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归家

    徐修在洮州, 待了已有三月余。

    这三月,他亲自上阵,帮忙修堤、疏浚...石碑村的百姓很是信服他。

    至如今, 村子终于是建好了, 先前砍伐之处也栽了不少树木。

    另有河道几处以浚深、加宽和清理现有河道,开挖新河道...

    天尚还有些昏暗, 路边有烛火点点。

    徐修着一身青衣,负手站着, 衣袍被风拍的轻轻作响。

    他的发用一支玉簪束着, 气态沉稳, 面容冷静... 比先前从汴京来时要黑些,可眉宇间的气度却是愈发深了。

    他看着那座崭新的牌匾,上头是苍劲浑厚的三个字, “安乐村”。

    那是他先前书写,再由人刻画上去的。

    石碑村已经过去了,往后这处便唤“安乐村”,是希望生活在这的百姓, 都能安乐平康。

    冯县令看向这个年轻人,心下是要比第一日见面的时候,还要多几分恭敬。

    他顺着徐修的目光, 看向那块牌匾,恭声开了口,“安乐村的百姓,都会记着大人的。”

    徐修转头, 面上带着闲适的笑,与冯县令拱手,“承蒙冯大人这几月的照顾,如今事已皆成,修也该回了。”

    冯县令亦拱手一礼,才又劝道,“如今天尚未亮,徐大人何不再留会?”

    徐修摇头,看着汴京的方向,轻轻一笑,“不了。”

    他说完这话,是先迈步往前走去,身后跟着李赐及文、武两兄弟,如他来时一般。等马车转起来的时候,天边终于透出一丝阳光。

    ———

    他们这一行,在路上行了有大半月余,如今将将是到离汴京最近的一个驿站。

    青文瞧了瞧天色,朝马车说道,“主子,如今天色尚黑,城门还未开,可要先在驿站歇一脚?”

    徐修伸手打了半边车帘,天上仍挂着一弯弦月。

    七月的风打在脸上,清清凉凉的让人很是舒服,他仍望着汴京的方向,“去与李大人去说一声,快到了,路上便不再歇了。”

    青文应是,往李赐那处说了句,后头是快马加鞭往汴京赶去。

    马车到徐府的时候,天也只有几分灰蒙亮。

    下人正半眯着眼,在灭门前挂着的灯笼,听见马蹄“嗒嗒”声,才转头看去。

    便瞧见徐修下了马车,面上带着几分舟车劳顿后的困倦,眉目却很是清明。

    那下人走近几步,还揉了揉眼睛,再一瞧果然是徐修,忙颠了脚步过去请安。嘴里还说着,“驸...驸马爷?您回来了!”

    徐修嗯一声,又瞧了他手里提着的灯笼。

    那下人是个机灵的,见他眼睛看来,忙回道,“是公主早些日子吩咐下来的,说怕您摸黑回来,瞧不清家门。便让小的们轮着来瞧,若是蜡烛灭了,便好马上添一根新的。不管您何时回来,都能瞧得清。”

    徐修眉心一动,方想迈步,便瞧见李赐上前来与他辞别。

    他停了步子,看向李赐,缓了话,“你一路也辛苦,先回去好生歇息。”

    李赐闻言,忙应是,再与徐修拱手一礼,“下官告退。”

    徐修轻轻嗯了一声,迈了步子,他步子跨的大,走得也很快。

    府里尚未有多少人行走,瞧见的也都愣了一回。

    待徐修走过了,才回了神,忙拘了礼,连着喊一声,“驸马爷...”

    等到东院的时候,徐修的步子才慢了下来,他重新理了理衣摆才转进院子。

    院子里只有两个洒扫丫头,正在扫着地,听到脚步声抬了头。便瞧见徐修走了进来,是愣了一会,好在忙回了神,上前打了礼问了安。

    徐修点了头,没停脚步,往正屋走去。

    屋外有两个守夜的丫头,先前听着声响,早站了起来,侯在一处。

    见徐修过来,拘了礼,轻轻问了一声安,喊他一声,“驸马爷。”

    徐修停了脚步,嗯一声,往那合上的门里看去,才问道,“还睡着?”

    四惠便又拘了一礼,轻声回道,“公主这几日睡得不稳,昨儿个醒了好几回,天亮的时候才又睡着。”

    徐修嗯一声,手撑在门上,“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丫头应是,便又拘一道礼,先去备东西了。

    徐修撑在门上的手,往里推开,等走进屋子的时候才又掩上。

    屋子里仍是他走时摆的模样,唯有那美人瓶里插着的梅花,换成了这七月塘里的一支清荷。

    他往里走去,半透的朱色床纱里,隐约可见躺着一个眉目娇艳的人儿。

    她的一段手腕露在床幔外,如玉一般的手,在这红色的床纱下,愈发显得白皙又圣洁。

    徐修的喉间有些发痒,他走过去,伸手撩开那半边床纱,垂了眼看在躺在床上的赵妧。

    她瘦了...

