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坐乌雀飞车上仙山来,我自然也有办法啊。漓儿,我已经查到了梵涅藏身的具体地点,只是我没有办法闯进去,需要你帮我。”栀儿看着竺漓的眼睛认真地回道。

    竺漓看着栀儿的眼神,她的眼睛时而清澈明亮,时而又闪过一道红光,她怀疑栀儿的身体被魔魂控制,她担心如果不听安排,魔魂会伤害栀儿,她只能将计就计,跟着栀儿来到了忘尘崖山后的一处幽僻的树林里。

    走到一座石墓前,栀儿指着石墓对竺漓说道:“我亲眼看见梵涅他逃了进去。”

    竺漓顺着栀儿手指的方向,看清了墓碑上的字,这可是姜尘漷的墓!

    “不可能,栀儿,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可是故去的师尊的坟墓,梵涅怎么可能跑到这里边去呢?”竺漓诧异地看着栀儿的眼睛,轻声回道,她觉得自己落进了圈套里,怀疑栀儿已经彻底被魔魂控制了,想利用她打开石墓,盗取忘尘崖的机密。

    “拿你的玉笛出来,魔魂就在这石墓里,玉笛靠近魔魂就会变成长剑,你不信我的话,你可以试一试!”栀儿也感觉到漓儿在怀疑她,她着急地看着漓儿说道。

    竺漓疑惑了,她拿出玉笛子,刚将玉笛子握于手心,它果真就变成了一把长剑,只是剑锋不偏不倚地恰恰对着栀儿……

    栀儿看了一眼玉剑上的寒光,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指着墓碑对漓儿说道:“你看吧,我说的是对的吧,魔魂就在这里,你拿玉剑劈开这石墓,打开棺材,梵涅就在里面!”

    “栀儿,可是这剑不是指着石墓,而是指着你啊……”竺漓难过地看着眼前的栀儿,她怀疑魔魂就在栀儿的身体里,可她的剑又怎么会刺向栀儿呢,这么多年,她闯了多少祸事,她从没有真正重罚过她,这一次,难道要逼她拿剑杀她?

    “漓儿,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栀儿焦急地看着竺漓的眼睛,大声地重复道。

    “劈开仙尊的坟墓,可是忘尘崖的死罪,栀儿,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做吗?真的忍心看着我劈开石墓后,被忘尘崖的弟子押去处死吗?”竺漓拿着长剑,克制住内心的悲痛,看着栀儿轻声问道,希望能唤醒栀儿自己的灵魂,让她自己对抗魔魂,将魔魂赶出她的身体。

    “不会的,你没听见他们说吗?南宫画雨要出关了,他不会看着你被处死的!现在是杀梵涅的最好时机,一旦南宫画雨出关,五方神器灵气乍泄,天境就会出现,梵涅就会遁入天境和魔境的缝隙里,获得更大的力量,成为三界之外的可怕邪魔。到时候,你们想杀他都难,漓儿,你要相信我!”栀儿拉着竺漓的那只没有握剑的手,焦急地解释道。

    “栀儿,你不是不让我和忘尘崖的人再有纠葛吗?你肯定是受了妖魔蛊惑,梵涅怎么会躲到姜师尊的坟墓里去呢?你跟我回去好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竺漓拉着栀儿冰凉的手,轻声劝道,她多希望栀儿能“醒过来”。

    栀儿拼命地摇着头,她也看出来了,竺漓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在竺漓慌乱地抓着栀儿的手的时候,天空中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白光从缝隙里照射到大地上,缝隙越来越大,白光越来越强,很快,整个天地都被那白光彻底笼罩。

    栀儿忽然双手夺过了竺漓的长剑,趁竺漓慌神的时候,栀儿双手握剑,一剑劈向了姜尘漷的石墓,砰地一声,一道血红的闪电在石墓之上炸开,碎石四溅,石墓开裂了,姜尘漷的石棺暴露于天地间的白光当中。

