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致应承,又对陆清清客气道:“劳你费心了。”

    “这段无所谓,只要宋大人记得我为这案子付出的功劳,将来能给我一个不大不小的奖赏我便很开心了。”陆清清忽然对宋言致甜笑道。

    宋言致勾起嘴角,给陆清清一个很肯定的点头。陆清清定是有什么算计,绝非一个普通奖赏那么简单。这个女孩子太聪明,聪明到让一般人觉得可怕。不过刚巧他不是一般人,所以会觉得跟这样聪明人打交道反而是一种十分愉悦身心的乐趣。

    没多久,张二姑娘就被带了上来。随即衙差们就在张二姑娘的房间内找到了三封广陵王给他的信,还以一卷广陵王的画像。

    宋言致看到这些,都不用张二姑娘开口,已经可以确认了陆清清的那些推测都是准了。

    张二姑娘毕竟是骄养的千金,自以为自己十分痴恋广陵王,甚至可以为他付出生命。但等到真家伙上来的时候,她一点痛都忍不住,很快就把事情都如实交代了。

    “我是在七夕的时候偶然得见广陵王。”

    “我与广陵王通信后不知多开心,就派人记录我的广陵王每天都干了什么,没想到他竟然和太后的私会。”

    “我不甘心,劫持了太后。”

    基本和陆清清推断一致,也正是因为她太痴恋广陵王,尽管广陵王要求她把信阅后即焚,但她还是舍不得,把广陵王的互相还有来信都藏在了自己闺房的暗格之中,自以为没人发现。至今日,张二姑娘刚眼见衙差搜查时立刻就搜到了,才知道原来衙门的人原来都这么厉害。

    陆清清让张二姑娘给证词画押之后,问她还有什么没交代。

    “我那次气愤地找你,不光是为了假脂粉的事生气,也是为了和春红通信,给她人让她好好看管住裴经武。”张二姑娘道。

    陆清清点了点头,她已经不计较这些细节了,让人带走张二姑娘后,陆清清就从桌案后起身给宋言致让地方。“剩下的两个人,就请宋大人来吧。”

    “大人,有人偷袭陆府,人已经被我们击毙,太后安好无恙。”高奇前来回禀道。

    “看来广陵王已经发现不对了。”宋言致立刻命令高奇将太后带来,必要‘邀请’广陵王来汝宁府。

    在等待二人的这段时间,陆清清要走,却被宋言致硬留下来聊天。

    “说什么?”

    “说说你看《嘉德记事》的感受。”宋言致道。

    “啊,那本书可太珍贵了,我本来还以为你跟宋书礼有什么干系,万没想到竟然是太国舅爷,也难怪会有开国郡王的……糟了!”陆清清想起来这本书她似乎是让裴经武还给宋言致,她担心有意外,想问宋言致收没收到,但看宋言致瞧自己的眼神,陆清清有点问不出口。

    她随后借口离开,找机会把孙长远弄到跟前,询问宋言致是否收回了她推掉了《嘉德记事》。

    “不曾。”

    “你确定?”

    “这本书一直是我保管,若是换回来我不可能不知道。再说我一直伴在主人身边,若有人还书,我也肯定会看到。”孙长远说罢,问陆清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还要劳烦您刚刚我们的对话……保密?”

    孙长远笑着应承,让陆清清放心,“只要主人不问,我肯定不说。”

    陆清清松了口气,摆摆手和孙长远作别了。

    孙长远随后进了门,听到宋言致的询问之后,孙长远心里默默道歉地对宋言致如实回禀了他刚刚和陆清清的谈话。

    陆县令啊,真不是我不想帮忙,我家主人问了,我肯定就得说。

    第26章 不一般的

    陆清清从宋言致那里出来后,立刻叫人马不停蹄地回长乐县县衙去搜索裴经武的房间,“住的地方没有就把整个县衙搜一遍,所有他可能去过的地方也全都给我搜干净,务必找到。”

    那本书不仅仅是太国舅爷的东西,还是开国皇帝的亲笔手书,这要是在她手上丢了,她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陆清清把人打发走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打发人去告诉宋言致,“就说我县衙那边有急事,要先回去一趟。”

