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此时也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她本以为这屏风后会是一处比较隐蔽的休息场所,却不料居然是一堆娇滴滴的少年们躲藏在后面,衣香鬓影,冠盖云集。联想到前世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贵族小姐们躲在帘子后偷看青年才俊为自己择偶的剧情桥段,锦瑟也就释然了,只是瞧着他们如今不去关注那些举子们,反而一个个眼带春光,含羞带怯地看着她,锦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心中有些不解,屏风旁边明明都有宫侍们林立守卫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都没有人阻拦和提醒。事实上,他们只是看到如清风伴月一步步走来的锦瑟看呆了而已,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锦瑟早就已经走了进去。

    所幸只是楞了一下,锦瑟便很快地回过神来淡然自若地道:“抱歉,是本王走错了,打扰了……”她毕竟身份所在,哪怕是误闯了皇子们房间也没人敢指责她,甚至也并不可能有任何局促或难堪,而事实上,被她误闯看到真颜的皇子们内心深处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有些受宠若惊。

    而锦瑟也是说完转身就走,不欲多留,毕竟男女有别,她虽然不是那么在乎风评,可至少她知道自己这个祸水般的容貌会引来多少莫名其妙的麻烦。寒漠苼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影,下唇都几乎要被咬出血来,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心里有怨有惊更有巨大的喜悦,让他几乎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锦瑟是为了他特地冲到这一处皇子们所待的地方来。

    正欲出声,比他更快的是一声轻灵而娇媚的低呼:“殿下请留步……”锦瑟转过身去,却见唤住她的是一个容貌十分漂亮的皇子,他面如芙蓉,五官俊秀,妆容也十分的精致,头上别着一只翠绿欲滴的玉簪,很是清雅,钿金的镂花贴在他的额头中央,衬得他的脸是贵中含娇,华中带妖。显然这个敢于唤住锦瑟的少年皇子,不单单是胆大,同时也是带着几分自信。

    锦瑟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瞬间,这皇子便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但心里却是禁不住一阵阵的窃喜,任何女人,只要能注意到他的美貌都会被他吸引。想来这位亲王也是不例外,自己的姿容虽然比不上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于是,他竭尽所能的用他所能表现出来最美的声音,最优雅的姿态含笑说道:“亲王殿下可是陛下的贵客,我们哪里可以慢待,还请殿下随意就坐,不必避退。”

    他很聪明地借用了楚萧的名号,话里话外都是代替楚太父招待锦瑟,言辞上倒是让人无可指摘,但锦瑟却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看得他更是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晕红留霞,丽色生春。

    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一笑如出云破月,胜过清风,恍若冰雪,美艳若花,着实魅惑动人,惊得在场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胸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楚萧原本还十分淡定的表情在看到锦瑟的笑颜时,他嘴角的那抹笑意突然消失,甚至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一抹冷意迅速在瞳眸中蔓延。

    “多谢皇子好意,不过本王习惯了一人独处……”言外之意,她嫌弃这里人多吵杂。

    那出声的皇子面上微微有些黯然,隐隐地似还有些受伤和委屈,毕竟锦瑟拒绝的十分不客气,而此时另一个皇子模样的少年也不失时机第走上前来,他肤色莹白如玉,黑白分明的杏眸清澈如水,显然也是个颇为难得的美人。就见他伸出手轻轻地搀扶着刚才开口挽留锦瑟的皇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真,几分娇嗔地道:“你又糊涂了不是,殿下不过是随意走走散散心,哪里是想要留在这里的意思,你便是……也该矜持一些才是。”

    这话表面看似是为他解围,实则却又隐隐的透出了一丝说教意味,暗示了这个出声的皇子不合礼教,不懂规矩,等于是当着锦瑟的面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只是他说话时表情极其自然,一双明媚大眼直视着锦瑟,笑得弯弯的,看起来竟是有些娇憨天真,甚至是有些纯真。

    但是能在深宫中生存的人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天真可爱,锦瑟自然也深谙这个道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方,却让对方误以为锦瑟对他产生了兴趣,不由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前一个年轻皇子说话听音,霎时间就明白过来对方是刻意在锦瑟的面前贬低他,不由得面上就隐隐地染上了一层薄怒,只是当着锦瑟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垂眸不语,心中暗恨,声音却是带上了几分哭音和委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刚才不是你对我说,若是亲王殿下能来我们这里坐一坐便好了,我这也是……”

    结果这位耍心眼的皇子同样是脸色一变,面色微有不愉,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被锦瑟的出场惊艳住了,无意间流露出这么一句感叹,相信当时在座的无不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可这个皇子当着锦瑟的面点破,岂不是也在说他不合规矩,不守礼仪,毫无贵族男子的矜持么?

