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这群没事找事的,辩了半天,在编排老子爹。

    沈潘拿起吃饭用的大海碗就扣在了那位黄面书生的脸上。

    脸盆大的大海碗,粗瓷的,拿着都重。沈潘啪的一声砸在他脸上,反弹回来时,还带了一抹殷红的血色。

    说实话,沈潘不喜欢与文人动粗,一个个弱鸡一样,除了嘴,没有一处地方能和他好好动。

    偏他还要混在这帮文人窝里。

    架肯定是打不起来的,他刚摔出去一个碗,那人就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待到他被千夫所指,待到他被人扭送到管事面前,待到他卷铺盖回家。那人,仍旧没醒。

    沈潘不止一次地回想,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以至于出了人命?

    然而他并没有回想太久。

    回了沈府,他多日不见的三叔摇着扇子坐在他那缺了一角的桌子边。“打架了?”他三叔皮笑肉不笑,凤眼轻挑,微微斜睨他。

    这样的三叔是恐怖且危险的。

    可惜,就算是提前一步跳出了屋子,沈潘还是没能逃脱那一顿打。

    三叔随身有一个刁奴,专治他,人狠话不多。

    这顿打,直接将他打到卧床不起。

    待到晚上,云首书院的管事就来了。

    “张管事,家侄,莫说跟你走,连起了身怕是都难了。您看。。。。。”他迷迷糊糊听到他三叔站在他床边。

    看着他全身上下露出来没一块好肉的时候怕是还噗嗤笑了出来。

    “沈大人无需困扰,好说好说。”那位管事也是个通透人。摆摆手,衣摆一撩就与沈家三老爷走了出去。

    若是知道沈潘竟然是靖国公家的公子,他连来都不会来。

    为了个出生贫贱的酸腐秀才得罪靖国公的人还不值得。虽然这位少爷,额,看这屋子摆设,也是个不受宠的。

    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只除了日日的一顿胖揍。真的是单方面的碾压。

    他三叔家的刁奴。从自己五岁起便与他对练。初时逗他跟玩儿一样,后来,后来变成了认真玩儿。

    沈潘日日都活在“他与我差不多为什么我打不过他的苦恼”和“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打过他”的迷之自信里。

    这位也是个能人。他与他打了十二年,仍然没看出他那功夫到底有多好。他那身功夫收放自如,每每显露出来的,就只有比他稍微高一点点的实力。

    沈潘结结实实挨了十二年的打,他被打的皮糙肉厚,那内家功夫也是稍有成就。

    以前的沈潘不理解,重生了的沈潘却知道。他们沈家的内力不启不发,像他这样日日挨打的,比别人苦练三十年还要强。

    莫说一身钢筋铁骨,他日后战神的称号又岂是别人吹嘘的?他那金弓银勾三百斤,旁人拿都拿不动,他却能拉满弓,射满箭。一箭呼啸,百步穿杨。

    如今那刁奴就站在他面前,让沈潘如何能不激动?

    激动的沈潘弯了弯嘴角。一本正经地将孙子锐抓他胳膊的手拿开。“大哥心里有谱,你闪开。”

    “好嘞。大哥你加油。”孙子锐听完自动往后一蹦,跳出一丈远,捂着自己脸上的紫青,眼里闪着亮色看着他老大和知武打架。

    老大是说一是一,说一不二的人。他说行,那就一定行。

    这边孙子锐退了下去,那边知武二话不说就对着沈潘出了拳。

    这拳孙子锐看不出来,这时候的沈潘却是看得出来比方才打孙子锐的时候快上许多的,想是知道孙子锐的武功屎一样,逗着他玩儿呢。

    如今那挥舞的拳舞舞生风,冲着沈潘的门面而来,丝毫不留情。

    沈潘皱皱眉,头一偏,右手外向出拳,想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却不想知武反应更快,左手成掌,抵在他拳上,借力往后一翻,想把沈潘撂倒在地。

    沈潘纹丝不动地看他,哼笑出声。低头看比他小一个个头的知武。如今单肩背着他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知武愣了愣,回过神来,倒是没再出拳。松了他的手,眼睛一亮。连沈潘憋着的笑意都没在意。

    “少爷什么时候悟出来的?”知武眼睛灼灼,从没有这么欣慰地看着沈潘。

    “我速度快。”沈潘站着闷声回他。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沈潘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那些下意识的巧劲儿,那些格斗打架的技巧,就算是他如今内力不足也比他真正十七岁时强太多。

    说速度快,倒不如说沈潘反应快。

    方才知武卸了他拳上的劲儿,他就知道知武要翻倒他。下意识就稳住了自己下盘,知武还使的是拿捏出的力气,自然翻不倒他。

    若不是沈潘方才一拳打出去发现自己筋骨胳膊疼得厉害,知武怕是要迎来十二年来第一个败北。

    想想就令沈潘伤心,挨了十来年的打,如今终是要翻身做主人了,却在最后一刻收了手。

    这时候把沈潘撂倒,一会儿真打起来,有自己受的。

    沈潘还不想再躺几天,他还有事做。

    “带我去找我三叔。”沈潘神色一凝,对着知武吐出两个字。

    文清三十九年,他倒是有一箩筐的话想与他那闷骚的三叔说。

    “少爷。”知武听了沈潘的话脸还是变了变。“您确定?”

