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内,舒慈正在教乐畅作画,她们在梧桐湖边的凉亭里,铺着画纸执着画笔,描绘湖光山色。

    “远处的宫殿应该模糊一点。”舒慈拿着画笔,帮她修改。

    乐畅的脸上有些墨点儿,她一边听着舒慈的话,一边把注意力放在一直围着她转圈的福来身上。

    “好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舒慈放下笔。

    乐畅羞愧。

    “画了一上午,也该休息一下了。”舒慈轻盈落座,端起茶杯喝茶,姿态从容优雅。

    乐畅闻言,立马把画笔一扔,抱着福来往亭子外边去了。

    “福来福来!”

    紫婵上前,收拾母女俩的画具,笑着说道:“殿下跟您小时候不太一样,她好像不太能坐得住。”

    舒慈轻笑:“本宫那是活活地被逼出来的,她现在有任性的资本,且让她玩儿去吧。”

    “娘娘,师太在咱们宫里发现了一点儿东西。”紫婵低声,趁着收拾东西的功夫把一包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舒慈瞥了一眼,问:“这是什么东西?”

    “专门吸引蛇虫的药。”紫婵答。

    “就这样手段?”舒慈不屑的笑了起来。

    “手段虽上不得台面,可这药可是在您床底发现的。”紫婵轻声说道。

    果然,舒慈的眼睛一眯:“咱们宫里还有这等能人?”

    “今时不同往日了,宫里皇后娘娘揽着理宫的大权,如今又冒出一个得宠的贵妃来,以奴婢看,您的处境更加不妙了。”紫婵担忧的说道。

    “是啊,要是以往,谁敢在本宫的床底放这些玩意儿呢……”舒慈长叹。

    “那咱们要回击吗?”

    “是谁放的都不知道,如何回击?”

    紫婵沉默,舒慈的指尖点了点石桌,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搅乱一滩浑水,本宫还是喜闻乐见的。”舒慈嘴角稍稍勾起,有种祸国妖姬的味道在里面。

    秋风乍起,这湖水又冷了一分,快入冬了。

    最近这后宫的风向又变了,以往是玉贵人的钟粹宫门庭若市,如今却是纪贵妃的延禧宫热闹了起来,成为宫女太监们巴结的重点。据说纪贵妃每日倒掉的补品都上百两的银子,实在是吃不消这些人的进奉了。

    皇后的坤宁宫像是进入了严冬,除了每日嫔妃例行的问安以外,平时门槛都鲜少有人踏入。

    “你的消息可够准确?”延禧宫,纪贵妃躺在踏上,盖着貂毛毯子,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春水点头:“绝对错不了,皇后至今还在喝药,据说是不死心。”

    “那药渣……”

    “奴婢托人带出宫去验了一下,确实是调理妇科的药,错不了。”春水笃定的说。

    “那……”纪贵妃眼睛一亮,“皇后不能生,贤妃淑妃已经人老珠黄了,几乎没有什么前程。算起来,这后宫里唯一身负皇宠且大有可为的就只有本宫了。”

    “正是如此,只要您一旦怀孕,这皇后的位置……”春水笑着,“可不得挪一挪?”

    贵妃,怎么算都只是妾,想要站在皇帝的身边,始终只有一个皇后才可以。

    “从今天起,将本宫的药停了。”纪贵妃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明媚的前程。

    “这是太医院给您调理身子的方子,现在停会不会对您身体不好?”春水问道。

    “本宫的身子早就好了,不过是想让皇上垂怜几分所以迟迟不愿停药,如今机会来了,本宫要让皇上知道,本宫已无大碍。”纪贵妃微微一笑,心里很有几分算计。她身子一好便可以上敬事房的绿头牌,这后宫,如今还有谁敢与她争锋?假以时日,她必能怀上皇子。

    “娘娘英明。”

    西宫内,桃林里,舒慈舞剑完毕,收了剑势,问道:“消息可透露了过去?”

    “纪贵妃已经停药了。”紫婵说道。

    舒慈扯出白色的手绢,擦了擦剑身,笑道:“机会已经给她了,就看她有不有本事能抓住了!”

    “要是皇上不愿意和她……”紫婵猜测着,小心翼翼地拿眼神去看舒慈。在她看来,皇上对主子有几分真心,如果因此不肯碰纪贵妃的话,那这盘棋也算是白下了。

    舒慈自然懂紫婵的弦外之音,长剑出鞘,她舞了一个剑花:“男人要是管得住自己的裤裆,那还算是男人吗!”

    一个见了女人就扑的皇帝,纪贵妃那样的美人儿,稍稍打扮一番作引诱的姿态,他又能扛得住几分?