    锦瑟虽然是个女人,却并非完全看不懂这些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是她看破却不点破,毕竟有些事情表现的太明也容易伤人。不过像这些皇子这样的,表面功夫都是滴水不漏的,甚至也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因此互相夹枪带棒地攻击了两句后便抿了唇不再说话了。

    锦瑟淡淡一笑,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懒得回应,只是她的身上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威仪,当她不说话时,所有人同样也不敢做声,甚至连衣袖都不敢抖动一下。

    “两位皇子太客气了,是本王打扰了。” 她不同声色,彬彬有礼地打了一个圆场,虽然这些男人们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她未必都能明白,可是她却知道这几个皇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暗地里铁定也是斗得厉害,所以这些话在她耳朵里也留不下什么。不过她再次认同了一句话,男人多了就是麻烦啊,哪怕这些人是在深宫中被精心养育的皇子们,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反感多娶的原因。

    没有在多说什么,锦瑟从容掀开帘子,正欲转身离去,而寒默笙从一开始就强行压抑着自己没有上前去主动和锦瑟打招呼,但他也同样没有想到锦瑟居然连一眼都没有朝他的面上瞥来。他就这样看着锦瑟从他的面前走过,云淡风轻地和自己的两个皇弟打招呼,却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施舍给他,显然她对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待见,看到这样的锦瑟,寒漠笙简直是心碎欲绝,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毕竟若是没有好的心性,他也不是楚萧培养出来的寒漠苼。

    众皇子则都站起身来对着锦瑟福了一福,众人没有想到那个连往日里极为嚣张傲慢的寒漠苼亦是如此,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抹优雅而得体的微笑走到锦瑟的面前道:“恭送殿下。”

    他本来就是皇子中属于领头的人物,如此主动倒也不会引来旁人的怀疑,只是当他抬头看向锦瑟的眼神却是极其的耐人寻味,显然是有千般语言万般思绪在其中。锦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欲语还休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对他回应了一抹同样贵气温柔的笑意,甚至还虚扶了他的胳膊一把,声音清越,美若天籁:“皇子殿下多礼了。”

    感觉到锦瑟的靠近,寒漠苼整个人激动的几乎隐隐颤抖,因为就在刚才一瞬间,锦瑟的手在衣袖的掩盖下轻轻地揉捏了一下他的手臂,虽然是隔着华服,可一种让人几乎禁不住的舒爽快意还是瞬间游走在了他的周身,再加上锦瑟身上沁人的幽香袭来,让他整个人都几乎忍不住要失态当场。

    但真正让寒漠笙觉得兴奋的是,他感受到了锦瑟的暗示,这说明她同样也没有忽略他,甚至对他有兴趣不是么?

    这一幕楚萧同样也远远地看到了,他不由眸子一眯,寒光四射,绝美的脸上虽然依旧高贵而冷漠,但周身的气场却是莫名地又冷了几分。

    重新回到了楚萧的身边,锦瑟的施施然地再度坐下,动作从容,姿态优雅,好像她刚才真的就只是随意地晃了一圈。

    “殿下刚才去哪儿了?”楚萧这也是明知故问,他本就容颜绝魅,此时那眸光深邃淡然,更是带着说不出来的美□□惑,只是说话时的声音微冷,甚至隐隐的还带着一丝问责的意味,惹得在场的几个官员都是冷汗直流,着实是生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锦瑟却是笑了一笑,刻意不答举杯轻抿,她这个态度无疑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回答了楚萧的问题,让他不由地心中就有些淡淡的不安。

    再看她一脸淡然自若,微微含笑的神情,楚萧心底里五味陈杂,面上却依旧淡定自若,甚至还带着淡然高贵的笑意:“我看亲王殿下在本宫这里可真是如鱼得水,艳福不浅啊。”

    这酸溜溜的话语一出口,连楚萧自己都愣了愣,为何他从自己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深宫怨夫般的幽怨,这是一贯自信和强大的自己所应该有的仪态么?

