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如今以自己重生的秘密为要求,提出的居然要他让整个梅家花费心力帮素鸣叶还要交出兵权一样,他也同样有着可以谈判的条件——关于上一世锦亲王的经历。

    你玉锦瑟做得出,我梅若瑾就想不出?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能让你躲过上一世的厄运,你就该感激我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成了个愉悦的弧度。

    却说锦瑟等了几日才终于盼回了在御书房里忙了几个彻夜的太女素鸣叶,从黑漆齐头三驾马车的下来时,素鸣叶一身墨兰色的云纹广袖翟衣,瀑一般的黑色长发系于脑后,目光一如往常的锐利却仍有几分掩盖不住的疲惫,而匆匆前来的太女正君梅若瑾对着素鸣叶见过礼后,淡淡一笑,只说了句:“殿下辛苦了。”便再无他话,面上看来,太女与正君可说是相敬如宾,锦瑟却能细微体察出来,他似并不喜欢素鸣叶,当然,在她的眼里,若是梅若瑾真的喜欢上素鸣叶子,那可就大条了,女尊世界里□□裸的基情。可惜她不知道梅若瑾上一世的痴心错付。

    一行人鱼贯往府里走,素鸣叶已在宫中书房辛苦了好几日,自是要先去用餐就寝,本来锦瑟是打算早点和他挑明了梅若瑾的事情,只要他能顺利登上帝位,自己也就功成身退的可以回大周了。可在见到他一脸憔悴,揉着额头的模样后,锦瑟又有那么一点心软,要做个太女不难,可要做个真心为国为民的好皇帝真不是个容易事,

    此时他的虽然身姿依旧挺拔,但脸色显然略有些憔悴,那双墨黑的眼眸中,清楚的浮满了血丝,梅若瑾立即状似关切地说道:“殿下忙了几日必是累了,王侍君,记得要好好伺候殿下。”

    这是故意要给锦瑟与素鸣叶独处的机会了,她虽然很想领情,但若是梅若瑾说话时斜过来的眼神不要显得那么道貌岸然,在说“王侍君”三个字的语气不要那么刻意高高在上的话也许她会更感激一点……

    不过以锦瑟的个性,自然不可能去和一个男人计较,于是她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便应了:“是……”

    “有王侍君在,本宫确是省心不少。”

    “正君客气了,伺候好太女,是奴的责任。”锦瑟皮笑肉不笑地道。

    而以素鸣叶的淡定,看着两人亲如兄弟的画面,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无语,轻轻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地赞了几句梅若瑾身为正君这两日管理太女府辛苦了,然后便借口国事繁忙,带着锦瑟匆匆离开了。

    国事繁忙?这借口也太逊了……周围的侍从们一个个俱都在心底道,幸好正君大度啊……

    而锦瑟见素鸣叶忙活了几日脚步都显得有些虚浮,她干脆直接伸手扶着他入内。

    素鸣叶不由失笑:“只是俩三日没睡,我可还没那么虚弱。”

    锦瑟挑眉道:“你也用不着逞强…若是你倒下了…我找谁替我做主?”锦瑟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指她想早日回国,可听到她这话,太女身后的众侍从都是压低声音一笑,当成了小男儿的闺阁情话……

    等锦瑟把素鸣叶直接搀扶到了太女寝宫后,干脆回头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原本也是想私下和素鸣叶聊两句,可这种行为当下就让不少人想得彻底歪了……于是,锦瑟就这样毫无所觉的在一票侍从们诡异及暧昧的眼神之下关了殿门,随后入了寝殿对着躺在床上可以边休息边谈话的素鸣叶直接说道:“这几日你的后苑麻烦我已经基本摆平了,如今看来,我应该很快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大周了。”

    素鸣叶脸色一黑,好半响缓过劲来后,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这么心急火燎的把我从门口迎上寝殿的床……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锦瑟看了眼他显然因为接连几日“加班”而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又体贴地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在素鸣叶明显有点受宠若惊的表情下尴尬地咳了一声:“这还不是为了第一时间和你通上气嘛……老实说,我和你的正君谈了一整夜,跟他表明身份了……”

    说到这里,锦瑟瞟了素鸣叶一眼,却发现他神情未变,显然早已洞悉,不由地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是啊,这里是你的太女府,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到处都是你的人。”

    素鸣叶敛下脸上的笑意,他的心情有点儿复杂,盯着锦瑟,他感叹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可以为我做到这一步。原本,我只需要你替我牵制住这些后苑男子,为我做个掩饰罢了……”还有陪着他在这个无聊的宫闱中一起并肩作战…谈笑风生…

    “你确定你真的只是要我过来装一段时间,而不是一辈子吗?”锦瑟没好气地问道。

    素鸣叶明显是睡眠不足,笑容虽然温柔,可实际上已经开始流露出些许的心虚了:“怎么会?以我们的交情,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若非把你当成知交好友,我也不会拜托你来……”

    “哦,是这样的。”锦瑟受教的点点头,“我是不是还要说句多谢太女殿下的信任,找理由可以让我装男人装个尽心?”

