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我才配得上叶孤城给予我的真诚,才配得上西门你送的龙吟宝剑。”严立德颔首,他在订婚的时候西门吹雪送了一柄宝剑,放在匣中,自有剑鸣,犹如龙吟,在剑身上还有两个篆体小字:龙吟。是上古宝剑龙吟,不知玉罗刹耗费多少心力才为宝贝儿子收集到,西门吹雪却转手送给了他。当时他们的交际仅仅是山西珠光宝气阁水榭上一次交锋,如此厚待,严立德何以为报。等到严立德成婚的时候,万梅山庄只有一份贴心契合的贺礼,严立德知道这是精通交际来往的管家备下的“专业”贺礼。

    而叶孤城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到江湖人的友谊。在西北军中的袍泽之情很感人,战场之上,袍泽是能交付后背的人,是能为你付出生命的人,燕云十八卫的前身就是他的亲卫,他的亲卫不知死伤多少在战场上。官场中也有真挚之情,韩文对他的师生情,先帝对他的知遇之恩,这些都是感情。可叶孤城不一样,那是一种浪漫的、唯美的、鲜活的,截然不同的,严立德从未接触过的真诚。

    几句话的功夫,叶孤城能为他爽快定下与朝廷的合作,严立德心神感动,同时又觉受之有愧,他能为叶孤城做什么?仅仅是谈判上的小打小闹,利益割让吗?

    严立德要像叶孤城对他那样对西门吹雪,剑仙是寂寞的,严立德要催生出一个剑神,给叶孤城一个对手,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你说曾谱出一首《白云曲》。”西门吹雪问道。

    “是,观天外飞仙有感,与叶孤城一战有感。”

    “可否一闻?”

    “求之不得,只是没有乐器。”严立德摊手。

    “随我来。”西门吹雪起身的,打开剑室大门。

    嚯……万梅山庄的管家小厮、严立德带来的人都团团围在剑室之外,看两人出来没有比武过后的衣着狼狈也没有受伤的痕迹才微微放心。

    在老管家迎上来问需不需要吃饭之前,西门吹雪先吩咐道:“取青玉笛来。”

    两方下属列队两边,严立德和西门吹雪并肩而行,走到凉亭之中,极目远眺,有明月、有繁星,还有夏夜凉风送爽。

    很快青玉笛就取过来了,入手冰凉,是一块完整的青色玉石雕刻而成,轻轻试音,乐声清亮高亢。原来玉石真的是可以做乐器,严立德感慨。

    如此星辰如此风,与在白云城那一晚何其相似。严立德有感而发,乐声从青玉笛中飞出,直上云霄。

    西门吹雪开始时还看着夜景沉思,慢慢的他被引导到乐曲意境中,闭上眼睛,脑中仿佛出现了叶孤城与严立德当日比武的情景。

    周遭两人属下武功高强者也感到境界松动,燕云十八卫更是抓紧时间感悟他,他们在飞仙岛上已经尝过甜头,用音乐帮助他人武道进益,旁人为所未闻,他们却亲身体验着。

    一曲终了,西门吹雪半响才睁开眼睛,笑道:“不愧白云二字。”

    “原来你也会笑?”严立德眉眼弯弯,剑神一笑,可算长见识了。

    “我是人,自然会笑。”西门吹雪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但能在他眼中看到是愉悦,“此笛赠你,日后万梅山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那就多谢啦。听陆小凤说你庄中埋有好酒,可你偏偏不喝酒,甚至连埋酒的地方都忘了。放心,我会自觉为你减轻负担的!”严立德哈哈大笑,他爱喝酒,爱喝低度酒,此时的酒水正合他意。以前为了朝廷命官的形象只能在家里躲着喝,还要算计着休沐日,怕出丑,而今才打破桎梏,重获新生,不拘泥于世俗形象。

    这个世界傻子很多,他们只会人云亦云,当你站到一定高度,他们就算不理解你的行为,也会下意识尊重甚至神话。大人物嘛,总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一场轮道一讲就是一日一夜,严立德在万梅山庄多修整一天,又赶着回京城了。

    在天津与出使飞仙岛的毛纪一行人汇合,浩浩荡荡入京。

    “陛下,臣不辱使命,飞仙岛已同意配合朝廷作战。”严立德躬身行礼,道:“青衣楼已并入东厂,红鞋子全员伏诛,金鹏遗民只余上官雪儿,难成气候,西北黑虎堂剿灭,南海飞仙岛并入中原。自此,大明境内再无盘踞江湖势力,请陛下示下。”

    “果真没有威胁朝廷的江湖势力的吗?”

