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音连忙陪罪,笑着凑近他,抱住手臂:“我不是故意的嘛,殿下赎罪。”嘴上说着赎罪,脸上却笑意满满,蹭了蹭赫连沢的肩膀,“殿下~”

    撒娇是女人的天性 ,赫连沢也发现了,他唇角勾起,靠近她的脸庞:“最近愈发爱撒娇卖痴了。”

    顾芷音也不端着正妃的架子了,直接把不乐意表现在脸上,“你不喜欢吗?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不,这样很好。”赫连沢却拒绝。

    七夕节,牛郎会织女,这晚的星空也格外的美丽,顾芷音下马车之后,扶着赫连沢的手,一眼就被这漫天的星海给惊艳住了,“好漂亮。”

    赫连沢开玩笑:“许是今日上天赏本殿面子,竟劳动这般多的星星前来布阵。”

    顾芷音:“那你好大的面子啊。”她故意这么说,果然赫连沢诧异的挑了挑眉头,“胆子越发大了。”

    这边儿是靠近临江的一片原野,也不知道赫连沢是怎么找到的地方,后背有一片小小的山丘,前方浅滩,草丛,还有满头顶的星海,这简直是最浪漫的场景布设了。

    正看星海的顾芷音,突然被赫连沢捂住了双眼,“怎么了?”顾芷音问。

    赫连沢的呼吸打在顾芷音的耳畔,他的声音放得很低,气息不停的铺撒着,顾芷音耳根子都红透了,他说:“扭过来。”

    顾芷音听话的跟着赫连沢的命令慢慢转身,扶着他的手臂,“要干什么?”即使没有双眼,可是只要有赫连沢在,她就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迈开步子,慢些。”赫连沢生怕她被草绊住,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前走。

    就像是婴儿学步,这场景浪漫至极,春芳趴在草丛里捧着下巴一脸的憧憬,有一个小厮拍了拍她,“哎,发什么呆,快些把这些灯放入水中。”

    “哦哦好。”春芳回神,赶紧忙活起来。

    不知道这般究竟走了多久,顾芷音觉得好像很久,却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目的地,赫连沢放开了她的双眼,在她耳边低喃:“到了。”他含着笑意,叫顾芷音期待的很。

    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就被满池的浅紫色给惊住了,她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是……河灯!”

    七夕时节也伴随着一种另类的灯会,那边是放灯会,每个未出阁的少女都会自己制作一盏各种形状的灯,里面有灯,她们会写下一些话语,或者是诗句等等之类的,放入河灯中,让它们随着河水向下漂流。

    这么少女怀春的事情……?

    四殿下怎么会做啊?

    顾芷音将信将疑,却被这满池的紫光给迅速俘虏了,她蹲下,捡起一盏灯,果不其然,里面有一张纸条。

    —海棠□□掩不住,美人相衬娇而怜。

    这是……她和赫连沢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怎么正巧她就拿到了这盏灯呢?顾芷音视线下移,多看了两眼不远处的草丛,果不其然,瞧见了一块衣袖。

    她抿开笑意,不顾礼仪,直接扑向赫连沢,赫连沢好像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惊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抱住她。

    顾芷音小声问:“殿下,这作的是情诗么?”

    赫连沢紧紧抱着她,“姑且算是罢。”

    顾芷音笑了:“什么叫算是,殿下,如若旁人知晓殿下还有这样的一面,怕是会惊掉下巴呢,铁面无私的四殿下,会写情诗。”想到这里,顾芷音先笑出了声。

    赫连沢似乎略有恼怒,直接横抱起她,“那些灯,必须都要看。”

    顾芷音高声:“我知道,我知道啦!”

    赫连沢从背后抱着顾芷音,突然说:“我的名字,赫连沢,沢,是使其繁茂生长的地方,父皇为我起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我能使国家繁荣昌盛。”

    顾芷音微笑:“殿下自然能做到。”

    两个人这天晚上居然在野外睡了一晚上,幸好马车里东西齐全,倒也不曾冻着,就是晚上大闹了一场,顾芷音印象里,就是她哭着推他胸膛,他的汗液从下巴低落掉到她的胸前,放佛火焰一般烫人。

    挺意外的,这天晚上的收货不仅是七夕浪漫的爱情,还有一个小生命。

    顾芷音怀孕了。

    正式确诊是在两个月后,顾芷音知道自己身体羸弱,赫连沢也生怕孩子有个什么好歹,顾芷音几乎就没下过床。皇宫听闻这个喜讯,赐下的东西源源不断的往小库里送。

    终于在孩子到了第四个月的时候顾芷音稍微能下床走动了,怀胎不容,走动怕掉了,但是一直不动又怕孩子不健康,所以赫连沢每每下朝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用膳,而是陪着顾芷音走路。

