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生家没有太多的被子,景容便跟罗吉同盖一床被,同铺一床被。

    景容又开始睡不着了。

    罗吉也睡不着。他犹豫片刻,把手伸过去,握住景容的手。

    景容没动,身体却越发热起来。

    郭长生太实在,烧了两捆柴,炕上本来就热。

    景容无意识地把里衣往下扯了扯。

    黑灯瞎火的,其实罗吉根本看不清景容的动作,可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景容呼出来的气越来越热……

    “你是说,景容和他同来的人搬到郭长生家去了?”妓馆里,景华左手搂着个姑娘,右手执着酒杯,问前来回复的小伙计。

    “是啊爷,我亲眼看见的。”伙计说,“这两人是不是还打算再联系其他牧民呢?”

    “联系了也没用。你不是已经照我的吩咐对外说了么?谁也不许把母羊卖给景容。没人卖呢吧?”

    “没有,您都放话了,谁敢不给您面子啊。”尖嘴猴腮的伙计谄媚地笑了笑,“依我看,他们过不了几天就得知难而退了。”

    “嗯。这事儿你办得好。回去之后继续给爷盯着。还是那句话,谁也不准卖景容母羊。”景华哼笑一声,“他景容不是有骨气么,我倒要看看他没母羊怎么把羊群弄大。”

    “您说的是。那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继续盯着去?”

    “去吧。哎等等!”景华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对伙计勾勾手,待伙计凑近了之后,小声对他耳语了几句才又挥手让人离开。

    第二日,郭长生的娘亲便被雇主辞退,雇主家说是用不起她这样的人。本来郭家就没多少羊了,这样一来家里又少了一份收入,把郭大娘急得,一日的功夫嘴里起了好几个泡。

    景容一开始还没往景华那儿想,可后来听人一传他便知道是因为自己住到了郭家。

    景华做得也是够绝了。

    要不是因为景华那人为了摆谱,出门时身边总是会跟着几个伙计,罗吉都想上去揍这人一顿了。不是东西也太不是个东西。

    景容也气。特别是一想到自己连累了郭家,他心里便过意不去。可是此地与他越发疏远,他也说不上话。

    还好不到两日,席宴清那边便有了回信。

    信是席宴清本人亲自带过来的,口信。席宴清骑着追风,骆勇则骑着另一匹马,兄弟两人亲自过来了。

    “席哥,骆勇,你们怎么过来了?”景容看到席宴清和骆勇到的时候意外得不得了。他在信中只是提到这里买不到羊,所以要去秦北看看,预计要耽误些时间。

    “席哥一看你在信中说买不到羊便知你遇了难处,所以我们去了趟石府便赶过来了。”骆勇一副谁敢为难老子兄弟老子就弄死他的样子,“景容,你说,是不是你那个异母弟弟搞的鬼?”不然凭啥到了这地方买不到羊?这里好多牧民呢,难道大伙说好了不卖羊了?景容当时可是说过,跑一趟不容易,哪怕贵点也会在这里买了再回去。

    “我爹病了,现下景华,就是我那个异母弟弟,他当家呢。这里的牧民不敢得罪他,所以自然也不敢卖我羊。长生哥让我和大哥借住两日,景华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郭大娘也丢了活计。”景容说完把郭长生介绍给席宴清和骆勇,“我这正琢磨着怎么再给郭大娘找份活干呢。”

    “你这孩子,都说了这事不怪你。都是那个景华不是个东西。”郭大娘着急上火归着急上火,却也没有埋怨景容半分,她还给景容做了景容最爱吃的家乡菜,“咱不提那个糟心的玩意儿,景容你快尝尝这羊奶糕。你们两个小伙子也尝尝,味道不错的。”郭大娘对骆勇和席宴清说。

    “谢谢大娘。”骆勇倒是不客气,大口吃起来。

    席宴清留心了一下郭大娘和郭长生,待到夜里出去溜食的时候问景容:“景容,郭大娘和长生兄弟的为人如何?值得信任么?”