    “是,唯一可说的只有鹰眼老七的十二连环坞,朝廷多年暗中扶持漕帮,可堪一战之力。臣以为,与倭国开战之时,亦是漕帮与十二连环坞决一死战之时。此战绝无败的可能。”严立德道。

    “六扇门应对江湖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是该重新设立一部门,管理江湖了。”皇帝沉吟。此间世界,不是正史,而是江湖,从先帝开始,皇家就处心积虑改变宪宗朝时候江湖人过多参政的现状,此时,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臣认为无需设部,在兵部单列一司即可。江湖中有如霍休、公孙大娘这般罪大恶极、残忍狠辣之辈,也有像陆小凤这般善解人意、灵动有趣之人,还有如西门吹雪这般把武功视为终身追求的人。都是陛下子民,平等看待就是。在新设司衙中,储备高中坐镇,弹压不服朝廷管束江湖高手。”

    “严卿出身江湖,舍得如此约束?”皇帝笑问。

    “顺着路走,才能更快更安全到达目的地。规矩不是为了束缚江湖人,而是更好的引导他们,更好为国家出力,更好实现个人价值,双赢之举,何乐而不为呢?”严立德对江湖从未有恶意。

    “既然严卿这么说,那就在兵部设演武司,日后不止是江湖人,民间高人、军中好手,东厂、锦衣卫中高手也可入演武司供职,专为高手开放。”皇帝下令,严立德说得对,都是大明子民,不必区别对待,名字也不必用当初想的“江湖司”,演武司会被打造成大明高手聚集地。

    “部门有了,主事人呢?严卿可有人选推荐。”

    “陛下以为毛纪如何?”

    “毛纪是文人吧?他不懂武功。”皇帝诧异,管理全是高手的演武堂,至少本人要有震慑群雄的武艺吧?皇帝原先属意的是严立德兼任。

    “陛下,好武之人不一定精通管理。做主官要的是识人之明、调度之能、沟通上下,协调之能,一文官足以。且演武司情况特殊,臣请官制品质设两条线,一为管理,一为技术,做官的专职管理,技术类似江湖门派供奉长老,负责指点后辈武艺,维持演武司威望。毛纪和张帆正好相辅相成。”严立德详细解释一番,参看清朝是满尚书掌印,汉尚书做事;参看我党事业部门,专业技术岗位和管理人才分类。

    “可行,此事仍交由你全权办理。”皇帝朗声道,他父皇埋下的种子,终于在他手中开花结果了。

    严立德回朝之后,内阁焦芳、王鏊、刘宇皆被贬斥,王鏊、刘宇二人流放,焦芳去职,贬为庶人,并下旨三代之内,不许再入朝堂。与此同时,谢迁请辞。

    黑虎堂背后是焦芳、王鏊、刘宇三人支持,而刘宇一向支持拥护谢迁,谢迁不知其中,依旧“相信刘宇为人”,为他们的小集团打过掩护。皇帝给谢迁脸面,未曾处理,谢迁却不敢一直站在朝堂上,主动请辞。

    如此,严立德在内阁的顺序直升四个位置,排名第七。不过依旧是最后一位,当初皇帝新登基,大规模补入阁老是为了分权,如今朝廷大权已经在皇帝手上握着,内阁阁老并没有那么廉价。

    演武司顺利成立,新上任的毛纪、张帆搭档接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彻查太平王府。

    第98章 严立德世家

    严立德离家出使的时候尚是初夏,等他从西北回来之时,中秋已过。

    钱则羽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十分辛苦,脸上全是斑点,即便如此她还是站在门口等着严立德归来。

    严立德进府之后,看见妻子居然在门口等着,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扶着她,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别讲这些礼数?你们干什么吃的,一帮人跟着夫人当摆设的不成!”最后一句是对着周遭伺候的人说的,吓得他们呆立当场,欲哭无泪。

    “行了,行了,别在家里摆你的阁老威风,我好着呢!”钱则羽笑道,她这个夫君啊,看着大肚子的女人就心惊胆战的,路上遇见孕妇都要躲得远远的,生怕出事。事实上女人还远因体质而异,像她这样晚上可能辛苦一点,但白天起居完全正常,现在让她和娇养闺中的小姐一起去登高望远,她比那些娇小姐还走的快、走得远。

