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看着林峰,虽然她现在年纪比林峰小,可看他真和看孩子似的。

    柳娘回身坐在软榻上,道:“本来你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可话儿说道这份上,我也多嘴两句。”

    “你先把衣裳披上,坐好,听我慢慢说。”柳娘提醒他后,才娓娓道来:“你是个至真至纯的人,这点顾行舟不如你。当初租住到我家中,不过银货两讫,谈不上交情,租客的人品也与我这个房东无关。后来我见你实在紧张,怕是过不了院试,和顾行舟商量之后,弄了个假贡院锻炼你。为此,你帮我找了禀生做保人开启我的科举之路,对我而言是大恩人!”

    “也没什么……”

    “闭嘴,安静听我说。”柳娘轻斥一声,道:“你帮我找保人,最开始瞒着顾行舟的吧。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参与,根本不会让你亲自做保人。你也是后来考中举人,才另外找人顶替你的位置。顾行舟年长一些,沉稳、厚重,却也小心谨慎,不会这样轻易帮我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人。你的真、纯,就在这些地方,别人帮了你,你就要回报,并不过多计较个人得失。”

    “其实他也挺好的,当初他也赞同,还帮着说服了秦玉军呢。”林峰辩解道,即便分开,林峰也不是背后说人的性子。

    “赞同,是你把事情都做了,他赞同。帮着说服秦玉军顶替你,是不想你陷进来。行了,这种一眼就看穿的事情,也用不着解释。即便如此,我也感激他,你们来我家租住,是我的机缘。”

    “这话反过来说也对。”林峰小声嘟囔道。

    “同样的道理,来了京城之后,顾行舟有上官赏识,许以爱女,为了前程,或者单纯为了过正常日子,他也会成亲。顾行舟是个正统的人,他的日子就是平常人希望的日子。你不同,你傻多了,喜欢一个,就要过一辈子,才不管什么成亲不成亲。”

    “唉,你居然都知道,是他跟你说的吗?”林峰眼含期待的问道。

    “我刚来京城,哪儿有空管你们的事情!”柳娘给他一个毛栗子,笑道:“明摆着的事情,不需要听谁说。”

    “这样啊。”林峰失望,叹道:“还没人和我说过这些,大家都劝我,不要为着小事生分了我们多年的情分。其实,我也早有过预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担心总有一天他会成亲。他说的对,他是家中长子肩负重任,我是幺儿,总要宽松些。我以前都想过,若是这一天真来了,就痛痛快快放手,可没想到事到临头什么理智都没了。我伤心的不是他成亲,而是他还想继续和我做契兄弟,还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契兄弟和成亲与否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把我当什么人了?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怎么没关系!我可不想和女人抢男人,太掉价了!”林峰皱眉,“以前我总以为他与众不同,没想到还是沦为俗流。”

    “哈哈!”柳娘抚掌大笑,“不错,不错,沦为俗流。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庸俗人,你和我们都不一样,这就是你最可贵的地方。”

    林峰翻白眼道:“讽刺我呢!”

    “哪儿敢啊!说实在的,我和磐石兄是一类人,处在同样的境地,我和他的选择大约是一样的。我没你真,所以相当欣赏你的真,你保持着这样的本色不变,过三十年、五十年来看,我们都该羡慕你了。”

    “你就别说好话安慰我了,如今我和他闹得这样僵,若不是你请客,都许久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还三五十年,别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

    “你们也是,既然说不到一块,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嘛!”柳娘笑道。

    “说的好听!”林峰还拿白眼扔他,“在家里想得好好的,一见面心里就不由自主的翻腾,总是一点就暴,我这脾气是改不了的。等过明年散馆,我外放两年,心里能过去了,再和他细说。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崩了,万一能在任上结识志同道合之人,说不得我清明得更快!”

    “你看,你不是挺明白的吗?保持这样,怎么会连朋友都做不了。”柳娘摊手。

    “唉,我哪儿知道。他的恩情,我留着日后报吧,你若是看见他啊,帮我和他说一声也行,免得我真外放了,几年看不见他,让他挂心。”林峰倒在床上,幽幽叹息。

    “成了,你心里是明白的,我就不多嘴了,好好歇息,我也要去睡了。”柳娘发觉自己白操心了。

    “多谢你。”林峰拥着被子,轻声道。

    “谢什么!只要你们不是今天吵架明天和好,等和好的时候,再把握我弃磐石兄市侩的事情说给他听,一起嘲笑我。我就谢谢你们啦!”柳娘玩笑一句,施施然退出房门。

    林峰等着床帐,半响才幽幽道:“不会再和好了……”

    非至亲,不谈感情。这样亲密的话题,两人都有默契就停留在这一夜,过后林峰还是跳脱活跃的如玉,柳娘还是当他的阿黄~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林峰一瘸一拐的过来。柳娘大吃一惊:“你梦里打虎去了?”