    景容不明白席宴清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说:“自然是值得信任的。我和长生哥打小一块儿玩儿大的。”

    席宴清问:“那你说如果让他们去华平村,他们会不会肯?你看,咱们现在养的家禽和牲口越来越多了,但养羊这方面只有你懂得多。你要是有事出门,万一小羊们有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既然这样,干嘛不找一两个懂得养羊的人去帮忙?”

    景容一寻思,可也是啊。

    席宴清见景容沉默,以为这事可能不好说,便说:“如果这两人不可能离开这儿,那就当我没说。这里有石大哥的铺子,帮忙安排个活还是不难的。我只是觉得,这两人都有养羊的经验,要是能去帮帮忙也不错。”

    景容驻足:“待我回去问问。我觉着也不是没可能。当初郭大爷酗酒,一喝多就打媳妇儿打孩子,郭大娘要不是在这里住惯了,估计早就离开了。谁能喜欢个总能让自个儿想起恶梦的地方。”

    要不郭大娘帮工都找那种能包吃住的呢,哪怕银子给得少些。她就是不太喜欢现在的家。

    本来景容还想着如何给郭大娘再找一份活计,可现在席宴清这么一说,他也不纠结了。他找了郭大娘和郭长生,把自个儿的想法说了。

    郭大娘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乡,闻言并没有马上拿定主意。但她也没有一口拒绝,只说要先想想。

    景容还要去秦北,便没再在郭家多留了。可他走的时候也说了,回来时不管买没买羊,还会路过这里,到时候如果郭大娘和郭长生去华平村,那他们就一起。

    席宴清还担心家里的罗非和小老虎,所以没跟景容和罗吉一起去秦北。他只是给景容又拿了三十两银子,让景容多买点羊。如果看到有合适的奶牛,也可以买两头。

    景容收好了钱,跟罗吉去了秦北。

    席宴清和骆勇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华平村,他们到景家的牧场外围看了看。看羊群的生长环境,也看看占地面积。

    “席哥,看这些做啥?”骆勇觉着华平村可比景家的牧场好多了。虽然还没有人家的羊多,没有人家的地方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席宴清看着羊群,“要不是觉得这些小羊无辜,我能让景华一夜之间一头羊都不剩。可惜这样做太作孽了,所以先留着这小王八蛋再嚣张一阵。最迟三年,咱们要顶了景家牧场。以后有我们便没他。”

    “我倒是更想先揍那小王八蛋一顿!”骆勇说。

    “我也想。”席宴清勾勾手,对骆勇叽叽咕咕几句。

    夜里,景华仍在妓馆没回去。席宴清和骆勇仗着身手敏捷,偷偷溜进去,打算抓个机会揍景华一顿,不料他们躲至暗处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人。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席宴清吓一跳。

    “嘘!”罗吉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远处有人过来了,却不是去上茅厕的景华又是谁?哥三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席宴清瞬间把景华的嘴捂住,骆勇和罗吉叮咣对着人一顿胖揍,最后把人打晕了按茅坑里腌了会儿再捞出来,跑得那叫一个快!

    景容压根儿不知道有这一出,睡得还挺安稳。等到醒来的时候,罗吉还在。他甚至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两人去了秦北,而差点儿被屎呛死的景华则在炕上卧了整整一个半月,并且还多了疑神疑鬼的毛病,夜里不敢一人上茅厕。

    景华认定了是景容和罗吉把他打了,可客栈的人都能证明景容没出门,不可能作案。最后景华只能吃了这哑巴亏并且也开始怀疑自个儿得罪过的其他人。

    席宴清和骆勇趁着出来,还去拜访了一下昔日的将军,之后才又回到华平村。

    罗非这时候已经要崩溃了。他一大早爬起来,喂了鸡鸭鹅,收拾了粪肥,还把衣服洗了。而罗茹则做了两人份的吃食,再把羊带出去放了放,并且扫了三家的院子。

    席宴清走的时候跟罗非说了,家里能拖的活就行放着,他回来干就行,比如收拾粪肥,扫院子什么的,不急着这一天两天的。

    罗非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每天看着家里干干净净的习惯了,脏乱一天他就看不下去了,便想着自己干。谁曾想这一干就停不下来了,累得夜里腰酸背疼。

