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耽凡尘,其子为鹏。化而为鸟,隐于南瑶。
    天成十年四月十三,万寿节即平岳帝上官承戟二十六岁寿辰于御花园举行,三品以上的官员携诰命夫人进宫贺寿,较之以往索然无味的万寿节,这次众人都默默关注着未央宫、谓德宫、藏玉阁那三位。
    谁能想到区区一和亲公主竟能成了圣上的心头好,真真是一跃枝头成凤凰,之前救下德妃手下的一个良人,狠狠打了德妃的脸。以德妃的心性,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样的事,那欢昭仪每出现在陛下身边一次,她心底的那根刺就作怪一次,疼得恨不得生啖了她。
    不过这是陛下的家务事,他们这些没有女儿在后宫的大臣,不过就是低眉顺眼的看戏罢了。真正觉得揪心的,莫过于安贵嫔的父亲——刘丞相。
    年过六十的刘丞相,面上风轻云淡的坐在席间,心底早就恨翻了天。他老来得女,自然将安贵嫔宠上了天,虽平日做事毛躁了些,但才学声誉,样样都是顶好的。结果这次彻底栽在了一个和亲女的手里,就凭圣上那一道圣旨,他待之如珠如宝的女儿最好的出路也不过下下下嫁个商户。
    丞相大人是越想越气,但心里是门儿清的。平岳帝登基十年,早就想撤了自己一党的权,亏他细心谋划,爱惜羽毛,才一直都未被撸下来。可现在,他的女儿竟首当其冲的成了牺牲品,早知道就不该听从自家蠢儿子的建议,什么送入宫让陛下安心,丞相府才能保全。
    啊呸!现在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因着安贵嫔教养卑劣这四个字,刘丞相一生的好名声算是毁了大半。偏偏还有几个门人在这种时候被抓了小辫子,每日面对御史的口水,他也很烦的好么!不过这种恨意,是万万不敢算到圣上头上的,那十分顺理成章的,刘丞相瞄上了正风头十足的欢昭仪——烟氏皇女。
    除去刘丞相这个恨的牙痒痒的,皇后宫玉珑以及德妃等人,自然也恨不得昭玉出点致命的差错。奈何陛下将藏玉阁布置的固若金汤,他们连一个眼线都插不进去。
    此等圣眷,明白人都收敛着,避过这欢昭仪的锋芒,就等着哪日此女倒霉,好棒打落水狗。当然,对于这一切,昭玉是不知道也是不在乎的,谁让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呢。等她成了年,这些个闹人的小喽喽,一根手指头都叫他们不得翻身。
    “娘娘您真的要这样么,万一...”平安一脸不赞同,好看的柳眉都蹙在了一起,“本宫自有打算,不必多言。”昭玉一边打量着琉璃镜中的自己,一边随意的制止了平安的碎碎念。有时候太操心的婢女也不是太好,耳朵都要听出茧了。
    随意打发了平安出去,只留下喜乐给自己做参谋。“这条裙子成吗,万一效果不好,不是要让德妃笑得后槽牙都要出来?”昭玉一边嘟囔,一边转来转去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的主子诶,这条碧纱雪绢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说这质如婴儿肌肤的面料,单这绣满东珠的裙摆,也足够那没见过世面的目瞪口呆了。”喜乐手上抱着紫貂丑儿,对于自己主子纠结来纠结去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昭玉抬起脸看了看喜乐,戳戳丑儿,“这个真的行?”丑儿谄媚的舔舔昭玉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呼呼声。“那就这件吧,也没时间换了。”昭玉抖了抖广袖,轻薄如烟的雪绢抖出个浅浅的碧色波浪,更衬得昭玉的腰身不堪盈盈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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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端坐在最高处的平岳帝端起腾龙樽,仰头饮尽其中的九酝春,深邃的眸子略过左手下方那空着的位置,斜插入鬓的剑眉急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这个小东西,又想做什么了。
    一众暗戳戳关注着上官承戟的大臣宫妃自然是瞧见了这细微的变化,德妃唇角微翘,心中轻哧一声,一众主子都规规矩矩的坐在席中,那个独独卖好的烟氏倒是不知死活,非要跳个劳什子的舞。巧的是,误打误撞的这次请了静心庵的祈福尼进宫贺寿,呵,那烟氏舞技再好,又怎么比得上祈福尼,想当年这个祈福尼跳出的祈福舞可是引来了五彩朝霞,也正是她,先皇后才能平安诞下当今长公主——上官凤殊。
    有了祈福尼庄重圣洁的祈福舞在前,区区一和亲公主,除了被衬得犹如庸脂俗粉、身份低贱,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若是陛下此番正好嫌了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德妃唇角阴冷的笑意掩在金丝帕后面,到还真没几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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