    看严立德没反应,钱则羽甩开他的手,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不着扶。

    其实严立德是愣住了,心想第一世的时候怀孕工作的人比比皆是,他这么小心谨慎不是对“古人”怀孕的担忧吗?却忘了自家妻子可是武林高手,江湖中带球比武的也有。

    “走吧。”严立德改扶为牵,牵着钱则羽的手往里面走,顺便摆手,示意奴仆跟上。

    “我这一走半年,辛苦你了,家中可好,孩子可有闹你。”严立德夫妻进了小厅落座,钱则羽躺在软榻上,身后垫着羽毛软垫,软垫还是严立德早先预备好的。

    “都好,这些日子来往交际我都做了登记,你空的时候翻一翻,老师府上和我娘家也诸事安好。孩子更是懂事儿,我怀着也轻松。听我娘说有妇人怀孕只能躺在床上安胎,还有把胆汁都吐出来的,和她们一比,我这胎轻松着呢。”

    “咱们家里也没长辈,不如请岳母过府,照顾你生产?”严立德心想,嬷嬷下人再专业,总不如母亲给她的心理安慰大。

    “可以吗?”钱则羽十分惊喜的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来信不是嘱咐你接岳母过来吗?我还以为回来的时候能看见她老人家呢!”严立德完全赞同,看钱则羽的模样,就知其中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风俗习惯,既然钱则羽能惊喜询问,肯定大面上没问题的。

    严立德和妻子讲了这次出门的见闻,听说他武功突破,钱则羽高兴道:“如今江湖武林也有夫君一席之地了,等孩子出来,你可要亲自教导他们武艺才行。”

    “求之不得!”严立德微笑,“只是孩子是男是女,大夫现在可能把出来了,也该给孩子准备衣服了吧。”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衣服早备好了。”钱则羽躺在软榻上,示意伺候的默默拿过针线簸箩给他看。钱则羽孕中本不该动针线,可谁让家里她最大呢,嬷嬷磨不过,只得做了大多数,让钱则羽收两针,算作是她给孩子“亲手缝制”的衣物。

    “是女儿?”严立德惊喜道,这簸箩里裙式大红大紫的亮丽颜色,绣纹也全是花儿啊朵儿。

    钱则羽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眼神儿?是儿子!”

    严立德发现自己也会傻,明明就会医术,为什么不自己把脉,反而通过衣服来猜。严立德知错就改,当即伸手诊脉,并笑道:“哪家男孩子穿得这么花哨,还没出世就知道你是个慈母。先说好啊,咱们一个当慈母一个当严父,可不能惯着孩子。”

    严立德诊脉完,遗憾到:“果真是儿子,我在路上还买了许多玩具布料、金银锁片,都是女孩子的样式。”

    “小孩子家家分什么男女,你这眼力我可不敢相信,拿出来我瞧瞧。”钱则羽兴奋道:“要说这男女也不好把握,月份浅的时候把脉看不出来,娘总说酸儿辣女,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喜欢吃甜!哈哈哈……把娘气得哦,直说我没心眼儿。”

    “是挺没心眼儿的,岳母没过来陪着你,是你得罪人了吧!小糊涂蛋,等我明日上门请罪,请岳母来照顾你,直到做完月子。”严立德笑点她的鼻子,现在鼻尖和脸颊上全是斑点,道:“岳母走了安昌伯府可忙的过来?”

    “忙得过来,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大嫂早就接过管家诸事。再说,就有拿不定主意的不是还有一家子老少爷们儿嘛!娘是来照顾我,又不是被扣押了,只管来请教就是。”钱则羽浑不当回事儿。

    “老爷,夫人,饭摆好了。”夫妻俩还待说什么,下人就来请示吃饭了。两人只好先住嘴,把饭吃了再说。

    一顿饭吃过,钱则羽就开始发困。她现在作息全看心情,困了就睡饿了就吃,若不是府里大夫看过没问题,严立德都要叫醒她了。

    看她走路都要睡着的样子,严立德干脆横抱着她快步进了卧房。钱则羽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了,心也安定,沾枕头就着,立刻呼吸绵长,安稳睡下。严立德脱了外袍准备上床,旁边嬷嬷吓一跳赶紧拦住:“老爷,夫人早在东厢和外书房给您备了床铺。”

    严立德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子,怕吵醒她,示意嬷嬷外面说话。

    “怎么说的,才半年没回来,我就被发配东厢了?谁在夫人跟前嚼舌根啦,她误会什么了?”

    嬷嬷满头黑线,“老爷,女人有孕本就该分房睡的,夫人不是生您气。”

    “真的?”严立德不信,上辈子薛王氏怀着薛蟠的时候,他还不是一路陪护,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不至于以“封建礼教”著称的红楼梦还比江湖世界规矩松。他不想想怀薛蟠的时候是逃亡路上条件简陋,怀薛宝钗的时候他大权在握,谁能反对,谁敢反对?