    素鸣叶一时语塞。

    锦瑟似是没有发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本我也不该在你这么劳累的时候打扰你,不过这些年来,貌似你这们君傲的这位女帝也不过就是个花架子,纯粹摆设了,与其让她空担君位下去,还不如你好心点,直接扛了这个苦差事,也免得你整日里胡思乱想的要君权。”

    素鸣叶神色一正,有种遇到知己的感动:“哎,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

    锦瑟心道,废话,你们男人啊,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有野心,有野心就会想当皇帝,虽然不能后宫美人成群,可总会想着称霸天下,开疆扩土吧,就算是被压抑的女尊世界也一样。狗改不了吃屎。

    她干脆没好气地回道:“只是指婚什么的我看就免了吧,你若是登上帝位,要给你哪个弟弟求个好姻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不像你们家女帝,从不求享什么齐人之福,一直以来是你们以为这样的安排对我来说是种荣幸或者只是个简单的事情,但对我来说从来都只当成是麻烦,素鸣叶,你要知道,只有那些不尊重不爱护自家夫君的女人才会娶上一堆放在家里,如果我真能这么自然的娶了你的弟弟,你就该担心了。”

    素鸣叶呆呆的看着她,慢慢的,他收起嘻皮笑脸,无力的说道:“你居然这样认真?”他苦笑道:“难怪天下人都传言你惧男了,你这个性子啊……”

    锦瑟脸色已经黑沉如铁:“天下人如何想,我管不着。可在我眼里,也没人可以左一脚右一脚的对我的人生横插一杠,东也塞一个,西也塞一个,你们以为我玉锦瑟是开善堂的吗?适可而止吧。”

    她这话其实也不光是对着素鸣叶抱怨,其实也是对梅若瑾的要求有些不满而由此引发的抵触。

    她相信暗卫应该会吧自己和梅若瑾所有的对话都回报给他,因此也就用不着多费唇舌让他明白,自己是死也不可能答应梅若瑾的要求,无非就是不知道未来罢了,她玉锦瑟堂堂大周亲王,还能被人吃了不成?

    素鸣叶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实在固执到了极点,心里却又一时激荡不已,对她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因此,他也不做说服她的打算了。

    他轻声说道:“看来在你的心中,一直都只有那个林素衣是特别的!”

    他是君傲的太女,自然会清楚自己的一切,因此锦瑟也不奇怪他能说出素衣的名字,坦然自若地点点头:“不错,是特别的。”

    素鸣叶面色微微一变,但随即他又很快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越来越容易在锦瑟的面前方寸大乱。

    说实话,假女人素鸣叶原本可说是个不择不扣的面瘫,平日里雷厉风行,为人戾气威严,几乎没有什么喜怒哀乐的表情,顶多皱个眉,闭个眼,维持他高深莫测的形象,但自从遇到锦瑟,他的表情就丰富多了……也许也是被逼出来的丰富……

    在谈到素衣时,锦瑟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温柔与愉悦甚至思念之情露出来。所以现在的她直是皎然如仙。一时间,素鸣叶心中百味交杂,即使如此,他还是平静地说道:“你说你最中意的是林素衣,可你不也同样娶了正君和其他侧君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可不知为什么,却让倾听的人,包括此时正在内殿躲着的洛荷生都不由地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又来了,杯具的她就因为这个问题,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在别的女人眼里,娶三个可能算是太少,可锦瑟知道,素鸣叶是个男人,自然考虑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素鸣叶见她满脸郁闷,欲说还休的模样,自然也了解她心底的想法,其实他明白自己的话着实有些强词夺理冤屈了这位大周的专情王爷,身为太女,他手里什么情报得不到,这位大周美人缘何娶了那么几位,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有一个还是他出使在大周时,当场看到人玉锦瑟被女帝逼着硬娶的。

    心里都明白,可面子上他还是一脸冷淡,慢条斯理地道:“大家都是女子,你也不用不着和我打马虎眼,反正那几个都娶了,再多一些也不算什么吧。”

    锦瑟心理不断吐槽他那句“大家都是女人”,面上摇头道:“非分之福,非福实祸!”谈到这个,她情绪实在有些低落道:“你我既然是朋友,我不妨实话实说,老实讲我一直都在想,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非要一次一次的防着别人给我后苑塞人?”

