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父皇,这两块牌子到底是什么啊?”肉肉却仍旧关注着他和朕脖子里挂着的黑金小牌子,尤其是朕脖子底下那块,不过指甲盖大小一片,被朕脖子上长长的毛一遮,不仔细翻,根本发现不了。

    “是我大夏的底蕴。”老皇帝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至于怎么用,待过几年你再长大些,父皇再告诉你吧,现在你确实还太小了,这几年,你和大仙就好好地戴着它们,莫要弄丢了。”

    朕歪了歪头看着老皇帝故弄玄虚的表情,隐约意识到这大概也是老皇帝给肉肉的一个考验。

    “娘娘,守贵回来了。”大宫女蕊香轻手轻脚地走到软塌边,轻声向正在看书的端贵妃回禀。

    “叫他进来。”端贵妃眼神紧了紧,掀开薄被从软榻上坐起身来,旁边侍立的蕊烟赶紧替她披上一条银鼠皮的软披肩。

    “娘娘万福!”一个个头不高,面貌十分普通的太监走进殿中,跪到端贵妃脚边行了礼。

    “起来吧,打听清楚了没有?”

    “回娘娘的话,都打听清楚了。三殿下进郁春园正好赶上传膳,就跟着陛下一起吃了顿饭,只是吃饭的时候里面除了常安没有留人,三殿下出来之后直接就去了寝殿歇下,并没有什么异样。”守贵并没有应端贵妃的话起来,仍旧跪在地上跟端贵妃回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听到说皇帝跟三皇子一起用膳身边却没留人,端贵妃娇媚的眉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那把三殿下和慧王安排到一个院子里是谁的主意,打听出来了么?”

    “回娘娘,三殿下的居所是内府司按规制安排的,没打听到有什么人跟内府司传过话。慧王那边则是刚闹起来内府司就派人报到郁春园去了,娘娘,奴婢觉得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内府司的司务常兴那是众所周知从来不敢担事的,但凡有点什么事都会报到上头去,皇上应该……”

    “愚蠢!”端贵妃美眸含刀狠狠瞪了跪在脚边的亲信一眼,那叫守贵的管事太监立刻闭了嘴巴不再吭气。“你居然以为常兴不敢担事?不敢担事皇帝能把他派到内府司去?他可是皇帝在潜邸的时候就用惯了的,要是不好用,能留到现在?你们以为他能在内府司掌事的位置上一坐十几年,只是凭了跟着皇上时间久的便宜?他可比你能担事多了。”

    “是,是,娘娘教训得是,奴婢愚昧!”

    “行了,下去吧,这事本宫要好好想想。”端贵妃摆摆手,守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躬身退出贵妃的寝殿,突听一声:“等等!”却是端贵妃又叫住了他,于是刚爬起来的双膝赶紧又跪了回去。

    “我听说老三这次来,还带着他那只猫?”

    “回娘娘,是的,奴婢也听说了。”

    “皇上没说什么?”端贵妃一边把玩着自己如青葱般的指尖和保养得粉润剃透的指甲,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守贵怔了怔,有点为难地回答:“这——好像没听说,但传话的小太监倒是提了一句,说皇上召三殿下用膳的时候,三殿下连猫一起抱进去了。”哪家小孩还没有个心爱的东西啊?再说三皇子特别中意那只猫,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在宫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就连上御书房都一样带着,皇帝陛下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大家早都已经习惯了,说到底不过是一只猫,他又怎么会专门去打听这种事。

    “他可真是会惯孩子呢!”听到守贵这样说,端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却是蓦然传来剧痛,惹得她低呼一声,蕊香赶紧上前,却见端贵妃左手小指上的指甲已经生生被她自己给撕裂了一块,殷红的血立刻便从指尖滴落了下来。

    “娘娘!”蕊香惊呼,赶紧叫蕊烟去拿药膏和净布,谁知端贵妃却是一把甩开她的手,冲着守贵便是一挥手:“下去吧,几个院子都给本宫盯牢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娘娘!”守贵不敢多留,直是生怕端贵妃再来一句“等等”,匆匆磕过一个头,立刻退了出去。直到出了端贵妃寝殿大门,他才敢伸手往眼皮子上抹过去,就着廊下的风灯一看,果然是一滴还泛着腥味的血珠子。

    待守贵出去,端贵妃才坐下任由蕊香、蕊烟给自己包扎指甲伤口,略平静了一下心绪,她转头看向默然侍立在一边的见贵,“这次可是那小畜生自寻死路,若是我们不好好利用利用,可就太对不起天意了。”

    “娘娘……”见贵有些欲言又止,却在看到端贵妃指尖刚刚包扎起来的白布时,欲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请娘娘吩咐。”

    第31章

    郁春园里地方很是宽敞,地龙也烧得很足,朕踏实地睡了个好觉,可惜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挖了起来。

    “大仙,快起来,别睡了,要上山了。”

    上山?上什么山?朕还迷糊着呢,不要吵朕,朕还要睡!

