉得是委屈。

    李全情况没恶化,万晴他们也就松了口气,只当李天太害怕了,再难绷住情绪才这样失控,让他们看见他最狼狈的样子。

    破手机被李天藏在自己身上,谁也没告诉,那些李全的小秘密他也就着眼泪跟馄炖一起吞进肚子。他是知道了,可也就是

    知道了,谁也不会告诉的,只是会在探视的时候把这些跟李全盘点盘点,说不定他一着急就急醒了,张嘴第一句就是骂他为啥

    偷看人家隐私。

    事与愿违,李全在EICU的日子,探视时间只要李天独自在场,他就把这点点滴滴像车轱辘话一样来回念叨,李全给他的

    回应还是监视仪器的滴滴声,连心跳曲线都没变化。

    李爸爸每天都带李全妈过来,一呆就是一整天,也四处联系人咨询,得到的答案和医院给出的基本一致。李全目前状况很

    稳定,医院能做的是维持住现状,保证没有意外发生,该用的药接着用。家属该做的除了不心疼钱之外,只有一件事:等,等

    李全自己醒过来。

    三个星期等过去,李天像等了三年。

    在这三个星期里,李全身上皮肉伤都已痊愈,伤到骨头的部分也恢复良好,脑内淤血也吸收了部分,人却还是昏迷的,连

    指尖都不会动。他出EICU那天,大夫终于肯把保留的话讲明白,这时候的家属扛过了最惊恐忐忑的心理煎熬,能预设出的可

    能都猜完了,更容易接受一些不理想的现实。

    大夫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医院已经尽力了,能用的医疗手段用尽,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李全醒过来。

    “像他这种情况的病人,苏醒时间有长有短,有的几天,有的几个月,有的快一年才醒。他这么年轻,身体基础素质也不

    错,醒过来的希望很大,只是需要你们更辛苦,更有耐心。”

    希望很大,在场的人只有李全妈把这句“希望很大”理解成“百分之百”,李天和他爸一致猜测,李全很有可能醒不过

    来——

    李警官累了,只是休息一下,要多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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