    行走范围也不大,就只是紫苏苑的院子这块儿地方,顾芷音抚摸着肚子,感受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神奇现场,满心的欢喜,赫连沢扶着顾芷音,不住的喊:“小心,小心。”倒叫顾芷音感到好笑:“哪儿有这般夸张,殿下。”

    五个月的时候,揽月公主来了一次,她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顾芷音的肚皮:“哇。”半晌只说出了这么一个感叹词。

    顾芷音以为她是惊叹,面带微笑:“公主有朝一日也会有孕,到时候就能体会我的感受了。”

    揽月公主倒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希望如此。”说实话,揽月公主这辈子,都没有嫁人的想法了,说出来太过骇人,她心仪赫连沢。

    是不是很可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上辈子她那般伤害赫连沢,将他的真心无视并抛弃,这辈子,她是来还债的,这一次,换她爱慕赫连沢到不能自己好了。

    很公平。

    顾芷音这辈子没有流掉孩子,反而好好的保护了他,而赫连沢,也比上辈子,更加的爱顾芷音了。

    揽月公主既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沢哥哥可以这么幸福,难过的是自己,让沢哥哥幸福的女人,不是她。

    揽月公主早在一个月前就与驸马和离了,和离后皇帝厌弃了武状元驸马,再也没有重用过他,而驸马也突然消失,谁都找不到。顾芷音问:“公主可有再嫁之意,皇上定然会悉心为你打算。”

    揽月公主笑了笑:“不麻烦父皇了,他为我操的心太多了,父皇今日身子愈发不好,我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好像也就是一夕之间,揽月公主突然就长大了,在那个亲手斩杀了驸马的那个晚上,好像也杀去了过去任性天真的自己。

    揽月公主做过一场梦,梦到一个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她梦到顾芷音死在榻上,沢哥哥心痛难忍,推辞帝位,独自云游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自己孤独死去。

    那个夜晚,揽月公主满头冷汗,她整整反省了一个多月,才发觉自己以前到底有多差劲,她不太会说话,有时候太直,说话没有顾及,伤害到了别人而不自知。

    那个梦里,顾芷音和赫连沢纠纠缠缠,最后阴阳两隔,都是她造成的。

    思及此处,揽月公主握住顾芷音的手:“四嫂,揽月从前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不计较,我真心希望你和我四哥能永远幸福。”

    顾芷音一怔,“公主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

    揽月摇了摇头:“那次在慈宁宫外,揽月劝您给四哥纳妾,实属非我本意,揽月嘴笨,也不会感同身受,忘了爱一个人的心情就是占有,竟然对您说那样的话,可能您有所误会……”说到这里揽月忽略了某些事情,她不说,顾芷音应该也懂。

    “您是否也会怀疑是我让太后娘娘给四哥赐宫女的呢?”揽月问。

    顾芷音略有尴尬,“其实……”

    这个表现很明显,不过也不怪顾芷音,是她的举动太引人怀疑,她会误会也正常。

    第132章 重生有罪9

    “对了,”揽月公主好似想到了什么,略有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她压低几分声音:“父皇病重,四嫂也该知晓近日怕是不会很太平,你叫四哥他,仔细着三哥的动向。”

    顾芷音一怔,随后无奈:“公主可还是说话不忌讳。”这等犯了大步忌的话她也敢这样说出。

    揽月公主却莞尔:“无妨,我信四嫂,此话只对四嫂说。”她梦中的结局甚是凄冷,她隐约记得,大概是三皇子暗中用了什么计策污蔑赫连沢,情况十分危急,赫连沢被父皇打入大牢,她当时也无法,但顾芷音却不顾一切,拼了命的也要救赫连沢,不惜顶罪,主动承认是自己做的,纵然后来赫连沢洗清了冤屈,但顾芷音因为被严刑拷打过,身子已然是强弩之末,在塌上坚持了不过数日就消香玉损了。

    梦中的自己跟现实中的自己同样都是重生过的,所以揽月公主也不清楚这一切到底会不会发生,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能提前给他们二人打响一个警钟,仅此而已。

    顾芷音听了揽月公主这话,露出一个微笑:“好。”只一个字,但她决定定然不辜负揽月公主的信任,当天晚间赫连沢归来时,她就提到了这件事情。

    原本没什么,但是赫连沢闻言却微微蹙眉,好像的确有发生什么事情,顾芷音一见也严肃了起来:“难道三殿下当真要对自己的弟弟……?”剩下的话顾芷音没有说出口。

    赫连沢淡淡笑了:“我与三哥也只差了三个月罢了,起初母妃与宜妃娘娘在宫中已是针锋相对之景,皇族不比其他,母辈的纷争自然而然会延续到子辈,本殿小时常听母妃在耳旁讲述宜妃与三哥的话,我尚且如此,三哥怕是更甚,于是我与三哥的关系,一直未曾好过,说是亲兄弟,都是面儿上好听罢了。”

