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把周颐逗笑了,“四姐,虽说我也知道你弟弟很优秀,但这么夸,是不是有些王婆的嫌疑啊?”

    六丫站起来,将手里的绣品交给丫鬟:“我可没胡说,在我眼里,这天下的男子再也没有比你更优秀的了。”

    周颐笑得眼睛弯弯:“四姐,虽然知道你是戴着滤镜 看我,不过看在是夸奖我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了。”

    “滤镜是什么东西?”六丫疑惑的问,不过她也不纠结这些:“六郎,你与李姑娘都定亲了,有没有想过送李姑娘什么东西?”

    “不是都下过聘礼了吗?”周颐疑惑的问。

    六丫闻言,无语的摇摇头:“刚刚说你比谁都好呢,现在就成了榆木脑袋了,下聘礼和你亲自送李姑娘东西怎能一样,李姑娘要是收到了你亲手送的东西,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反正现在你们都定亲了,也不算是私相授受。”

    周颐搔搔头;“是这样吗?”他前世就只谈了一场恋爱,但因为要忙事业,女朋友觉得受到了冷落,所以他被分手了,虽说伤心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很快就走了出来,等事业打拼出来了,想找个人结婚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穿到了这里。

    从本质上来说,周颐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直男,对于什么浪漫,制造气氛似乎天生就缺根弦。

    六丫轻轻戳了戳周颐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这样了。”

    周颐看着六丫,忽然戏谑道:“那四姐,温新给你买什么了?”

    “没大没小,要叫姐夫。”

    周颐撇了撇嘴:“还没成亲呢,这就护上了,姐夫等你们成亲后再叫有也不迟,说说,他给你送什么了,我也好参考参考。”

    六丫虽在周颐的影响下,比一般女子要看的开一些,但还没有到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定情信物的地步,扭捏着道 :“送东西看的就是诚心,你参考别人的算怎么回事?”说完一甩绣帕走了。

    周颐耸了耸肩,晚上躺在床上想了许久,第二天,去了翰林院还在想。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来,便听说潘玉唯在邀朝廷上的官员去参加他父亲的六十大寿。

    周颐一拍脑袋,对了,潘思勰的生辰可不就是这个时候,以前在广安县的时候,他可没少跟着韩相如在潘思勰生辰的时候上门蹭吃蹭喝。

    六十大寿,肯定是要大办的。

    不提他本就和潘思勰在广安县相交,就算是同朝官员,看在潘玉唯和潘玉和的面子上,这寿他也得去贺。

    潘思勰的六十大寿就在一天后,贺礼倒不用他费心,反正随大流就行了。

    倒是给李应茹的东西,着实让他伤透了脑筋。

    送一般的簪子,镯子吧,又显得太俗了,但自己做吧,他又没有达到手工达人的地步。

    思来想去,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空空的手指,一拍脑袋,对呀,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想到这里,周颐立刻兴冲冲的去了首饰铺子。

    费了一番口水说了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得到两天后就能拿到的承诺后,周颐心里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

    搞定了亲事,原本是开心的事,但总有些人关键时刻来骚扰。上次周颐说了那番话后,大皇子倒是没有派人来了,但其他皇子却接连试探,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游说。

    这些家伙个个都是皇子,周颐态度又不好强硬。只得尽量婉转的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不论任何时候,都表明自己只终于皇帝的决心。

    如此才渐渐打消了那些人的缠磨,不过周颐这样的态度,心胸宽广的还好,若是稍微小气一点儿的,说不得就会觉得他不识时务了。

    周颐打发了这些人后,微微叹了口气,自从他步入官场,本来是想着韬光养晦,不冒头,谁想到阴差阳错间却不得不高调,他被人逼着不得不想方设法的抱崇正帝大腿,现在更是入了各位皇子的眼。

    周颐摇了摇头,即便现在看似解决掉了这些麻烦,但只要崇正帝信任他一日,他就不能真正的清静。但要周颐就此沉寂,不去想方设法的讨好崇正帝,那等着他的估计就是杨知文和邢景的联手打压吧。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步步推着他前进,到了现在,不管周颐愿不愿意,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天,潘思勰六十大寿,潘思勰是帝师,两个儿子都在朝堂为官,而且品级还不低,就连翰林院这样的冷清衙门,大多数人都要去赶着贺寿。

    正式的宴席是在中午,连皇帝都给潘思勰下了贺寿的圣旨,还特例允许去潘家贺寿的官员下午可以不用做衙,可以说是非常优待了,特别是对于崇正帝来说,更显得人情味十足。看来就算是天子,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对老师也是不敢不敬的。

    周颐到潘家的时候,正赶上大太监念圣旨。

    周颐不得不又跟着跪了一波。

    潘家人接了圣旨,前院里搭的戏台便开唱。

    周颐带着青竹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有些兴趣缺缺的等着开席吃饭,毕竟他为了来吃宴席,可是连午饭都没吃呢!