    锦瑟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眼神微闪,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地悠悠道:“陛下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明知道她在装傻,可楚萧又不能挑明了他是在吃自己侄子的醋,顿时就有些郁闷,正要再继续讥讽她两句,却感觉到桌面下,一只青葱玉手一把按上了他同样如白玉的手,楚萧身子不由一僵,他不动声色任凭她的芊芊玉手抓住自己的手,只觉得一阵暖玉生香,说不出的心动和甜蜜,连满腔的火气都是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相信以亲王殿下的姿容,这天下恐怕所有的男子都是手到擒来的吧。”

    “手到……擒来么?”锦瑟忽然更加用力地捏紧了楚萧的手,他顿时眸子一眯,转头看向锦瑟,嘴角划出一道浓烈而并不强烈的弧线,如深秋残荷刹那芳华,转瞬即逝,反观锦瑟此时投来的视线却是意味深长,笑容诱人之极。

    “他们哪能和堂堂的西塘第一美人相比?”两人的声音都很轻,而此时举子们早已纷纷退下,在场的几个官员们也都是人精,一个个低头作势看着策论和试卷,耳朵里虽然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不妨碍她们的八卦之心把楚萧和锦瑟透视了个彻底。

    被锦瑟俯身在耳边吐气如兰的这么一夸,楚萧整个人都如同喝了蜜糖一般,哪怕平日里再如何沉稳,此时都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波光潋滟的眼底深处,更荡漾着丝丝的暧昧和动情。佯装随意地挣扎了两下被锦瑟握住的左手,楚萧轻声冷哼道:“我可不如他们青春少艾……”

    身后的凌霄忍不住扬唇苦笑,我的陛下哎,果然动了感情的男人都会变成傻子,瞧楚萧此刻的模样,哪还有平日里一分半分的威严气场?和那些后院里的喝醋男子有何不同?在锦瑟面前别说软成了一滩水,几乎快要化为绕指柔了。

    锦瑟却是抬眼对着他微微一笑,甚至放开了楚萧的左手,刚才的瞬间,她用了微弱的真气调用了一些摄魂术,使者用了灵气让楚萧迷惑了一下,但这个方式可一不可二,毕竟暗中保护楚萧的都是真正的宗师高手,看到两人调情她们还不至于出手阻拦,可若是自己对楚萧有丝毫的不利,只怕他们就不会坐以待毙了。但这个实验的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至少证明了楚萧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他或许意志坚强可以抵挡摄魂术的威力,却无法克制灵气的诱惑。

    感觉到锦瑟重新和他保持了距离,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和疏远,楚萧心头禁不住的涌起了一阵失落,但随即便是浑身一个激灵,意识到他方才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不过,锦瑟愿意这般靠近他,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对他有些动心了?虽然理智告诉楚萧其中必然有诈,可他内心深处却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

    就算是女尊世界,再如何威严的帝王也终究是个男人,私下里稍用手段还是能让他为之臣服,所以锦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硬碰硬,真气被制,武力值低下,但锦瑟却还有早先修炼出来的灵气,虽然不可直接化为武功助她逃脱,但是却可以让她逐渐地收服这对叔侄。

    楚萧此人心志过人,智谋不俗,在政治上庙堂上都是君临天下的霸气人物,可他在情感上却几乎是白纸一张,正所谓再聪明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也是愚蠢的,楚萧肯定也不例外。以前的锦瑟只是不愿玩弄感情,却并不是做不到,就算是堂堂西塘楚太父,心智过人的第一美人,在她这种忽近忽远,欲擒故纵的手段下,还怕不会束手就擒?既然是他不仁在先动用手段强行将她拘禁,锦瑟也不预备对他太客气。

    此时,锦瑟的笑容依旧那般娴雅,几乎令人忽略了那眸底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

    第365章 第三百六十四章

    364.

    当夜,待锦瑟回到西塘楚萧特地为她准备的寝宫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美少年竟然早已静候在华丽的宫室之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被锦瑟利用来刺激楚萧的寒漠苼。

    数日不见,他似乎又美貌阴柔了几分,原本就精致美好的五官如今更是隐隐的平添了几分清媚,,像一朵妖艳绽放的罂粟花。明丽的烛光打在他的眉梢,将他白皙的脸庞染得柔和,但见他此时静静地看着锦瑟,微微上挑的眼角华美而魅惑,迷离恍若水波的眼神带着脉脉情意,着实是两靥含意,丹唇含情。