    素鸣叶的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当然有,端看你能不能狠下心。”

    “比如如法炮制,把我招进你的后苑,我同样也替你摆平那些麻烦如何?”

    锦瑟顿时呛到了,好在素鸣叶玩笑只开了这么一句,便正色道:“其实说到底,你的姐妹们无非就是怕你被一个男人迷得没了魂罢了,你多招几次他人侍寝,再多宠几个位份不高但脾性老实温和的,便能解了大家的疑惑,自然也就没人一次次给你找美人来,若怕你那心尖尖上的林公子不高兴,那就别让其他人生育,不就结了。”

    锦瑟默了一刻,轻叹道:“我做不到,就算如此,这也是拿刀割他的心。”

    素鸣叶略带讽意的笑道:“那他就只能忍受着你一次次娶进新人,然后总有一天,你被逼着和别人圆房,而他也无非两个结局,一个是自己看透了,一个是被逼着看透。前者好歹他还能得个一生平安的结果,后者么,若我是女帝,也容不下他。定会找个名目将他制罪,至少,也要把他带离你身边,就像你说的,非分之福,非福实祸,对他来说,你这个堂堂大周亲王的专宠,就是祸事,也许有一日,就算你想独宠他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都不敢承受。”

    锦瑟闻言一呆,她怔怔的看着素鸣叶,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失落和伤心,见到她这样的脆弱神情,素鸣叶微微一怔,心底又再次浮起一阵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好半晌,他方才缓缓说道:“登位之事,夜长梦多,我会尽快着手,等此间事一了,你就回去吧,我也不再逼你娶青篱或是谁了……”

    他面色似有几分寥落,闭着眼睛便朝后一靠,仿佛是要躲开她的注视:“等我即位为女帝,你在大周若过得不好或是有难处,就来我这里吧,好歹我可以替你……和你的心上人撑起一片天。”

    锦瑟看他淡淡的表情,听他道出这句话,心中忽地生出一丝异样,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闪而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抓住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好吧,正事谈完了,现在来谈谈私事……对于那个怀孕了的贵侍,你预备如何处置?”

    见他突然提到这个话题,锦瑟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素鸣叶却垂下了眸。

    素鸣叶又道:“你说你要保下他,还不惜把他藏在我这里,但你要知道,我能替你保一时,却保不了一世,何况他腹中还带着一个……孽种。”

    锦瑟微微皱起眉,她不喜欢素鸣叶用的形容词“孽种”,虽然这是个女尊的时代,但是有过前一世的她本质上并不习惯轻贱男人。

    “他也是个受害者。”锦瑟平静地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预备救下他和他的孩子。”

    素鸣叶不由嗤笑一声:“夫男之仁。”

    锦瑟抽动了一下嘴角,唉,女尊世界啊,为什么总有人在关键的时候说出一些让她觉得十分掉链子的话来……可偏偏想笑又不能笑。

    “随便你怎么想……我做不出草贱人命这样的事,我会认下这个孩子,记在名下。”

    这一点显然出乎素鸣叶的意料,他薄唇微抿,沉着脸道:“你是在说笑?玉锦瑟。”几乎都连名带姓地喊了,“这孩子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把皇室脸面置于何处?”

    锦瑟奇怪地看着他:“别人又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孩子。”

    “可你们大周女帝知道吧?玉家知道吧。”素鸣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冲动,他知道这家伙心软,但是身为皇室中人,怎么也能这么奇葩,这二十年来她到底怎么活过来的,“你若真想保他,就让我替你解决了孩子的事,然后你带着他回大周,要宠要冷落随你,可留着孩子就是给你们玉家脸面上抹黑,你不要面子,你们大周的女帝不要,玉家的姐妹们也不要吗?”

    锦瑟脸上布满黑线,怎么这厮表现的比自己还激动,又不是让他带绿帽子,至于吗?