    “我赢了你。”沈潘微不可见地挑挑眉。知武总觉得那是一丝诡秘的笑。

    三叔那厮脾气怪的很,每次打他还要冠冕堂皇。

    次次都与他说,“想与我说理?打赢了知武再说。”

    好嘛,这次终于赢一回了。不去耀武扬威一番,哪里对得起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o(n_n)o求收藏。么么哒。

    第4章 静安

    静安院坐落在靖国公府里最偏僻的地方。

    世人都说靖国公府大概是招了什么邪祟。曾经个顶个的儿子死的死,病的病,只能剩下个庶子袭了爵,支应门庭。

    老靖国公三个儿子,嫡长子少年成材,孤身去参军,立下赫赫战功,年纪轻轻就打到了正四品的怀远将军。二子,三子从文,尤其是第三子,早早就以文名冠绝盛都,前途似锦,被点为上品是迟早的事。都说他才堪文正,貌比潘安。听闻还险些登了龙门,当了驸马郎,不知艳羡多少人。

    当年的靖国公府可谓是风头无两。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文清二十六年,怀远将军远战殒身,留了个四岁的孩子和苦等他归家的发妻。

    仿佛一个开始,靖国公府自此走到了谷底。

    老靖国公一夜白了头,一口血喷了出来就撒手人寰。连着葬礼都是和儿子一起办的。

    丧事还没完,跟在儿子丈夫棺前还在哭的靖国公夫人就听人说他那第三子病倒在了靖国公府门前。

    老靖国公夫人爬起来眼泪顾不得擦就往后院跑。逝者已殁,哪里有活人关紧?何况他的三儿子还是她平日里最宝贝的心肝儿疙瘩。

    老靖国夫人进了静安院,再出来时,抹着泪就连人带棺材都送了出去。

    草草将人埋了,从此闭门谢客。

    直到一个月后,皇上赐了怀远将军谥号忠勇,准了靖国公府次子袭爵的折子。

    众人这才知道,曾经金銮殿上谢恩拒旨不做粉侯的如玉公子一场大病就再没了前程。

    唏嘘也罢,拍手也好,靖国公府一时间草木潇潇,风雨飘摇,气数将尽。留了个庶子在那儿苟延残喘。一家老小还算是有个寄托。

    这一喘就是十三年,沈潘今年十七了,他们家还是半死不活地吊着。

    他那二叔,是有些太过老实了。娶了个河东狮整日里被压得死死的,连带着自己也过得不好。

    沈潘还是喜欢三叔一些,前世里觉得他虽然病着却胸中有山河,坐在那静安院里也能与他指点江山。

    比云首书院饭堂里那这个黄毛小子说的鞭辟入里发人深省的多。

    现在沈潘却是觉得他三叔真黑。

    是真的黑。

    前世靖国公府一朝倾没,唯有他那三叔逃出生天,后来连他都找不到踪迹。

    若不是他自己找了过来,送了他宁国的兵力防布图,他还真以为他三叔只是他三叔。

    什么大病卧床?装的。什么不问世事?布防图他都能给送到他手里。

    他三叔从来就不是只会让手下的刁奴打他的三叔。

    后来他领凤连命发兵打宁国的时候,他神神叨叨地抱着块骨头求仙问道去了。想要找个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药,好救活他那心上人。

    沈潘从来不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三叔神特么还有个死成白骨的心上人。

    美人委地,落地成骨。那年年岁岁里,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三叔到底经历了什么。

    今世里,他不想留下一生的遗憾,也不想让他一念成痴的三叔活得只握住一抔枯骨。

    静安院是靖国公府里最特殊的存在。他整个院子都被藏在了林子里。

    那一年三叔重病,据说该醒的时候还没醒怕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沈潘的亲祖母老靖国夫人病急乱投医遂请了灵明寺的方丈来。

    那方丈围着静安院里转了一圈,告诉老靖国夫人他三叔命里缺木。

    爱子心切的老靖国夫人一夜之间让人在静安院的里里外外都种上了树。

    亭亭如盖的绿意爬满了整个静安院,占了整个靖国公府四分之一的地方。

    沈潘还是今年第一次踏上这里,他三叔有恙,爱清净,老靖国夫人护着儿子,下了一条铁令。

    谁私闯了静安院,就直接赶出去。

    搞得沈潘还真是从没有来过这儿。他三叔找他的时候都是慢悠悠地去他那破院子找他。

    沈潘不动声色地跟着一脸郁卒的知武进了静安院。

    现在还是夏天。四周是参天的绿树成荫,绿色的藤蔓密密森森,将那九曲回肠路盖住,走在路上是说不出的清凉。

    一条小路蜿蜒到底,沈潘走了九个弯,过了四个岔路口才看到静安院的院子门。

    进了门,内里豁然开朗。那森森绿云遮不住的是头顶上的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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