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30分。

    “墨哥哥?吃饭了。”海伦敲了敲门,进入书房。出乎意料,书房除了台灯覆盖的地方,其余漆黑一片。

    斯墨抱着手臂窝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面,看见妻子进来仿佛才回过神,赶紧站起来把其余的灯都打开。他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怀里,头窝在她馨香的肩颈处。

    海伦你爱我吗?他在心里反复问道。但最终只是深深吸入她的温暖,摄取能量。手轻轻覆上隆起的小腹,那是他的孩子,他无论如何都要为他的家战斗——哪怕他的心将会被恨意腐蚀一空。

    “墨哥哥,怎么了?”海伦被动地被丈夫紧紧抱着,坐在他的腿上。她迟疑了一下,回抱他的肩膀。听莫管家说,墨哥哥今天中午回来吃完饭就将自己困在书房里面没出来过,她以为是公司的事情让他不可开交。她因为上午突来的激情使得原来就容易疲倦的身体更加乏力了,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每次和帕罗一起后,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丈夫,面对自己。她知道和帕罗之间是没有希望的罪孽,但却忍不住一错再错;她在他身上感觉到那所谓“天雷勾引地火”激情是她从来未在别的男人身上体会过的。那弥补了与墨哥哥之间越来越平淡的情感:里面有亲情、有恩情但爱情却越来越难以在她心中燃烧。她甚至斗胆怀疑自己与墨哥哥是否能走下去,毕竟两个人才结婚不到半年,她已经出轨了。

    “没事”他用下巴摩擦她的软发,“晚上我要出去见一个重要客人。他突然到广市来,必须会一会。”

    “根据气象台的预报,今天晚上到明天凌晨将会有短时骤雨,气温介乎……”斯墨熄灭汽车,看了下腕表8:30,他故意迟到,不能让斯杰生太得意,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边锁上车,边走到靠着车,等在一旁的堂弟。他不知道斯杰生要玩什么把戏,刚才在大门口两车相会时,他就示意跟着他一路开到银杏潭边。银杏潭是这块地之所以值钱的重要原因之一,水体虽然不大,却保留着原始未被污染的状态。

    还未等他靠近,斯杰生便伸直手臂,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一个公文包,手工缝制,精致低调。

    “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不要想着对我动手,我的行踪有人知道。我回不去,你也逃不掉。”木然的蛇眼藏在镜片后,在秋风冷月中愈发阴森。

    “你想要什么?”斯墨徐徐接过公文包,双眼始终漠然地望着斯杰生,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手中之物。

    “不,我的好堂哥,我只是来当个信使而已。”斯杰生戏谑地举起双手,“真正和你谈条件的人稍后会联系你。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先急着回家或销毁资料,打开电脑点开桌面的文件夹快捷方式看看内容,再判断值不值得好好商谈。”

    “你对祸害自家人倒是很积极,果然野种都是一身反骨。”斯墨已不复往日温和优雅,英俊的面容因仇恨而扭曲。

    “堂哥自谦了。我的任务到此结束,也不耽误你的观赏,听说内容很‘精彩’。”斯杰生恶毒地瞟了一眼公文包,见斯墨几欲失控砸摔电脑,又加了一句,“我没有看别人春宫的癖好,更不会留底。但别人有没有备份我就不保证了。你不为堂嫂,也要为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着想,传出去对母体刺激太大。凡事三思啊,毕竟长房的子嗣一向单薄。”

    斯墨没想到斯杰生背后还有人,斯南生?如果是伯父的话根本没必要故弄玄虚,父子俩谁主谋的都算一家账。不过不管谁捣鬼,可能都没料到他早已经知道父亲与海伦的关系,除非……斯墨定了定神,不可能有人知道父亲的真正死因,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本来斯杰生好好和他商量,作为等价交换他可以放手一部分权力,毕竟他也不想方汀舒在二房独大;但斯杰生既然执意死磕,他也不会手软。

    微凉秋雨如期而至,打醒独自在空旷的野地沉思的男人。他打着火,把公文包放在一旁。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未知号码。

    “我是斯墨。”

    “是我。”

    是了,当然是他。除了他,谁能如此接近父亲取得他的公文包。但为什么是他?斯杰生能承诺比他能给予的多吗?斯墨的手紧握电话,分明的骨节在皮肉下显现。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吃碗面反碗底,毕竟你和表叔帮了我那么多,而且我们一部分血液来自同一个家族。原因之一是斯杰生比你更霸道更有饥渴感,我相信他能掌控斯氏;另一个方面是因为,”低沉的声音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我想要海伦。”