    但是一双小手却是强硬地把朕从暖和和的被子中间揪了出来,直接塞进了胸口衣服里,而等到朕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在去往长云观的山路上了。

    长云行宫建在长云山山脚下,供奉着大夏皇室先祖牌位的长云观,则建在长云山的半山腰上。按着规矩,所有参加祭祀的皇室宗亲,包括皇帝在内都要徒步上山,原则上谁都不能例外,但是——总归还是有例外的,比如二皇子,他那身子骨,平路能自己走完一里地就算是超常发挥,若要他爬上五里山路,那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所以,在皇上的允准下,二皇子可以由他的侍从背上山。当然,还有一些年老体衰的老宗亲,也都在皇帝的特许下乘了特制的小轿由侍从抬上山。好在有国库银子铺路,从出了行宫开始就是一路的青石路,一直铺到长云观门口,路并不难走。

    出发没多久,原本应该跟在队伍后方的林冠威就拉着他堂哥林冠琛一起挤到了肉肉身边。皇子的伴读基本上也同时兼任护卫的职责,所以,他们跟在肉肉身边倒也无可厚非。而肉肉看到他们过来,也很高兴。

    “殿下,你来过这儿吗?”

    “没有,你们来过?”

    “我没有,不过,大哥来过。”林冠威一边说,一边翘起拇指指向林冠琛。

    林冠琛作为英国公府的长子嫡孙,虽然才十二岁,但自幼文武兼修,身形自然健硕挺拔,光看身量倒已经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此刻跟在阿威和肉肉身边,完全是一派大哥哥的样子,很是稳重沉着。

    “每年夏天我都要陪祖母一起来长云观上香。”林冠琛点了点头。

    “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么?”林冠威特特压低声音小小声地问。

    林冠琛没好气地伸指在他头上凿了个爆栗:“莫胡说,这哪是你玩乐的地方。”

    “不是说上午祭祀,下午陛下和娘娘们要听观主讲经吗?难道你们也要跟着一起去听经?我可不去。”林冠威一边说一边吐了吐舌头。

    见弟弟这般惫赖模样,林冠琛也是无奈,在弟弟额头上使劲戳了一指头后,还是低声向两人说起了观中值得玩赏的景致,“长云观后山有一道三叠瀑名叫仙人瀑,旁边有一座登仙台,景色还不错。”

    肉肉立刻很有兴致地拉住林冠琛的手臂:“琛哥,那个仙人瀑和登仙台有多远?难得出来一回,咱们就去看看吧。”

    “这——”林冠琛被肉肉扯住袖子,顿时有些为难。

    说话间,已经远远可以看到长云观的大门了。却在此时,侧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哇”的一声大哭,直吓了众人一跳,转头看去,却是四皇子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母妃,母妃!呜……母妃……我要母妃!”

    “四殿下,四殿下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可是摔疼了?”旁边伺候的太监赶紧将四皇子抱起来,但是四皇子却是眼都不睁地甩开太监,只管扯着喉咙哇哇大哭。

    林冠威看着那边的热闹一个没忍住,“噗”一声就笑了出来,但是林冠琛的手几乎是同时就捂上了他的嘴,随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来也怪,林冠威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他自己亲爹都不怕,偏偏就怕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堂哥,只要林冠琛一虎脸,他就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暄儿,怎么了?让母妃看看。”端贵妃拎着厚重的裙摆从皇帝身边吃力地跑到四皇子跟前,青石路虽然清理得还算干净,但是山路毕竟是山路,总有些高低起伏不够平整的地方,像端贵妃这样的贵人,用自己脚走路的时候可谓屈指可数,这跑得稍快便一个不稳险些跟着摔倒,她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怒色,但又飞快地收住了怒颜,一脸关切地从地上抱起四皇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摔到哪里了?有没有摔痛?快让母妃看看。”

    “母妃,儿臣腿疼,儿臣走不动了。”一边说着,四皇子一边吃力地一层层掀起厚实的棉袍棉裤,朕打眼一看,就这厚度,估计从二楼滚下来都摔不伤他,就只是走滑了在地上磕一下还能磕伤了不成?朕真心觉得他那腿疼可能不是真的,但是走不动的话倒有可能是真的。

    “是这里吗?怎么摔得这么重啊?看看,都摔青了。”端贵妃看着儿子,美目里竟然就含上了眼泪。

    这母子俩,戏作得倒还挺真,只不过,朕有点疑惑,这母子两个作这出戏干什么?