    陆清清吩咐完,就牵了马要离开,不想才骑上马就被急忙忙跑来的侍卫拦下。

    “大人说案子还没完,县衙那边再重要的事也得延后,还请陆县令留下。”

    陆清清心里默念了一声孙长远,面无表情地跳下马,回房等待。不多时,她就听到自己那些探风的属下陆续告诉自己消息。

    太后被请了回来,半路上还差点出了事。

    广陵王不告而别,被拦了回来。

    天近黄昏时,宋言致开始单独审问太后和广陵王。事关皇家机密,除了孙长远在屋内记述证词之外,屋内再没有留别的人。

    陆清清在屋子里坐不住了,就在公堂外围遛跶,隐约能听到公堂内传来女子的哭声。哭声很哽咽,听的人心里发酸。没多久后,陆清清就见太后出了门,当即有侍女们侍卫们跟在她身后护送。出了院后,太后等人正好往陆清清所在的方向来,陆清清就往边上站。慕太后从她跟前走过几步后,忽然顿住了叫,侧转头看用她哭得红彤彤的眼睛看了一眼陆清清。

    陆清清正行礼颔首。

    慕太后:“你过来。”

    陆清清依言照做,不过到太后跟前她还是低着头,没有去看太后的眼睛。

    太后缓缓地抬手,摸着陆清清的脸颊,“瞧这皮肤,多光滑细嫩,吹弹可破。可再漂亮,再好看的女人,没个人懂你欣赏你,最后也不过是落个孤芳自开渐渐凋零的下场。”

    “太后。”陆清清把头低得更深。

    “你是个好孩子。”慕太后的食指在陆清清的脸颊上轻轻的划了一圈,转而猛地下落紧紧抓住陆清清的手,“陪我走一走吧。”

    陆清清被慕太后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抬头看了一眼慕太后。

    慕太后依旧端庄,对陆清清淡淡地笑了笑,声音温柔至极,“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受宠若惊!”陆清清再颔首恭敬道。

    “愿意就好,我可以和你讲一讲安平郡主的事。”慕太后拉着陆青青的手就往池塘边而去。

    随行的侍从们见状有意阻拦,被穆太后厉声呵斥,“怎么!哀家在这府里走一走还要你们允准不成!”

    侍从们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不过在随后行走的时候,陆清清特别注意到,队伍后头有人悄悄离开,该是去回禀宋言致了。

    陆清清跟着慕太后到了池塘边,刚巧有一对鸳鸯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戏水,慕太后看着着了迷。

    “瞧瞧多般配的一对!”慕太后叹道,“哀家听说这鸳鸯一旦配对,便是终身相伴,即使一只不幸死亡,另一只也不会再找了,孤独凄凉地度过余生。可若是这配对的鸳鸯,互相不愿意呢?”

    陆清清明白穆太后在隐喻什么,答非所问,“不过是传说,也没人证实过。”

    “是真的,哀家听了不少人讲过。”慕太后道。

    “或许讲的人也是道听途说。”陆清清非要揪着一个问题不放。

    慕太后有些恼了,瞪向陆清清,“这都不重要。”

    “请太后明示,那……什么重要?”

    “你……”慕太后气得指了指陆清清的鼻子尖,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狠狠地甩了袖子。

    慕太后生地的对着池塘冷静半晌,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目光阴厉地瞪着陆清清。

    “你知道了!”

    “臣不懂太后的意思。”陆清清不失礼貌地回答。

    慕太后紧盯着陆清清一会儿,挑起嘴角,转身继续望着池塘里的那对鸳鸯。

    “宋言致他不比我小多少,可他却没有成家,是京城权贵高门里那些闺秀们做梦都想嫁的人物。便是被太皇太后宠在心尖上的南平郡主,对他亦是痴心已久。”慕太后转头审视陆清清,“你是首富,商号遍及全国,想必消息也十分灵通,南平郡主是什么人物你该知道吧?”