    锦瑟本已准备就寝,沐浴更衣过后她甚至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锦衫,露出了纤秾合度的玲珑身形,姿容绝艳,身段风流,再加上此时的她一身素锦白衣,披散着墨发,配上容颜如画,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形容的自在和清凉,仿若自带华光,真正称得上绝世之姿,连一众宫侍们都是看得痴了。说起来这些宫侍下人都是楚萧派来伺候她的,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每一个都是气度不凡,雍容华美的美男子,随便一个拿出去恐怕都不逊色于那些世家大族走出来的贵族公子们。

    但如今的锦瑟早已不是昔日的青涩的皇女,她即便不习惯被一群男人们伺候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嚷嚷着要女侍来代替,毕竟这里不是大周而是西塘,若是有一丝地方展露出异常来都会被人小瞧,有些事在自家人面前展现或许只是博取一笑,可若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那可就是有辱国体的大事。鉴于此,锦瑟万般不愿也只能处处忍耐。

    只是每次在被这些男人伺候着更衣或者沐浴的时候,她的脸色着实都很不好看就是了。心中暗恨,这楚萧不是明显对她有意么,居然还舍得让一堆大男人来伺候她,他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多想。那些封建社会的帝王还把宫里的男人都变成太监呢,他倒好,还精心挑选这么多的美男子来贴身伺候,也不怕她和他们搞出些什么暧昧来。

    其实这一点倒是锦瑟错怪了楚萧,在这个世间甚至于这个时代,大家族里贴身伺候贵族小姐的无不都是男仆男侍,也就是锦瑟这个奇葩从小到大都非要用小青这样一个女侍,楚萧并非是真的心够宽,只因为这本是世家贵族的规矩和人之常情,甚至于若这些来伺候锦瑟的男子们不够美不够出色,反而还体现不出他泱泱大国的气派,这岂非也等同于拉低了西塘的身价。也因此,这里来伺候锦瑟的宫侍们不单单五官俊秀,一个个都是风度翩翩,俊美绝伦。

    不过,于他们的气质相比,寒漠苼这位皇子在风姿绝世的大周美女亲王面前的表现反而更有华贵之姿,他姿态十分优雅的低下身去,对着锦瑟盈盈一礼,声音清越悦耳:“漠苼见过亲王殿下。”这姿态恭敬而娇媚,事实上他先前进来时那动作仍是和往日一般傲慢无二,甚至在看待两旁的宫侍时,那目光亦是媚而骄纵的,美玉般的眉目之间举手投足里都是浓浓的为所欲为的嚣张和习惯性的颐指气使。可是在面对锦瑟时,他所有的气焰和傲慢都仿佛在瞬间烟消云散,变成再矜持优雅不过的华贵公子,甚至还有些卑躬屈膝和讨好,不过所有人都觉得他在锦瑟这样一个当世仅有的天人般的女子面前表现如此反而理所当然的,若是寒漠笙能在锦瑟的面前还能保持住他玩日里的骄纵傲然,那反倒是件不正常的事情了。

    锦瑟淡淡地抬头,这一眼何其凌厉又何其魅惑,似乎有淡淡的流光在她如明月般的瞳眸中划过,而就在众人屏住呼吸时,身着白衣的她缓缓踱了过来,她慢慢垂下眸子,那动作悠闲,娴雅而从容,却是显得对这位主动送上门的皇子都有一些云淡风轻。众人赫然发现,原来这世间最让人目眩神迷的,并不是精致的五官,而是无与伦比的风姿气度,便是这所谓的皇子在这位大周锦亲王面前也不过如此。

    寒漠笙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心底里本能的敬畏着这样的锦瑟,再加上他早就认出了锦瑟便是那个曾对他“为所欲为”的主人,如今能再次近距离地来到她的身边甚至看到她令人惊艳的真容,心底深处充斥着的是语言都难以形容的满足和兴奋。

    “殿下……”听到寒漠笙再度的轻唤,锦瑟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边走过,显然是对他有些轻蔑,但这种不轻蔑和不屑,这种高高在上,仍然奇迹般的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以锦瑟的姿容气度,如今的地位和和在天下间的盛名,谁都可以想象她的身边本该就有无数的高贵公子环绕,区区一个皇子反倒是不足为道了。

    面对这样的忽视,寒漠苼并不觉得屈辱,反而愈加恭敬地朗声道:“殿下,这是太父陛下的旨意,让漠苼今夜好好伺候殿下,还请殿下垂怜。”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锦瑟便慢慢地止住了步伐,缓缓地,她回过身看向寒漠苼,这一刻,所有人都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似乎是被她无形中的气势所摄,宫侍们纷纷低下了头,再不敢直视。

    但此时被她直视着的寒漠苼却觉得锦瑟眼中波光莹莹,风姿卓绝,那双仿佛勾魂摄魄的双眸,让寒漠苼愈加爱慕。但锦瑟却显然并不领情,反而寒声问道:“你刚才说,谁让你来的?”

