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时候?”老太太的腰坐直了,她就说嘛,平白无故的,国公府怎么会来提亲,定是这二人在庄子上有了首尾。

    “是昨日去的。世子说既然已经定了亲,就不是外人了,总要去看望一下,顺便送了两个人服侍我。” 看看老太太眼中的狐疑不定,唐若瑾的嘴角微翘,她和宋逸成已经统一了说法,定亲前两人是没有见过面的,反正她救他的时候没人看到,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

    “世子还送了两个人给你?”老太太有些不明白世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担心这个丫头在府里遇到危险,派了保护她的?

    唐若瑾点头:“世子说我一直住在庄子上,恐怕人情礼仪什么都不懂,担心我闹出笑话,送了一个妈妈一个丫鬟给我,帮我处理身边的事务。”

    柳映雪暗暗点头,怪不得她看起来并不粗野,原来是经过指点的,这庆国公世子可真是细心周到。

    老太太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摆摆手:“你也累了,去歇了吧。你母亲已经把你的院落和服侍的丫鬟婆子都安排好了,你要是缺什么,就尽管提出来。”

    陈氏道:“儿媳已经派人将海棠苑打扫好了,若瑾就住那里,派了青菱和青萍两个大丫鬟。”她顿了一下,“那世子送的丫鬟……”府里的小姐按份例,应该是两个大丫鬟服侍的,世子送的人总不能给算成二等丫鬟,那就得减掉一个。

    唐若瑾立刻就明白了:“母亲无需多虑,世子送的人是不走唐府的份例的。她们的月银是世子给发的。”这也是和宋逸成商定好的。

    陈氏点点头,把青菱和青萍两个丫鬟叫上来,给唐若瑾见礼,“以后,这两个丫鬟就服侍你,你要是不喜欢她们的名字,改了就是。若是服侍的不好,你告诉我,我自会罚她们的。”

    两人都是十六七岁,青菱看起来活泼些,青萍看起来稳重些,两人异口同声道:“请小姐赐名。”

    唐若瑾摇摇头:“原来的名字挺好的,不用改了。”与众人告辞后,唐若瑾缓步离去,青菱在前面引路,青萍、魏妈妈和以琪紧随其后。唐嘉珍也想跟着去,被陈氏拉住了。

    第5章 父亲吐血

    海棠苑收拾得很干净,正房三间带耳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带一排后罩房。院子里种着两棵西府海棠,此时已过花季,枝繁叶茂,可能也是这院子命名由来。因着唐若瑾是第一次住进来,院子里的小丫鬟们都站在院子里,齐齐给她见礼。

    唐若瑾停下脚步,“既然是第一次见,我便把我的规矩说明白,在我这院子里,最重要的是忠心,谁要是犯在这上面,我是绝对不留的。”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青菱和青萍,两人低下头,大小丫鬟齐声道:“请小姐放心。”

    唐若瑾颔首,这一院子的丫鬟都是别人安排的,在这唐府里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与她才刚见面,说忠心实在太早,她不过是表明自己的原则罢了。不忠心的人,不管多么聪明伶俐,也不能留在身边。

    唐若瑾进了正屋。

    明堂摆着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墙上挂了一幅工笔牡丹,靠墙一张条桌,上面的花瓶里插着娇艳的月季花,另有一张软榻,摆在墙根下。西次间是书房,书桌书架笔墨纸砚俱全。东次间是卧房,屋子正中一张小桌子,最里面是雕花大床和衣柜,窗下是罗汉床,上面一张小炕几,两边摆着大迎枕。旁边的耳房是净房,洗漱用品整齐地摆放着,大大的浴桶让唐若瑾很是满意。

    整个海棠苑布置得并不奢华,却很舒适,十分符合唐若瑾自己的喜好。她净了手,倚在罗汉床的大迎枕上,问道:“东西四间厢房是怎么安排的,现在谁住着?”

