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玉和拂玉两人立即过来压住了韩婆子的手脚,见她手中握着的碎瓷片俱是后怕不已,“小姐可以伤着哪里?”

    辜七自然没伤到哪里,这婆子刁毒,她前一世就吃过此人的亏,所以早有防范。此时她站起了身,狠踩在那婆子的手腕上。

    “啊哟!哎哟喂!”韩婆子龇牙咧嘴,一双眼记恨的盯着辜七,抽着气儿骂道:“贱蹄子,还不挪开脚!啊哟,疼死老娘了!”

    这话真是逆了身份,辜七生来顺遂,可从没见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儿骂这些粗言鄙语,真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了。她抚掌轻击了两下,也不见恼怒,只是挑了挑眉冷声问:“挽玉,咱们府里头是怎么处置这等不知死活的下人的?”这样一来反倒添了许多生气,辜七先前眉眼当中的郁结窒闷尽扫,此时雪肤红唇,端的是华光流转,艳色照人。

    镇国公府的嫡七小姐,原本就是容冠京都的国色。若非她这般容貌,也不会叫人误认为是以色侍人的玩物。

    挽玉之前背地里就被婆子刁蛮过,见自家小姐不再委屈求而是终于肯发话,也硬气了起来:“依着咱们府规矩,这等犯上闹事的婆子应当打八十大板!”重重的板子下去,至多五十也就要了人命了,八十铁定是活不成了。

    得了示意,挽玉跟拂玉两个是有气撒气,齐齐“招呼”起了韩婆子。

    韩婆子也不是吃素的,又哭又喊几乎要将整个园子都惊动了,不过片刻就引得不少下人围在屋外张望。可是韩婆子虽然在府里地位不低,怕平时也是积怨也不少,却没有个肯前来帮忙的。

    “我说这院子里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七妹妹在教训下人。”只听一道婉转柔美的声响从外头的传来,入门的是个二十左右年轻女子,生得丰腴婀娜,将一袭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穿得别是一番情致。她那一双眼好似能勾魂夺魄,眼波稍稍流转,便足以让人心神一荡,“只是……这到底是在我府中,底下人再如何不对,七妹妹总该先跟我说了再动手。”

    这说话的语气再柔转不过,只是在最后稍稍添了几分疑问。若是在之前,辜七叫她这样一说,必然要觉得自己做的不妥了,可如今……她往前走了两步,足上踏着缎面绣鞋踩在了韩婆子的手腕,轻喟着问:“颜夫人言之有理,不知道这种怀了杀心的下人,颜夫人要怎么处置?”

    年轻女子眉宇间异样神色一闪而过,朝着正呼天喊地的韩婆子看去,只见那只叫辜七踩住手腕的手中翻滚出一块尖锐的碎瓷片。

    辜七神色中带着稀奇,眨了眨眼追问,“就是府上的待客之道?”她的笑,没有半分暖意,声音相较先前也多了几分冷意,又似带着挑衅意味。

    韩婆子吃疼的大喊:“夫人!我没冤枉啊!她们……哎哟,她们主仆几个合起伙儿欺负人!她们这是在污蔑我!”

    “好一个冤枉。”辜七觉得好笑,她垂眼看着底下那人,当真就笑吟吟的问了:“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冤枉你?”

    这婆子急着要撇清自己,几乎是脱口道:“你记恨我家夫人与沈都督交好,拿我撒气,好打我家夫人的脸!你的那点心思,瞒不住别人!”

    此话一出,真是叫颜夫人面色急变。若是往常,这婆子自然也知道绝不该胡乱说这些话,可到可这时候,她真叫是被辜七的强硬手段打得昏了头,竟然说出了这样不知深浅的话。

    辜七匿了嘴角一丝冷凝笑意,转为疑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一门心思的给你家主子出头的忠仆?”不待那婆子说话,她又问向不远处站着的那娇艳女子,“据我所知,孟州彦家百年来以诗书礼乐传家,而彦家女儿更是工容德行无一不被人夸赞的。原先的丰州城主夫人也是出自的彦家,其母更是当年横遭不测以死守节的烈女……”

    辜七的敲打适可而止,不过显得有用的很。这位颜夫人的脸上已经变了数变,青白不定,先前的柔柔媚媚荡然无存。她转过身,戾气逼人的朝着那婆子断然喝道:“你胡说什么!”

