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漠笙此时已经走到了假山石边,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已经听到先来的那个美丽少年声音清幽的道:“见过林侧君,却不知侧君还认不认得我,我乃是洛氏三子,洛荷生。”

    然后,没有等后者回答,洛荷生似乎又清冷地笑了一笑:“侧君可能不知道,陛下已经下旨,将我许配给锦亲王为侧君,往后,我就要称呼你一声哥哥了。”

    听到这里,寒漠笙的脚步缓了一缓,显然这个时候听到这种对话对他并不合适,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尽快不为人所注意的离开。

    林素衣定定地看了洛荷声一眼,也开口道:“洛公子特意把我接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他仍是称呼他洛公子,显而易见他的态度。

    在见林素衣之前,洛荷生其实是有很多想法的,他想见见这个传说中把锦亲王迷得五迷三倒的林家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美得如何惊天动地可以让她这般专情。他很清楚自己在君傲的那段过往是挥不去的污点,让他意识到自己就算得到了洛侧君这个名头,往后只怕也不过是空的,但即使如此,这位惹得陛下不喜的林侧君也未必就能强到哪里去。带着这种心情,他特地禀明了凤后洛清扬安排约见了这位传说中的林侧君。

    见面伊始,他就始终在观察打量着这位林家公子,故意用话激他想看到他一分半点的失态,可对方平淡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没有把他视为对手。

    霎时间,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冉冉地从他的心头升起。

    “听说林侧君曾经很是得意,亲王独宠不说,侧君更是力压了正君,生下了嫡长子。”

    林素衣微微皱了皱眉,他抬头定定地看着洛荷生,那声音十分的淡漠:“所以亲王对你不假辞色,让你嫉妒难受了。”

    这句话说的一点疑问也没有,就是在陈述事实,直接把洛荷生就是一噎。

    而林素衣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他,紧接着又道:“你说得很对,亲王的确是十分偏宠我,毕竟我亦算是亲王的一侍,她待我自然会有些不同。”

    而第二句话的杀伤力更是十分强大了,顿时整个凉亭都是一片沉寂,连预备偷偷离开的寒漠笙也是脚步一顿。

    不是吧,他没听错?大周的亲王……居然和侧君圆房时还是……??寒漠笙很清楚这样的对话真不该是他这样一个未出嫁的公子可以听的,可是那脚步该死的就是提不起来啊。

    最终他决定留下来,听听这位惊世骇俗的大周亲王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内、幕,毕竟这一句话也足够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洛荷生咬了一会唇,他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终于又垂着眸子轻声地道:“你知道我是陪着亲王去君傲出使的贵侍,在君傲……亲王自然也宠幸了我。”

    见林素衣看着他没有说话,神情仍是显得十分平静。洛荷生又垂眸轻声道:“如今回了大周,我亦也被陛下安排赐婚给亲王为侧君,往后,我们也算是兄弟了。希望林侧君不要介意我越俎代庖,先一步回王府代林侧君好好伺候亲王殿下了。”

    林素衣看着洛荷生,寻思了一会,突然说道:“她若果真宠幸了你,你不会对我流露出这种嫉恨的表情。”

    洛荷生顿时周身都是一僵,脸色更是一白,林素衣又是十分平淡地道:“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往后我们自然算是亲王的后苑兄弟,再说她既贵为亲王,后院又怎能只有我们几个,日后自然不会冷清。”

    这话其实应对的无可挑剔,可在洛荷生耳中听来,却偏偏觉得十分刺耳。

    而林素衣说完这几句话后,居然就是转身欲走,丝毫没有多攀谈,甚至多问几句君傲事情的意愿。

    折让洛荷生顿时目光一凝,出声道:“林侧君,你可知道她在君傲为了拒绝迎娶嫡皇子,还被君傲凤后幽禁过。”林素衣脚步微微一顿,洛荷生又道,“你可知道她一个侍寝的人也没召幸过,对我们几个女帝特地安排的贵族世家子更是毫不动心……”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实在是有几分苦涩,“是了,你不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她堂堂亲王之尊,本来要什么男人会没有,以她的品貌,就算只是无意中流露的那一两次温柔,也足以让人上瘾,盼着在她身边和心里有个一席之地…可她的眼里却偏偏只有你…”

    林素衣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墨眸如潭,明亮而又深邃:“我知道。”

    洛荷生愣了愣,一时之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女帝如此忌讳林素衣!