    “是太父陛下……”

    锦瑟的唇猛然抿紧,看来她还是小看了楚萧,那等枭雄人物,怎可能像普通的小男儿家一般吃醋甚至借用手中的权势整治自己的情敌。锦瑟虽然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但毕竟浸淫这个世间已久,哪怕心底里不承认,但潜意识里还是会染上一些小看男人的通病。本以为下午的刻意撩拨可以看到他沉不住气的一面,甚至可以看到他们两个叔侄翻脸的好戏,谁料不过半日功夫他就做出了如此的惊人之举,眼下他主动将寒漠笙送来便是最好的证明,这男人的城府着实可怕。

    “我还真是小看了他。”她冷哼一声。

    寒漠笙依旧跪得笔直,他仰头看着锦瑟,黑白分明的眸中水光潋滟,他没有开口,更不曾去质疑锦瑟对楚萧实为不敬的言辞。

    其实锦瑟在看到寒漠苼的瞬间便已经通透了,能让这位皇子如此悠然从容地出现在她休息的寝殿,可见这根本就是楚萧的默许,只是寻常男人,哪里会肯做到这一步,要知道眼前的阴柔少年可是他嫡亲的侄子甚至他如今还带着嫡皇子的名分,可楚萧不愧是一个懂得帝王之术的男人,他擅长用谋略,自然也懂得如何征服一个女人,相信换成任何一个女子看到这个男子不单单绝色倾城甚至还有如此的包容之心,只怕早就动容了吧。

    而再看寒漠苼的脸上,被自己的养父这样送到别的女人床榻上,显然他也是丝毫不感到委屈,反而甘之如饴,或者说他早就被锦瑟训练出了奴性,既然认出了锦瑟是当日“调/教”过他的主人,当然还恨不得能尽快来到她的身边。想来楚萧应该还不知道真相,反而误以为自己真的对这位骄纵皇子有情,这才会在当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毕竟这位皇子被锦瑟的暗卫放回的时候只是略微形容消瘦了几分而已。不过自己当初如此对付他也是为了让他一生陷入“毒瘾”般的痛苦,日后生不如死,万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会这么快再见到这位寒皇子。

    锦瑟想到这里,她神色颇有些复杂。看她沉默甚至略带犹豫的神情,寒漠笙的双眼则是越来越亮,他试探地声音柔媚地低唤道:“殿下……”

    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锦瑟猛然抬眸,对着他冷冷看来,对上她这样的目光,寒漠苼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随即,锦瑟挥袖对着他道:“你进来吧。”她转身步入内堂,这却是召唤他入到内殿的意思了。寒漠苼心头大喜,他激动而雀跃地站起身来,腰背挺直,整个人霎时间散发出一种任何人都可以一目了然的喜悦之情,快活得几乎连脚步都几乎飘飘然了起来,或许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就在几个月前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如今只是稍稍流露出愿意让他侍寝的意思就可以让他如此悸动愉悦,甚至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身下承宠。

    而在锦瑟做出这种姿态的同时,殿内的一众宫侍同样也躬身地缓缓退了出去,显然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时点堂堂皇子殿下出现在此意味着什么,不过同样的,他们也并不觉得如此做对一个皇子来说算是委屈,毕竟如锦瑟这样的盛世姿容和地位,寒漠苼这样一个名声并不如何出众的骄纵皇子反而是配不上的。不过他毕竟占据了皇子之尊,想来也唯有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得以为锦瑟这样一个绝美亲王侍寝吧,一时间,不少宫侍们心中着实是五味陈杂,满心羡慕。

    锦瑟哪里会在乎那些西塘宫侍们的想法,她有心避开他们单独和寒漠苼独处自然也是为了继续羞辱寒漠苼,但要她碰他一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冷冷而不屑直接在内殿的床上坐下,虽是坐在床沿上,可她的行为举止,乃至神情动作都并没有丝毫的暧昧旖旎之意,随即她看着寒漠苼,冷淡地道:“跪下。”

    对现在的锦瑟来说,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和过去的她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尽管此时她语气缓慢,神色淡淡,但华中却透露出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贵气,让人不禁的就想要恭敬以待。

