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里是谁弄的吗?”

    “不认识,但是打过照面,是一只非常强大的鬼。”

    木柒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那只鬼的怨气太重,而且鬼力高深,但是似乎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只是把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困了起来,而不是血洗。

    其实对于这个村子里面的所有人来说,在漫长的等待中恐慌着害怕着死去,比被血洗可怕得多。

    “那你打得过那只鬼吗?”

    “不好说,没有正面交过手。”

    “如果她要杀我,你会保护我吗?”

    苏辛步步追问,问的又急又快,不让木柒有思考的空间。

    “当然,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木柒点头,表情十分坚定。

    “我知道怎么可以出去,我已经知道这个迷障的关键点在哪里,只要把那个人给杀掉,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我动手,但是我担心的是我动手之后那只鬼会把我杀掉,我死掉不要紧,我担心的只是我弟弟。”

    苏辛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她死不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死前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知道怎么可以出去?”

    木柒表情带上了古怪,上下打量着苏辛。

    “是的,我知道,你不用管我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如果你把我当做朋友,就请保护我和我阿弟的安全,我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是拜托了。”

    苏辛觉得自己现在很没有立场,只不过是以朋友的名义来要挟木柒,听起来很卑鄙。

    “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的,这是你的意愿,我只是说出了我的请求,我必须要带着我阿弟出去,不可以再等了,再拖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数。”

    “我当然是愿意的,如果能够带你们出去的话,我肯定乐意。”

    木柒的面庞染上笑意,苏辛明锐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木柒答应她这个请求不仅仅只是为了她?

    不管那么多了,她答应就好。

    “我打算明天就动手,到时候把她叫出去,不要让我阿弟看见。”

    苏辛还不想给小正太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好,听你的。”

    一夜好眠。

    第二天,童铃并没有像她昨天说的那样来找苏辛玩扑克牌,或许她是想等到下午来,但是苏辛等不了。

    苏辛打算上午就和木柒一起去找童铃,她手上没有带着武器,因为这里实在是没有称手的武器,刀只有那种宽宽的菜刀,苏辛是要去一击必中的,不是去砍人的,场面不要那么血腥。

    苏辛打算直接用手,拧断脖子比较干净利落,再不行还有木柒呢,但是苏辛无意让木柒动手,天知道如果这只妖精手里沾了什么血腥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门外的藤椅空荡,房门紧闭,一副冷清的模样。

    苏辛敲了门,没有人回应。

    这不正常。

    苏辛推门,门被从里面反着拴着了,证明人就在里面,没有出来过。

    苏辛一脚踹在了门上,门没有动静,苏辛的脚被震得有点麻,毕竟是木门,就算再结实也不会结实到哪里去。

    苏辛又踹了几脚,把门被踹开了。

    院子里没人,里屋的门没有关。

    苏辛和木柒推开门进去,看见了坐在里面的人。

    童铃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的方向,一只手缓慢的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铃铃?”

    “你……怎么来了……?”

    童铃说话似乎都变得非常费劲,说话有些慢吞吞的,听起来很困难,她慢慢的转过身来,还是低着头。

    让苏辛惊讶的是她的满头白发,如果身上不是还穿着童铃的衣服,苏辛可能很难一下看出来这就是童铃。

    “铃铃……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辛走近了两步,语气有些着急。

    苏辛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到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了。

    “代价吧,你应该知道点什么不是吗,毕竟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瞒着你。”

    童铃抬起了头和苏辛对视,昨天还是如花一样的少女的脸庞,今天已经变得像六旬老太一样,皮肤皱巴巴的像风干的树皮,肤色蜡黄暗沉,看起来很可怕。

    苏辛沉默着,无声的承认。

    “这样也好,我早就受不了了。”

    童铃看到了自己的手背,那属于枯死的丑陋的模样,有些愤恨,更多的却是疲惫。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童铃的声音哽咽,仿佛含着天大的冤屈。

    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女,是为什么要在家里把自己的父母杀害,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性格开朗的童铃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恨他,从十二岁开始,我更恨她,居然那么懦弱,不敢维护我。”

    十二岁之前,童铃生活的还算快乐,那个时候其实父亲对她和母亲不好,但是有外人的时候演的很好。

    童铃的母亲在生了童铃之后其实是还可以生育的,只是在坐月子的时候被童铃的父亲殴打,所以才落下了病根,导致以后都没有办法生育。

    什么老好人,什么憨厚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的好而已,把门关起来,谁知道谁是怎样的人。

    人类总是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而把最真实最丑陋的一面展现给自己亲近的人,因为觉得靠的近了,就不用装了。