    “栀儿!你疯了!快住手!”竺漓冲到坟前,双手从栀儿后面紧紧抱着她,拖拽着她,想要阻止她拿剑劈开姜尘漷的棺材。

    “漓儿!你糊涂了!你忘了东丘平朔的死吗?别拦着我!劈开这石棺,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栀儿妖性大发,震开了竺漓的禁锢,狠狠一剑劈向了石棺。

    石棺开裂,黑色的烟雾瞬间从棺材里释放了出来,那烟雾像张牙舞爪地魔魂,在栀儿和竺漓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它像嗜血的黑蚂蟥一样,猛地钻进了栀儿的额头里,栀儿疼得扔了手中的长剑,抱着头狂叫了起来,好似那黑色的烟雾钻进她的脑袋后,在吞噬着她的脑髓……

    栀儿抱着头,摇着脑袋,痛苦地看着竺漓说道:“漓儿,捡起地上的剑,杀了我!杀了我!他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想要控制我,就是他!梵涅!他在说话,他在嘲笑我们!”

    竺漓捡起地上的玉剑,她怎么可能拿剑刺死栀儿呢,她知道她和栀儿今天都难逃一死,因为远处听见了声响的几个忘尘崖的仙徒正朝他们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每一个仙徒手里都亮着寒光闪闪的长剑。

    竺漓还注意到,姜尘漷的尸骨已经化成一堆白骨骷髅架,但是他的心脏却还是鲜活而完整的,只是颜色有些发黑,灰白色的血脉在发黑的心脏上盘根错节着,整颗心脏好似在缓慢地跳动……

    栀儿也看见了这颗诡异的心脏,还有朝她们走来的忘尘崖仙徒,她顾不上那么多了,猛扑到姜尘漷的尸骨上,双手掏出他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竺漓怔然地看着眼前的栀儿,天空下起了大雪,雪花里还飘着片片白色的花瓣,她拦不住此时已经发狂的栀儿,也无法拿剑指向她,她陷入了绝望和慌乱中。

    大雪洋洋洒洒,花瓣纷纷而下,天与地一片白茫茫,五色的流光在天地之间婉婉流转,竺漓心里凄然暗叹:天境,也不过如此,哪有初见你时,那一场梨花雨好看?

    栀儿很快就吃完了那颗心脏,她诡异地笑着站了起来,满脸满嘴的脓血,看着竺漓说道:“他在我身体里,我死了,他就死了,我现在就送他去死……”

    说完,栀儿就朝迎面走来的忘尘崖仙徒走去,竺漓挡在了她身前,从衣袖里掏出了绢帕,一边给栀儿擦着脸和嘴,一边难过地轻声说道:“傻栀儿,我不会让你死的,别冲动,我一定想办法救你,我们不报仇了,不杀梵涅了。”

    “不行!梵涅必须死!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不是为了报仇,他也必须死……”栀儿推开了竺漓,走到了忘尘崖弟子的跟前。

    “小妖!是你破坏了姜师尊的石墓的吗?”忘尘崖的弟子怒视着栀儿冷声问道。

    “对啊,你们杀了我吧,我可是妖魔,你们手里的剑是杀不死我的,要用你们忘尘崖的焚魔烈焰烧我,我才不会死而复生!”栀儿冷笑着看着忘尘崖的弟子,高声回道。

    “好狂妄的小妖!倒是要看看你进了焚魔坑的烈焰里,还能不能笑得如此张狂!”仙徒大怒,对栀儿呵斥道,准备用捆妖绳将她捆绑起来。

    竺漓拿着长剑,漠然走到他们跟前,看着他们低声说道:“看她手无寸铁,还身负重伤,怎么可能劈得开姜尘漷的石墓呢?你们忘尘崖的弟子都是这么愚蠢的吗?看到我手里的玉剑了吗?是我拿着它劈开石墓的,抓我去焚魔坑吧,她是无辜的。”