    “你就是想看着我心疼是吧?”席宴清把小老虎哄睡着了,给罗非揉着腰,“明儿个什么也不许干了,好好休息休息。”

    “哎我这不是寻思你出门也累,让你回来就能休息么,没想到这么坑。”罗非哼哼唧唧,“清哥,我又有了个赚钱的点子,不过不适合在咱们这儿用。回头你去石大哥那儿你跟他们说吧。”

    “什么点子?”

    “你记不记得咱们过年的时候吃的那些苹果上带字的,像什么福啊,喜啊,还有吉祥如意啊,咱们也可以在苹果上弄字啊,肯定好卖。不过咱们这儿的温度种不了苹果,所以我想着,你可以问问石大哥南方那边有没有认识的果农啊,可以试试。就是把字贴在果子上,有字的部分长期晒不到阳光,颜色自然就浅了。”

    “对啊,带字的果子,肯定好卖。”谁还不图个吉利呢,“回头我就跟石大哥说说。”

    “嗯。”罗非应一声,“对了,最近雪糕卖得是不是少了?”

    “是少了。天凉了,肯定不如夏季卖得好。”席宴清说,“但是羊肉和羊杂卖得多了,特别是羊杂。”

    “景容啥时候能回来?”

    “估计起码还得十天八天吧。”去秦北就需要一段时间,看羊看牛还得时间。回来就更是不容易了。所以搞不好十天八天都说少了,“说起来这回出去还认识两个人,一对母子。他们也有养羊的经验,我还跟景容说要是能请这两人过来帮忙也挺好的。”

    “嗯,家里活物越来越多,确实缺人手。”罗非的声音越来越小,快睡着了。

    席宴清一看这样,也没舍得再跟罗非聊天,搂着罗非很快也跟着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忙碌。每天喂鸡鸭鹅,收拾粪肥,还要做饭洗衣扫院子,冬季的干菜都晒好了,罗非还得腌点儿咸菜。这一天天,早上起来就得忙到晚,充实得不得了。所幸这种忙碌是有回报的。

    万大云同意了要租席宴清和罗非的铺子了,而席宴清也跟他谈好了,以后铺子里不但可以卖肉,卖羊杂,还可以卖雪糕和水果汤圆。卖肉和羊杂赚的钱万大云自个儿收着,卖其他东西的,对半分就成。

    席宴清和罗非都不是太小气的人,对于朋友他们还是很慷慨的。他们打算在没有足够的羊之前就先这样了。等以后羊多了,鸡崽子也都长起来了,他们再自个儿弄个火锅店。

    第80章 有钱钱啦!

    罗吉和景容到秦北的第二天, 华平村这边的秋收就已经结束了。黄豆和玉米都被收了回来,堆在了院子里。还有一捆捆扎好的稻子也被摞放在谷场上晾晒。而这谷子就属罗家和韩家,还有席家的谷粒实成。因为他们按着席宴清说的方法, 旱育稀植, 产量就比原来高多了。

    都是同样的稻种, 席宴清带着种出来的明显要比别家的颗粒大。

    韩家人高兴坏了,恨不得逢人就夸席宴清厉害。

    罗非看着满院子的玉米也高兴。今年的收成比去年还要好, 估计扒玉米皮就得一阵儿。还好有罗茹帮忙。

    罗茹和罗非一人拿了把小木凳子坐在玉米堆里,给玉米扒皮。他们把扒下的玉米皮找个干净地方放好,准备晒干了之后做饲料。还有玉米杆他们也都留下了, 并且不准备烧。

    北方的冬季不太好熬,外头的草枯了,如果来场大点的雪, 基本没什么可以吃的,所以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做好过冬准备。像是玉米皮,玉米杆, 玉米心, 席宴清全都让留着了,并且也托了村子里的其他村民, 这些东西不要烧掉, 要烧的他们都可以用柴或者是钱来换。

    家里但凡有能打柴的人,肯定都不缺柴烧,所以卖席宴清玉米杆子的还不少。

    席宴清以两文钱一捆的价钱收了,之后把它们全部都晒好, 再摞到阴凉通风的地方。他还要弄一把大铡刀,回头把这些干草和桔杆都给弄碎一些,不然牛羊吃了也不好消化。喂鸡的就更不用说了。

    “也不知道景容买没买到羊。”骆勇摞着玉米杆,“席哥。来年我和景容分了地,旱田也都种玉米好了,你看咋样儿?”