    潘思勰的六十大寿,菜应该很好吧。

    周颐撑着下巴,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舞台,脑子里却早跑了十万八千里了。

    “妹夫。”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周颐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应壁。

    “咳咳咳……”周颐有些不知道叫李应壁什么好,而且这家伙以前还放狗咬过他,周颐这小心眼儿,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应壁兄。”思索了一下,周颐还是叫了这么个称呼。

    “何必这么见外,你和我妹妹都定亲了,叫我二舅哥不就行了。”李应壁不知是缺心眼还是故意的,直接大咧咧的这么说道。

    他的话引起周围人的打探的目光。

    周颐,十七岁中状元 ,被分到翰林院,本以为会像其他崇正朝的状元一眼,在翰林院里修书到老,可谁想到人家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戳穿了大羌的阴谋,得到了皇帝的赞赏,甚至在元平府的贪污案的淤坛中全身而退,还一举拿下元平府过半官员,为朝廷带回来无数的奇珍异宝和一千万两白银,大大的缓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也使得皇上青眼有加。

    他才入朝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从六品升到了正三品,这简直刷新了大家对升官的认知,都在私下里嘀咕,就算周颐是皇上的亲儿子,也没这么优待的吧。

    不管再怎么样腹诽,周颐是一个超超超级潜力股的事实,这是谁都没法否认的,不,周颐都不算潜力股了,而是真正的绩优股,真当红。家里有适龄闺女的,都在暗搓搓的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周颐变成自己的佳婿。谁想到这还没伸手呢,就被李府抢先了。

    不是传闻说,李将军家的闺女丑陋无盐,还是个母夜叉吗?周颐这样俊俏,前途远大的状元郎,就算是公主也取得,为何会与李府的闺女定亲?莫非是李将军那个黑铁汉子绑了周颐威胁他了?

    前院的都是男客,坐在周颐身边的有文官清流,也有什么公啊侯的,但这脑补能力丝毫不比女人少,顿时在脑海里演了一出,无盐夜叉捉俊俏夫君的大戏。

    周颐若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只怕得大大的翻一个白眼;脑补是病啊,戏也是多!

    周颐摸摸鼻子,人家女方的家眷都这么大方了,他再扭扭捏捏的岂不是显得很没担当,他与李应茹定亲了是事实,叫李应壁一声二舅哥也没错。

    “二舅哥。”

    李应壁笑着在周颐身边坐下:“这才对嘛。”

    不得不说,将军府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看着和一般的书生没有两样,斯斯文文的,但骨子里还是带着一些不羁的洒脱,李应壁这样的气质也让他比一般书生看着多了一些男子的大气。

    周颐笑着给李应壁递过茶杯,算了,看在已经成了亲戚的份上,他就原谅这家伙当初放狗咬他的仇了。

    李应壁毫不客气的接过茶喝了一口,凑到周颐耳边道:“我妹妹也来了,和我娘在后院呢!”说完还向周颐挤了挤眼睛。

    周颐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李应茹来了又怎样,这里这么多人,莫非他们还能私下见面不成?

    “应茹她还好吗”周颐问。

    “好,好着呢,那丫头自从和你定亲后,整日里都笑开了花,哎,女生外向啊。”李应壁不傻,这句话可能会影响李应茹的名声,用的只有和周颐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调。

    周颐也凑近李应壁,道:“二舅哥,应茹可是我即将要成亲的夫人,你这样说她,我可有些不高兴了。”

    “哈哈哈……”李应壁听了,立马笑开了,一拍周颐的肩膀:“好小子,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妹夫我就认定了。”

    周颐失笑。

    周颐和李应壁谈话进入佳境,倒也免了他看戏时昏昏欲睡的窘态。

    此时潘家的后院,一众夫人带着闺阁的女儿们也聚在一起,帝师的六十大寿,皇帝都亲自下了贺寿的圣旨,京里的人家也不敢怠慢,能登潘府大门的人差不多来了大半。

    古今中外,已婚妇女聚在一起,聊的无外乎就是那几样,孩子,丈夫,当然在古代可能还要多一样,那就是小妾。

    能出来应酬的自然是正室夫人,虽说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洗脑就是要以夫为纲,丈夫纳妾那是应当的,胸怀大度的女子不但不能心生怨怼,反而还要积极的为丈夫寻摸人选,不然就是善妒。

    但这本来就是违背人类自然感情的束缚,女子又不是傻叉,也不是木头,谁会甘愿自己的丈夫凭白被那些妖妖娆娆的小妖精勾引了去,独占欲可不是男人才有的。

    这些夫人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方面,虽说面上还是端着,言语也很宽和,但话语间无不藏着机锋。