    韩婆子哪想到自己会惹怒了自家主子,心里头一慌,就更是急切切的嚷起来:“夫人!我对夫人一片忠心!”

    辜七暗嘲,这样的忠心只怕彦扶玉此刻恨不得撕烂了她的嘴。彦扶玉是临川彦家的女儿,嫁给丰州城主不过半年便守了寡。辜七原先就知道她的身份,然而也正是因着她是鼎鼎大名的彦氏女,许多事自己才不曾往那处去想。

    当初但凡多想想,大约就不会再有后来的那些波澜。譬如,她彦扶玉一个好好的前城主夫人,为何改名换姓化作“颜夫人”另置别院,又为何这园中客居多为年轻男子……

    不过,谁能料想得到,彦家的女儿寡居之后会行为如此放浪。可笑的是,沈括竟跟她……一念至此,辜七胸口骤然一窒,随后她紧咬着牙,借此平复着心中起伏。正因她当初不疑彦扶玉,不疑沈括,才会痛下狠心发卖了跟着自己的丫鬟拂玉。

    现在想通透了,辜七还忍不住懊恼前世自己的蠢笨。

    “来人!还不把这婆子堵了嘴!”韩婆子不知死活,嚎个不休,而彦扶玉早就失去耐心,厉声让人将拖下去。

    “慢着!”辜七忽然出声阻拦,横身拦着不让人靠近,似笑非笑的问:“颜夫人是要将这婆子行凶之事草草结过?她的话是真也罢,是假也罢,行凶之事总是消不去的。”

    “……那你,要如何?”顿了顿,彦扶玉微微皱眉,她是没想到这小小女子竟然能认出自己身份来。经过最开始的惊疑慌乱,她现在反而镇定了许多,故作关心的上下打量了辜七几眼,“七妹妹可有受伤?”

    “伤不伤,另当别论,颜夫人若定是要护短。那我也只好去官府走一趟了。”辜七不接她的’关怀’反而强硬道。

    彦扶玉见她忽然这般理直气壮,与以往跟在沈括身后收敛低调的行事完全不同,不由暗自嗤笑。想来之前她也不过是因要攀着沈郎而一贯的装模作样,现在可算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见辜七解下腰间的荷包,吩咐拂玉,“拿着我的玉牌去叶川城找魏林,将这发生的一切都说清楚,一个字都不准错。”

    若说拂玉先前还有些脑子发懵,现在可算是彻彻底底清楚了,接过那荷包脆声应了下来,“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说得仔仔细细!”

    “魏林?”彦扶玉稳住心神,闻言不掩惊诧,继而有些疑惑:“你、认得魏林?”

    “认不认得,等他来了,颜夫人自然会知晓。”辜七面上无甚表情,低着头顺势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显得从容而闲适,“颜夫人管教不好手底下人,可我总还是要讨一个公道的。约莫是之前性子太和软,才会教人觉得我好欺负得很。”

    彦扶玉惊疑不定,更是惊疑起了这位“七姑娘”的身份底细。她分明婉转的探问过沈括,也没见他让自己多加照应这人。倘若是有身家背景的小姐,哪会随随便便同外男的同行。何况这位“七姑娘”看沈括的眼神实在骗不得人,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人至多是沈括的小妾。可怎么现在如此底气十足……彦扶玉左右一权衡,心思已定,一个不知死活的婆子,眼下如何都是留不得了,舍了就舍了。

    韩婆子还没叫拖出去,越发抖抖索索哭求了起来,不让人有片刻清净。

    “闭嘴!”彦扶玉忽然转身,扬起的巴掌恶狠狠的扇在了那婆子的腮帮子上,岂知这一下拍落了许多铅粉。“带下去重打一百板子!”

    这一百板子打下去人还哪里有活路,这分明是要处死自己。韩婆子悚然一惊,听了这话双腿发软,面色雪白,完全站不住了。一百板子哪个人承受的住!韩婆子越发哭喊讨扰,“夫人饶了我!夫人饶了我!”她求不得自己主子,转而朝着辜七咒骂:“是你这小蹄子小娼妇,你冤枉我!”

