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听出了他话中的不甘和痛楚,他咬着唇,没有回话,更没有辩解。

    “怎么,哑巴了?在宫中时,你不是很能言会道吗?还是为了让锦亲王疼惜你如今的楚楚可怜?”

    然而,任凭洛荷生如何出言相激,华卿只是低垂着头,轻声地祈求道:“亲王还等着我送茶进去,还请洛公子见谅。”

    这话听到洛荷生的耳中自然视为挑衅,愈加刺耳。他冷笑一声,不留情面地道:“可真是有能耐啊,华卿,刚从陛下的龙床上下来,便爬上了锦亲王的塌,想来便是红馆中的花魁也得羡慕你了。”

    这话无疑地是直击到了华卿心里最薄弱的一处,此时,他清亮的眸子中已泊了大片琉璃般晶莹的泪水,迅速自白皙的面庞滚落,往日如白玉般剔透的肌肤似是蒙了一层淡青,瞬间黯沉了下来。

    一旁的柳侍玉和姚清清不安地互看了一眼,终究觉得洛荷生这话还是说的过了,此时尚在亲王歇息的庭院不远处,内宫侍卫们也随时会走过来,教人看到终究不好。于是轻轻拉扯了下洛荷生的衣袖,然而正在怒火上的洛荷生却顾不上这么多,他看着此时惨然泪下的华卿,再度讥讽道:“怎么了?你这可怜样究竟是要装给谁看呢?”

    “……”华卿蠕动着嘴唇,没有说话,泪却流的更狠了。

    “水性杨花,不知羞耻。”见他这副模样,洛荷生更加嫌弃了。

    “谁在骂本王的人?”懒洋洋的语声从背后传来,很好听的声音,乍一听和煦温柔,然而又总微微带了些疏离,正是玉锦瑟,三人不由背脊一僵,亲王来了?什么时候?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到。

    转过身来,此时便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洛荷生脸上也有了些微的不自然之色。

    除了举着托盘的华卿外,三人依次行礼。“见过亲王。”

    而锦瑟呢,此时正一脸专注地整理自己的袖子,动作极小心的将拉皱的袖角抚平,连目光都未朝他们身上掠去一眼:“你们都是本王的小侍,此次你们随我出使君傲,代表的是大周的颜面。”

    没有一句斥责,她的声音依然淡然温和,却还是让四人都不得不有些紧张。

    “是……”

    “华卿,你跟我进来吧。”

    无视于一旁三人又嫉又羡的神情,华卿霍然抬头看她,晶莹的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锦瑟却叹息着转过头去,这个世间的男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啊,那个洛荷生虽然嚣张跋扈,但刚才华卿也是故意的吧,有心在庭院门口被洛荷生拦住,站在正对着自己院落的方向,他分明是看到自己过来了,却还是故意欲言又止楚楚可怜地哭一场,引得洛荷生几人更加醋意大发。

    虽然知道他的小小心思,锦瑟却并不想说破,也许是自己的同情心作怪,也或者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深思熟虑,现在的她已经有些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小男儿们的无奈想法,都是为了更好地生存而已……

    回到了房内,她对华卿指了指一旁,示意他把茶水放下,随即坐下。

    华卿乖乖地照做,徐徐地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以往亲王只会吩咐他就寝前去通知行馆服侍的奴才们准备好就寝的汤水,或者端端茶水点心,送些需要的东西过来,也让他随身就寝在外间的厢房内,虽然在旁人不知情的眼里看来,他已是连续几夜侍寝,得了天大的恩宠,但他自己知道亲王还未真正宠幸过他。

    莫非今夜……华卿顿时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亦有些苦笑,理智告诉他,不管他是否愿意,对于他这样一个出声寒微的庶出公子来说,眼下唯有妻主的宠爱才是他的生存之道,否则他此生也许只有老死在某个角落里,或者被主夫们轻易地处置了,而自己的爹,也再不会被娘亲多看一看,活得更加艰辛。

    一夫不嫁二女,然而陛下亲下的旨意,谁人敢质疑,若不能被亲王宠幸,他华卿此生也只有成为笑柄,孤独终老的命运而已。

    锦瑟见华卿在一旁虽低垂着头却分明周身都泛着淡淡的哀愁之色,目中突闪过一丝怜悯,她吐出一口气,慢慢的说道:“有些话,本王一直想对你说,不过看你自己走不出这心结,我也不好多劝什么,其实,这几日我是有意做给他们三人看,省得你再受欺负,也是为了让你忙一忙,免得你终日的胡思乱想。”

