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死就死吧,如今百姓受苦,大明江山风雨飘摇,自己有心力挽狂澜,苦于没有伯乐。若能让自己实现抱负,听命于公主也无妨。况且公主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亲姐弟,日后帝位依旧是太子的。

    “卿家请起。”柳娘动了动袖子,太子会意叫起他。

    又让钱龙锡坐下,安静听他分说。钱龙锡原本是内阁次辅,长于政事,又在定海卫戍守多年,有军事经验,当真是文武双全之人。柳娘听他讲述《平乱十条》十分有见地,最关键的是由操作性,切合实际。不像之前那些折子,空话大话一堆,逻辑就是道德好就是能力好,说话做事比柳娘这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公主还天真。

    听他说完,太子道:“卿果真有实才,孤受教了。父皇本就有意起复卿家,只是事处突然,未来得及办。孤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皇办好。”

    “臣惶恐。”钱龙锡面南而拜,跪地听旨。

    高启潜出列,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尔定海卫执役钱龙锡……浙江布政使,兼领兵事……勿负朕望。钦此。”

    钱龙锡狠狠叩头,原本以为能谋一副职终老就是大幸,没想到居然是封疆大吏。兼领兵事!这个年月,手上有兵,比什么都强!钱龙锡余光看着太子和公主含笑的脸庞,倒是生出了知遇之恩的感慨。

    他日太子登基,他定当忠心耿耿,以报皇恩。

    “卿家请起,今日出来得久了,孤与姐姐先回宫。温卿家与钱卿家是旧相识了,代孤送钱卿家回府吧。”太子起驾,两名死而复生的大臣躬身相送。

    钱龙锡手持圣旨,看着这晃眼睛的明黄色,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恭喜稚文兄,高升一省布政使,封疆大吏啊,可喜可贺。”温体仁拱手道。

    “昨日笼中囚,今朝堂上宾,圣心难测啊。”钱龙锡长叹一声,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何以公主辅政?”

    即便在刚才的会面中,看似太子出面,可钱龙锡能感觉到真正做主的人是公主。钱龙锡愿意匍匐在脚下,大半冲的是太子的尊位。他也担心万一君权旁落,他这个走公主路子出来的封疆大吏,能不能拿到“合法营业执照”。

    温体仁摇摇头,没说话只指了指房顶,道:“天意。”

    钱龙锡一噎,温体仁这人圆滑狡诈,心机深沉,想从他嘴里掏出干货是不可能的。钱龙锡翻白眼以对。

    第109章 公主命

    太子移驾, 并非秘密行事, 京城势力犬牙交错, 很多人子太子出宫就知道了消息。

    探望过钱龙锡之后, 柳娘和太子由宫中內侍、宫女簇拥着, 分别上了马车。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行走, 这里是监狱,少人来往,大街上只能听到马蹄清脆的回响声。往日宫中贵人出行也要净街的, 并无异常之处。

    走到拐角的时候, 仪仗队已经走进去一半, 等到太子车架刚过, 箭矢就从两边屋檐上激射而来。

    “保护两位殿下!”高启潜大喝一身, 反手抽出腰间长刀, 几乎轮成一个圆,挡住四面八方射来的箭支。高启潜身为宦官,亦遭人恨,想要他命的人也不少。

    那批人明显训练有训, 进退井然, 很有军中风采。一轮长箭远攻过后,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与太子、公主护卫混战。沉水守在公主车驾前, 抽出马车边上的双刀,左右开弓,和冲上来得人战成一团。

    这些人先用箭支远攻, 尔后冲上来把太子和公主车架分成两段,分别派人击杀。来人犹如潮水一般,黑压压的一片,不知后面还有多少人。沉水等人组成小队,且战且退。

    来人一刀砍在马车上,却发出金属交击的脆,怒道:“马车有铁板!”

    一位首领模样的人用刀撬窗户,其余几人帮忙,一用劲,窗户整个掉下来了,露出里面铁铸的板子,无拼接痕迹,刺客们无从下手。静默一会儿,这些人在外面高喊,“公主殿下受惊了,臣等救驾来迟,请公主殿下移步安稳之处。”

    接连喊了几声,里面都没反应,而今长街上只有他们簇拥着马车,刚刚拉扯的四匹良马受惊挣脱奔逃,公主就在里面。他们的任务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撬不开马车怎么办?