    “你还敢说!谁家软榻放在床前的,让我大早上起啦就绊一跤。物似主人形,阿黄,你可真是看我不顺眼啊!”

    “是啊,相当不顺眼,赶紧吃了早饭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衙,你们庶吉士散馆的时候不还要考试吗?你放飞得厉害,到时候小心考个鸭蛋回来!”

    林峰撇嘴,西里呼噜刨了早饭,自己回去了。

    “少爷,小的都打听了,林相公在进士街租了房子,身边只有一对老夫妻看门做杂活儿,书童也是个才几岁的小幺儿,什么都不懂,林相公出门都是自己一个人。”小宇躬身回禀道。

    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林峰留下来的原因了。其他都有人来接,就他独自来赴宴,到点也没人来接。林峰家庭环境不如顾行舟,进士街是专门给新科进士们租住的地方,低价便宜,在京都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一个小院,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在这样的北境下,林峰能有和顾行舟翻脸的勇气,柳娘也颇为佩服。

    刚吃过早饭,柳娘就带着礼物来拜访顾行舟了。昨天已经和顾行舟通过气,今日趁着休沐来正合适。

    顾行舟的居所就体面多了,在东城锦绣胡同有一座两进宅子。柳娘进门先拱手作揖,连道得罪:“酒可醒了,都怪昨日太高兴,一不小心就喝高了。家里事情一大堆,也没亲自送磐石兄回来,罪过,罪过!”

    顾行舟摇头,笑道:“你也该找个人帮你料理内务了!”

    “先立业后成家嘛!小弟还等着被人榜下捉婿呢!”柳娘笑道。

    此时有榜下捉婿的风俗,可那也是大约事先有意向,促成一段佳话的。柳娘若是真有意,可的留意京中想嫁女给寒门进士的官宦人家了。

    “那你可得把身子骨练壮实些,凭贤弟的相貌,不知到时候几家争抢呢!”顾行舟哈哈大笑,柳娘如今长得高高瘦瘦的,胳膊上没二两肉,典型的文弱书生形象。

    “说来我能入科举龙门,还多亏了磐石兄,若非磐石兄为我敲开大门,哪儿有我今日。”

    “哎,自己兄弟不说这些,也是我们的缘分。以贤弟的本事,早晚能鱼跃龙门,我也就是占了个先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顾行舟在京城历练两年,比当年更加成熟稳重、圆滑周全了。

    “磐石兄谦逊,我却不能做个无事人,小弟都记在心中,且待日后吧。”柳娘表明了自己知恩图报的立场,话题转向闲聊:“磐石兄新婚大喜,小弟远在闽南,也没能参加婚宴,甚憾。今日可得补上贺礼!”

    柳娘让小宇奉上两个盒子,顾行舟连连推却道:“使不得,使不得……”

    “磐石兄也说了自家兄弟,甭客气,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可是挑了许久,磐石兄不喜欢也得装出个喜欢模样来!”

    听柳娘说得热闹,顾行舟也放松下来,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拿出一个金光散散的怀表来。

    “如此好东西,怕是不易的吧?”顾行舟笑问。

    “闽南临海,外头红毛鬼来的不少,这怀表是最金贵的,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来。磐石兄在翰林院读书,也该有个准确看时间的器具,刚好我得了就送与你,切勿客气。”

    顾行舟看柳娘行事打扮,能在京城租院子,看来经济实力雄厚。谁能想到当初要租赁自家房屋谋生的少年,如今已经是腰缠万贯了。顾行舟也不推辞,拱手谢过。

    “另外一个盒子,是个嫂夫人的。未及拜见,这里给嫂夫人赔罪了,磐石兄也要为我多说好话。”

    “哈哈,放心,日后贤弟来了,好酒好菜管够!”顾行舟当着柳娘的面让下人把盒子送到后院。

    闲聊没几句,就来了一个管事嬷嬷,代主母谢过柳娘的礼物,并道:“太太在静亭置办了酒菜,请老爷和黄相公过去宴饮呢。”

    顾行舟笑道:“贤弟是送了什么好东西,居然让贱内把静亭都让出来。她近日可霸着静亭赏菊,不亦乐乎,怎么舍得?”