    青菱答道:“回小姐,四间厢房都是空着的,还没有安排。小丫鬟们都住在后罩房。”

    “这样啊,你们四人每人一间好了。魏妈妈,以琪,你们一路跟我过来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以琪帮着妈妈把东西归置好。”

    魏妈妈笑了笑,她只有一个小包袱,有什么好归置的,小姑娘这是让她和以琪先挑房间呢。不过,坐了一路的马车,她也确实累了,所以也不推辞,先出去了。以琪在卧房里来回转了几圈,到处检查一番,又看看桌上的茶壶茶杯和点心,见没什么不妥才离开。

    青菱青萍都悄悄打量以琪,这丫鬟真是大胆,小姐还在这里坐着,她就敢到处翻看,不过,人家是庆国公世子的人,小姐也没说什么,她们自然也不敢提出异议。

    唐若瑾自己并没有多少行李,她的几本书和笔墨都留给铁牛了,只带了几件衣服来,青萍默默地给她放进了衣柜,尽管粗糙的棉布衣裙和精美的雕花衣柜很不搭调,她也没有表现出嫌弃鄙视来。

    青菱给唐若瑾倒了杯热茶,放到小炕几上。之后,两个丫鬟垂手侍立在一旁。

    唐若瑾抿了一口茶,“青菱,你把这府里的习惯规矩说一说。”青萍比较沉默,青菱活泼一些。

    “是。老太太那里的晨昏定省是早上辰初和晚上酉末,主子们在自己院子用过膳再去老太太那里,膳食是府里的大厨房做的,各院的小丫鬟去大厨房把饭菜拎回来。院子里也有小厨房,不过一般都用来烧水或者煲汤什么的。月例银子是每个月的月中发放,主子们的衣服是每季四套,有人送来布料,主子们挑好以后,由府里的针线房做出来……”

    青菱正不紧不慢地介绍着,就听到外面小丫鬟的声音:“郑妈妈来了。”

    青菱忙介绍道:“郑妈妈是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青萍到门口掀开帘子,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妈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人,手里捧着托盘,给唐若瑾见礼:“大小姐,太太吩咐老奴过来看看,大小姐这里可还有什么缺少的?”

    这人的身份在府里也是很有些体面的,为人却不倨傲,唐若瑾起身:“妈妈坐吧,我这里不缺什么,母亲安排的很好。”

    郑妈妈推辞不坐:“府里的库房还有些料子,太太吩咐拿过来给大小姐过目,若有大小姐喜欢的,让针线房这就给做出来。另有一匣子首饰,太太说给大小姐戴着玩。还有这个月的二两月银,府里的二小姐和表小姐都是二两银子。”身后的四人将托盘放在桌上。

    唐若瑾过来看。布料和首饰都是出自府里的库房,算是公中的,倒不是陈氏自己的赏赐。她翻了翻,首饰匣里有玉镯金镯各一双,几副耳坠,几根金簪,还有一小卷各色发带,发带上钉着小颗的宝石,华美可爱。托盘上的布料也不错,和唐嘉珍柳映雪身上的一样。她指了一件藕荷色一件梨花白,青萍拿出来放到一边。郑妈妈劝道:“大小姐再挑两件吧,府里的小姐每季都做四套衣服,大小姐刚好错过了。”她又指了杏黄和樱桃红,青萍挑出来,四件放到一起。

    郑妈妈指挥着针线房的人给唐若瑾量体。针线房的丫鬟拿着软尺在她身上比划,目光闪烁。唐若瑾想着,这陈氏动作还快,她这身粗棉布衣裙再穿两天,唐府刻薄先太太所生嫡长女的名声就得传出去了,估计她的新衣服会以最快速度做好的。

    郑妈妈带着针线房的人离开后,小丫鬟就把她的晚膳送过来了,以琪已经回来,帮着把饭菜摆好。六道菜,四荤两素,两份汤,一甜一咸。另有白米饭和小花卷小馒头。菜很精致,量却不大,唐若瑾目测自己如果吃十成饱的话就能吃完,不过,她只打算吃七八成饱,这些足够了。

    有个小丫鬟过来传话:“老太太说大小姐今日辛苦了,用过晚膳就不用过去了,早点歇息吧。”

