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的一句话说出口后,之后的话,沈清眠容易开口多了。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时景云扯出了一个笑,“你一定是骗我的,我不会上当。”

    沈清眠强迫着自己看着他,眉眼皆透露出一股子严肃认真,“我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时景云握着酒杯的手在抖,低声问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尽管跟我说,我会改的。不要把分手放在嘴边,哪怕是玩笑,”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我也会痛的。”

    沈清眠见不得他放低姿态、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他该是阳光的,不知忧愁的。

    当断则断,在感情上太拖泥带水,谁都不会得到幸福。

    她闭了闭眼睛,语气冷硬,“你做的很好,是我对不起你。”

    时景云握紧了杯子,干巴巴又忐忑地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至始至终,我都是把你当做钟寒的替身,”沈清眠没有看他,平静地叙述着事实,“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对不起,我不想再欺骗你,也欺骗我自己了。”

    “你没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

    沈清眠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我就是个自私的人,我承受不了失去钟寒的痛苦,就把你当做了他的替代品。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你对我的好,但对于你的爱,我无以为报,”她淡淡道,“我现在醒悟了,钟寒是不可替代的,你比他阳光、健康多了,你俩是不同的。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接受不了除了钟寒之外的任何人。”

    “替身吗?”时景云眼眶发红,漂亮的眸子里雾气蒙蒙。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她撇过了眼,没有看他,轻轻应了声。

    所以尽情的恨她吧。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从头到尾利用着、享受着他的感情,没有付出过一丝真心。

    不需要他了,就一脚踢开,没有留恋半分。

    两个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一刀两断,各自天涯。

    这也是沈清眠希望看到的结局。

    报复也没关系,只要没了感情就好。

    她看到时景云低敛着眉目,一双手紧握着红酒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瞧见他的指节发白,青色的筋脉在手背上尤为突出。

    他现在一定很愤怒。

    高脚杯里还有红酒,会泼过来吗?

    如果他泼过来了,沈清眠也不会躲,这是她欠他的。

    沈清眠等了他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话已经说明白,足够引发他对她的恨意了。

    他不会对她念念不忘,迟迟走不出来。

    他这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更纯粹的爱情。

    目的已经达到,沈清眠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我走了。”她拿起了桌上的包,就要离开。

    “不要走,”时景云身子往前倾,抓住了沈清眠的手不放,努力扯出了一丝笑,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道,“我没关系的,你利用我好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我们俩能在一起就好了。你告诉我钟寒平时的性格行事作风,我可以学的……”

    他还是想和沈清眠在一块儿,即便是当做别人的替身。

    他已经无可救药,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悲哀的想着。

    沈清眠一怔,“你是傻子吗?”

    她想过她和他摊牌的无数种可能,他生气、暴怒、发脾气,她都会承受。

    她从没想过还有这一种可能,他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一切,并且抛弃了自尊,甘愿做一个替身、一个影子。

    “好吗?”时景云的眼中带着希冀的哀求,脸上没有了阳光的笑容,只有浓浓的悲哀。

    沈清眠把手抽了出来,拿起他面前的红酒杯,把余下的红酒通通泼到了他的脸上,“你是疯了吗?”

    她无比希望这一杯红酒,能泼醒他。

    随后,她拿着了包,脚步有些许踉跄的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在心里排演了无数遍的场景,以为能心硬如铁。

    真正抽身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过。

    沈清眠走出了门,眼前车水马龙。

    各自都有他的归途,而她深刻的明白,她的归途不在这里。

    她甩了甩脑袋,很快就把这种负面的情绪抛开了。

    她果真是个无情的人,沈清眠自嘲的笑笑,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眠就拉着一个箱子,坐上了去往春明市的飞机,一个人也没有通知。

    春明市果真如网上所说,四季如春。住在这里的人们的生活节奏,也会慢下来,让人处在一个很舒服的生活状态。

    她住在了一家民宿里,犯懒了就窝在房间,偶尔兴起就去外面走走,漫无目的,逛到哪里算哪里,颇有点融入当地生活的意味。

    沈清眠接到过时景云的电话,问她在哪里,她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并把他给拉黑了。