    特地摔这么一跤,顶多勾得老皇帝心疼一下呗,他老人家又不可能从华盖底下跑过来亲自抱上四皇子走过去。而且眼看着离长云观就几步路了,四皇子要是实在走不动,皇帝肯定也会下旨让个侍卫背上他过去。

    可是,显然朕还是有点过于天真了,真是枉朕在这皇宫里活了几百年啊,后宫妇人的智慧实在是不可小觊——鉴于四皇子摔成了“重伤”,难以行走,于是端贵妃决定——亲自背四皇子上长云观,以示对先祖和三清上神的恭敬。老皇帝听到端贵妃的决定后规劝了两句,但见端贵妃意态坚决,也没有再阻止,只是给了一个赞许的微笑。可站在老皇帝身边的皇后却是看向不远处伏在侍卫背上的二皇子,瞬间铁青了脸色。

    “端贵妃这可是结结实实给了皇后一巴掌啊。”不远处牵着长公主的淑妃娘娘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语,顺着风就飘进了朕的耳朵眼里。

    大夏立国不过五十余年,豪奢之风只是初露苗头,太庙虽代代翻修,但基本上还是一直维持着初建时的规模,共有三间正殿,六间配殿,东西各三间。为了避免那些古板的臭老头子们啰嗦,肉肉没把朕带进大殿,还把阿西留了下来陪着朕,只等祭祀结束就跟林家兄弟一起去后山看那长云观出名的仙人瀑。

    祭祀仪式繁琐又冗长,这会儿太阳才从东边云里刚钻出来,也不知道太阳过午的时候那仪式能不能结束。还好长云观里地方挺大,除了这会儿正热闹的太庙大殿,东西配殿都挺清静。朕径自在西配殿前寻了块向阳的干净台阶趴着,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给自己梳毛,阿西则无聊地坐在朕身边望呆。

    “哎,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坐在这儿?”突然一个陌生的管事太监从殿宇后侧的回廊走出来,看见正坐在廊下发呆的阿西顿时皱起了眉头。

    阿西看到那太监服色颇高,立刻起身,客气地朝那管事太监行了个半礼,“我是永善宫的,我们殿下吩咐我在外头候着。”

    “哦,原来是三殿下宫里的。”那管事太监听得阿西留在这儿是得了皇子的吩咐,脸上的颜色稍微好看了些,但仍旧很严肃地吩咐道:“就算是三殿下吩咐你也不能在这儿待着,这边是祭仪殿,一会儿祭仪要从这儿进出,闲人不能靠近,你先到那边的小殿里去回避一下,等祭仪过去,再出来。”一边说着,他的目光还一边往朕身上扫了扫,朕冲他低呼了两声,总觉得他看朕那眼神让朕有点不舒服。

    “这——要不,我先出去吧。”阿西听说这里是祭仪殿,赶紧抱起朕转身就朝外面走,冲撞了祭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就在阿西走到外殿门口时,门外突然闪出两个守门的禁卫,两根丈八银枪一横,直接拦住了他,“令牌!”

    阿西一愣,朕也一怔,这出去还要令牌?

    正在阿西进退不得的时候,站在后面的管事太监赶上来说道:“你第一次来啊?祭礼期间除非有内府司下发的令牌或者皇上的谕令,否则太庙内外不得擅自出入。”

    “那……”

    “行了,你赶紧去那边回避一下,大礼时间要到了,祭仪马上就要出来,赶紧回避!”不等阿西再说什么,那管事太监已经一把拉起阿西快步走向小偏殿。小偏殿的门是开着的,可里面光线却很不好,即使走到殿门口也只能隐约看到里面东西的一些轮廓。“这位公公……”到了殿门口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的阿西微顿住了脚步,朕也从阿西的手里挺直了脖颈,谁料那管事太监却不等阿西将话说完,一掌便切向他的后颈,然后直接一脚将他踹进了那座黑黢黢的小偏殿里。

    喵——

    朕一声嘶叫,立刻腾身扑起,那掌事太监却似是个练家子,反应竟是极快地一掌直接拍向朕的肚腹,狠狠地一巴掌就把朕拍向了偏殿深处。只听得一阵唏里哗啦的声响,朕摔下去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刹那间碎成一片。

    第32章

    尚昕随着司礼监的口令,一板一眼地随在老皇帝身后行礼,只是这边行着礼,心里却总想着大仙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乱跑什么的,心里总有点慌慌的。

    祭礼很快就进行到最重要的一步,上献祭仪!