    有人看了看李夫人,就说道:“李夫人,您与李将军可真是夫妻情深。不过我说啊,咱们作为大家夫人的,还是要有气度。”这话里可就有酸味了。

    李将军和李夫人成亲以来,虽然以前也纳过两个小妾,但也只是为了应付老太太,老太太故去后,李将军就为那俩小妾另寻了出处,她们也没孩子,与其在将军府里守活寡,还不如听从李将军的安排,开启人生的第二春。

    这里的夫人们,哪个家里不是看着丈夫的那一群莺莺燕燕暗自咬碎了牙,就李夫人一个异类,也难怪他她们眼酸了。

    李应茹坐在李夫人旁边,只淡淡笑着给李夫人递了一杯茶,李夫人接过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哎,我早些年也劝过我家将军,不过他说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听听,也不知道他那个大老粗从哪里听来的词,可把我肉麻的两天没吃下饭。他自己不愿意,倒让我落了个妒妇的名头,各位夫人,我真是冤啊,不过现在都老夫老妻了,我们茹儿都定亲了,我也就想开了,他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李夫人一脸的无奈,但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心里就鬼火冒,有敏锐的抓住了李夫人的言辞,顾不得发酸,诧异的问:“茹儿定亲了?”

    说一千道一万,气气这些捻酸话的人是一方面,顺便告知李应茹和周颐定亲了,才是李夫人的目的呢。

    你们不是说我女儿丑陋无盐吗,可我女儿就偏偏找到了如意郎君,气死你们!

    李夫人便笑开了花:“是啊,我们茹儿,和今年的新科状元,才晋升为大学士的周颐定亲了,那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

    李应茹便作害羞状低下头去。

    “周颐!!!”有人惊呼出声。

    “可是我想的那个周颐?”有人迟疑的问道。

    李夫人疑惑的反问:“难道还有第二个周颐?”

    这下子,众位夫人连眼光里的讶异都藏不住,纷纷看向李应茹。

    在众位夫人的眼中,李应茹虽谈不上美貌,但也说不上无盐,也不知道当初那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但综合来讲,李应茹和今天在坐的众多娇娇柔柔,容貌精致的女孩儿比起来,确实不怎么出众。

    而且大越朝对女子的审美是柔美,但李应茹身高腿长的,比一般的男子也不遑多让,加上她的容貌有几分男儿的英气,远不符合当下以女子弱柳扶风为美的审美观。

    这周颐莫非是眼瞎了不成?

    不对,他定是没有见到李应茹呢,不然断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

    今天带着闺女来的夫人们,除了社交外,其实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说不准和谁家就成就了一桩好事。

    这些夫人们这些日子或多或少都听过自家男人念叨朝堂上崛起了一位政治新秀,如何如何厉害,深得皇上喜爱,短短时间就火速升了高官,而且看样子以后肯定还会得到皇上的重用。

    有不少官员都动了心里,想招周颐为胥。

    而夫人们不光看中了周颐的才干和前途,周颐的家庭也是一方面,虽说不是高门大户,但家里人口简单,婆婆是个乡下老婆子,以后嫁进去也不用担心被婆婆欺压。

    只要是真心疼闺女的,周颐这样的才是女婿的最佳人选,虽说周颐现在的家底薄了点儿,但只要有前途,以后的一切还不是唾手可得。

    谁成想才刚刚起了心思呢,就被李府抢先了,李应茹凭什么?虽说是将军府,但手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兵权,李应茹本身长的又不漂亮。

    这桩亲事肯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定是周颐的父母毫无见识,从乡下来的,李府在豪门贵族中不显,但好歹也是一个将军府啊,对于两个乡巴佬来说,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娶上将军府的闺女,那可不是祖宗上烧高香了,李府的橄榄枝一递过去,周颐的父母可不得欢天喜地的接着?

    这么一想,有心和周颐做亲的夫人们顿时在心里垂足顿胸,下手晚了啊!!!

    李夫人看着众位夫人神色各异的脸色,悄悄撞了撞李应茹,借着喝茶的时机偷空牵了牵嘴角。

    “李姐姐,我们去小花园喝茶吧,这里就留给各位太太们说话。”众人正打量李应茹的时候,潘思带着家里的几个姐妹笑着走了过来,对着李应茹说道。

    “对对,你们年轻姑娘们有话说,不用陪我们这些老婆子,自去玩儿吧。”有夫人忙说道。

    张氏作为主人,忙打趣道:“我看你年轻着呢,哪里就老了。”

    李夫人拍了拍李应茹,“去吧。”

    潘思带着一种女孩儿到了小花园里,这里已经布置了好些桌椅,甚至还设了叶子牌。

    女孩儿们聊天的聊天,玩叶子牌的玩叶子牌,李应茹坐在一边静静的喝茶,潘思安置好了众人后,笑着坐到李应茹的身边:“李姐姐,为何不和大家一起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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