    彦扶玉哪想到她是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气得银牙咬碎,含恨着断然道:“拖下去先给我剪了她舌头!”

    这话一出,吓得韩婆子双眼一翻,直挺挺的晕死了过去,可算终于是消停下来了。

    待人拖下去,彦扶玉暗自长吸了口气以平复波动的心情,等转过身来时,面目温柔,甚至带了两分随性的笑意,又成了那个玲珑八面,待人处事皆宜的颜夫人。辜七的那番话犹如过耳即消,仿佛跟自己没有相干。不过她也知趣,只道了声“七妹妹好生休息”便带人离开了。

    这下人都散了,唯有先前让韩婆子带来的牙婆没了领头的人,不知该怎么办,鬼头鬼脑的在屋门外往里头看。“那个……还卖不卖丫鬟?”

    辜七方才是强作心神,这些事再历一遭,仿佛是将伤处重新扒开来看,她心中怒火未消,咬牙吐了个“滚”字。

    那牙婆惊了一骇,哪想到瞧见了个仙女儿似的娇小姐,更没想到仙女儿也会动怒发脾气。她哪里见过这样的神仙人物,一时看岔了神,纵然被骂了也想多看几眼。直到被挽玉驱赶,才讪讪退了出去。

    掩了房门,一直站在旁边的拂玉却一下子跪在了辜七面前,垂着头啜泣起来。

    这啜泣声里还夹杂着其他难言的情绪,辜七心绪复杂,亦是感染,不是她的贴身丫头不衷心,而是之前的自己让猪油蒙了心眼,半晌,她才哑着声道,“是我错怪你,拂玉……”

    拂玉赶紧抬起头,断然摇着头道:“不关小姐的事,都是……都是他们……”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这些话她往常跟小姐并不敢提,经过刚才发生的事倒生出了勇气。“小姐,咱们回家去吧!”可自家小姐一门心思喜欢着沈大人,拂玉即便说了这话,心底其实也并不报太大希望。

    “好。”辜七点头,“咱们回京。”

    拂玉吃惊,她虽然开口央求了,却半点没想到辜七竟然会答应。

    辜七凝眸思索片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算要回京,也要等了结此间的冤仇后。

    “……?”拂玉正当满脸的不解时,辜七叫拂玉和挽玉靠近低语了数句。这两丫头迟缓了一阵才消化了那些话,眼神坚定的回道:“小姐放心。”

    等到掌灯时分,留园的主人彦扶玉正漫不经心用汤勺搅动着白玉汤盅里头的燕窝,她豆蔻指甲艳红滴血,夺人视线。“要把苜蓿赶出去?”

    “可不是。”应声回话的是彦扶玉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青环,“那位姑娘好厉害的脾气,奴婢亲眼瞧见了苜蓿脸上的伤。怎么原先瞧着没声没气儿的一下子变得那样蛮横了?”

    “嗤!”彦扶玉唇角牵起嘲讽的笑意,“什么好脾气,不过是在沈郎面前装模作样而已。只是这狐狸,早晚有一日是要露出尾巴来的。”

    青环皱着眉头,全是掩不住的不喜,“闹得正凶呢,非得发卖出去。夫人,奴婢怎么瞧着……她这是在故意打您的脸呢。”苜蓿是个粗使丫鬟不假,可也是主家的丫鬟,凭什么她一个外人叫嚣着卖人的。

    彦扶玉半点没进食的意思,手里捏着汤勺也不过就是随意打发时间,汤勺激撞玉盅发出清脆的声音。她那么些心思自己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是嘛,那就依着了她的意思,找个牙婆,将那丫头卖出去。”

    “夫人!”青环出声惊呼,“她不过是个野路子来的,夫人为何要容她在咱们院子里嚣张。”

    彦扶玉抬起头,媚眼如丝似乎要将人的魂魄都勾了去,她轻轻笑起,“因为,她活不过两日。”红唇微嗫,语调轻缓,吐出的字仿佛带着地狱深渊的阴冷。

    第3章 入瓮

    翌日,辜七午睡醒了起身,拂玉伺候在侧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手里头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停了下来。她平时为人爽利干脆,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实在是反常。辜七连着喊了她几声才回过神,脱口低呼了一声。

