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凌炀一走,季晗默了默,低低地道:“秦穆。”

    “嗯?”

    “祝你幸福。”

    秦穆定定了瞧了季晗几眼,微笑着点头:“谢谢,你也是。”

    第107章 年下的诱惑

    一年后,肖澄出狱了。

    他出狱那天,秦穆亲自开车去接的他。

    往日夸张张扬的发型被剃成了小平头,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还未来得及刮掉的清渣,肖澄衣衫落拓,面容憔悴暗淡,昔日在舞台上耀眼夺目的大明星终究还是成为了过去式。

    肖澄眯着眼,仰起脸望了望天空中那刺眼的太阳。

    他终于出狱了,却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那些在机场被粉丝拥护的场景好像是上个世界的事了。明明才过去三年啊。

    滴滴。

    突来的汽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肖澄循声望去,待看到秦穆那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孔时,他沉默了片刻,缓步朝秦穆的方向走去。上天果然非常厚待秦穆,都41岁的男人了,他的脸上不但没有明显的岁月流逝的痕迹,反而越来越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时隔三年,肖澄看到秦穆,这个将他送进监狱的男人,他的心底依旧有心动的感觉。走的近了,他发现秦穆跟三年前变化不大,反观自己,才短短三年的时间,他居然沧桑了这么多。

    秦穆点头示意:“上车吧。”

    肖澄沉默地走到副驾驶旁,打开车门,弯腰上了车。

    给他递了瓶矿泉水,秦穆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问:“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饭馆。”

    肖澄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当初直到他入狱,这个狠心的男人始终没有来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出狱了,秦穆终于舍得来见他了,肖澄不无讽刺地想,秦穆挑这个时机过来,应该是来看他笑话的吧。

    耳边听到秦穆平静的话语:“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在你入狱的时候就一笔勾销了,作为你的前男友,你出狱了,我过来接你也是应该的。”

    肖澄神色冷漠,从走出监狱到上了秦穆的车,这一期间,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傀儡,只有眼珠子是活的。他缓缓转动着黑黝黝的眼珠,目光落到秦穆无名指上的男士戒指时,他顿了顿,忽地问:“你结婚了?”

    秦穆看了眼手上的戒指,他不喜欢带什么首饰,这只戒指还是凌炀软硬兼施非要他戴的,据说是凌炀让人独家定制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款情侣对戒。

    “领了证,还没办酒席。”秦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婚礼就定在这个月底,你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秦穆把婚礼推迟,就是等着这一天。

    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会被肖澄拒绝的准备,并想了很多个理由说服肖澄参加他的婚礼。

    然而肖澄只沉默了一秒,就点头答应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时间了。”

    秦穆不动声色地收起脸上的惊讶,笑着道:“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车里重新安静下来,秦穆专心开车,肖澄静静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他终于闻到了自由空气。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饭店门口停下,秦穆将肖澄领到他早先定好的包厢,然后就招呼老板上菜了。

    监狱的伙食并不好,看着一道道精美的佳肴上桌,肖澄也没有顾忌形象,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食物将他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上染上了一圈油,眼前的青年哪有当初骄傲的样子。看到肖澄如今削颓的模样,秦穆心里并没有报复的快感,青年本可以有光明的前程,却被他一步步作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肖澄曾经跟投资商还有媒体的关系都不错,就算不能回到曾经的高度,在娱乐圈小打小闹挣点小钱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

    “许一白签约晨兴了,现在是晨兴力捧的当红小生。”

    听到这话,肖澄手里的筷子一顿。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放到肖澄的手边,秦穆继续道:“这是许一白的新号码,你可以联系一下他。”他还记得,当时问许一白要号码时,许一白脸上受宠若惊的神色,真是没想到,他失忆时居然会输给许一白。

    肖澄慢慢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把那张卡片收好。

    饭毕,秦穆把喜帖递给了肖澄,喜帖里夹着一小沓钱。

    上车时,肖澄从身后叫住了他,眼里爱恨交织,声音沙哑到近乎尖利,“秦穆,你别想我会感激你。”

    秦穆没有回头,“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

    等到车子离开了他的视野,肖澄低下头,一直漠然的表情有些松动,渐渐生出一丝扭曲的恨意,他死死攥紧了手里那烫金的喜帖,心早就痛到麻木了。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两腿开始发酸,他才拖着迟缓的步子,先去营业厅冲了个话费。

    充好话费,他拿出秦穆给他的那张小卡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与此同时,秦穆接到了凌炀打来的电话,“喜帖交给肖澄了吗?”