    第102章:仙班里的魔徒

    “两个都绑起来!”另一位仙徒大声对竺漓和栀儿说道。竺漓看了一眼栀儿,她的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整个身子都在摇晃,时而尖叫,时而震颤,竺漓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折磨,她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也许带着栀儿一起跳进那焚魔坑里,也是一种解脱。

    竺漓和栀儿被几个仙徒带到了焚魔坑边沿,他们收走了竺漓的玉剑,玉剑一到仙徒的手里便自动变成了玉笛子,竺漓问他们讨要,他们也不肯再还给她。

    忽然,只见顾一阁踩着仙剑飞了过来,看着几个仙徒正要将竺漓和栀儿往烧着红色烈焰的焚魔坑里边推,他大喊了一声:“住手!”

    仙徒见是顾一阁来了,停了下来,看着他回道:“师父,这两个妖怪劈开了姜师尊的石墓和石棺,我们是按照忘尘崖的规矩处死她们。”

    顾一阁看着两位久别的故人,眼神里闪过一道寒光,心底的算盘不停地盘算着,他盯着竺漓的脸,阴阴地叹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妖,不能就这么让她死了。”

    “是你!你想怎样?”竺漓看着顾一阁阴邪的眼神,冷声问道。

    顾一阁冷笑地看了看竺漓,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朝仙徒们说道:“把她们俩给我押到死牢里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可以处死她们!还有,此事先不要让南宫仙尊知道,他刚出关,有要事在身,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几个小徒听令将竺漓和栀儿押到了山后的死牢里,而此时,灵虚宫里的南宫画雨正忙着给众仙徒展示五方神器的灵妙之处。他让众仙徒来到碧魂珠前,通过碧魂珠观察三界苍生的动向,而唯独忽视了自己脚下的死牢的景象。

    竺漓和栀儿被关在了阴森幽暗的死牢里,栀儿的身体被魔魂侵蚀,她自己的魂魄使劲地跟魔魂斗争,两个魂魅在她身体里厮杀了起来,她痛苦地在死牢的地上打滚,她绝望地看着竺漓求道:“漓儿,我好难受,你掐死我吧。”

    “栀儿,你不能死,你要靠自己打败侵入你身体里的魔魂,别让他控制了你。”竺漓扶起地上的栀儿,双手环抱着她,无力地安慰道。

    突然,顾一阁出现在了死牢门外,阴森诡异地笑着说道:“如果他知道你被关进了死牢里,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救你?”

    “他?你说的是南宫画雨吗?放心吧,他不会救我的。”竺漓冷漠地看着顾一阁回道,她以为他想利用她,让南宫画雨犯错。

    “南宫画雨?我怎么可能让他现在就知道你被关进了忘尘崖的死牢里?那不是明摆着让他来救你们吗?他如今可是忘尘崖的至上仙尊,手握五方神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如果想救你,易如反掌,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你们带出了死牢。我不是要他来救你,我是要你的云耿哥哥来救你……”顾一阁阴阳怪气地回道。

    “云耿?你怎么知道云耿的?你究竟想干什么?”竺漓抱着痛苦不堪的栀儿,瞪着顾一阁问道。

    “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在冰牢里的时候,你的云耿哥哥为了救你,已经将自己的魂魄出卖给魔界了,当初若不是魔魂助他,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雪山的妖族!他的魔性,一触即发!这些年,南宫画雨闭关的期间,我可是悄悄在山下将他与你的风流韵事调查得一清二楚。”顾一阁阴邪地笑着回道。

    “卑鄙小人!你不就是觊觎南宫画雨的仙位吗?你这种蝇营狗苟之辈,让你做忘尘崖的大弟子就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自不量力,想要登上至上仙尊的宝座,简直是不知廉耻!”竺漓一边紧紧抱着浑身在发抖的栀儿,一边怒视着顾一阁骂道。

    “拿去吧!这玉笛子好像是你们的定情之物!我怎好意思夺了去。我这就下山去抓一只妖怪,让妖怪放消息出去,让云耿知道你已经被抓进了忘尘崖的死牢,我看看他要如何上山来搭救你……”顾一阁将玉笛子扔进了竺漓的怀里,冷笑着对她说道。