    “小姐,我……我总有些担心。”拂玉眼中满是担忧。

    辜七垂眸轻笑,接了拂玉手中的篦子缓缓梳着一络头发,“你要是担心,就去跟挽玉帮我看看那几样咱们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妥当了没有。”她这会的气色比昨儿好上了许多,肌肤透着粉嫩的水光,一低头便露出莹如玉璧的优美脖颈。

    拂玉果然转身去仔细查看,辜七指明要带的不过就四五样东西,都是能随身带走的。“小姐,旁的物件咱们都不要了?”

    辜七这回虽然是从京城偷跑出来的,可跟着沈括的这一路也置办下了不少东西,前几日入住这留园的时候甚至抬了两三大箱子的家当。其实最多的时候有五六抬大箱子,只后来沈括喝令辜七至多只能留半箱物件,她才稍稍克制沿途采买的欲望。然而辜七觉得买下的那些每样都是自己的心头好,左右十分难取舍,再怎么精简也还是央着沈括答应给她留这两口箱子。

    拂玉可是亲眼看着辜七那时纠结头疼的,这会听辜七说统统都不带了,怎么能不惊奇。

    “不过是些身外物,咱们回了京城什么买不来?”何况这些都跟沈括有关,即便再好她都不想要了。不过……辜七想了想,还是去妆奁里头翻出了两支顶贵的簪子戴在发间。“你倒也是提醒了我,过来……”

    拂玉不明所以,等发现辜七是手里头拿了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带到自己头上时,吓了一跳,“小姐?”

    “咱们回京,多带些金银傍身倒是好的。至于包袱就不用了,就跟平常出门一样,簪子戴在头上不会引人注意的。”实则辜七心里头也是愧疚,她中了别人的奸计,让伺候在自己身边七八年的丫鬟吃了亏,多少想补偿。光说那两日被关在柴房里头活活饿着就已经是受罪,更不提那些私底下看风使舵的婆子们的刁难了。

    “小姐原先还说过,财不可露白。”拂玉却没能体会里头的用意,傻乎乎的回道。她身边的挽玉心思灵巧,噗嗤笑出了声,挪揄她是个傻的。

    拂玉眼睛微红,恨不得能将自己的赤诚忠心都捧出来给辜七看,“小姐,奴婢……从没因为这个怪过您……”

    辜七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触及了内心深处的悔恨,眼底有些黯然,她恼那表里不一的沈括,别有心思的颜夫人,但终究最恼的是自己。“这仇,我定要在彦扶玉的身上给你讨回来。”

    “小姐是要……”要回京都的事拂玉挽玉二人守口如瓶,再没对其他人说过,可她们却不知道小姐为何要这样曲折的安排。然而,她们也不是傻的,心思一转便想到恐怕与彦扶玉有关。

    辜七是亲历过彦扶玉那些手段的,只是此时并不打算全盘说出,免得吓到了她们。只恐怕此人早有除了自己的心思,而辜七三人又身处她的地盘,只好徐徐图之。“人心险恶,不得不防而已。”

    三人正说着话,外头有个小丫鬟传话道:“姑娘,我家夫人备了席面,请您去园子赏花。”

    窗子半开着,方才才下过雨,屋檐上还有雨珠成串直坠下来,淅淅沥沥还没尽了。

    “这会地上湿得这么厉害,看什么花去。”昨儿反正是撕破了脸,辜七此刻若是同来人寒暄敷衍,反而叫人疑心。更加之她上一世经历此事,知道彦扶玉今日无论如何是要请她去园子一趟的,自己不去,她这后头的戏又该如何演下去。

    传话的丫头果然恭恭敬敬的又开口道:“我家夫人说了,这遭也是为了给姑娘您陪罪,请姑娘千万赏个脸儿。”

    辜七心里暗暗冷笑,然而声音上却仍然是不显丝毫波动,“我过会便去。”说着,她就朝自己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去。