    他居然就这样把自己想要独占一个玉家皇女的心思,表现得如此理所当然,俯仰无愧。

    事实上,就算寒漠笙听到后都觉得对这位大周亲王的洁身自好不禁动容,同样也对这位亲王侧君感到十分的羡慕。

    第四卷 争宠诱惑篇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洛荷生费尽心思让凤后安排自己见了林素衣这一面,本也是存着示威的心思,怎么会愿意让他如此淡然的离开。于是对着他看似从容的背影,洛荷生十分不甘地冷声道:“林素衣,若说论家世,我洛家根本不在于你林家之下,便说是容貌,我也毫不逊于你半分,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摆出这幅高人一等的样子来,莫非你真的以为,凭你就可以栓得住亲王一生一世了?”

    林素衣他转过身,俊美的面容上居然流露出了一抹带有挑衅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怕只怕亲王连你的房都不会进,就算你嫁入了亲王府,也根本得不到她。”

    “你……”洛荷生终于失去了冷静,他几步跨前追到林素衣跟前,死死地瞪着他道,“林素衣,就算你再得亲王宠爱,怕也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林素衣却只是看着他冷冷一笑,不屑回答。

    洛荷笙不由心中大恨,面色铁青着咬牙吐出几个字道:“很好,且看我嫁入亲王府后如何制住你林素衣。”

    要知道在这世上,有时候即使是轻飘飘的话也能堪比杀人的刀,林素衣此时的自信与嚣张,显然就变成了一把刀,深深地插入到了洛荷生的心里,把他身为世家公子的傲气与自尊全部都激了出来,让他恨得双手紧紧地握拳,完全把原本因为在君傲被骗而失身的自惭形秽抛弃到了脑后,产生了一种不惜一切也要夺得锦瑟的心思。在这一霎那,不得不说,林素衣错误地激起了洛荷生内心深处的本以沉寂下去的斗志。可是谁又知道,林素衣此时也不过只是表面淡定,内心同样的怒火中烧,毕竟他也是个尚还年轻气盛的男人,就算再冷静,只要是面对和锦瑟有关的事情,还是难免会失了几分理智。

    两个人表现得如此剑拔弩张,连暗地里的寒漠笙亦是倒吸一口冷气,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也看过不少明争暗斗,但双方都会把妒意表现得如此明显的却还是少见,毕竟宫里的男人更在乎的还是女帝所带给他们的荣华富贵,对女帝本身并不会用情多深。

    此时此刻,却不知道随云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神情淡然地对着寒漠笙行了一礼,在他近前低低的提醒道:“殿下请勿多看,免得冲撞了贵人。”

    寒漠笙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两人走到了远处,他眼角余光又瞥到了亭中那显得有些怅然若失的洛荷生,不由张口问道:“不知刚才的这两位公子提到的锦亲王是何等人物……”

    随云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今日的一幕本就是凤后洛清扬有意安排让这位皇子撞见,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又怎么会多嘴。寒漠笙只道他是有心隐瞒,但也说明他并不怎么把自己这个西塘皇子放在眼中,顿时心中不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大步转身,顺着一处幽深的小径径直地回了主殿。

    严格说起来寒漠笙其实也并非是楚贵君亲生,他的生父算起来应是如今楚贵君的哥哥,亦比楚贵君早进宫十年,只是在漫长而残酷的后宫之争中,楚贵君的哥哥并不够机敏聪慧,最后不但失了宠更不慎丢了性命。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楚贵君成为了家族用来入宫联姻的第二个楚家嫡子。毕竟对于许多大家子弟来说,维护家族的利益是第一位的。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地,时年方才及箳的楚贵君毫无芥蒂的便入了宫,他毕竟年轻俊美,又善于献媚邀宠,更有一副柔韧修长的身躯且极为擅舞,很快的就俘虏了女帝的心。而在他受宠以后,年仅四岁的侄子寒漠笙便被他接到了自己的名下亲自抚养,更视如己出。也因此,自寒漠笙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把楚贵君当成自己的生身父亲一般亲近和信任。