    “你别忘了你可是忘尘崖的弟子,你果真要与妖魔勾结来加害南宫画雨吗?小心引火自焚!我见过云耿入魔的样子,你去把他引上山来吧,等他来了,你小心你的小命不保!”竺漓一手握着玉笛子,一手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栀儿,紧张地看着顾一阁警告道。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等那小花妖再醒来,她恐怕就不认识你了,你考虑考虑是趁她醒来之前杀了她,还是等她醒来以后杀了你。我去忙了,晚些有空来给你们当中一人收尸。”顾一阁阴狠地看着竺漓说道,说完转身离开了。

    竺漓单膝跪地,抱着昏睡中的栀儿,看着她眉头紧蹙,额头那块花瓣形状的红色印记在闪着红色的暗光,她浅红色的嘴唇开始变成了乌黑色,竺漓大概也猜到了,栀儿很可能很快就会被魔魂彻底控制,变成他杀人越狱的傀儡。

    可是竺漓根本不可能下手杀掉栀儿,她紧握着玉笛子,紧紧抱着栀儿,盯着她的脸,脑海里全是这些年来她们风雨相伴的画面,栀儿曾经为了打听东丘平朔鬼魂的去向而甘愿做一个妖怪的奴隶,还将竺漓的一部分秘密私下透露给了那妖怪,导致那妖怪以南宫画雨的清誉来威胁她就范,好在竺漓拼了半条命,杀了那妖怪,因为这件事,竺漓曾经打了她一耳光,至今想来,竺漓还是很后悔打了她,她清楚栀儿只是太爱东丘平朔了,才会一时糊涂。

    “漓儿,你杀了我吧,这样我就可以变成鬼魂去找东丘平朔了,我好疼,我好累……”忽然,栀儿说话了,只是双眼还是紧闭着。

    “栀儿,你是妖,只要你好好活着,你还是有机会再找到我哥哥的,不管他是鬼魂,还是投胎了,你都有机会再找到他,你千万别放弃,你若真走了,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竺漓难过地看着栀儿痛苦的模样,轻声地说道。

    “漓儿,我快撑不下去了,梵涅就在我的身体里,他想要控制我,想要挟持你,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是你爹牧天风的师兄,他当年触犯了仙规,被你爹抽去了仙根,贬为凡人,永世不得入仙门,他一直怀恨在心,与妖魔勾结,野心膨胀,想要做三界的霸主,你早年在江湖上杀的追杀令其实起作用了,你的朋友真的杀了他,可是他的魔魂太狠,反转就杀了那个人,没有了凡胎皮囊的束缚后,他的魔魂吸收了三界生灵的戾气,变得更加强大,你不能等我醒来,我一旦醒来,就是梵涅再世。用你的玉笛子插入我的脑门,结束这一切吧。”栀儿紧闭着眼睛,嘴唇微微颤动着,低声哀叹道。

    竺漓听完栀儿的讲述,凄然地笑了笑,对栀儿轻声说道:“傻丫头,三界的秩序,岂是杀了你就能维护得住的?姜师尊二十年前就算到了三界即将有大难,妖魔横世,不只是梵涅,还有别的魔族蠢蠢欲动。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未必就能还三界太平。你别傻了,你撑住,我用南宫画雨教给我的‘伏魔曲’逼出你体内的魔魂,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姜师尊?他也不配当师尊!他闭关的时候走火入魔,仙魂被魔根纠缠,他死后,被魔根侵占的心脏一直不腐化,一直在等着相似的魔魂靠近,给它重生的机会,因此梵涅的魔魂才有机可乘,我虽然吃了那颗心脏,但是他们聚集在了我身体里,一旦我醒来,后果不堪设想,你快杀了我吧,不要再犹豫了!”栀儿闭着眼睛,像是在说梦话。