    她当然想不到素鸣叶已经派人悄悄将洛荷生隐藏在内室,逼着她表态,同样也是为了让洛荷生自己能认清现实。

    “我的姐妹如何想就不劳你费心了……”锦瑟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色,这个时代的男子何其可悲,素鸣叶同样是男子,怎么也会说出如此的话来,“我不懂什么礼法礼教脸面之类的屁话,我只知道,他原本是个世家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待选入宫,就算做不成后宫贵君,至少也可以嫁入好人家,结果无缘无故的就被我皇姐赐给了我,风尘仆仆千里迢迢的被逼着陪我来君傲出使不说,之后又被你们那个凤后派来的易容高手给糟蹋,说到底,他何其无辜,如此这样对待一个男子不觉得太残忍吗?”

    幕后躲藏着的洛荷生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他用了极大的劲才堪堪的稳住身形,双拳紧握至泛白,这几日他数次都想一死了之,却无一不被湘翠拦了下来,这单纯的小侍每次都哭哭啼啼地劝着自己,也许在他看来,自己被纳入太女后苑是因为亲王将自己转赠给了太女。可如今听锦瑟的一番话,只觉得心头滚烫,恨不能当场扑入她的怀里大哭一场。

    “他无辜?”素鸣叶嗤笑,他若果真无辜就不会偷偷倒了避子汤,存心的想要怀上一个他自以为是亲王的孩子了,“你可想清楚了,本来只是让他打胎罢了,若是你执迷不悟下去,恐怕连他你也保不住了。”

    闻言,锦瑟按在桌上的手掌,慢慢的分开,再慢慢地收拢!

    “我做不到如此草菅人命…”她站起身来,轻轻整理起袖口,语意坚决,“稚子无辜,我既然要保下他的孩子,自然就会保下他,待我启程之日,我会将他安排在我身边形影不离,因此这些事就不劳太女殿下费心了,太女殿下此时还是想想如何早日取得君傲帝位,毕竟本王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无谓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在与殿下无关的事上。”她说着,就朝素鸣叶挥挥手拜别,径直离开了他的寝宫,显然是不欲多谈。

    素鸣叶愕然,随即苦笑,他现在比谁都明白锦瑟这个人有多么顽固。而锦瑟更不知道,自始至终,洛荷生都站在离她不远的内室中,隔着帘子的看着她孑然独立,端直清傲的背影,突然的泪如雨下。

    “你都听到了吧。”素鸣叶沉声道,“本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亲王殿下如此说了,该如何做自然是由你决定。”

    半晌过后,洛荷生方才缓步从幕帘后走出,他身姿挺拔,周身带着不容折辱的贵气,面上犹有些许泪痕,却神色坚毅,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定:“还请太女为我找来太医……”素鸣叶微撇嘴角,面带嘲弄,目光却直直地看在他的脸上,直到他面色决绝地道,“为了亲王,这孩子…不能留…”

    锦瑟当夜就回到了君傲皇宫中,恢复了她锦亲王的身份,她知道素鸣叶登基为帝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至于剩下他和梅家的合作部分,已不是她关心的内容了,想必有梅若瑾这样一个活过两世的凤后的帮助,这些都算不上是什么问题。至于如何收回素青篱的指婚,也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因此在她回到宫中住处时,她第一时间就是吩咐乔盛和使臣们做好回国的准备。

    可皇子素青篱却并不知道这些变故,随着时日的推移,他忍受了不少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父后的苦恼怒火,又没法抓到日理万机的太女,素青篱对锦瑟的怨气简直是与日俱增,为了泄愤,他甚至决定给这个锦亲王一些小小的教训。

    清晨时,锦瑟站在湖边,一股夹杂着花香的草木气息淡淡弥漫着,湖面上微有雾气氲氤,让她的眉头稍稍舒畅,感觉心旷神怡。这时,姚清清和华卿两人走了过来,对着锦瑟行礼,自从锦瑟恢复真身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后,就又恢复了过去冷情的习惯,不同于假亲王的朝三暮四,锦瑟原本就不惯有人服侍跟随,但毕竟是经历了假亲王的事情,骤然巨变实在不合适,因此也不能刻意的阻止算是被自己“宠幸”过贵侍的接近,反倒是之前她易容时接触较多的柳侍玉,如今却仿佛不见踪迹,整日里乖乖的呆在房内悄没声息,让她有些犹疑。

    锦瑟对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见他们起身后还要走近,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温和道:“你们去吧,本王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待会,不必打扰。”

    她现在满心满脑的都想着回大周见素衣,实在不想被两个满脸热切的贵侍扰了清静。

    两人的脸上都微微闪过不甘,怏怏退了下去,临去前,姚清清又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锦瑟,似乎觉得亲王变了,比先前自己得宠的一段时日更加风光雯月,威仪更甚,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时光,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他实在琢磨不出。

    待两人退下不久,站了一会的锦瑟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她察觉似乎有什么异样时,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猛地朝一旁侧身闪了过去,只见身后一个身影擦身而过,直直地朝眼前的湖中倾去,想必这个罪魁祸首原本是想要偷偷地把她推下湖去,却不料如今自己自食恶果,所幸锦瑟学过点轻功的身手还算灵活,想也不想的,她一把拉住这个朝着湖中倒去的身影,直接将他就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等他倒进了自己的怀里,锦瑟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就是那个被指婚的素青篱,看着他错愕地脸色,不由一阵好笑:“怎么?想偷偷做坏事?”