    随着楚贵君在后宫地位的不断提升,甚至最后更成为西塘真正的主子,寒漠笙可说是亲眼见证了他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与心机,但与楚贵君的性格截然相反的是,在如今的西塘宫中的人的眼里,寒漠笙不过就是个骄纵和被宠坏了的皇子罢了,然而自小在楚贵君这般人物的抚养下,他又怎会没有一点心计手段。便是这次来到大周,表面上看来是在游山玩水,实则他却是带着宫中高手以便随时为父后除掉寒朝羽这个眼中钉。楚贵君亦曾经提醒过他,如今的寒朝羽虽然远离西塘,羽翼不丰,但他却很可能会在大周搭上亲王乃至女帝,利用大周的力量和他们作对。

    寒漠笙一路闲庭散步地回到了凤后宫中,到了正殿后却略有诧异的发现洛清扬已经坐在殿中,那一派清远高雅,如月似竹般的优雅气质,实是教人瞩目。而他的内侍随云则恭敬地走回到了他的身后,在他的耳边用寒漠笙完全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洛清扬面不改色地轻轻掀着手中的茶盏,似乎是正陶醉在袅袅的茶香中,就见那修长的玉指从茶盏上抚过,即使看到了寒漠笙亦也没有朝他的面上瞥来一眼。直到寒漠笙对着他躬身行礼,他方才淡淡笑道:“皇子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寒漠笙压根不知道,其实那亭里的一幕完全就是凤后有意安排让他看见,他内心十分疑惑洛清扬对他的态度,面上却仍是十分客气地行了一礼道:“凤后陛下,我如今在大周宫内也住了几日了,只是总被局限在凤后宫中,其实我一直对大周的皇宫景致十分好奇……”

    凤后的手略顿了顿,随即又是一笑,慢悠悠地道:“皇子可真是心急了,这前后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你就坐不住了,看来你的性子可比你的哥哥朝羽皇子要焦躁得多了。”

    寒漠笙面容霎时就是一怔,他平日里便不是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更何况听到了自己父后如今最关切的人的名字,自然更是懒得遮掩情绪,毕竟天下间,谁都知道如今前西塘皇子和楚贵君之间的势同水火。

    “凤后陛下……”

    “好了,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洛清扬懒洋洋地打断他想要出口的话,微微侧身斜倚在了主位上,那动作看起来虽然十分随性,却无端的并没有减少半分他周身的贵气与优雅,“不管怎么说,你们也都算是金枝玉叶的一国皇子,既然来了我大周的皇宫,我大周自然也都会以礼相待。”

    听洛清扬的语气似乎是要保护寒朝羽,寒漠笙顿时急了:“凤后陛下,大周泱泱大国,总不会包庇一个罪臣吧,这寒朝羽对我父后极为不敬,我不敢要求大周为我惩治,但至少允我将其押送回国……”寒漠笙也并不笨,他知道如今身在大周,绝不能用楚贵君的身份来压人,因此话也算说的婉转,但这种官方用词其实对洛清扬并不管用。安澜早就告诉过洛清扬她的打算,西塘皇子寒朝羽那就是个惹事的料,未免小九儿为难,安澜干脆决定直接将他嫁到殷亲王子雁的府中为侧君,毕竟锦瑟性子过于疲软,想必将来也压服不住这么一个厉害的皇子。至于他那所谓的前嫡皇子身份,那和大周有什么关系?既然要做亲家了,安澜当然也要罩着寒朝羽了,出了大周她不管,可在大周的皇宫内,谁也休想动寒朝羽一根汗毛,这也是洛清扬为何让随云把寒漠笙限制在凤后宫中的原因。

    如今,面对寒漠笙,洛清扬自然不会将安澜的想法和盘托出,他淡然道:“漠笙皇子,这毕竟这是你们西塘的家务事,对我们大周来说来者即是客,再说……寒朝羽皇子可是要嫁给我大周亲王为侧君的,你要带走的可是一位亲王侧君,这恐怕还得问问我们的亲王大人答应不答应了。”

    寒漠笙面色微变,意料中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寒朝羽竟真的借助了大周的势力,还是要嫁给亲王为侧君,同为兄弟他当然清楚,以寒朝羽的姿容气度,想要虏获一个女人必然是不难的。不过他所想不到的是,到目前为止其实寒朝羽本人并不知道安澜的打算,他只是为了在大周皇宫内守株待玉锦瑟罢了,若是他知道安澜如今正有意把他嫁给玉家的另一个姐妹,只怕他也未必会住得这么安心了。