    第103章:一夜间恨白头

    “漓儿……”就在竺漓埋头看着栀儿的时候,南宫画雨忽然来到了死牢的牢门口,他看着死牢里的竺漓轻声唤道。

    竺漓抬头看了看牢门口的穿着一身朱红色衣袍的南宫画雨,竟发现他生了满头的白发,容颜依旧俊朗,然而青丝不再。她怔然看着南宫画雨的模样,一时竟失语了。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相互注望着,那一夜痴缠后,一别就是七年,谁曾想,再重逢会是这般景象,她是阶下死囚,而他却已白发苍苍。

    “疼!我疼!杀了我吧!”栀儿忽然闭着眼睛痛苦地大叫了起来,竺漓才恍然醒过神来,焦急地抱着在她怀里发抖的栀儿。

    南宫画雨冷静地看了看竺漓怀里的栀儿,看着她额头上闪着暗光的红色印记还有她身体四周氤氲的妖魔之气,判断出她已经被妖魔附体,他只轻轻一挥衣袖,死牢的门就被他的仙气震开了。

    “快,把她放平躺下来,用你的玉笛子吹伏魔曲,逼出她体内的魔魂。”南宫画雨走到竺漓身旁,轻声对她说道。

    “好。”竺漓按照南宫画雨的吩咐,将栀儿放平躺下,站在她身旁,拿起玉笛,吹起了“伏魔曲”。竺漓和南宫画雨都清楚,她吹“伏魔曲”的代价是什么,可是为了救栀儿,已经别无他法,“伏魔曲”不吹则已,一旦吹响,在魔魂被斩杀前,是不可以中断的,否则前功尽弃。

    栀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终于,魔魂被“伏魔曲”逼了出来,他看见了南宫画雨,慌地想要逃离,可在“伏魔曲”的钳制和折磨下,他跑不快,被南宫画雨一把就抓了回来,一仙一魔在死牢里展开了厮杀,妖魔没有死之前,伏魔曲不能停,栀儿是妖,在“伏魔曲”中陷入了昏迷,变回了栀子花的原型,静卧在地上。竺漓自己吹着伏魔曲,嘴角溢出了鲜血,她一边哽咽着胸中拥入喉咙里的鲜血,一边强撑着身体吹着伏魔曲。

    张狂的黑色魔魂狡黠而狠毒,修仙成道的南宫画雨原本可以轻松地杀掉魔魂,可奈何此时的他心生杂念,担心竺漓承受不住伏魔曲的摧残,他越是想早点结束与魔魂之间的厮杀,就越是力不从心,错漏百出。他看了一眼竺漓嘴角溢出的鲜血,脑海里同时浮现他昨夜在碧魂珠里看见的情景,忽然彻底分了神,被魔魂一掌击中,吐了一口鲜血。

    竺漓焦急地看着南宫画雨,南宫画雨看着竺漓的眼神,看出了她眼底的情意和恐惧,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他可不愿在她面前失了尊严,七年的闭关修炼,怎么可能让他被一个魔魂打倒,他抛开了杂念,一剑就刺中了魔魂的脑门,仙尊的剑气瞬间将魔魂打散,魔魂顷刻间在地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梵涅死了,大仇已报,竺漓手握着玉笛子,胸中积郁的鲜血奔涌而出,她忽然觉得一切都释然了,脚下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她瘫软着身子无力地往后仰跌,被南宫画雨一把搂进怀里。

    南宫画雨抱着她坐在死牢的地上,他早已将自己的身份抛诸脑后,虽然心里恨着她,恨她竟回到了云耿的怀里,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她,他总觉得是他对不起她,不够爱她,没能好好守护她,为了让她快点好起来,他捧着她苍白的脸,吻住了她的唇,吻着她嘴里的鲜血,将他自己的至圣仙元偷偷地输到了她体内。