    在舒慈的心里,一生一世一双人?没听过没见过没想过。

    作者有话要说:  骆显:朕……

    舒慈:睡了就睡了,别狡辩。

    骆显:朕……

    舒慈:装什么纯情处男!

    骆显大怒:你让朕把话说完!

    舒慈抱胸:好,你说啊。

    骆显:……朕要说什么来着?

    第37章 朕……非你不可了

    “皇上?”李江提着灯笼弯着腰, 小声喊着前面的人。

    面前的人负手而立,背对着黑暗, 身躯挺拔又强大, 像是蕴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又像是掩饰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感情。

    在红色的墙根下站了大概两刻钟左右, 他这才转身。

    “皇上, 咱们是回养心殿?”李江低眉颔首。

    “嗯。”一声低沉的声音,似乎透着些许疲惫的意味。

    “皇上!”远处, 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来。

    “大呼小叫,没规没矩!”李江直起了腰板儿, 低声呵斥他。

    小太监噗通一声下跪:“奴才有罪!”

    “什么事, 说。”李江皱眉问他。

    小太监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支支吾吾:“贵妃娘娘那边似乎是不舒服,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朕又不是太医,有毛病去太医院请太医!”骆显不耐烦的说道。

    李江弯腰:“皇上, 贵妃娘娘不像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要不要去看看?”

    骆显侧目:“看你对纪贵妃颇有好感的样子, 是想去延禧宫当掌事太监了?”

    “奴才不敢。”李江咚地一声就跪下。

    骆显撩起袍子,抬腿走了。

    “李总管?”小太监颤颤巍巍地喊道。

    李江站了起来,弓着身子, 说:“告诉贵妃娘娘,要是她就只有这等手段,以后就不要找到我这里来了。”

    “是,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小太监躬身。

    人都走了, 趴在屋顶上的人这才现身。

    半大的少年,叼着一根草,唾了一口:“狗奴才!”

    延禧宫这边,得知皇上没有要来的意思,又受到李江的点拨,纪贵妃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她现在是多么高的位分,只要皇上没把她放在心里,那她就是个屁。

    “娘娘,那咱们怎么办?”春水担忧的问道。最近这段时间皇上来延禧宫的次数逐渐减少,近两天更是一次也没有踏足过,似乎贵妃娘娘病好了以后他就丢开不管了,这与她们之前的设想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纪贵妃坐在床榻上,青丝铺在脑后,温婉大方,她说:“山不过来,我就不能去就山吗?”

    “您……”

    “附耳过来。”

    春水小心翼翼地上前,侧过身子。

    第二天,舒慈方起,便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纪贵妃收买了李江?”舒慈惊讶,心底对这个贵妃娘娘倒是另眼看待了。

    “昨晚麒亲耳听到的。”紫婵伺候她穿衣,说,“李江还指点纪贵妃来着,大概是已经向她投诚。”

    “昨晚?在什么地方?”舒慈转头问道。

    “就在咱们宫墙外边儿。”

    “大晚上的李江到这里来做什么?”舒慈疑惑。

    紫婵咽了咽唾沫,说:“皇上来了,在咱们宫墙边儿上站了许久,后来养心殿的一个小太监来报纪贵妃身子不舒服,皇上让他去找太医别来烦他。”

    “呵,真是无情啊。”舒慈冷笑。

    “娘娘,您都不问皇上为什么要在咱们宫墙根儿下站这么久?”紫婵试探性的问道。

    舒慈穿好衣裳,坐到了梳妆台面前:“你不会是觉得他来看本宫的吧?”

    “奴婢……”

    “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不知道?”舒慈拿起梳子,自个儿梳着头发,“享着其人之美的男人,做什么痴情的模样,恶心!”

    紫婵快要冒冷汗了:“您这般说皇上,不太妥当吧?”

    “本宫最瞧不上一边儿睡着不该睡的女人,另一边儿又要给她画上一个大饼的男人了。”舒慈冷笑,“要么就不动情,要动了情就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呵!他算个什么东西,难不成还要用苦肉计来迷惑本宫吗?”

    紫婵无言以对,只有沉默。

    “对了,既然李江是纪贵妃的人就好办了。”舒慈侧头,“你找人指点一下李江,看他敢不敢搏上一搏了。”

    “娘娘,您这胆子也太大了。”

    “这是为骆家开枝散叶呢,太后会感谢本宫的。”舒慈微微一笑,转头挑起首饰来了。

    此时,安福宫里,玉贵人正在与贤妃下棋。

    “是嫔妾输了。”玉贵人捏起一颗棋子,半天也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只得弃子认输。

    贤妃温婉一笑,说:“你才学多久,自然功夫不到家,输才是常事。”

    “娘娘棋艺高超,想必是从小研习的缘故吧。”玉贵人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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