    那二人得令,遂将那几样东西贴身收藏了起来,挽玉又取了两只翠玉镯子套在辜七手腕上。

    等这主仆三人出门,可真是吓煞了留园里当差的那些个小丫鬟老婆子。各个心里头都在啧啧惊叹这位七姑娘穿戴气派不说,连着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打扮得体面贵气。一路过去,实在招人侧目。

    而在彦扶玉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青环早就候在了花园前,远远瞧见来人忍不住啐了几口。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辜七的,认定了不过是个供男人玩乐的东西,能如此招摇也不过是借着沈都督名头而已。等到了近处,青环又见她身边带着两个丫鬟居然也头戴宝钗,更是恶心得几乎要发作出来。

    啊呸!

    伺候这么个破烂货的狗东西竟敢穿金戴银的出来恶心人,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打她家夫人的脸么!叫她家夫人知道她非但不卖自己丫鬟,还偏要抬着宠着。

    可一想到今儿另外要紧事要办,青环立即换了一副面孔迎了上前,“姑娘小心地上湿滑,前头有一段鹅卵石造的路,夫人特地叫我在这边等着姑娘。”

    辜七懒得拿正眼看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既然如此,干嘛还废这功夫在园子里开什么席面?依我看,不如撤了换个地儿。”她缓缓停步,凝视着前面一段鹅卵石的小路不再往前,骄矜的模样能气死个人。

    “花园里头有株值万金的绿牡丹开了,夫人说这绿牡丹的品相世间罕见,所以才想在其盛放的时候邀姑娘一道观赏的。酒席倒是好移地儿,可绿牡丹栽在地面上不好轻易挪动。”青环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解释里头缘故,又体贴道:“奴婢扶着姑娘过去。”

    “那去就去吧。”辜七是故意拿乔刁难她,此刻抬起手让青环扶着,面上虽无甚波澜,可心中哂笑。这丫鬟为彦扶玉心腹,那桩事她一定是通晓全部。如此,辜七倒是也将她的心思摸了个一清二楚。这会为了让自己中计,她只怕恨不得跪着求自己过去。

    “咦,夫人怎么不在了……”眼见摆了酒席凉亭里头没人,青环佯装诧异了一声。

    这一切种种,都跟辜七前一世所经历的一模一样,这种先人一步的滋味实在不错。她很是随意的指了指着亭子外守着的一个丫鬟,饶是好笑着道:“喏,不是正有个站在那的么,想是知道什么。”

    青环脸上露出吃惊,到底有些心虚,一时没意识到自己说话都有些不流畅:“是……是,奴婢去问问。”

    辜七抱着臂,不一会果然听那丫鬟说出了那番让她时至今日还记忆深刻的话来。

    “方才总兵府的陈教头求见,说是……说是丰城遭了流寇骚扰,沈大人正在城外查看被……”丫鬟说了一半,看了看青环又看了看辜七,才又继续说道:“沈大人被围困,如今不得消息。”

    静了许久,青环没见到意料之中的情景,只好自己拿话去招辜七:“姑娘放心,沈大人吉人天相……”

    “这些话当真是丰城总兵统领所说?”辜七先前嘴角还挂着一抹笑,这时已经骤敛,瞧着是让人觉得端肃了不少。

    那小丫鬟要将要说的话背了个滚瓜烂熟,见辜七疑问,便急吼吼的点头称是,说半点不敢有欺瞒。

    辜七上一世可真是被这消息慌了心神,根本没多想就急往府外跑。那时又见留园外有小厮在套马说是给颜夫人准备的,当即更是深信不疑,夺了马就往丰城方向赶去了。

    其实细想想,简直破绽百出!首先,她彦扶玉什么身份,就算沈括遭此一难,也不该一个总兵来同她禀告。第二,这样机要的事,怎就有这么个小丫鬟在这传话,还特地是让她辜七知道的?

    可笑的是当初的辜七关心则乱,所以才中了诡计。此时辜七虽然识破了,却没打算立即挑明了打她彦扶玉的脸,仍旧装出了慌慌张张的模样去府外夺了马,带着挽玉拂玉一道往出城方向去,将戏演了个足。

    青环不疑有假,亲眼看着那三人离开,骂了句蠢货后赶忙去禀了自己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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