    往先尚还有几分肉的脸,如今已消了下去,露出尖尖的下巴来。

    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一双柳叶眉还轻轻蹙着。

    徐修的心有了几分软,他坐在床边,伸出手...在半空中悬了许久,最后还是抚向赵妧的眉毛,轻轻往两边抚平。

    赵妧睡得不安稳,可她着实太困了,不愿睁开眼来。

    等后头,是觉着脸上痒痒的,才睁开了眼。便瞧徐修一双眼睛看过来,抽开手放在膝上,还问她一句,“醒了。”

    赵妧这会没几分清醒,如今瞧他坐在床边,也只当是又入了一回梦,糊里糊涂的开了口,“我若是醒着,又怎会梦见你...”

    她坐起身,看着徐修的脸,抚了上去,“比往日的梦里,要黑些,也要瘦些。。”

    然后,她伸了手,环住徐修的腰身,闷闷出了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徐修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抬了她的脸,指腹磨着她的脸颊,柔了声,“妧妧,是我,我回来了。”

    赵妧一怔,看着近在眼前的徐修,却有几分不敢置信。

    她由徐修引着伸了手去摸他的脸,去握他的手,是热的...然后她哭了。

    赵妧眼里的泪滑过脸颊,带着这数月不见的相思与悲苦,最后尽数埋在了徐修的脖颈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看着徐修,伸手抚过他的眉眼与鼻梁,“我把你寄来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把信里的内容都背熟了。你说你会早些回来,我就掰着指头算着日子,可是这一双手,轮了一遍又一遍,你也没回来。”

    赵妧伸手环在徐修的脖颈上,去吻他的唇,“我知道你去洮州是正事,是为百姓为朝廷——可是,你若再问我一遍,我一定不会再放你走了。”

    她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眼泪,落在徐修的唇上,带着苦涩,最后融化在他们缠绵的唇齿相依里。

    徐修的手停在半空,她的唇紧紧贴着他,不带规律的去吻、去咬。

    他能感受到,赵妧的伤心与害怕。

    许久,赵妧松开了两人贴着的唇,抱着徐修的脸,轻轻喘着气。

    可她的手还紧紧环在他的脖子上,像是怕失去什么,用尽了全身力气,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条浮木...看着徐修,“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徐修看着赵妧,他的手终于环住了她的腰身,然后把她轻轻地放倒在了床上。

    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眉眼,滑过她的唇,她的身体...感受着赵妧在他身下,轻轻颤动。

    赵妧的衣带,已经被徐修解开了,露出她一身白皙的肌肤。

    约莫是因着徐修先前指腹的滑动,肌肤又没有障碍的露在这空中,她的身上带着轻微的粉以及些许疙瘩...

    赵妧伸手去解徐修的衣带,他垂下青丝滑在她的身上,带着些许的痒意和悸动,让她不自禁的磨着脚跟。

    她抬手,解掉了徐修头上的玉簪。

    满头青丝一哄而下,与她的青丝混在一起。

    她伸手握过他的一束发,与她的发缠绕在了一起,像极了大婚那日的结发。

    赵妧抬了眼,看向徐修,轻轻说出口,“结发为夫妻...”

    徐修也看着赵妧,一双眼专注也让人心动,接道,“恩爱两不疑。”

    他握过她的手,凑在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埋在赵妧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而后,是一场数不尽的情/事。

    赵妧哭得厉害,也疼得厉害,如第一次一般,在徐修的身下哭个不停。

    她的手环在徐修的脖子上,在那不能忍受的疼痛中,终于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鲜血在赵妧的嘴里溢开,她的脸上带着泪痕,眉目却是放松的。

    她回应着...回应着徐修的热情与激烈,回应着疼痛之后的欢愉。

    然后,再也没有力气。

    这一场情/事结束的很晚,赵妧已记不大清。只记得在她昏睡之际,那外头的太阳高高挂起,照进这春/色一室里。

    第46章 靠近

    这一桩情/事后, 赵妧直到午后才醒。

    她心中尚还有些不安,生怕早间那一事,只是她的臆想罢了。赵妧合着的眼珠子转了好几转, 才悄悄挣开眼来——

    她先开看了看身边, 没人。

    又瞧了瞧屋里头,也没什么动静。

    她心里有点难受, 一双眼圈就慢慢红了。

    原来...那当真,只是她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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