    也许是贪恋南宫画雨的拥吻,也许是本能地享受着仙元带来的舒畅之感,竺漓从被动转为主动,双臂勾住了南宫画雨的脖子,贪婪地在她怀里索要更多的深吻和爱抚。

    南宫画雨见自己的至圣仙元已经治愈竺漓所受的魂骨之伤,想要推开她,却看见了她正闭着眼睛陶醉在他怀里的娇羞模样,他又不忍心了,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他在碧魂珠里看见的画面,想到她也曾这般娇羞地缠绵在云耿的怀里,他忽然又恨了起来,猛地一下将竺漓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出去。

    竺漓被南宫画雨推到了地上,她躺在地上,看了看南宫画雨的眼神,虽然她并不知道南宫画雨昨夜已经在碧魂珠里看见了她与云耿痴缠的画面,但她也并未打算瞒着他这件事,她凄然地笑了笑,看了看地上离自己不远处的白栀子,她伸手捡起了白栀子,轻轻地吹了吹白栀子上沾的尘埃,小心翼翼地将白栀子放进了衣袖里,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和栀儿,这忘尘崖是至圣至洁之地,我们这类苟且之辈既肮脏又龌龊,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比较好,免得玷污了这里的圣洁。”竺漓收好了白栀子和玉笛子,站了起来,故作无情地朝南宫画雨说道,说完就洒脱地走向了牢外。

    走到了死牢外,仰面看着忘尘崖上的飞雪,天境还未消失,白雪里飞着落花,竺漓淡然地走在天境中,也不曾回头看一眼,不去看那个她爱了一生,等了一世的男子是否追了上来。为了报仇,险些搭上了栀儿的性命,她忽然彻悟,决意割舍下尘缘里的爱恨,以后带着栀儿随遇而安就好。

    可南宫画雨却从未真正放下过她,他以为竺漓是要离开忘尘崖,回到云耿的身边,他不想再退让了,他忘不掉她给的深情和温柔,忘不掉她眼底的疼痛和眷恋,他终于决定,要为自己活一次。他猛追了上去,霸道地将竺漓抱进怀里,捧起她的脸,猝不及防地就给了她一个深吻。

    “放开我,我身子脏,配不上你,我不爱你了。”竺漓被南宫画雨的举动惊呆住了,她用力推开了南宫画雨,红着眼眶,看着他的眼睛,狠绝地说道。

    如果南宫画雨这一次的冲动提前二十年来临,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太迟了。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我都在碧魂珠里看见了,你跟他……”南宫画雨抱着竺漓不肯放开,他想起碧魂珠里她与云耿缠绵的画面,她是那样温婉那样娇嗔,和跟他在一起痴缠的时候,一样的神态,然而他并不知道,那是在催情药的作用下,她早已经将云耿看成了是他。

    “碧魂珠?你在碧魂珠里看见什么了?”竺漓只觉得心底泛起羞耻,不敢直视南宫画雨的眼睛。

    “昨夜,你和他……我都看见了。你告诉我,那都不是真的,是幻境对吗?”南宫画雨不愿面对事实,红着眼眶看着竺漓难过地问道。

    竺漓盯着南宫画雨的白发,轻声问道:“你先回答我,你这满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一夜之间就变白了。你在意我现在的模样吗?”南宫画雨看着竺漓问道。

    “什么时候变白的?”竺漓大概也猜到了答案。

    “昨夜……”南宫画雨黯然地看着竺漓的双眼,轻声回道,他想要从竺漓的眼底捕捉到爱意,哪怕只有一丝,对于他来说就是挽回她的最大筹码。

    “这一头银丝,竟是为我而生?”竺漓诧异而心疼地看着南宫画雨问道。

    “不要走了,我看出来了,你爱我。”南宫画雨看着竺漓眼底的泪光,轻声挽留道。此时的他,抛开了所有的孤高和冷傲,眼神里闪烁着哀伤和恐慌,他也不确定,竺漓到底还爱不爱他。

    “你真傻,既然选择闭关修炼,又何必再在碧魂珠里偷看我?昨夜是栀儿太任性,为了撮合我和他,竟在我们的酒里下了药,我全把他当成了你。你这一头白发,若是因为我而生,那也太不值得了。”竺漓不忍再伤南宫画雨的心,说出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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