    安澜的打算,寒漠笙并不知道,在他的眼里,寒朝羽是主动要求下嫁大周亲王,大周如今国富民强,一个亲王更是权势不低,恐怕日后凭着寒朝羽的手段更可能会借着大周的力量和父后作对,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十分的着急与担心。

    “敢问凤后陛下,却不知道我的这位哥哥嫁的是哪一位亲王殿下?”此时的寒漠笙问的着实有些咬牙切齿。

    洛清扬却是已经看透了他,微微扬唇,他语带戏谑地道:“莫非漠笙皇子也预备去喝一杯喜酒?”

    对洛清扬明知故问的态度,寒漠笙感到心中愤愤,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流露出不满:“我只是好奇罢了。”想到方才在亭中听到的对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莫不是那位大周的锦亲王?”

    洛清扬也不意外他会如此问,他淡淡笑了一笑:“看来,连皇子也对我们大周的第一美人感兴趣了。”

    寒漠笙微微皱眉,当即撇清道:“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罢了,还请凤后不吝告知。”

    洛清扬却只是意态闲闲地拨弄了两下手中的玉扳指,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凤眸一瞥寒漠笙略显难看的脸色道:“漠笙皇子尚未出阁吧,若是有意的话,也可以和你的哥哥一同嫁到我们大周来,说起来朝羽皇子是嫁给我们亲王为侧君,对你来说,大周自然也不会薄待了,同样可以许以亲王侧君之位,说不定还可以成就一段兄弟共妻的美事呢。”

    寒漠笙的脸色霎时间就是一沉,若是旁人胆敢如此羞辱他早就被他一鞭子抽过去了,偏偏他面对的是如今大周的凤后,无论气势还是地位都远胜他这个小小西塘皇子,这使得他只能羞愤却不敢当场反诘,可虽然他明面上丝毫不敢发作,那脸色还是忍不住气得有些发红了。

    洛清扬眼神一冷:“怎么,皇子这是在给我脸色看么?”

    整个宫殿中,那温度仿佛骤然就低了几度,被洛清扬如此盯着,寒漠笙却感到心底发颤,暗惊对方的气势,顿时冷汗涔涔地低头道:“不敢……”

    洛清扬低低一笑:“看来皇子也是累了,随云,可要好好招待着,切不能怠慢了。”

    “是……”随云依旧是波澜不惊地应着,心中却是暗叹,这西塘嫡皇子,从小大约都保护的太好,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从来没尝过被人压服的滋味。凤后一步步安排挑起他对锦亲王的兴趣,也是想搅浑他们西塘两个皇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如今看来,是要有好戏看了。

    此时的锦瑟还不知道西塘的两个皇子都已经住在了大周的皇宫里,且几乎都是冲着她而来的。若非安澜和洛清扬有意把这两个人都看得死死的,指不定她又得落荒而逃,再一次“亡命天涯”。

    为了住进皇宫,锦瑟费尽心机的在安澜面前伪装出一副不得不认命的架势,首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躲避锦王府里的一票男人,其次也是为了就近找机会去见林素衣。

    当年她尚是皇女时,她就是在皇宫中长大的,除了后宫,对各处都还算是熟门熟路,也因此,只是到了第二日,她就易容成了一个小宫人,偷偷摸摸的朝后宫的方向摸了去。

    宫道上,此时正缓缓行者一群后宫内侍,当先是一名身穿紫色宫装容貌俊秀的男子,他正拉着身旁一个身着淡粉色锦裙的少年,亲昵地道:“弟弟,你明日可一定要来看我,我与弟弟一见如故,可是还想多亲近亲近呢。”

    “多谢晴美人。”那少年十分矜持有礼地回道,他容貌清秀,但目光潋滟,眼眸如深邃幽潭,但这种内秀常人不仔细观察压根不会察觉。若是锦瑟在此,必然会认得出这位正是君傲的皇子素景然。