    “一套首饰而已。”黄柳故作得意挑眉,道:“小弟虽未成婚,可比磐石兄得女娘喜欢!”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顾行舟邀柳娘往静亭而去。

    顾行舟的宅子打理得颇为精致,亭子四周摆放着各色菊花,层层叠叠,十分艳丽。亭子永远是最好的说话地方,顾行舟挥退下人,叹息一声问道:“温之可还好?”

    “挺好的,昨晚醉酒,我让家人好生照料着,一直守夜。今早吃了早饭才送他回去,磐石兄放心。”柳娘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笑问:“磐石兄和温之兄之怎么了,以你们的关系,他好不好,还要我做中间人传话不成。”

    “唉,你后面来不知道,温之和我已经分开了。”

    “分开了?”柳娘惊讶,尔后又平静下来,“磐石兄已经娶亲,想要分开也是正常的。温之兄一时想不开,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顾行舟苦笑:“若是我想分开就好了。我倒是巴不得一辈子做契兄弟,相互扶持,可温之不愿,他怪我成亲了。你说说我上哪儿说理去?世人都是这样,到我这儿反成了过错。我是家中长子,到我这个年纪,膝下三四个孩子的比比皆是,这些年我们一同科考,耽误了传宗接代的大事。而今好容易熬出头了,他却犯了犟头病!”

    “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磐石兄不要着急,事缓则圆,慢慢来。”

    “唉,也只能这样了。我也不知温之是怎么想的,我等生在天地间,有幸习了圣人言,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是一生向往,可传宗接代、香火有继,也是人伦大理。如今我先走一步,好似显得我凉薄似的。世上多少契兄弟,一辈子相得也不耽误娶妻生子,光宗耀祖。”顾行舟十分无奈,叹道:“在京城,能说说这些话的也就贤弟了。若是贤弟得空,帮我好生劝一劝温之。”

    “这?”柳娘摸摸后脑勺,为难道:“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不好说吧?”

    “若是我们俩的小事,自然不该劳烦好友参合其中,可我这说的是大事!”顾行舟斩钉截铁道:“翰林院侍讲学士刘大人看中了温之,想以侄女相许,这是何等大好事,温之竟然不管不顾!真是急死我了,刘学士刚好管着庶吉士散馆考核的事情,你说他这不是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吗?”侍讲学士,正五品的官职,的确十分重要。

    “还有这等事?”柳娘讶异之下,拍胸口保证道:“磐石兄放心,我会劝温之兄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听温之兄闲话说起,他想散馆之后谋一任外官。庶吉士当初也是考进去了,除非有重大过错,否则不会黜落,就是最后一名又如何呢?”

    “到底年轻些,人人求之不得的京官他不做,反倒想跑到穷乡僻壤去!你好生帮我劝劝他!”顾行舟十分担心林峰的前程,拉着柳娘剖白许多心路历程,总结起来大约就是:不能耽于情爱小道,专心仕途才是年轻人该做的正事!

    第178章 渔家傲

    待送走柳娘, 顾行舟回房问贤妻, “今日你怎么舍得把静亭收拾出来, 往日不是嫌弃男人浊气污了秋菊傲骨吗?”

    “郎君就会打趣妾, 不就是求你饶过一株粉葵吗?值得你念叨这么久, 为妻知道错了, 郎君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可好?”邱夫人乃是国子监博士之女, 端的满身清华, 一腔温柔。平日里赏菊也要作诗连句, 夫妻俩很有共同语言。

    邱夫人拿了柳娘送进来的盒子, 打开给顾行舟看, 里面是全套的珍珠首饰。难得头面上的珍珠颗颗圆润, 做手链的珍珠还是粉红色的,鲜嫩可爱,尤其得邱夫人的欢心。

    “头一回见面就送这样的重礼,妾不得郑重待之。这位黄举人是什么来头, 郎君快与妾说一说, 免得日后来往交际犯忌讳。”

    顾行舟三下五除二的把他们之间的交往说了一遍,“当真难得,这才几年功夫, 就从需要抄书补贴家用的寒门学子,成了这出手阔绰的豪客。郎君老实与妾交待,你和这黄举人是不是也是契兄弟?”