    “火攻!”头领一声令下,马上有人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脱了外袍做引子点燃,尔后又把把车上拆下来的木头点燃。马车就算是密闭的,但肯定有通气孔,用烟熏就能把娇生惯养的公主熏出来,到时是生死是总有个说法。

    这些人正在忙碌,头领却突然喝止道:“别动,你们听。”

    众人侧耳倾听,发现长街一片安静,太子那边也没有动静,他们明明分成两拨,把太子和公主隔开分别行事的。

    “不好,中计了,撤!”头领再看这密闭无声的马车分明是个陷阱,马上反应过来,领着人就往外撤。

    正在这时,新的弓箭手已经从两侧的房顶上站了起来,高声喝道:“缴械不杀,缴械不杀!”长街另一头,一对骑兵气势汹汹而来,为首的穿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锦衣卫!

    头领见势不妙,反手就砍翻了自己身边人,喝道:“该尽忠的时候了!”

    这是事情不成就要自杀啊,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忠心的,见头领挥刀向自己人,众人开始反抗。屋顶上的弓箭手和远处的锦衣卫还没动手,他们就自己杀了个片体鳞伤。头领简直不要命了,最后见锦衣卫已到眼前,自己也杀不完说有人,最后跳出战圈,利落自刎而亡。

    等到长街战场上都控制住了,柳娘才牵着朱慈烺的手从武军都督监大门走出来,身边跟着高启潜、沉水他们。柳娘也不坐轿乘车,慢慢走过这染血的路面,走过自己残破的马车,走到拐角,太子车架也被砍得七零八落,护卫死伤许多。

    “弟弟,你看见了吗?”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朱慈烺气得浑身发抖,若是说这场刺杀是为了报复公主,那么连太子一起刺杀是为了什么?杀了年长的皇子,好让他们扶持一个幼主,任由他们摆布吗?

    “看,他们不仅恨我,也恨你。只要不遂他们的意,就是昏君乱臣,见朝堂上弹劾不起作用,占不到大义名分,就想着杀人为快。这就是大明的朝臣啊。”柳娘嗤笑,道:“弟弟,真的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大姐姐!”朱慈烺半抱着柳娘,激切道:“大姐姐不要怕,烺儿保护你!”

    “姐姐不怕,姐姐也会保护你的,你要快快长大,咱们姐弟一块努力,好不好?”柳娘低头对朱慈烺微笑,送他先上了马车。

    送走太子,刚刚来救援的锦衣卫骆养性,单膝跪地请安。

    “回禀公主,刺客皆已拿下,击毙三十一人,俘虏十九人。內侍伤亡十人,是为伤亡十一人。”

    这次出宫来的人除了沉水、高启潜几个是心腹之外,其他都是别人的探子,柳娘有心算无心,这些人也都被他们的主子抛弃了。

    “好,乱贼枭首,审清楚背后主使。”柳娘吩咐道。

    “臣遵命。”骆养性抱拳应下。骆养性乃是武职世家,其父骆思恭因得罪魏忠贤被排挤,他们一家也失去了世袭的武职。待崇祯继位之后,柳娘童言童语向皇帝推荐了骆养性,他这才承袭了父亲的世职,昨日刚刚升官,做了锦衣卫佥事,正四品。

    “定光何在?”柳娘又问。定光是她的旧臣,原本安排他跟在杜勋身边节制锦衣卫,而今杜勋已经启程去了锦宁前线,兼职间谍工作,定光顺理成章成了新的节制锦衣卫的人。然而定光是內侍,注定做不得指挥使。指挥使一职,柳娘打算在两个佥事蔡吕林和骆养性中选取。上有定光挟制,中有两人竞争上岗,下有十四所千户用命,锦衣卫算彻底掌控在手上了。

    “定公公带队搜捕逃脱逆贼去了。”骆养性答道。

    “嗯,你很好,好好干,日后前程可期。”柳娘勉励道。

    骆养性激动难言,俯身再拜,柳娘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他也必须恢复父祖的荣光。

    安排好的长街刺杀的事情,柳娘施施然回宫。她这次带着太子贸然出宫,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现在朝廷上的形势很清楚,柳娘挟持天子,又有太子背书,朝臣们完全在占不到便宜,骂得再狠,柳娘不为所动,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且柳娘手上有刀,皇帝病倒当天就连砍几名大员,文臣的脖子很多是软的。既然正面斗争不行,这些人就想着直接肉体毁灭。

    刀剑在手,就是力量,这也曾是柳娘都凭借。

    有心算无心,正好一网打尽,再在太子面前黑了他们一次。柳娘之所以不遗余力的黑文臣 ,只因为太子对文臣太过亲近了,做皇帝的,不可以有太多亲近的势力,而今文臣、武将、厂卫三足鼎立,改革宗室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宗室相比很快会崛起,他们面临的挑战还有很多。