    “可以啊。种土豆也行。”席宴清叹气,“其实种龙葵果是最好的,这东西没人种,咱们用的又多,价钱也还不错。但是种到外面不知道会不会被偷。”这可实在是难说。因为就算人不偷,小鸟们也有可能会来偷。今年种的龙葵果已经全部被利用上了,还是有些供不应求,但是要不要把龙葵果种到外面这事他还没想好。

    “你说以前这东西长在路边都不见得有人吃,你一来它就成了宝贝了。”骆勇也是佩服席宴清,居然把那么小的东西弄了种子回家种,还卖那么多!

    “咱们华平村宝贝太多了。其实这龙葵许多地方都有,只不过大伙都没像我们这样大量种。”要说起宝贝,山里的药材跟坚果之类的才是宝贝呢,只是今年忙得这些都没顾上去采,“对了骆勇,你去摘松果吗?”

    “摘啊。我家三宝喜欢吃,别的活不干这个也得干。明儿个我就去。今年都有些迟了。”

    “那成,咱们抓紧点儿,把这活干利索了,明儿个我去镇上把马还了。你要是想上山明儿个可以去转转。”席宴清回来的时候太晚了,就把马直接带回了家。先前骆勇骑的那匹马还没来得及送回去呢。他还有点事要跟石释商量。

    “对了,石大哥家的小的是不是快满月了?”罗非突然想起来,李思源都生二胎了。只是他们这边一直忙着,他也没能去看看。

    孩子是农历九月出生的,取名石常欢,还是个小汉子。罗非还没去见过,琢磨着满月的时候去呢。不然带着小老虎实在是太麻烦了。

    席宴清之前去的时候见过一回,那孩子也跟小老虎一样,很壮实。这段时间因为这小家伙,石释都没怎么外出过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留在家里陪着李思源和孩子们。

    说起来孩子是要满月了,好像就这两天。但石释似乎也不打算给孩子办满月酒,不然不太可能到现在都没让人给送信。

    “要不明儿个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席宴清对罗非说,“有小老虎之后你都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明儿个天应该不错,咱们骑马去,路上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那黄豆什么时候打?”黄豆还在院子里晒着呢。

    “再晒两天吧,越干越好脱壳,弄起来能省……嘿!大儿子你吃什么呢!”席宴清在摞起的玉米杆堆上惊了,这小子,居然抓生玉米啃!

    “吧吧!”小老虎大约是尝到了不太喜欢的味道,小眉头皱皱着,把玉米扔了,小舌头一个劲儿往外拱,并开始哼唧起来,然后举了自己的小拳头吧唧吧唧嘬得直带响声。

    “肯定是饿了,我去给他弄点吃的。”罗非感觉现在这羊奶对于小老虎来说也不像以前那么禁饿了。明明吃的越来越多,挺的时间却好像越来越短了。这孩子消化一直不错,能吃能拉的,都说长得快!

    “我小时候就长得特别快,肯定是像我。”席宴清笑说,“来来,大儿子,多吃点儿。”

    “还多吃点儿呢,再多吃不得三层下巴啊?”

    “能吃还不好?”席宴清拿小勺子逗小老虎,把勺子递到小老虎嘴边,小老虎要去喝的时候这坑娃的老子就把勺子拿走,把小老虎急得嗷嗷的,“来,叫爸爸,叫爸爸就给喝!”

    “吧吧!”小老虎拍桌,“吧吧!”

    “哎哎哎,好儿子!喝吧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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