    “她是我的妻子,她怀着我的孩子。斯杰生是什么人?你相信他,他相信你吗?”斯墨冷笑,不敢相信帕罗色令智昏到这个地步。

    “我们的信任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上。或者批判我之前,你应该好好看看你手头上的东西。海伦从来不是你的,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怎么,你不敢?”帕罗仿佛就坐在车里面看着他每一个动作,“怕我说的是真话吗?你敢亲手杀了自己的亲手父亲却不敢面对爱你的女人不爱你?嗯?其实你心底早有答案了吧?”

    斯墨颤抖着手探向一旁的包,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拉链,又烫着一般缩回来。

    “打开它,斯墨。”耳边的声音似远或近,低低蛊惑,“点击倒数第一个视频,你会见到14岁的海伦,那时你刚留学回来接触业务不久吧?你看看她在你父亲身下多么无助,多么痛苦,她那时时候什么都不懂,又不能反抗。”

    “你当时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不……”斯墨一面听着视频里面的污言秽语和呻吟,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痛苦地将头埋在方向盘处。他知道两个人的事是一回事,但从来不敢想象细节,不敢想象父亲竟然还将这些肮脏的画面记录下来。他那该死的,放荡不堪的父亲。

    “再打开第三个,斯墨。你父亲和安厚沃在玩弄你的未婚妻,她多么痛苦,又多么快乐。我估计你不知道你的安叔叔见过你妻子的裸体吧?从小看你长大的叔叔的精液射到你妻子的小脸上,多么淫靡。啧啧啧,你上午不是才参加他的葬礼吗?Un   alma   muy   cancerada(多么堕落的灵魂),玩自己的女儿不够,还要玩弄别人的妻子。”

    “闭嘴,你闭嘴……”斯墨痛苦哭喊,但他的手却迟迟不愿意砸向正在播放的手提。

    “不过比起这些,你更应该看看第一个。就在今天,就在你参加安厚沃的葬礼时,你的妻子挺着肚子在我身下多爽。我敢肯定她和我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快乐多了。但你可以放心,她肚子里面是你的种,这是我唯一的遗憾。不过,”电话那头的帕罗低笑了声,“你不是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男人。我们第一次正式做爱那天差点把你的血脉杀死在床上,幸好我及时送她到医院。”

    “你要什么?帕罗你只不过是斯家关照的一条狗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佟家六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她让给你或者任何其他男人。”斯墨试图冷静下来反击。不,海伦爱谁,和谁上过床都没关系,她永远只能留在他身边。

    “斯墨,你一向聪明过人,现在还不明白吗?今天你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你没有给我选择,我也无法给你退路。”地狱的冰焰通过电话传递。

    “念在兄弟一场,我还是比你厚道。你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一,开车逃走,我的狙击手会把轮胎射穿,你的车侧翻后,他会将新生研究所的药物注射进你的体内,你最终的死亡结果会和安厚沃一样:死于突发心肌梗塞。当然,将我的视频删去后,表叔的电脑将留在车上,作为你发病的直接原因。斯氏长房将永远沦为笑柄,你的孩子背负所有结果。另一个方案,锁紧门窗向右转,加速冲向前方。那边的摄像头会将你自杀的全过程记录清楚,手提电脑留在这里的空地,我会处理。你的孩子会好好在斯家长大,继承你和斯杰生的一切。”斯墨定住拉手刹的手,红外线瞄准光就停在车正面玻璃。

    英俊的男人反而平静下来,闭上眼睛,恢复往日的矜贵文雅。海伦,他默默念着她的名字,发动了车辆。

    富豪的车外形尽管笨拙,安全性却是一流。当沉重的车身往下坠落时,冰冷的死亡气息包围他的身体时,电台里播放的Michael   Bolton沧桑而又绝望的声音仍然清晰可闻: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

    Can’t   keep   his   mind   on   nothin'   else

    他无暇顾及其他

    He’d   change   the   world   for   the   good   thing   he's   found

    他愿用全世界来换取所觅得的佳人

    If   she   is   bad,   he   can't   see   it

    即使她坏,他也视而不见

    She   can   do   no   wrong

    她永不犯错

    Turn   his   back   on   his   best   friend   if   he   put   her   down

    如果他最要好的朋友对她有任何微词,他宁愿背弃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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