    青菱打发小丫鬟离开,和青萍一左一右站在唐若瑾两侧,拿起筷子,等着给她布菜。唐若瑾好笑,她的胳膊都不用伸直就能轻松够到每个菜,何需有人专门盯着她的眼睛帮她夹菜呢。“我吃饭不需要人服侍,你们自己也去吃饭吧。”

    青菱青萍还不熟悉她的脾气,迟疑着放下筷子,退到一边。

    用过晚膳,唐若瑾多歇了片刻,才起身道:“青萍跟我去给祖母请安。”

    青菱吃惊地抬头:“老太太不是说——”她在唐若瑾淡然无波的眼神中说不下去了,主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青萍道:“奴婢给小姐梳头吧,太太不是送来一匣子首饰,小姐正好试试。”

    一身粗布衣裙,戴上金玉首饰?那得多可笑。“不用,这样就很合适。”唐若瑾起身出门,青萍急忙跟上,以琪也跟在一边,青萍奇怪地看看她,见小姐并未阻止,也没有说什么。

    显然她来得不早,老太太的堂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里面一道温润男声传出来,唐若瑾微微一笑,举步进屋。

    屋里的声音嘎然而止,唐若瑾神态自若,上前给老太太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你——”老太太僵硬了一瞬,勉强笑道:“不是说你今日辛苦了,就不用过来了吗?”

    唐若瑾笑道:“祖母体谅若瑾,可是若瑾却想多亲近祖母,都等不到明日了,再说,孙女也不累,祖母不会嫌我烦吧?”

    “说什么傻话,怎么会有人嫌你烦呢,快过来,这是你父亲,你还没有见呢。”老太太指着左手的男人。

    唐若瑾看过去,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家常穿的直缀,面色白皙,五官端正,生得很是好看,可是,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是那样强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是痛?是悔?还是……恨?

    唐思文在唐若瑾进来的那一刻就呆住了。

    她没有留额发,露出白净的额头,眼睛像是深山里的清泉,幽深纯澈,唇瓣饱满,颜色红润。她对着老太太行礼,笑着和老太太说话,是他的婉儿回来了?他是在做梦吗?

    不对,不一样,她脚步轻盈,婉儿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一样。她身上穿着粗布衣裙,婉儿却爱穿柔软华美的衣衫。她头上只用粗布发带系着头发,婉儿却喜欢上等的宝石碧玺镶嵌的簪子。她笑盈盈地和老太太说话,婉儿对着老太太却总有些拘束。她看着自己,就像看着陌生人,婉儿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永远都是温柔爱慕。

    她不是自己的婉儿。

    他又想起了那个痛苦得令人疯狂的夜晚,婉儿脸色惨白,半个身子都浸透鲜血,她万分不舍地看着他,带着恳求,嘴唇轻轻翕动:“保护好……”她的眼神涣散,美丽的眼睛闭上,无论他怎样呼喊哀求,再也没有睁开。

    他的婉儿,已经……死了。

    他的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腥甜冲出喉咙,“噗”的一声,染红了前襟,眼前的灯光人影全都不见,黑暗包裹了他,身子一歪,他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第6章 两个对头

    唐思文吐血晕倒了。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老太太一叠声地吩咐快去请大夫,两个壮实的婆子把唐思文扶到软榻上,老太太亲自去掐他的人中,柳映雪在一旁垂泪,连声唤着舅舅。陈氏把吓呆的唐嘉珍抱在怀里安慰,轻轻拍着她的背,唐嘉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恐,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渗出泪来,陈氏见她马上就要大哭,用帕子压在她的嘴上,不让她哭出声来。

    青萍忐忑地看着唐若瑾,以琪也观察她的神色,见她并未慌乱,也就站在她身后没有动。按照以琪的经验,唐老爷没有危险,而且吐了这口血,没准是好事。

    唐若瑾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年没见过面的亲生父亲,刚一见到她就吐血晕倒,如果是原来的小若瑾,该是多么难过惊恐,也许还会自责。

    在老太太的努力下,唐思文的眼睛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

    唐若瑾眨眨眼,扑到塌前,目中含泪,哀声唤道:“爹爹——”

    老太太一把将她推开,她本就是半蹲在榻前,重心不稳,被老太太大力一推,坐到了地上。柳映雪脸上还挂着泪珠,“表妹,舅舅一见你,就气得吐血了,这才刚醒过来,你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

    将刚见面的父亲气到吐血?这锅不能背!唐若瑾睁大眼睛,泪珠在眼中来回滚动,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你胡说!爹爹明明是见了我十分欢喜,心情激荡,这才吐血的。爹爹,你说是不是这样?”