    顾芷音点了点头,皇家之事她也不能多说什么,赫连沢把这些说给她听是信任她,“殿下当心。”

    赫连沢抚摸着顾芷音的肚子,垂着眼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策。

    皇上病重,许是当年他征战沙场,也落下过什么病根,这一到晚年大病小病不停歇,他的这一辈子,怕是要走到尽头了,立太子已是势在必行,否则等真正驾崩之时,新皇也会遇到一些朝臣不服之兆。

    皇帝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卧病的这些日子,日日都在打算。

    “我入宫侍疾,你在府里好好的。”赫连沢身为四皇子到了必要的时候是必须要进宫的,此刻三皇子已经侍奉在皇帝身侧了。

    顾芷音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点头,“殿下小心。”她拉着赫连沢的衣服很是紧张。

    赫连沢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宽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道:“届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张,我会没事的。”

    越是这样,顾芷音越是慌乱,但是她唯有按捺下来强装镇定,“好。”此行一别,赫连沢怕是要去打一场硬仗了。

    天空飘下雪花,摇摇摆摆不停歇,顾芷音恍惚了一瞬,从前听老一辈的人说,一年的尾端容易有老人去世,因为年末也就是生命的末尾,相互照应是正常的,大概,这场雪也预示了什么吧。

    几位皇子都到了,皇帝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头发都白了,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眸,好似在沉睡,赫连沢环视了一圈儿,问皇帝身侧的太监:“三哥呢?”

    太监弯了弯腰,“三殿下正在议事厅,边防将军有要事禀告。”

    赫连沢心里有数,点了点头,“去瞧瞧药熬制好了没有?父皇脸色不佳。”

    “嗻。”太监退下。

    皇帝病魔缠身无法处理朝政,当朝皇长子代为处理是没有什么错处,但是……三皇子……事事都透露着势在必行的自信,就未免太过蹊跷了,他有有些过于心急了,踏入议事厅处理政事……

    赫连沢面上没有透露一丝一毫旁的神情,只坐在皇帝榻前,安心侍疾。

    揽月公主也入宫了,肩膀上还落有雪花,宫女细心帮她拍落,并送来一个汤婆子暖手用,她在暖炉旁暖着自己的身子怕自己夹带寒气伤了父皇。

    赫连沢蹙眉:“这种时候,你为何要来?”

    揽月公主瞪了他一眼,“我忧心还不成么?”

    赫连沢也不能说什么,“用过晚膳了么?”

    “不曾,没有胃口呢,过会儿再说罢。”暖好身子,揽月公主便急急的进入内殿去看望皇帝。

    过了有袋盖三刻钟,药品熬制好了,却不是由皇帝的贴身太监送来的,来得是一个眼熟的宫女,她微微屈膝行礼,“揽月公主安,四殿下安,淑妃娘娘命奴婢把这刚熬好的药端来。”

    揽月稍觉古怪,“淑妃?”

    宫女解释:“淑妃娘娘忧心皇上,去膳房瞧药正巧与公公碰上,公公便给我们娘娘解释了皇上此刻的状况,药凉不得,于是娘娘命奴婢把药送来。”

    于是这种时候越是失态紧张,全后宫已经封锁,后妃不得入前殿,连侍疾都不被允许,是以有嫔妃忧心皇帝,也是正常的现象。

    “那便呈上来吧。”六殿下示意宫女把药端上来。

    揽月公主却猛然觉得不对劲,这种危急时刻,公公不会没脑子叫旁的人代行送药,何况是淑妃宫里的宫女,淑妃会这么没脑子这时候请求看望皇帝?更何况淑妃是四殿下生母,太有代表性了!莫非是……这要有问题?!!!

    揽月公主突然抬头看向赫连沢,却发觉赫连沢面色淡然,好似什么都不曾察觉,他看过来跟她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二人心中都有了数。

    “本宫来喂!”揽月公主想也没想,直接命令宫女把药递给自己。

    宫女没有犹豫,把药呈给了揽月公主。

    赫连沢察觉出揽月要干什么,神色终于变了一瞬。

    揽月端着药碗,微笑看向赫连沢,“四哥不如去膳房看看淑妃娘娘罢,公公许是招架不住呢,倘若淑妃娘娘过于心急急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她话中有话。

    赫连沢怎会不懂她的意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她是叫他去膳房看看究竟淑妃有没有在哪里,还是说公公已经身遇不测,赫连沢倒是没有怀疑揽月公主会故意把有问题的药喂给皇帝,十年青梅竹马的信任,彼此还是有的。

    顾芷音坐在内室心急如焚,努力宽心,依然阻挡不住手脚冰凉,房里地龙烧着,她的心也冰凉的不行,春芳入室:“皇子妃娘娘不好了,宫中有消息传来,揽月公主喂皇上喝药前为了尝药温,喝药之后竟然吐血中毒,那药据说是淑妃娘娘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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