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回了家。

    沉晋壁咚别人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秦默无力地靠着门,站在黑漆漆的玄关里,失魂落魄。

    她终于知道自己还是在意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从身体一点点接受沉晋,也许慢慢习惯沉晋陪在她身边……

    可是自己醒悟得好像太晚了。

    公寓里很安静,秦默靠着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以前从未注意过的,微不足道的事。

    她每一次回家,尤其是晚上,沉晋总是在等她。

    没有跟她同居的时候,秦默回来没多久,沉晋总会来敲她的门,找些借口蹭进来坐着。

    后来因为停电,秦默暂时和沉晋同居,每一次打开门,都会看见客厅亮着温馨的灯光。

    “秦总,你回来啦?”

    沉晋总是会从客厅探出头来,望着在玄关换鞋的秦默,像个体贴的小妻子,“辛苦了~”

    给她倒泡好的花茶水,给她削水果,又或者给她递一块热毛巾……

    秦默这时候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疲惫地走进客厅,秦默打开灯,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箱子。

    自从把它打开之后,她再也没有把它放回角落。

    小猫盒的饼干罐静静放在茶几上。

    秦默把它拿了起来,打开。

    沉晋做的牛轧糖。

    细条的长形糖果,裹着一层薄薄的糯米纸,秦默捻起其中的一小块。

    手腕禁不住的发颤,可终于还是将那块糖一点点地放进了嘴里。

    糯米纸沾湿即化,奶味浓郁的牛轧糖,甜蜜慢慢在舌尖渗透。

    秦默突然就哭了。

    明明是很甜很香的糖,刺激分泌的多巴胺却没能让秦默开心,反而却让她止不住的想流泪。

    鼻子很酸,心也很酸。

    现在她终于知道,几日来频繁想起沉晋的原因是什么了,终于晓得心底那一丝丝总是萦绕不散的焦躁是什么了。

    是思念,是她不曾留意过的爱。

    她忽略了她多久?

    就像她不曾注意过每晚为她而亮的灯光一样,许多往日从未注意的事情,像是冲开阀门奔涌的浪潮,全都浮现在了脑海里:

    她给她细心准备的早餐,嘘寒问暖发的消息,给她买的小玩偶,给她做的牛轧糖……

    晚上抱着她入睡,带她去电影房放松,陪她去抄家,陪她深夜去云城……

    她说,她喜欢了她很久。

    “晋……”

    她真的喜欢她了很久,久到秦默都不曾发现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爱情里没人会愿意坐替补的冷板凳。”

    秦默终于明白了黎司若说的这句话,也终于赶走了无怨无悔坐了冷板凳,还努力爱她的人。

    对失败婚姻的太过耿耿于怀,让她根本忽略了身边的沉晋,对她所做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以为对方只是随意包养的小白脸,就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把沉晋的一颗心,捏成了怎样的破碎啊。

    秦默慢慢地蹲到了地上,怀里抱着那件毛绒绒的玩偶服,哭得伤心欲绝。

    “晋,对不起……”

    ……

    翌日。

    裴锦夕抱着万俟雅睡得正香,突然给一阵嗡嗡嗡的震动吵醒。

    “啊……”

    大早上就被烦,裴锦夕好半天才动了动,眯着睡眼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夜光闹钟。

    居然才七点半?谁啊?

    没好气的摸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暴躁律师

    我靠……裴锦夕暗自腹诽,接通把手机搁到耳边,态度很差地喂了一声。

    “锦夕,你还睡着呢?”

    “有话快说。”

    “昨天铜锣湾差点儿出人命了。”

    出人命?裴锦夕脑子还懵着,“那你报警啊,找我有个屁用啊?”

    严婧瑶笑了一声,居然有点幸灾乐祸,“你不知道吧,十叁把沉晋打了。”

    “嗯……啊?”

    重磅头条顿时把裴锦夕的瞌睡都给惊走了,“你等等,谁把谁打了?”