    柳娘和首辅李标有约定,等明天他们见过皇帝之后,再做计较。这批人显然不是阁老、尚书那一片的,政治斗争中最先跳出来都是炮灰。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总之都能顺理成章的清洗了。柳娘心想,有了这一次的诱饵,宫中故意露出的破绽想必不会有人上当,回去就整肃宫防,也算应有之义了。

    回到宫中,柳娘取出整理好的藩王世系细细研究,一边看,一边计划着怎么和太子说。如今最关键的四位藩王,只盼他们能担当镇守的真意。辽王世系镇守辽宁北镇,正是与大清对战前线。辽王世袭从太/祖十四子那里开始传承王位,与国同长,势力根深蒂固,若是能让他们自行募兵,召集地方团练,就能镇压当地农民起义。毕竟那都是他们的利益,谁和强自己钱财的人都不会亲近。

    镇守四川的蜀王、镇守山西的代王、镇守河南的周王,这些都是与国同长的大藩王,财物世代绵延,子嗣枝繁叶茂,只要调动他们的势力,地方农民起义出不了大乱子,是时候发挥藩王拱卫皇庭的作用了。

    柳娘整理好需要太子与他亲笔写信拜访的宗室亲戚,请太子到乾清宫偏殿说话。

    “这……大姐姐,真的要给诸位王叔王伯写信吗?”太子一时惴惴不安,大明可从来都是防范藩王的啊!

    “哦?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父皇以往教导我说,不可轻易相信藩王,现在让他们自行练兵好吗?就怕酿成藩镇之祸啊!”太子也不是全然傻白甜,虽然对文臣太过亲近了,但接受的依旧是正统皇帝教育,对这些门道很清楚。

    “你能这么想,姐姐很开心,证明你有自己的思考,不是任谁都能说动的。”柳娘先夸他,定下基调,再道:“太/祖之时,武将执兵权,寒门掌机要,皇子镇要藩,刀笔行实事,这才大明制度的本意。当时武将有徐达、常遇春等一代战将;中枢有李善长、胡惟庸等出身寒微,不能亲近勋贵,无家族根基的寒门子弟,只能依靠尊上;二十五子皆封王,且是塞王,为帝室藩屏;又设锦衣卫平衡各方。可谓面面俱到、兼顾各方,此太祖之大才也。”

    “尔后,太/祖撤丞相,设内阁,相权衰微,皇权增长;懿文太子早逝,太/祖为皇太孙铺路,杀尽有功大将;成祖之后,藩王由塞王变内王,这才失去了原本的含义。太/祖他老人家可能也没想到,不过两百年,读书人的气焰能这么嚣张,从当初无依无靠的寒门,成了如今党朋成群的东林党人。”

    柳娘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对大明制度的见解,然后道:“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让藩王发挥太/祖设立他的本意,至于藩王会不会尾大不掉,成为藩镇……先顾眼前吧。建奴、李自成、张献忠,个个都想要这天下,藩王比任何人都可信,至少他们不会挥霍祖宗江山。”

    大明垮台了,别的大臣膝盖一弯,麻溜改投新主,说不定还能捞个钵满盆满,只有姓朱的恨不得大明千秋万代!

    第110章 公主命

    太子还有疑惑, 但见柳娘肯定, 也只能道:“我听大姐姐的。”

    且顾眼前, 就是这无奈的四个字啊。如今光靠文臣、武将、厂卫是撑不起江山的, 若是没有宗室效命, 地方势力打压不下去, 致乱四起,他们连性命都保不住。皇室好歹占着正统,若是有宗室造反, 名不正则言不顺, 言不顺则事不成, 君不见后明就因无天下承认的正统继承人, 二十年就被打得销声匿迹。

    柳娘近日翻看了西汉、南宋等史料, 这些朝代都是靠宗室成功续命几百年。柳娘当然希望自己的改革能够取得实效, 稳固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但若是苍天不祐,至少让藩王立起来。都是姓朱的,总比被少数民族统治, 自称奴才来得强吧。

    在涛涛历史洪流面前, 个人力量如此微小。

    第二天一早,首辅李标带着诸位大臣请旨觐见皇帝,柳娘安排他们入坤宁宫拜见。内宫之中, 这些人就算是抬头四处张望,也是失礼。

    皇帝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大臣来拜见, 皇后轻声唤道:“陛下,众臣给您请安了。”如是唤了三遍,皇帝还是没反应。御医在一旁解释道:“陛下风邪入体,当多睡以补充体力,不宜吵醒。”

    众臣隔着薄薄的纱帘,再次叩首,退了出来。

    期间没有人对昨天柳娘和太子遇刺,柳娘又派锦衣卫搜捕指使者说过一句话,情况已经明摆在这里,若是朝臣们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听从公主的命令。