    亲王在说什么?华卿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出声。

    看着他的表情,锦瑟又道:“其实你离开了后宫那种是非之地也好,在我看来后宫男人之间的纠纷,都是最不入流的,许多人如洛荷生那般出生比你高贵,又早已进宫多年,心计谋略绝非你可比,从小到大,我不知见过多少个冤死的后宫宠君,我想这次你被贬黜到我身边来,可能根本没有犯什么大错,所以你一定觉得很委屈,可在后宫这样的地方,杀人根本不必见血,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世寒微的庶出公子,你也不要怨怪洛荷生对你的欺辱,这次若不是因为他的身家背景,使得和他一起受罚的你也被配到我这里为侍,否则你轻则被贬入苦役房内为奴,重则丧命亦非不可能。”

    他终于抬起头,睁大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玉锦瑟,理智告诉自己,她在劝慰自己,这字字句句,都是之前的他所不曾想到的。

    “所以我也不想多劝你什么……”锦瑟凝视着他,缓缓说道,“其实,有些事过去了便过去了!……”

    她说完,淡然优雅地一笑:“说了这么多,我也有私心。这次君傲之行,本王还指着你配合,一同把乱七八糟的美人们给挡住。”

    还未从她之前的话里走出来,华卿又被这一个惊雷给劈住了:“挡住?”

    锦瑟苦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洁白月光,明明是笑却含着淡淡忧伤:“不管你是不是知情,我也不想瞒你,本王的侧君是我最珍最爱之人,我不想让他伤心,而你恐怕也是被逼着做了本王的侍从,若你愿意配合,本王至少可以让你的爹往后过得轻松些。”

    华卿又是怔了怔,一时间,心潮起伏,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锦瑟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他想通,那眼神很温和,并没有丝毫的不耐或者催促。

    终于,他平静乖巧地道:“华卿明白了。”

    锦瑟满意地点点头,这也是她会选中华卿的地方。

    如果说昨天就从安澜的床上下来,今天就能调整好心态对自己邀宠,锦瑟也会敬谢不敏。

    正是看中了他这种走不出的心结作祟,同时又有着这个世间男子对于贞洁的看重,及于一夫不侍二女的观念的根深蒂固,锦瑟才会放心地和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何况他很聪明,懂得如何用软弱的姿态和洛荷生这样的贵公子们对峙,已比那些典型传统养在深闺的男人们强了不少。

    两人刚说到这里,便听到门外隐约地有人似在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华卿大惊失色,猛的站起身来,却见锦亲王依旧只是稳稳坐着,朗声道:“来人,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见她声音镇定如故,面色都丝毫未变,华卿不由心中佩服,便也不再慌乱。片刻后,又听见侍从回到门外,恭敬道:“禀亲王,西厢走水,火势已被扑灭了,请问亲王还有什么吩咐。”

    锦瑟陷入沉吟,前世的经验告诉她,有一个很多武侠电视剧里最常见的情节就是,但凡起火,必然都是有人放火,为了声东击西或者达成什么目的,原本她们此次出行,使馆内外都是由两国的内侍和御林军戒严,行馆的官员也是绝不敢怠慢的,而这里处于偏南方的地段,天气并又不如何干燥,怎会无缘无故地起火。

    她沉吟片刻,又问道:“君傲皇太女呢?”

    “此时正在前厅宴席中……”侍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前厅传来大喊声,“有刺客,抓刺客。”

    锦瑟面色一凛,果然……有问题。

    此次她作为大周使臣出使君傲,同样有保护素鸣叶和大周出嫁公子安全的最高职责,如今即将抵达国界,若是素鸣叶或者新嫁公子在大周境内出了什么事,大周绝难逃干系。

    她示意华卿留在房内,随即开门朝着此时喧闹不已,大批御林军同时涌去的前厅赶去。

    “亲王还请留速速回房,如今刺客尚未完全降伏,恐有闪失。”厅外,乔盛焦急地拦住锦瑟,抬眼看去,本来一片歌舞升平,热闹喧嚣的接风宴席早已是一片混战,素鸣叶暂时不知去向,只有数十个黑衣人和侍卫们混战成一片,地上已经七七八八地躺着不少侍卫和个别被制服的黑衣人,一个个地□□哀叫不已,还有一些倒霉的被波及到的舞姬少年,而刘公子也已经被乔盛掩护着逃了出来,被御林军围绕在中间而瑟瑟发抖,锦瑟看到他吓得魂不附体,只能将他护在身后安慰道:“无妨,有本王在,无妨。”