    童铃的母亲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十分的软弱,遇到事情只会屈服。

    人们都说女子为母则强,为妻则弱,但是童铃的母亲把这种弱发挥到了极致,她极度害怕自己的丈夫,被打怕了,一点儿也不敢反抗。

    “谁知道呢,我被自己亲生父亲睡了几年,这里都不知道有几次了,我每次吞药流掉的时候,我就恨他一分,我巴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还好,我已经做到了。”

    童铃顶着一副老妪的模样,要哭不哭,要笑不笑,有点神经质的意味。

    十二岁的时候,童铃她爸喝醉了,看自己唯一的女儿十分不顺眼,他其实是很想要个儿子的,但是都没有机会了。

    喝醉的男人先是对自己妻子拳打脚踢一顿,因为喝醉了,完全没有控制力度和方向,以往清醒的时候还记得朝别人看不见地方打,喝醉了则是完全失去了力度,妻子被打昏在房间里。

    十二岁的童铃听到了动静,十分害怕的躲了起来,但是却被

    喝醉的父亲给揪了出来,被他扯着头发抽了耳光。

    十二岁的小女孩刚刚发育,穿着的睡衣被扯开了一大片,上头的父亲不管不顾,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童铃那个时候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很怕,也很痛,下面一直在流血,她哭叫着反抗,但是却被打到昏厥,残酷的暴行,恶鬼一样的父亲,成了童铃心里的噩梦。

    第二天,男人酒醒了,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那个时候还算是有良心的,对着女儿道歉,童铃木着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被单都是血迹,身上一片狼藉。

    童铃她妈醒了,看到这样子只是抱着童铃流泪,一句话也不敢说,给童铃清理上药换衣服,却什么也没向童铃解释。

    童铃在家里躺了很多天,在这些天里,童铃的父亲难得的和颜悦色,没有殴打,甚至对她们很好很好,可是童铃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童铃性格非常的活泼,也非常的好面子,她没有对谁说起这些事情,反而在她们面前笑的更灿烂,可是回家的时候就会冷下脸。

    有些事情有了一就有二,童铃的父亲开始会在床上喊童铃宝贝,会给她买好看的衣服。

    童铃慢慢的长大,也慢慢的意识到了什么。

    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她疯狂的呕吐,用石头砸自己的肚子,孩子掉了,她一边流血一边哭一边笑,像个疯子一样。

    童铃也学会了怎么在床上哄着自己的父亲,以至于最后亲生父亲好像真的爱上了她,对她伏低做小,哄她开心。

    童铃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小公主,心里有种自虐的快感,就算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童铃也没有说过一个字,她憋在心里,任由它们腐烂发臭,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没有忍住带着怨气宣泄了出来。

    苏辛或多或少猜出了一些内情,心里十分的无奈,愤怒却无可奈何。

    这世界上的恋童癖人渣都原地爆炸去死算了,活着都是污染空气。

    “铃铃……”

    苏辛喊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原主现在可能会过去给一个拥抱,但是苏辛想的是怎么拧断脖子,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拧了,很明显,童铃快要死了。

    系统空间里童宁捂着脸蹲在地上哭的很难过,她现在做不了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她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好朋友,知道她说谎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抠指甲,知道她不喜欢吃胡萝卜喜欢吃土豆,知道她喜欢蓝色不喜欢绿色,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生气什么时候是开心,可是她不知道她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

    “我本来是想今天下午去找你玩扑克牌的,真的,但是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身体动的很困难,我要花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做完以往的事情,我准备坐在这里等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童铃露出个笑容,苍老的面容表现出来的是和外表不符合的俏皮。

    “你来了就好,记得把我埋了啊,至于那两个人,喂狗吧,可是村子里也没狗,别理他们好了,让他们在这里腐烂发臭吧。”

    童铃笑了,好像对自己这个想法非常的满意。

    她用浑浊的眼注视着苏辛,说出了最后的话。

    “阿宁,走不出去了,她要我们全部死在里面啊……跑不掉……你怎么办呢……阿宁……我真的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活着为什么那么痛苦呢……”

    童铃闭上了眼睛,手也垂落了下去。

    这个地球上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很多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人的心里有什么痛苦和伤疤,他们笑的越开心,就埋葬的越深。

    有些痛苦被摊出来说上千百次就会没有感觉了,过了一段时间回头去看反而会觉得自己傻逼,当时为什么不能够用更好的姿态去回击,又或者说是遗忘,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但是有些痛苦是不能够为外人所道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说也不敢提,因为说出来不知道会收到别人怎样的态度,同情还是讥讽,都很致命。

    活着很难,要好好的活着更难,你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天灾人祸,人选择不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童铃死了。

    “她死了。”

    木柒说。

    苏辛走了过去,走到了童铃的身边,扯开了她的衣服。

    她身体上的皮肤和她的脸上一样,生长了老人斑,皮肤松垮,看起来很吓人。

    那里什么痕迹也没有,更别说红色的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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