    唐思文见不得这和婉儿一模一样的眼睛含泪,他闭上眼,无力地挥挥手,“我没有生气,去吧。”也没有承认欢喜。

    老太太瞪了唐若瑾一眼:“没听见吗?你父亲命你让开。”

    唐若瑾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哽咽:“爹爹,若瑾这就让开。”她垂着头,默默地站到一边,真心为小若瑾感到悲哀。好一个泼脏水的表姐,好一个厌恶她的祖母,好一个连看都不想看她的父亲!这才是第一天回到唐府,亲人们就这样招待了她。

    以琪捏了捏手指,强忍着想要教训别人的冲动,世子只是让她保护唐若瑾的安危,命她不许随便插手唐若瑾的事,她心中默念:“暗卫要严格听从主子的命令,暗卫要严格听从主子的命令,暗卫要严格听从主子的命令……”

    大夫来得很快,药童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跟在后面。

    诊过脉后,大夫捋了捋细细的山羊胡子:“唐老爷七情内伤,长久以来肝火郁结于内,此番吐血,反倒是好事。休息两日,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沉吟着开了方子,交代了用法用量,带着药童离开了。

    唐思文躺了这一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也觉得胸口多年的沉闷似乎顺畅了,见老太太担忧地望着他,柳映雪默默垂泪,安慰道:“大夫都说了没事,我也觉得身上轻快了,母亲别担心,映雪快别哭了,都要变成小花猫了。”

    柳映雪擦掉眼泪,嗔道:“舅舅~”

    老太太吩咐人准备了软轿,将唐思文抬到陈氏的院子。唐思文不肯,坚持去书房,老太太无奈,叮嘱陈氏:“这两日你要多费心,吃食煎药都不能大意。”陈氏垂眸答应。

    软轿抬着唐思文走了,陈氏拉着唐嘉珍走了,唐若瑾也趁乱走了。

    回到海棠苑,唐若瑾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靠在宽大的浴桶里,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庄子上条件有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享受了。至于表姐祖母父亲,那本来也不是她的家人,处不来就当成陌生人好了。在她眼里,唐思文还没有罗叔罗婶重要呢。不过,怎么陈氏和唐思文的关系也很冷漠,唐思文吐血,陈氏一点都不慌乱,而且,唐思文坚决不肯去陈氏的正屋,反而要歇在书房。

    外面有小丫鬟又来传话,唐若瑾听得清楚:“老太太说为了防止老爷见到大小姐再度吐血,让大小姐禁足一个月,不得出海棠苑。”

    唐若瑾嗤笑一声,这老太太是多不待见她,唐思文吐血请假两日不上衙,她再被禁足一个月,外面的人定然会猜测唐思文吐血这件事有她的错处。柳映雪一盆脏水没泼上,老太太再接再厉,她才回唐府几个时辰,就树了两个对头,父亲的态度也绝不友善。

    唐若瑾趴在浴桶边缘,四岁的小若瑾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庄子离京都这么近,不过小半日车程,家人却十年没有去庄子上看她,她也没有回过唐府,从四岁到十四岁,一直在庄子上放养,跟遗弃也差不了多少了,才刚刚回府,就是这么个局面。