    之后他又用别的号码打来过几次,她听到是他的声音后,就通通挂了,没有给他留任何念想。

    郝凡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是不是和时景云闹矛盾了,他有问过自己,她去哪里了。

    沈清眠平静地道,两个人分手了,以后就不要在她的面前提起他了。

    郝凡震惊,他俩之前明明那么好,想劝她几句。

    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感情的事情,冷暖自知。

    沈清眠平时看起来有些娇气,但是个理智的人。她做事儿,一定有她的道理。

    郝凡问沈清眠玩得怎么样,又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聊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

    当人习惯并且适应了一个地方后,那个地方就会变得平淡无奇了。

    在春明市住了将近二十天后,沈清眠不乐意出去了,每天都在民宿门口晒晒太阳,逗逗屋主的猫。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周围过年的气氛很浓烈。

    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对联也给贴上了。

    民宿主人得知她要住到过年后,主动邀请她大年夜一起吃饭,怕她一个人在异乡孤单。

    对她来说,哪里都算异乡。孤单这种事儿,习惯了之后也就没什么了。

    不过能免费蹭一顿饭,沈清眠还是很开心的。

    下午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摸着怀里通身雪白的波斯猫。这猫是屋主养的,但对她异常亲热,每次她从外面回来,都会在门口迎接。对它的肢体接触,它一点也不排斥,她也渐渐喜欢上这猫,有事没事会揉揉它的肚子。

    待在屋檐下鸟笼中的金刚鹦鹉忽然叫了起来,“帅哥……帅哥……”

    它在笼子里扑棱着翅膀,异常激动。

    鹦鹉嗓音热情高亢,沈清眠不由抬头往前面看去,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她看到钟寒了,他穿着一件长风衣,就站在阳光底下,温情脉脉地朝她笑着。

    现在鬼修炼成人的门槛,都这么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么么哒!

    ☆、第113章 死苦

    “钟……钟寒?”沈清眠用力揉了揉眼睛, 抬眼看到他还站在阳光下, 喃喃道, “这真的不是梦?”

    钟寒能变成鬼回来找她, 她能理解。能附身, 她也能理解,这也算是鬼的一项技能了。但是还能死了一年半后还能复生, 她就不是很明白了。

    若真有地府的存在,他的阳寿已尽了,黑白无常定不会让他在阳间继续活着的。

    万般皆有定数。

    冬日的暖阳打在钟寒的脸上,柔和了脸部的轮廓,眼角眉梢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一切如梦似幻。

    钟寒声音温和,说:“眠眠, 我回来了,”他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是人,不是鬼。”

    沈清眠嚯地站了起来, 眼里泛起水雾, “真的?

    怀里的波斯猫跳到地上,雪白的毛根根竖起, 如临大敌般朝钟寒叫了几声, 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浓浓的敌意与警告。

    钟寒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只猫,波斯猫仿若被人踩中了尾巴, 哀嚎了一声后,一溜烟跑进了屋内。

    他朝她走来,轻笑道:“你可以验证一下。”

    沈清眠伸出了白皙的手,微微颤抖着抚上了他的脸,真的碰到了,不是一个幻影。

    肌肤的触感柔软而又细腻,比常人的体温低一些。

    “不会又是梦吧。”她依旧怀疑。

    钟寒说:“有些糟糕了,这个梦,你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实在是太好了,攻略人比攻略鬼好太多了。不再是不可见的,不可感知情绪的。

    他的睫毛长且密,眨着眼睛的时候如一把小扇子。

    她想摸摸它,随后她把掌心放在他的眼前,感受着睫毛划过掌心的触觉。

    有些痒,让人情不自禁弯起嘴角。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你这个混蛋,这些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害我白伤心那么久,”她轻轻捶打着他的胸口,她有些生气,“你现在又来找我干嘛,有意思吗?”

    骗过了她和系统,真是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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