    那刘公子此时也顾不得礼仪之类的顾忌,一把抓住玉锦瑟的胳膊,娇小的身躯在她的怀中战战兢兢,虽说他如今已是君傲三皇女的新嫁郎,不过如斯时刻,谁也顾不得这种小节,只想着尽快解决厅内的刺客。

    这仅存的十多个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他们且战且退,互相掩护,让即使人多势众的侍卫们也完全讨不了好去。这个时候,素鸣叶出现了,他持着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破空无声,直逼黑衣人中显然武功最高,且发号施令的首领,那黑衣女子并非泛泛之辈,她已经感觉到背后的威胁,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急转,而这时,素鸣叶的身影却消失了,而在他消失的瞬间,所站立的地方又同时出现了四个人,锦瑟认出她们是素鸣叶平时从不离身的随从亲卫,平日里看他们打扮和官级似乎都是普通亲卫,不过稍有见识的人能从他们的站姿和流露出的精气神察觉这四人均为内外兼修的高手,这黑衣人武功显然极高,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哪一个都绝不是她的对手,然而这四个亲卫是素鸣叶一手培养出来的,能以相互间的配合和默契发挥出最强的力量,而他们的目的也自然是为素鸣叶创造出最佳的时机,于是,就在五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素鸣叶此时又诡异般地出现在了黑衣刺客首领的身后,他运指如飞,内劲连发,直刺击此人经脉要穴,黑衣刺客的身法虽然比他快,然而素鸣叶后发先至,指峰剑气凛然,用的又是偷袭和前后夹击的手法,终于使得她身形一滞,不得不努力避开要害而生受了这一剑。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瞬息之间,而剩余的黑衣人却早已眼尖地看到了厅外站在乔盛身边被御林军们围绕着的玉锦瑟和刘公子。

    于是,其中三人飞快地朝他们跑来,似乎是预备擒住他们两人以为要挟。

    锦瑟没有挪动一步,甚至她的表情都十分沉静,只用一只手将刘公子护在身后,冷静地看着眼前向她冲过来的黑衣人。

    不管刺客是什么来头,当君傲的皇太女尚与刺客一力奋战的时候,若是她大周的亲王玉锦瑟丢下他们掉头就跑,可以预见以后大周以后会如何被嗤笑,锦瑟武功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却也知道绝不能让二姐让大周丢脸,毕竟如今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大周,这也是她第一时间来到前厅找到刘公子的主要原因。

    这三个人黑衣人虽然都是黑巾覆面,打扮得就和普通的刺客无甚两样,然而眼睛却都十分明亮。

    锦瑟一边看着上去迎战的御林军和乔盛,护着身后的刘公子朝后退去,一边打量着他们的身手,估算着自己可以抵抗几招。

    而在她谨慎地打量着那三人的同时,那三个黑衣人也边打边不停的注视着她,显然以他们的一流身手对付这些御林军还算是游刃有余。

    其中一人以传音入密道:“此人好生贵气,莫不就是传说中大周第一美人玉锦瑟?”

    另一人则喝道:“别忘了此行的任务”

    这时,她们同时听到身后同伴的一声声惨叫传来,显然黑衣人都差不多已经落败,而自己的首领也已经被君傲的皇长女缠住了,一时难以脱身。

    “快,杀了她和擒住她身边的大周送亲公子。”

    身后的御林军们纷纷涌来,乔盛他们却渐渐地要拦不住了,到得这个时候,锦瑟终于明白了电视剧里的刀光剑影,命悬一线的滋味了,看来不学武功不行啊,当个亲王有什么用,还是有武功的人横行天下,她咬牙想着,面上却依旧沉静无波,飞快地拔出随身佩剑,这一刹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被制服了,而剩下的一个攻到眼前的黑衣人已经将长剑直指她的眉心,随着身旁刘公子的尖叫声传来,锦瑟忽然觉得时间似是在一瞬间停止了,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嗖!” 一柄破空的长剑如如流星般闪爆而出,后发而先至,夺的一声,狠狠地打在黑衣人的剑尖上,随后依旧去势不减,呼啸着飞出五百米外,“铿”声锐响,稳稳钉在另一处高悬的柱子门廊之上。