    中午在乾清宫处理密折,现在柳娘哪里靠的了朝臣,大量消息来源于厂卫和自己的私人密探。到了下午,坤宁宫却有人传话,说皇后有请。

    柳娘入坤宁宫,周皇后端坐上位,脸色凝重。柳娘看了一眼太康,若是有事,她怎么没传出消息来?柳娘福身行礼,道:“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跪下!”周皇后一拍凤椅扶手,厉声斥责道。

    柳娘麻溜跪下,只要不是埋伏了刀斧手,要即刻砍杀她,柳娘都有耐心周旋。柳娘仰起一张笑脸道:“母后息怒,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但你玉体要紧,别为了儿臣生气。”

    “若是要我不生气,你就老老实实交待,你都干了些什么?”周皇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眼睛喷火。

    这两天做的事情多了,柳娘心想,你说的是哪一件啊?“儿臣不明白,请母后示下。”

    “不明白,是做的错事太多了吧!”周皇后再次拍了扶手,怒道:“我今日才知,你居然带着太子出宫了,胆大包天!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好好辅佐太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不,出宫就遇刺了,此等大事,你居然不和我说,你可有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母后息怒,万勿出此语,孩儿承担不起。孩儿既然答应了好好辅佐弟弟,就全心全意,孩儿不也去了吗?至于遇刺,乃是孩儿与弟弟定下的引蛇出洞之技。而今朝堂上多有人反对儿臣辅佐,弟弟又那么小,单单推他出去,怕不让那些朝臣给生吞活剥了。大明江山是什么样子,父皇夙兴夜寐、辗转反侧为何忧愁,母后□□,当知这局势啊。”柳娘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儿臣不敢告诉母后,一是怕母后责怪,二是担忧母后知道了生气,绝无欺骗不尊之意,请母后恕罪。”

    周皇后却是个心明眼亮的,试探道:“你承担不起,难道太子就承担的起吗?太子是我们一家的希望,是大明的希望,你日后不可如此造次,安稳待在宫内就好。是这世道不好,逼得你一个小女子肩上挑担千斤。待平定乱民,你就回宫来,母后为你挑个好夫婿,日后嫁人生子,一生和和美美。”

    “是,孩儿听母后的。”柳娘叩首道。

    “这就对了。”周皇后颔首,“你说出宫是引蛇出洞,布置的那些锦衣卫太子知道吗?”

    “知道,是孩儿和弟弟一起布置的。当时我和弟弟躲在五军都督府监内,乘车架出行的不过是替身。”柳娘回禀道。

    “嗯,还算有点儿分寸。”周皇后看柳娘还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妆都花了,赶紧叫起道:“起来吧,如今非常时期,母后不得不谨慎些,你不会怪母后吧。”

    “母后愧煞孩儿,您教导孩儿不是应有之义吗?”柳娘笑着站起,依偎在周皇后身边,由她轻柔的给自己擦脸。周皇后又唤了宫女打水来,亲自宁帕子给柳娘擦脸。

    母女俩其乐融融的靠在一起说话,周皇后说了许多皇帝现状,一字一句无不在暗示皇帝正在好转,不日定将清醒。

    “太好了,孩儿就盼着父皇早日康复。孩儿才担了三天的胆子,您看这眼下的黑眼圈,等父皇醒了,孩儿就能把重担还给父皇了。”柳娘拍手叫好。

    周皇后轻抚柳娘的头发,仿若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么会和锦衣卫有联系?”

    “父皇之前给我的啊!”柳娘十分自豪道:“父皇说了,等以后我嫁人,定要给我封大大的封地,还要派锦衣卫给我充当仪仗。而今锦衣卫佥事骆养性就是父皇引见给我,我已经定了他做仪仗队长啦!”

    周皇后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笑道:“你父皇果然疼你!”

    “那是我父皇嘛!”柳娘撒娇道,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问道:“弟弟妹妹们呢?”

    “太子还在乾清宫,叫你的时候也叫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何来得这般慢,炯儿和长平在偏殿等着呢。”周皇后柔声细语,浑身散发着慈母般的光辉。

    不一会儿,朱慈烺就到了,笑道:“大姐姐怎么不等我?”

    “哪里是我不等你,我这是着急来母后膝下承欢呢!”柳娘如往常一般逗趣。

    一家人相携往偏殿去,见面又是相互行礼,落座之后,柳娘如往常一般想给母后、弟弟妹妹们布菜,也说几句俏皮话,逗他们开心。

    周皇后却放下筷子,淡淡道:“坤仪,收着些。你父皇病重,为人子女的,怎么能嬉皮笑脸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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