    “给了。”

    “那你快过来吧,婚礼上要穿的西服已经定做好了。”

    秦穆:“好,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后,秦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弧。他一向善于猜测人心,他知道肖澄肯定会去找许一白,只是肖澄现在一无所有,颜值下降,早没有了曾经的璀璨华光,今非昔比的许一白,还能像过去那样对肖澄一心一意吗?

    要知道人心是最善变的。

    这一厢,肖澄按照许一白电话里说的那个地址找了过去。许一白很忙,现在忙着拍戏,拍完戏他还要赶去m国拍广告,他直接让肖澄去片场找他。肖澄到了那里,许一白的助理已经在等他了。

    “一白还在拍戏,你先去他的保姆车里坐一下吧。”助理上下打量了肖澄一眼,也许是肖澄此时的模样太过不修边幅,他没有认出肖澄,只是略带嫌弃地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

    进了保姆车,助理怕肖澄弄脏车椅,随手抽了一份报纸扔给肖澄,“你先垫一下再坐。”许一白只跟他说是一个交情不深的朋友,现在看这人穿的这么穷酸,他也没有必要对他毕恭毕敬。

    肖澄沉默了片刻,把报纸摊开,报纸上的一则消息刺痛了他的眼,这份报纸是三年前的旧报纸,上面详细记载了他发生车祸的始末。

    他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许一白上车时,肖澄从座位上站起,情绪略微有些激动:“一白,我回来了。”也许是正当红又被公司力捧,许一白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与肖澄的激动情绪相反,许一白反应极为冷淡,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他在肖澄对面坐下,抬起头,将肖澄此刻的潦倒的模样收入眼底,末了,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客气又疏离,如同一盆冷水彻底把肖澄浇醒了,他张了张嘴,轻声道:“我就来看看你。”

    “哦,是么?”许一白扯了扯嘴角,“那你现在看到了,我这三年过得很好。”

    肖澄一直把许一白当做他心灵的港湾,以前不管他压力多大,只要待在许一白身边,就能让他浮躁的心平静下来,然而眼前的许一白对他来说极为陌生,肖澄忍不住怀疑,眼前的青年到底是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许一白。

    “你……”

    “你刚出狱,应该比较缺钱吧。”许一白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可以拿这笔钱做点小生意。”

    肖澄缓缓将目光移到那张银行卡上,原来许一白以为他是来问他要钱的。

    见肖澄迟迟没有接,许一白把银行卡放在肖澄面前的茶几上,“对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许一白看着肖澄,道:“肖澄,我们分手吧。”

    在肖澄入狱的头一年,许一白来看过他几次,并说会一直等他,肖澄当时相信了,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局。

    肖澄并不爱许一白,但他是因为许一白才跟秦穆分手的,他不想让自己为曾经的愚蠢感到后悔,所以在跟秦穆分手的那三年里,他一直说服自己要爱上许一白,然而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现在,连许一白也不要他了。

    肖澄想笑,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稍显怪异的笑容,“好。”顿了顿,他问:“你当初接近我,是真的喜欢我吗?”