    与此同时,锦瑟腾出手来,一把抱住身旁的刘公子朝后轻盈的一跃,任凭这黑衣人被身后蜂拥而上的侍卫和御林军牢牢钳制住。

    生死一线间啊,锦瑟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而刘公子呢?她低头一瞧,居然已经昏过去了!看来自己还得多抱一会。

    那寒森森地箭头依然插在门廊上,映着落日的光芒,闪耀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光。

    素鸣叶缓步走来,一跃而起将黑剑拔出,遂对着锦瑟低低一笑:“看来亲王要欠我一份人情了。”

    而那个黑衣首领,则已经完全被素鸣叶制住,被素鸣叶的亲卫施展错骨封穴,残忍地以剑挑筋断脉,预备稍后问刑。

    随即,素鸣叶看着眼前被制服在地的黑衣人,冷冷地下令道:“留下一个活口拷问足矣,这个砍了!”

    一声令下,那护卫凛然应道:“是。”

    “哗——”血光冲天而起,黑衣人人头滚落在地。而这时,刘公子堪堪清醒过来,见此情形,又虚弱地尖叫一声,晕了过去,锦瑟只能无奈地继续抱着他,天知道,她也想晕哪。

    第100章 第一百章

    素鸣叶退后一步,在椅上坐下,懒懒的看着手下对黑衣刺客首领用刑,却分秒也不曾漏过玉锦瑟的神色,还隐隐的带着一丝戏谑。

    这位大周的亲王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场面,从她偶尔想要避开的目光,以及隐隐发白的脸色就可见一斑了。

    的确,原本这种血腥的拷打场面,压根用不着两个大国的太女和亲王亲自上阵,不过素鸣叶言之凿凿地非要表示出自己的郑重,声称该刺客绝非普通江湖人,身手在江湖上算是顶尖,能指挥得到这样的高手,必然有极大地内幕。

    这样一说,锦瑟身为大周的锦亲王,自然也不能怯场。不但不能怯场还得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陪着素鸣叶一同审犯人,使得她内心实在是叫苦不迭。

    又随着一声惨叫,此时这刺客之首浑身已是鲜血淋漓,满是斑斑血痕。她被挑断了手脚筋,更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侍卫左右架着以防她还有力气自尽,换上寻常人早就咽了气了,只可惜素鸣叶的亲卫下手很有分寸,怎么都能让她保持清醒吊着一口气来。

    又随着一股焦味,几个通红的烙印已经清晰地刻在这个中年女子的右臂上。刺客受不住剧痛,顿时昏死过去,一桶盐水又浇了上去,这几天这么来来回回的,就完全没让这个可怜的刺客休息过片刻,看起来素鸣叶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让人饱受凌虐还一时无法断气。

    “能找到你这样的高手,想必此人也是非富即贵了,本王还真是不怎么舍得杀你啊。”素鸣叶声音低沉地说道,眼睛却丝毫没有朝这个中年女子面上看去,只一味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中年女子依旧硬气的不吭一声,又是鞭子响声,锦瑟有点忍不住了,状似有点不耐地蹙了蹙眉,她声音微扬,:“对这般贱民,太女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既然不肯招认自己的主子就是西塘国的贵人,我看直接杀了便是。”

    闻言,这个始终硬顶着的中年女子终于忍不住面上划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诧异。

    很细微,很短暂,却绝逃不过素鸣叶的锐眸,以他的聪明,自然也早就有些分析出了倪端,大周,君傲和西塘,本是三大国鼎立之势,互相制衡,如今各方之间的微妙平衡却即将因为这一次的姻亲而打破,想来第一个坐不住的必然就该是西塘了,故意打扮成君傲的江湖人士,随即衣服里装着类似君傲贵族的令牌,无非也就是想栽赃嫁祸罢了。若西塘还是之前那个行为做事颇为温和的女帝,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来,无非也就是另派一队使臣来和皇子求亲罢了,不过如今西塘的真正掌权者是楚贵君,一个敢于毒杀皇太女继而垂帘听政的男子。