    “十叁啊,把沉晋打了,然后沉晋也打她……唉,我听说是因为沉晋壁咚了她。”

    “……”

    壁咚?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与此同时,沉宅。

    沉晋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手里拿着用纱布包着的冰块,轻轻敷着嘴角。

    昨天挨了十叁一拳,当然自己也没客气,反手给了她一拳。

    两个人对打当然都讨不到对方便宜,不过出手也是有分寸的,比如现在,虽然嘴角有点疼,但其实只是轻轻的肿了一点。

    冰块敷了不出半天就能好,沉晋想想也是好笑,自己完全脑抽了才会去壁咚十叁。

    昨晚十叁真是气得暴跳如雷,一遍又一遍强调:“老子是直的,直的!”

    所以说别惹直女,还是有点道理的。

    边敷边又想起昨晚那幕:秦默直勾勾地看着她。

    秦默是不是又觉得我是故意出现在她面前碍眼的?

    顿时有些低落,这种情绪完全没来由,就让沉晋心脏一抽,微微发疼。

    果然,这就叫失恋。

    纱布冰袋渐渐滴了点水,沉晋看敷得差不多了,就把冰倒在洗手池里,纱布晾在旁边。

    出门,开车到了公司。

    沉晋才刚刚到办公室,秘书就来敲门。

    “沉总,”她道,“千秋岁的秦总来了,说是跟您单独预约过,有很重要的事情。”

    沉晋一愣,“秦总?秦默吗?”

    秘书点点头,别人也倒罢了,可这位秦总她不仅认识,之前还单独带她来过沉晋办公室。

    所以应当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沉晋沉默了片刻,最好还是说:“麻烦你把她带来办公室吧。”

    秘书应声去了,过一会儿,就把秦默带了上来。

    “秦总有事?”

    办公室只有二人,沉晋暗自深呼吸,尽量调平情绪,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

    秦默微微抬头,目不转睛盯着沉晋的脸,发现她的唇角好像有一点肿,“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伸手便想去碰,沉晋一惊,立刻闪开。

    秦默的手生生僵在了半空。

    原来被人讨厌是这样的感觉。

    沉晋瞥开目光,有些冷淡,“秦总,别这样。”

    当初那么决绝地把她赶走,丝毫不留余地,连那天在街角偶遇,她都那么不待见她。

    她厌恶自己这么深,现在又来干什么呢?

    沉晋感觉之前被门夹过的小指似乎有又隐隐作痛,她默默转过身,走到落地窗前,不再看身后的人。

    “你有事就说,没事的话我还有工作。”

    拒人千里之外,秦默心疼了一下,鼻子发酸。

    晋……

    “我是来还沉总的东西,”秦默走上前,把捏在左手心里许久的那个小猫尾吊坠,轻轻放在桌上。

    沉晋没有回头,想:她果然是还嫌断得不够干净。

    “沉总,”秦默见她不理,心也沉了下去,声音小小地问:“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

    摸不准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沉晋记得她去港城之前,秦默对她还很厌恶。

    算算时间,跑掉的张民生这时候被通缉了吧,莫非秦默想从我这里知道消息?

    这念头让沉晋既不舒服也十分不悦,遂回头,对秦默说:“抱歉,我今晚有约了。”

    秦默一愣,有些受伤,她讪讪地低下头,隔了会儿才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好像十分迫切地想邀请她,沉晋不禁皱了皱眉,干脆直说了。

    “秦默,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我……”

    秦默顿时语塞了,尤其是沉晋的口气听起来并不友好,似乎非常厌烦。

    其实也说得通,秦默像难过得钻角落的小奶猫,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

    办公室里突然变得很沉闷,沉晋看秦默这样子,心里又燥又纠结,有一团火发不出来。

    恰在此时,秘书又来敲了敲门。

    “沉总,”她进来,“丁雨萌女士来了,正在会议厅,您要不要……”

    “我马上过去!”

    沉晋截下话,又似乎无意地瞥了一眼秦默,“正好今晚我跟她有约。”

    理了理衣领,沉晋转头,客套地对秦默说道“今天不凑巧,我就不送秦总了。”

    她示意秘书送秦默出去,随即就离开了办公室。

    只有秦默回不过神来。

    丁雨萌,那不是鸾凰的当红影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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