    “不是。”事到如今,许一白也没必要隐瞒了,“其实当初你喝醉酒的那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什么?”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勾引你。”

    听到这话,肖澄脸上闪过震惊、愤怒、后悔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原来他跟秦穆会分手,是源于别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他忽地倾身抓住了许一白的领口,眼里充斥着熊熊的怒火,表情扭曲的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许一白用力挣脱了肖澄的桎梏,“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那个人他惹不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如果不是你的破坏,我怎么会跟秦穆分手,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别把什么事都推给我。”许一白卸下温柔的面具,眼神充满了讽刺,“是我逼你跟我上床的吗?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虽然一开始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但后来确实喜欢上了你,可你心里始终装着别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敷衍的应付,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泄欲的工具跟倾吐心事的垃圾桶。”

    “而现在,你从云端跌落在泥地,你不再耀眼,不再受万人瞩目,你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我终于可以告诉自己,我不喜欢你了。”

    肖澄闭了闭眼:“不,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那个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光芒万丈的我。”

    只有秦穆,在他还是个从县城里来大城市的穷小子的时候,就一心一意地栽培他鼓励他,而他自己对秦穆做了什么呢?耍少爷脾气、骄傲任性、肆意挥霍着秦穆的爱,到后来背叛他跟别人上床。

    直到现在,肖澄才彻底明白,他曾经辜负了一个多么好的人。

    ……

    【叮,恭喜你,渣攻痛苦值已满。】

    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时,秦穆刚换上了西装,他顿了顿,将最后一颗西装扣子扣好,站在穿衣镜前,欣赏着身上的西服,不愧是出自意大利国宝级服装设计师凯文之手,从面料选择到版型剪裁都是顶级,镜子里的男人身形笔挺,英俊非凡,这身白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相称。

    他倒是没想到,肖澄的痛苦值居然满了,他把许一白的联系方式给他,只是想让肖澄在许一白那里受挫而已,他很好奇,许一白到底跟肖澄说了些什么。

    就在秦穆陷入思考的时候,一双手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凌炀将下巴靠在秦穆的肩上,语带笑意地道:“亲爱的,明天你一定会是全场最英俊的男人。”

    秦穆勾了勾唇,转过身,捏着凌炀的下巴将唇贴了上去,“你也是。”

    声音消失在了两人激烈而放肆的拥吻中。

    婚礼那天,除了凌炀的父亲没来,双方的亲戚还有商界的朋友都到场了,凌氏集团跟秦氏集团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虽然是同性婚宴,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们。

    婚礼结束后,两人回到了新房,秦穆先去浴室洗个澡,凌炀稍微多喝了几杯,有些头晕,就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

    耳边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他有些心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跟秦穆洗个鸳鸯浴。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凌炀摇了摇头,脚步一转,步伐虚浮地朝门口走去,“谁呀?”他眯着眼睛忘了眼门边的可视显示屏,看到来人,他眼里的醉意散去,打开门,掀开薄唇,冷笑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话没说完,他表情一变,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仿佛慢镜头一下,他缓缓低下头,一把水果刀插入了他的腹部,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下,肖澄牢牢抱住他的腰,“去死吧。”

    把刀拔出,然后毫不留情地继续捅入,连捅了五刀,肖澄把刀拔出扔到了地上,冷眼看着凌炀捂住肚子贴着门板缓缓滑落。

    虽然虽然没有告诉他幕后主使是谁,但他试探地问出了凌炀的名字,从许一白的微表情里,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男人用卑鄙手段把秦穆从他身边抢走了,现在应该是他还回来的时候了。

    即使他跟秦穆不可能了,他也不会让凌炀得到秦穆。

    鲜血从指缝里溢出,凌炀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能感觉到血液在急剧地流失,肠子抵在了他的掌心,只要他将手放开,那些肠子就会从刀口流出体外。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耳边隐约听到脚步声远去的声音,他闭了闭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缓缓朝屋里爬去。

    鲜血在地板上蜿蜒出一条血河。

    秦穆正心情不错地洗澡,忽然听到客厅传来很奇怪的声音,他顿了顿,关掉花洒,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物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他顾不得擦掉身上的水珠,匆匆披上了浴袍,试探地道:“凌炀?”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秦穆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拉开门跑了出去,在客厅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凌炀,他松了一口气。

    青年似乎睡着了,头发凌乱,腰间搭着条黑色的毛毯。嘴角漾开一丝微笑,秦穆放轻步子,上前几步,忽地顿住。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秦穆加快脚步来到凌炀身边,拂开覆盖在他额际被汗水淋湿的碎发,指尖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冰冷,秦穆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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