    所以,这所谓的严刑拷问,无非是做给大周这位玉锦瑟看罢了,更为了让她明白,君傲绝不可能袒护刺客,无论是不是君傲派出的,总会给大周一个交代。

    如今却没想到玉锦瑟的想法完全和他不谋而合,明明刺客还没有流露任何口风,而且方方面面的细枝末节又分明是对君傲不利,她却还是完全没有被这拙劣的表象所欺骗。

    看来,这个大周亲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精明睿智啊。

    眼下她甚至还故意挑明了说,难道她是希望自己从这个刺客的一瞬间神色变化中看出倪端,继而确认真相?这的确比直接拷问要更容易摧残对方的心志啊。

    看来这个玉锦瑟,倒是颇为韬光养晦之人。面对着这样难缠的人物,竟然还能察物入微,稍稍观察一下,便能推断出事情的始末,果然不凡,果然不凡!怪不得她虽然是个名声上懦弱无能的皇女,却还能稳稳地坐上大周亲王之位,并娶了秦家之子以将泰半军权都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一般盘算,素鸣叶看向玉锦瑟的眼光改变了。虽然自始至终,他神色未变丝毫。。

    锦瑟不知道自己只是想速战速决的小心思又被曲解到了这个地步,她毕竟是现代人,看多了电视剧,就算没吃过猪肉,总也看过猪走路吧,古人的一些小心思,早就被电影和电视剧给翻拍得烂掉了,连挑明给别人听她都懒得动嘴了。

    什么故意掉下个玉佩指正凶手,什么故意用这样那样的方法故意拖延栽赃嫁祸给别人,不就是这些吗?用屁股想也知道,君傲再有本事派出这样的刺客,也不会对着素鸣叶下手吧,或者若是为了所谓的皇权相争,那也用不着特地分出几个人来动她玉锦瑟吧。

    既然双方都是目标,那就很明显的是第三方所为,目的就是挑起两国相争,说起来这个刺客演技也不算拙劣,她忍着拷问的痛楚这么久,无非就是为了最后吐露真相的时候显得更真实一点。

    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国演义的情节她也算是滚瓜烂熟的了,用不着费脑子,也懒得看她继续表演下去。何况这种血腥的场面,实在是教人难以适应。若非为了给素鸣叶面子,她也不会陪着一起来看这种东西。

    锦瑟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倦意地打了个呵欠,对着一旁目光难测,始终紧紧盯着自己的素鸣叶说道:“太女殿下,我看这个刺客还是直接杀了吧,反正她没完成西塘楚贵君的任务,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本王连续陪着几天看戏,实在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还请太女殿下见谅。”

    闻言,那中年女子的眼瞳又是一缩,素鸣叶自然没有错过,嘴角的弧度是越来越大。这个玉锦瑟,可真是懂得攻心为上,故意打个呵欠充分显示了自己成竹在胸吗?果然,瞧这个刺客现在方寸乱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待她步出牢房,素鸣叶的一个幕僚走上前来,她朝着自家的主子拱了拱手,低低说道:“太女殿下,如此结果,实是最好不过。”

    素鸣叶未置一词,望着玉锦瑟离开的方向,他慢慢一笑。这一笑,实在有点意味难测。合宜至无可挑剔的举止,玉家皇女的款款风姿,再加上这份平日里韬光养晦的城府和心计,这位玉锦瑟实在是令自己有了更多的兴趣。而锦瑟自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光明正大找借口躲避偷懒的行为又一次莫名其妙地证明了她的不凡。

    因着遇到了刺客的事情,且刘公子又被惊得病倒,送亲的队伍不得不耽搁了几天。

    等到了可以正式启程的时候,君傲国界上浏阳城众接应的当地官员早已等得冷汗淋漓,紧张万分了。

    素鸣叶倒还好,队伍快也好,慢也好他似乎并不介意,锦瑟更从来心不在这趟差事上。

    虽说除了大周,锦瑟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女尊世界的大街小巷,尤其是异国,虽说只算是入关后的君傲边界小城,可车窗外形形色色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对来自大周的侍卫侍女们看来还是很新鲜。几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刘公子的小厮们一个个难掩兴奋地左顾右盼,只有大周亲王的车辇内还是一片安静,玉锦瑟坐着闭目养神,似乎并不在意一边得四个秀男们按耐不住向外张望的眼神,她知道他们这些从未出过大周的闺阁男子就算再如何沉稳矜持,看到异地风景也会憋不住而有些失态,但她并不介意,也不与他们搭话,看似闭着眼正在休息,实则是给他们机会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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