    他如今住在大周宫内,作为锦王侧君的身份暂居,女帝安澜更已替他定好了入锦王府的日子,而锦瑟身为大周如今炙手可热的亲王,他自己本身又是君傲皇子,自然就有不少人急着拉拢,眼前的这位晴美人便是其中之一。而素景然作为前世的影帝,大小阵仗早就经历不少,对于交际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八面琳珑,若是换成原本那个内向的正主,恐怕早就要在大周后宫这个泥潭中无所适从了。

    但凡有后宫的嫔妃经过的宫道,所有还在路上的侍从都是必须低头让到两边的,晴美人的位份毕竟一般,因此宫侍们不必下跪,只需要低头恭敬地等候即可。锦瑟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朝旁边避让的同时,也微微抬起了眼角朝着那晴美人的面上瞥了一眼,这完全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此时候在宫道上的宫侍们不算少,混在其他人之中并不显眼。但这一眼其他人没注意到,素景然却是发现到了,锦瑟眸若秋水,易容可以遮盖住她的容貌,却掩不了那双眼睛,素景然不由地就在心底赞叹,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只是,那绝不该是一个普通宫侍该有的眼神。

    素景然是何许人也,锦瑟这么一个单纯的人在一个影帝的面前演戏,这岂不是班门弄斧。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锦瑟这个宫侍的身份是伪装的,但毕竟她的面上有易容,素景然就算一时还猜不到她的身份,但至少可以看得出她绝对不是大周皇宫里的宫侍。

    一个陌生人在大周的宫中乔装打扮,到底有何目的。霎时间,素景然的心头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了,但是表面上,他却仍旧和晴美人谈笑风生,丝毫不见异样。只是在快要走到锦瑟身边时,忽然脚下似乎被绊了一下,身子一歪险些似要摔倒。晴美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锦瑟却当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就将他扶稳了。

    “谢谢了……”素景然微笑着对她道谢,眸中深处闪过一丝不为人所知的审视。

    事实上,周围所有的人此时都诧异了,锦瑟扶了素景然当然不能说错,可她的动作未免太灵活也没有顾忌了,一个小小的宫侍,如此大胆的用手去搀扶后宫的贵人,此乃大不敬,正常的做法应该是自身匍匐在地上,让贵人摔倒时不至于受伤,而有权去搀扶和拉着贵人的,只能是他们那些身边位份更高更亲密的一等宫侍而已。

    素景然来这一出,对锦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对晴美人和他身后的一票内侍们却是吓得一身冷汗了,毕竟宫里的人都是身娇肉贵的贵族公子出身,哪怕略有小伤也是惊天动地的,晴美人是陪着素景然回去的,若是有半点差池,在后宫中也很容易被人一状告到凤后或者女帝那里落个招待不周的斥责。

    可对于玉锦瑟此时大胆的举动,他们也并不觉得感谢,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宫侍也实在胆大了些,她此时不单没有诚惶诚恐地跪地请罪表示自己冒犯了主子,反而还十分自然地对素景然问道:“不用谢,你没事吧。”

    事实上锦瑟这句话一出,她自己也知道坏事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宫里哪个下人敢这么着和主子说话?她真是嫌事太少了不是?

    “大胆,你是什么人?”晴美人身后的一个内宫侍从当即就大喝道,“居然敢对皇子如此不敬,来人啊,拖下去打板子。”

    晴美人此时亦也反应过来了,立即上前一把拉住素景然,满脸担忧地道:“皇子可无事?方才是本宫疏忽了……”说着那是一脸的内疚啊,就好像素景然受了什么大伤一样。

    就知道会这样,锦瑟一口气简直是要叹到海里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跪下?”那内侍还在狐假虎威,锦瑟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她脾气好,可也不意味着乐意被人欺负,再说她的身份可是亲王,在大周皇宫里除了二姐她还怕过谁。

    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嗓门很大的内侍,锦瑟完全懒得理会,她直接看向晴美人,朗声道:“方才我只是好心搀了人一把,何来有罪?身为一宫的主子,晴美人竟是如此处事不公,更不懂得约束下人,让其在堂堂皇宫内院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晴美人自己也是,而素景然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一幕,不知道为何让他感觉到有一点熟悉呢。