    她泡够了,爬出浴桶,用巾子把头发的水擦掉,穿上中衣回到卧房。青菱青萍捧着巾子和小熏笼,等着给她把浓密柔软的长发弄干。唐若瑾不让她们服侍沐浴,两个丫鬟第一天到她身边,脾气秉性还不熟悉,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头发一干,唐若瑾就让两个丫鬟去歇息了,她没有让人随时在身边服侍的习惯,在庄子上,就算不用她下地干活,也不用她洗衣做饭,但是她也闲不住,除了教人识字外,她也喜欢去田里走走,摘些新鲜的蔬菜,罗婶忙的时候帮忙打下手。现在到了唐府,更没有什么要她做的事了,没必要倒杯茶还要人服侍。

    魏妈妈捧着个盒子进来,放到桌上,从里面取出盒香膏,要给唐若瑾抹脸。

    唐若瑾接到手里,打开闻了一下,味道不错,挑起一点在手背上试试,很细腻。她对着模糊的铜镜,把脸细细地擦匀。魏妈妈看看她的脚丫,又掀起裤腿看了一眼,骨肉匀称,形状完美,就是皮肤从来没保养过,不够细腻,“小姐这身上也得擦。”

    唐若瑾又挑了些香膏,抹到脖子上,笑道:“魏妈妈这一小盒香膏,要是全身擦一遍,可就剩不下了。”

    “本来就是给小姐用的。小姐用的越多,老奴心里越高兴。这香膏还多着呢,小姐尽管用。”魏妈妈从大小一整套梳子里挑了一把,给唐若瑾通发。唐若瑾想自己来,魏妈妈不肯,“小姐将来要做世子夫人的,以后还会是国公夫人,要习惯别人服侍。再说,这通发力道轻重都是有讲究的。”

    魏妈妈的手很巧,梳子一下下擦过头皮像是按摩,唐若瑾也不再坚持,闭上眼睛享受起来。通好发,魏妈妈把她的头发全部都梳到头顶,松松地用发带系好。

    唐若瑾已经舒服地昏昏欲睡,魏妈妈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雕花大床上,将她的中衣脱掉,正打算把小衣也解开,唐若瑾清醒过来,护着自己的衣服,警惕地看着魏妈妈:“你要做什么?”

    魏妈妈好笑,这一刻,她俨然成了欲对小姑娘不轨的恶霸了。“我给小姐身上擦上香膏,小姐就可以安心睡了。”

    “不要,我自己来。”她的手能摸到后背任何一处,不需要人擦背,也不需要人帮着擦香膏。

    魏妈妈看她警惕又坚持,也不勉强,“小姐把这盒香膏全都用掉,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擦到,脚趾头、腿根、后背、胳膊、手,都要照顾到。”

    唐若瑾点点头,这是为了自己好,她也喜欢自己的皮肤更好些,会照办的。

    魏妈妈放下香膏,把大床的帐子放下来,正要出去,唐若瑾突然叫住她:“魏妈妈。”魏妈妈转过身看她,等着听她还有什么吩咐。

    唐若瑾却没有说话,盯着魏妈妈的胸和脖子看了一会儿,“没事,妈妈去吧。”

    魏妈妈一头雾水地回到厢房,摸了摸自己的胸和脖子,突然醒悟过来,笑得跌坐在椅子上,小姑娘这是担心她是个男人假扮的?要真是个男人偷看了小姑娘穿着小衣的模样,世子爷一定会亲自动手,让他再也当不了男人。

    她是看着世子长大的,还从来没见世子对哪个小姐这么上心过。他对于凑到跟前的小姐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哪像这次,催着定了亲,还把她和两个暗卫安排过来,她负责照顾小姑娘的身体和教导礼仪,两个暗卫一明一暗保护小姑娘的安危。要是没猜错的话,世子这两天一定会来唐府的。

    唐若瑾没有认床的习惯,这雕花大床比她在庄子上睡得床舒服多了。她一觉睡到天亮,在床上翻来覆去伸了几个懒腰,才爬起来。

    青萍听到动静,过来掀开床帐看了看,笑道:“小姐醒了,昨天小姐挑的布料,针线房给赶着做了一套,还有三套过两天就得。小姐起来试试?”

    桌子上的托盘里放着一套衣服,是她指的第一件藕荷色的,不仅有外衣,连里面的中衣、小衣、罗袜都有,一整套整整齐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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