    可是就在大家都等着内府司的人把祭仪抬上来的时候,殿外却传来一阵骚动,随着这阵骚动,一个老太监突然匍匐着身子连滚带爬地扑进了殿门,一进来,就五体投地趴跪到地上,嘴里还叫着:“陛下,陛下,老奴失职,老奴罪该万死!”

    老皇帝听得这话顿时沉下脸:“怎么回事?”

    “是……是……”老太监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一时间涕泪横流,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祭,祭仪出事了……”

    殿内所有皇室宗亲从八十耄耋到四五岁的黄口小儿全都被惊得张口结舌,殿内竟然诡异地安静了好半天,然后突然间就爆发出一片惊叫和质询:

    “什么?!”

    “怎么回事?”

    “谁干的?”

    “出了什么事?”

    “快说!”

    “都给我安静!”终于所有的质询喝斥都在老皇帝一声怒喝下沉寂了下去。“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那老太监一边说话一边偷眼朝三皇子尚昕望去,立时便有眼尖的跟着他的目光也一同看向尚昕。

    “不想说清楚的话,所有的罪责就由你全权承担吧!”对老大监只一个劲偷瞟三皇子,却不肯把话说明白的行径皇帝越发感到愤怒,他直觉这又将是一个试图置尚昕于死地的陷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铡刀都阻止不了的恶意,简直防不胜防!

    “不!不!陛下,此事不关老奴的事,是三殿下,是三殿下!”那老太监用看怪异又尖利的嗓子尖叫着,惊恐而急切地把罪责向三皇子尚昕身上推去。

    “一派胡言,我们三殿下一直在殿中未曾离开半步,祭仪出事与我家殿下能有何干?”福临听那老太监竟将祭仪出现纰漏的事推到自家殿下身上顿时就毛了。

    “不,不,不是三殿下,是三殿下的猫打碎了为祭仪引路的魏余儿琉璃盏。”那老太监被福临一吼才像是突然醒过神来,终于把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顿时殿中便响起倒吸冷气和极之愤怒的议论与暴喝声——

    “那魏余儿琉璃盏可是太祖皇太后亲手烧制的。”

    “不吉!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啊!”

    “快把那小畜生抓来,今天一定要在太祖爷面前活祭了它不可!”

    “此事虽是畜生惹祸,三殿下亦是要担些干系,太庙何等庄重端严之所,怎么能带只猫进来,太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是啊,到下月初五三殿下可就要满七岁了,书圣人七岁已写出子规三篇,三殿下就算不可比肩书圣人,也该知晓礼仪了。”

    “三皇子师亦应担大过!”

    ……

    尚昕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就是那些人在说大仙闯祸了,打碎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

    “大仙,大仙呢?你们把大仙怎样了?”尚昕使劲挣脱紧紧拉住自己的福临,一下子冲到那个扑进来的老太监跟前,大声地询问。

    “到现在居然还在关心那只猫的下落,三殿下还真是爱猫如命啊。”那老太监没说话,宗室里倒有人先嗤笑出声。

    老皇帝脸色铁青,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口出讥嘲和指责喝斥不断的宗亲们。而身处事非中心的三皇子尚昕反而对所有人的指责与训斥都没有理会,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把那些人的话听进耳朵里,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大仙呢?他有没有事?

    “魏余儿琉璃盏之事随后再说,先将祭礼完成!”见那些皇室宗亲们一个个喊得越发厉害,老皇帝沉声一喝,打断了所有人吵嚷,直到这时,被魏余儿琉璃盏被打碎之事震惊的宗亲们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会儿还在太庙里站着呢,上头巍巍而立的是列祖列宗的牌位。平时祭礼过程中咳嗽一声都要被宗务局记过,这会儿他们竟然在大殿里吵闹成这样,人人头上扣顶大不敬的帽子都算不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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