    “你……你,一个小小宫侍。竟敢如此和本宫说话……”他诧异地看着锦瑟,就好像后者扇了他一巴掌似的。

    锦瑟无奈了:“宫侍也是人,我只是陈述事实,说说道理罢了。”这晴美人,也太激动了吧,唉,这万恶的奴隶制,一点没人权。虽说后宫很大,平常诸事她玉锦瑟管不着也干涉不到,可玩到她头上,她还是得辩清楚这个理吧,再说大周可是她的家,又不是在君傲不得不从头到脚都伪装成宫侍。于是,她面色十分认真的继续“教育”那晴美人道:“你也别动气,我就是和你就事论事罢了,方才这位皇子要摔到了,我好心地扶了他一把,他尚且还知道和我说句谢谢,你认为理所当然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你那身边那个人,对,就是你,脸上有两颗痣长得有些胖,那声线还有些高的……”锦瑟的形容让不少人的脸上都暗自抽动了几下,而那被指出来的晴美人的心腹内侍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刚才就是你站在这个皇子的身后,怎么,没来得及扶他,怕他事后怪你?所以就先拿我开刀,说我冒犯,不敬?我怎么冒犯,怎么不敬了?我又不是推了他一把还踩了他一脚。你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吧,要讨好人也不能这么平白的欺负人啊,平日里大约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吧,但任何事你都得讲道理啊你说是不是?还有你……”锦瑟说到一半,又转而面向晴美人,“长得也算是不错,但是心可不怎么好啊,宫里的宫侍也是人,你怎么能就做个睁眼瞎呢?这么点小事情,你也要大惊小怪的,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手下的人如此不讲道理你看了也不管,显然平日里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幸好你只是个美人的位份,你若是个贵人,贵君,乃至凤后,这后宫得成什么样了。”

    一大番话下来,整个宫道上简直是噤若寒战,晴美人摇摇欲坠,全身都气得隐隐发颤,他抚着自己的胸口脸色阵阵发白,让锦瑟不由暗叹着摇摇头,这些个后宫男人,也太没气度了吧。她却不知道,这个晴美人往日里就并不受宠,早就是个过气的美人,只不过在宫里也算是小心,从来不会得罪其他贵人,但后宫本来就是个踩高捧低的地方,晴美人如今不受宠,往日里也受过不少冷言冷语,偏偏他心气不低,看到锦瑟如今这幅模样,第一时间以为的就是她是其他宫里受宠贵人的侍从,想到自己如今连一个奴才都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两眼一翻,居然就给气昏了过去。

    锦瑟愕然,所有人都急了,慌忙大叫着将晴美人搀扶到了一旁,更有内侍惊叫着去喊御医,晴美人位份不高,可毕竟是主子,如今主子被人气昏过去了,谁都脱不了干系啊,这一番兵荒马乱之下,就没人来管锦瑟了,不过在旁人看来,总归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小宫侍,要惨了。

    唯有那素景然,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锦瑟,那晴美人是无妨,可这君傲小皇子看她的目光却让她有些紧张,一时间几乎呼吸都有些错乱了,就见他凑近锦瑟低低地柔声道:“刚才你那番义正词严说得可真不错,看来,你不是真正的大周宫侍吧。”

    锦瑟的瞳眸顿时一缩,而她此时的细微反应,无疑更是取悦了他,在素景然这个影帝的眼里,这些古人的表情,总是那么的真实和纤毫毕露,毕竟任谁在他面前想要完全隐藏自己的内心想法也是不容易。只是他毕竟没有读心术,错估了锦瑟的性别。

    一把拉住她的手,素景然笑眯眯地道:“一会只怕会有不少人要找你麻烦,不如,先和我走一趟?”

    这君傲小皇子怎么和当初在驿站里表现得完全不一样,锦瑟心中暗自嘀咕了两句,却并没有挣脱他的手,毕竟素景然也是住在后宫,由他带着易容后的自己进去,可要方便得多了。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大周的宫侍,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呵呵,这好人坏人,我可还是分得清的。”素景然朝她俏皮的眨眨眼,随即便对着一旁的宫侍道,“晴美人身子不适,我就自己先回去了,这胆敢冒犯主子的狂徒我也暂且也带回去了,先问清楚了再做打算。”

    “是……”一众宫侍现在其实都乱了手脚,哪里还顾得上素景然,更不敢置喙他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cpa上周刚考完,之后应该会陆陆续续开始更新了,只是速度不快,因为平时上班到家都是八九点啊。

    码字速度快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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