    素青篱还没从刚才险些跌入湖中的一幕中缓过神来,就见眼前美得惊人的女子忽然低头凑近他笑道:“瞧瞧刚才多危险,这种事以后再不可去做了,知道吗?。”说完,她伸出手,好笑地捏了捏他略有些肉肉的脸颊,又道了句,“放心吧,你的太女姐姐很快就会收回成命,你也不用再担心要远嫁大周了。”说着,便放开了他,扬长而去。

    素青篱愣愣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美如皎月的面容,听着那温煦如春风般轻柔的声音,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直到锦瑟离开许久,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失神,久久未动。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耳后渐渐地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晕红。

    “青篱皇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路过的宫侍们才找到他,“这里可不是宫中男眷可以来的地方,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就见素青篱仿若未闻,只是忽然伸手捂住脸颊,飞奔而去。

    这一个小插曲没人知道,锦瑟当然更不会放在心上,可素青篱回去却辗转反侧了,一开始是整日里味同嚼蜡,翻来覆去地想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太女姐姐很快就会收回成命了,莫非她的意思是自己不用嫁给她了?可原本应该是让他感觉到高兴的事,如今却不知为什么反而觉得有些复杂。想来想去都没个结果,素青篱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亲自去问问这个锦亲王,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神差鬼使的,他又偷偷地去了锦瑟所住的宫楼几次,他毕竟是个小皇子,平日里进进出出也总是不喜欢有人跟着陪着的野惯了,而锦瑟更不知道自己每日闲庭散步的时候就有个人躲在暗处偷看她,慢慢的,素青篱偷看她上了瘾,每次瞧见她甚至还觉得有些羞涩,只觉得这传说中的锦亲王凤眼含烟,秀颜如美玉流光,一身脱俗的气质,优雅俊逸,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贤良仪这两日觉得素青篱实在有些怪异,前两日他还整日里嚷嚷着要找太女姐姐给个说法,自己绝不想嫁给那什么大周的锦亲王,可这两日他居然安静了不少,时常一个人在房内关着半天不见影子,或者就是整日里嘟嘟囔囔的,一忽儿脸红一忽儿生气的,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对于素青篱,锦瑟一贯以来的印象就只是个君傲天真的皇子罢了,这两日素鸣叶那里一切进展稳定,知道自己归心似箭,他如今也开始展露锋芒,相信很快锦瑟便可以摆脱这里的一摊烂事回大周,因此不由心情大好。

    锦瑟并非腻歪的人,既然素鸣叶已经给出承诺,她相信他会尽快掌控住局势,如今的素鸣叶对外依旧是做事雷厉风行,心思深沉难测,有时候明明在笑,却依然给人巨大的压力。他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即使皇太父也没发现他潜藏的欲望与野心。

    趁着贤良仪午睡之际,素青篱想了半日又偷偷跑了,这次他想要去找太女姐姐,问清楚太女姐姐是否真的会收回成命,至于他为何这么急迫地要去找他,忆及锦瑟那日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却自欺欺人的没有多想。可当他跑到半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独坐在凉亭中面色憔悴的素尹容,不由的,青篱的眼中一酸,脚步慢了下来,这时,素青篱想到了众人的奚落和难堪,对他的窃窃私语,也许他们都没有说错,他真的是个不要脸的皇子,抢了自己哥哥的心上人,如今还要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种不敢面对尹容的感觉,只一径转身跑开,却不知该跑到哪里去,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撞到一个人。

    “当心……”感觉到自己撞入了一处温热的怀中,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青篱抬起头,看到锦瑟正一脸关心地望着他,下意识的,他抓住了自己的裙摆,张嘴想说什么,却紧张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跑得这么急摔倒了怎么办?” 见他不出声,她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调侃了两句便要离开,却在转身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你那日说的话……说的话……”他吞吞吐吐地,锦瑟满脸不解。

    “什么话?”

    “你说,太女姐姐会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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