    “说什么呢?我与黄贤弟, 那就是同年同乡之谊。”

    “妾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听说你们闽南人,对这个都十分热衷,前头那林进士,不就是你契弟。”邱夫人笑道。

    “真是个醋坛子,我和他不早就断了。当初年少,搭伴过日子而已,而今娇妻美眷在怀,还想什么契弟?”顾行舟抓着邱夫人的手调笑道。

    “妾是不管的,契兄也好,契弟也罢,反正郎君是妾的天,妾只指望你。”邱夫人把柳娘送来的珍珠簪子插在头上,笑道:“郎君看这簪子如何,明日表舅家开赏花宴,我带这个可好看。”

    听邱夫人说到表舅二字,顾行舟立刻来了兴致,左右端详几遍,赞道:“清丽无双。”

    邱夫人的表舅是翰林院正六品侍讲申用懋,一个正六品官员没什么好金贵的,尤其是在亲贵聚居的京城。可这个申用懋有个好爹,他爹正是此时的元辅申时行。虽然是拐外抹角的亲戚,可这也是讨好元辅的终南捷径啊!

    热闹都是别人的,柳娘独守清净。柳娘当时拍胸脯保证要劝阻林峰,可她连人都没见过,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花渊这时候来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申用懋大人家中开赏菊宴,广邀学子,黄贤弟可愿一展风采。”

    “我就不去了,刚来京城没几天,还不适应呢!我到处转转,也熟悉熟悉地方。”

    “哎呀,熟悉地方什么时候不能熟悉。日后考上进士,要在京城待一辈子呢。前提是,你得考上啊!”花渊搂着柳娘的肩膀道:“贤弟啊,考试也不光是纸笔上功夫,虽然考试是糊名,可到最后拆封定等的时候,个人名气也是至关重要。若是能在考试之前经营出大名生,考官为着物议,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压。我等闽南出身的学子,不比他们江南学子,总要吃亏些。申用懋大人的赏花宴上,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正是扬名的好机会啊!”

    “可我听说申用懋名声不太好,前些日子不还受过弹劾吗?”

    “嗨,那都是胡说,诽谤之言,陛下不也没有降旨斥责吗?御史的话能有几分准,不过是见不得申用懋大人有个好家世罢了。当初大人中进士的时候,元辅还是老张大人呢!”花渊笑道。

    “虽说取进士的时候还是张四维老大人做元辅,可老大人当时老病,本就有了推举申大人做元辅的意思。若是能回避一二,何其圆满。元辅也是小心谨慎之人,可惜在子女上落了下成。”

    “行了,行了,元辅家事也是你我该说的,快快闭嘴吧!”对于这些沸沸扬扬的高层大事,他们这些小虾米也就听个热闹。管他孰是孰非,花渊要的不就是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吗?“就一句话,去不去?”

    柳娘笑笑,她已经过了争强好胜出风头的年纪了,“我就不去了,祝花大哥旗开得胜……”

    话还没说完,花渊就走了出去。

    柳娘摇头失笑,这个花渊啊,脾气还是这么直率。

    即将春闱的举子,都想尽办法增加自己的胜算,有埋头苦读,想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有结交豪门权贵,为自己寻找后台的;也有如花渊这般,参加文会、诗会,宣扬才名,营造声势的。

    京城人才济济,春闱举子何其多矣,谁又有自信自己一定能独占魁首呢?

    柳娘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她找到了新的消遣方式。

    “柳,你来了,愿上帝保佑你。”

    “约瑟夫神父,也愿你的主保佑你。”柳娘微笑,约瑟夫神父是意大利天主教传教士,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很多传教士都渐渐打入上流社会,人们称之为“泰西儒士”。在闽南,柳娘已经见过许多“红毛鬼”,但像约瑟夫神父这样,穿中国衣服,行中国拱手礼节,中学为皮、西学为骨的传教士还是十分少见。

    “不,我的孩子,主不是我的,而是世人的,光耀世界啊。”约瑟夫神父笑道。

    “好的,可能是我并不灵光的意大利语又出问题了。”柳娘耸肩,“让我们放弃争论信仰的问题吧,也许我们能说说没有争议的话题,比如音乐?”

    “是的,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语言,我们都该接受音乐的熏陶。”约瑟夫神父请他到房间里去,从一个盒子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一把小提琴来。经过千山万水来到这里,这把小提琴的价值不言而喻。“也许你愿意演奏一段,上次若不是你找到可以替代的琴弦,它就不能再发出声音了。我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行,明是用什么做乐器的呢?”

    “我们的弦类乐器,常用蚕丝线或者羊肠线,弓弦总用马尾或者类似的长丝物品。我开始的时候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去找的,可我发现,对小提琴而言,金属丝才是更适合的,它的音域更广。”柳娘接过小提琴,最开始见到的时候,柳娘都不敢相信这是小提琴,没有腮托,琴颈也比较短。约瑟夫神父千里迢迢带它来,这在意大利还是新鲜玩意儿,可惜路上琴弦坏了,不能发声,柳娘帮忙找琴弦,顺带“天才般的创意”进行了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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