    “真的,真的,夫人有孕,您也要体谅她,节制一二不是。”

    这回轮到严立德黑线了,躺在一张床上难道一定要做点儿什么吗?“我知道了,我陪着夫人,什!么!都!不!干!”

    不等嬷嬷再说,严立德就转回卧房去了。

    真睡在一张床上,才知道怀孕有多辛苦。严立德夜半三更被惊醒,发现钱则羽在低低切切的呻吟。严立德立马翻身做起来,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腿抽筋!”钱则羽咬牙切齿道。

    严立德一说话,西厢值守的人也惊醒了,赶紧问道:“老爷、夫人,可有事?奴婢们进来了。”

    “没事儿,你们接着睡!”严立德扬声道,起身把油灯点亮,拉了钱则羽的腿一点点推拿,问道:“是这儿疼吗?”

    严立德武功高强又精通医术,真气入经脉循环几圈,很快就把疼痛症状缓解了。刚要扶着钱则羽躺下,她却一脸尴尬,脸红得不行。

    “怎么了?有事儿你就说。刚刚你痛就该马上叫醒我,若不是我惊醒过来,你得忍到什么时候?”严立德觉得这接近讳疾忌医了啊,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想……出恭。”钱则羽看丫头婆子全给他打发走了,自己也没办法独自去,她没法儿翻身,忍着羞涩张了几回嘴才说清楚。

    严立德扶着她的腰推她起身,扶着她踩上软鞋,穿过连通的小门,走到另一间屋的屏风后面,想给她解衣服。钱则羽马上拉住,像个被流氓欺负的小姑娘似的叫道,“你出去,你出去,我自己能成,出去吧!”

    严立德没动,他听说过很多什么孕妇上厕所摔跤、洗澡晕倒的事情,表示十分不放心啊。

    你能想象吗?你出恭的时候一个人在你面前死死盯着,看着帮忙脱裤子的架势,是不是还要跟对待小孩子一样,把屎把尿擦屁股!钱则羽恼羞成怒道:“滚出去!”

    严立德无奈耸肩退了出去,一边退一边道:“出去,出去,我出去了。你这又是生什么气,怪不得说孕妇脾气喜怒不定呢。你完事儿了叫我,我扶你回去,黑灯瞎火的你又睡得腿软。”

    等钱则羽完事儿,严立德才又扶着她回去睡下。

    西厢一屋子奴婢面面相觑,不知谁带头低声笑出来,其余人也忍不住纷纷笑了起来。

    “埋子被窝里,埋在被窝里,小心吵醒了老爷夫人!”有丫头赶紧嘱咐,她们被赶到西厢来睡,不就是因为老爷夫人都是有武功的人,五感敏锐,她们的呼吸都能吵着。

    “没想到老爷是这样的……”陪嫁过来的丫鬟笑道,以前只知道老爷疼媳妇儿,出门上朝回来还要去买茶果哄夫人开心,没想到这么腌臜私密的事情都不避讳。

    “夫人可享福了。”有丫头羡慕道,她们一生苦乐系于他人,求的不过是一个良人而已。

    “我看夫人可没享福,你们听那一声吼。”有丫头狭促道,一屋子人又嘀嘀咕咕笑起来了。

    一晚上钱则羽尿频上了五次恭房,抽筋惊醒两回。严立德总算明白嬷嬷为什么阻止他同床了,不是怕他孟浪,实在是孕妇这作息正产人难以适应啊。这么一晚上惊醒七八回,白天怎么能精神做事。

    严立德一早就给安昌伯府递了拜贴,请岳母过府照料妻子。

    钱夫人早就想来了,以前只有女儿在,不好独自做主,现在女婿回来了,立马把她接回来,钱夫人心想,果然是个好女婿,等到了严府才知道女婿好成什么样儿。

    严立德出使回来,劳苦功高,皇帝放了他半个月的假,可后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他亲自跟进,因此不用上朝严立德也忙得很,把岳母送到严府就去忙了。

    钱夫人听闻严立德居然伺候她闺女如厕,既高兴又担心,戳着闺女的脑袋道:“树行疼你你也要有分寸,这传出去让他怎么做人。”

    钱则羽悲愤道:“没法儿做人的是我啊!都让他吓着了,不然我昨晚能起那么多回。”这可真是吓屎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丫头!”钱夫人轻笑拍着她的后背,问道:“我今早看女婿眼眶都是黑的,东厢和外书房收拾好了没有,女婿回来让他外面住去。大不了舍个丫头给他暖床,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提脚卖了,也省的出事。”这也是钱夫人看女婿如此疼老婆才敢说这话,不然那直接就纳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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