    陆清清当然知道南平郡主是谁,不过慕太后既然这么和她说话,陆清清偏不想顺着她的话走。

    “太后见谅,陆家的商号真的实在太多了,臣每日应付完这些,连饭都不想吃,就想直接倒在床上睡。”陆清清一脸抱歉地对慕太后赔罪。

    慕太后斜睨了一眼陆清清,冷笑道:“那我之前还真是高看了你,当你是我们女儿家的英雄,原不过如此。但是想向着你的,瞧你那这样……也罢了,若对牛弹琴,多说也无益。”

    慕太后说罢就让人搀扶她回房。陆清清立刻恭送。

    慕太后愣了下,她没有想到陆清清并没有好奇她抛出了这个话头。慕太后本以为她会讨好追问自己,这会儿她后悔想把肚子里憋着的后半截话说出来,已经不可以了,告辞的话已经说出口,再主动讲什么便有失尊贵。慕太后因此心中更是生气,之前在宋言致那里受了辱,而今在一个小商人面前还憋了大气。太后抖着两只手,极力压抑自己,甩着袖子落慌而去。

    陆清清维持着礼貌的态度,一直等到太后的身影消失,才直起身子,哼着小曲儿,迈着闲散的步伐往公堂那边回。

    待哼曲儿的女子身影消失,孙长远才小声凑到自家主人跟前道:“陆县令把太后应付过去了。”

    宋言致没说话,直接东走。

    孙长远不解,通往公堂正门的方向明明不在那边,却也不敢多问,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家主人去。

    陆清清又回到原来望风的地方,偶尔踮脚往公堂那边瞧两眼。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陆清清就见广陵王周深被高虎等几个侍卫‘护送’出来。这次陆清清学精明了,不在路边上等着,赶紧回身跑远了,钻进树丛里蹲着,又嘱咐身边的随从夏绿等都趴好。她可不想回头又被广陵王叫去看池塘,在对他说一些有的没的。

    广陵王走得是相反的一条路,压根就没有在陆清清这个方向过。陆清清松口气,直起身子,揪下一片粘在胳膊上的树叶,然后就兴冲冲地找宋言致。

    宋言致正端坐在公堂之上,听见轻盈的脚步声进门,略抬起眼瞧了下陆清清。

    “你来得倒是很刚巧。”

    “啊,是么,早说过我这人运气好,这下你见识了吧。”陆清清对宋言致笑了笑。

    “嗯。”宋言致低沉应一声。

    “问得怎么样?”陆清清试探询问。

    宋言致:“拒不承认。”

    “春红、张永昌、张二姑娘这俱是证人,她们俩还不承认?”

    “不认,广陵王说是我看他不顺眼,故意设计圈套陷害他。至于太后,”宋言致停顿了。

    “太后的肚子可瞒不了人。”陆清清道。

    “她说她没怀孕,是大夫诊断错了。还说她从没见过有大夫给她诊脉,就诬陷她。”宋言致嗤笑,“俩人遂不是一块审问,但却跟商量好似的,都玩其死不承认的把戏。”

    “太后的肚子瞒不了多久,随便找个大夫都能诊断出来。至于广陵王,有人证,还有张二姑娘的亲笔信,他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陆清清看着宋言致道,“用证据说话。”

    “是呢,证据齐全。”宋言致对陆清清道,“权贵之人多是如此,便是干了什么丢尽脸的事,他们也绝不会服输承认。宁肯站着有点体面的死,也不会跪着央求什么。”

    陆清清点点头。

    “他们二人说什么已然不重要。陆清清,你说你能找到当年兰花教剩下的那些金银财宝,可没开玩笑?”

    “我猜在慕家老宅。”陆清清道。

    宋言致听她又说‘猜’,特意看她一眼,忍住没有对这个字进行惯例质疑,立刻吩咐人备马。

    “怎么,你也要去?”陆清清看了眼外面,“外面已经快大黑了。”

    “陆县令也要随我一起去。”宋言致似乎憋着一股劲儿,非要亲眼证实陆清清的话才甘心。

    陆清清没办法,只好依言跟着宋言致骑马,连夜往长乐县奔。在路上,宋言致才问起陆清清之前和慕太后都聊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太后的话里可能有深意,我没理解上去。”陆清清检讨道。

    “便说说。”

    陆清清就喊夏绿,令其把太后的话原封不动地学出来。如此转述,便一点都不带个人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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