    寒漠苼心头微微一悸,想也不想的便柔顺地跪下爬到了她的脚边,阴柔精致的面孔上更带着一丝难言的魅色:“殿下,奴多日不曾见到殿下,着实是日思夜想。”

    此时的他,完全褪去了白日里高贵冷傲的一面,整个人显得极为妖娆多情,修长的手指甚至轻挑着自己的衣裳领口,眼角眉梢满是春意,轻轻一拉,便将外衣褪去滑下了肩膀,露出了姣好白皙的脖颈和身体。

    锦瑟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嫌恶,在她的眼里,寒漠苼所犯的错误并不会因为如今他的卑躬屈膝和讨好就会烟消云散,但寒漠苼并不知道锦瑟的想法,或者说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早已被锦瑟调/教出奴性的这位高傲皇子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他本身的思想和尊严。因此他故意娇吟了一声,软倒跪伏在锦瑟的脚边,带着十足的卑贱姿态和讨好的笑容柔声道:“主人,奴好想主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便毫不犹豫地伸出美玉般的手指开始轻解罗衫,只是须臾之间他便脱得精光,露出了一身脂凝般娇嫩白皙的肌肤,青丝宛如绸缎般披散在背上,很是风情,甚至把他那张阴柔精致的脸蛋衬托得更加白皙如玉,一双秋水凤目凝结在锦瑟的脸上,寒漠苼眸中亮光一片,似湖中荡起一层涟漪。看着这样一幕宛如玉体横陈的美妙画面,锦瑟却完全不为所动,她坐在床边,面上却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就好像自己此时面对的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情景。

    寒漠苼再度跪爬近前了两步,将平日里高贵的头颅在她面前深深地低下,此时的他几乎连声音也低哑奢靡了几分:“殿下,求殿下宠爱奴。”语气中带着深切的渴望和无限的婉约柔媚。

    这位往日里傲慢骄奢的皇子眼下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皇子气度,倒像是青楼楚馆的邀宠贱奴,摄魂术秘术果然是厉害,若是日后用在楚萧这个男人身上,却不知是否有仍有这般成效,锦瑟心里这么想着,在看到寒漠苼一脸荡漾期盼的表情,她的嘴角却是溢出一丝冷笑:“寒皇子别来无恙。”

    寒漠苼脸色一黯:“主人在奴的面前还要伪装吗?奴是主人的,何必还称呼奴什么皇子?”

    看来寒漠苼倒也是不笨,哪怕锦瑟从未挑明身份,可他已经完全认准了她,丝毫都没有怀疑。

    锦瑟挑眉,说起来,寒漠苼有这份眼力着实是让她惊讶的,毕竟她从未真真正正的表明过自己的身份,她却不知道,她周身自带的迷人清香和如皎月般的气质却是最容易辨认的,何况寒漠苼又是对她日思夜想,渴望到了极致,恐怕就算是她刻意遮掩也是难以让他忽视的。

    “殿下。”他主动半趴着伸出手,试图勾上锦瑟的脖颈,却被她直接抬腿踹了出去,“放肆,本王允你近身了吗?”

    被踢倒在地的寒漠苼一脸委屈,泫然欲泣,双眸含泪,到是愈加惹人怜爱了,他无助地看着锦瑟,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委屈不甘,却是下意识的摆出最诱人的姿态诱惑锦瑟,此时的他毫无遮掩,青竹般的身躯修长而美妙,看似娇弱不堪,可胸前红梅挺立,身下某处又分明蓄势待发,抬头昂扬,再清楚不过地显示出了他的渴望。这样的寒漠苼简直是诱人到了极致,也姿态低贱放荡到了尘埃,偏偏他左臂上的守宫砂又是那么一清二楚,简直就是最大的讽刺。

    “求主人……求殿下怜惜奴。”他扭动着身躯,声音娇媚,但这次却是不敢主动凑上来了,只能在地上跪伏着摆出最妖娆的姿态试图诱惑锦瑟,难耐的他此时甚至主动地用手抚上了自己身上的各处敏感点,轻轻撩动抚摸着,口中也开始发出一阵阵的呻/吟,显然他虽然难以靠近锦瑟,可只是看到锦瑟的模样居然就已经让他情动不已,事实上从见到锦瑟第一面起,他心底里的欲望就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样难以克制,方才在外殿他也是费了好大的意志力此勉强克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失态,饶是如此,他的下裳其实亦是蠕湿了的。

    谁也不会料到在旁人面前高贵的寒皇子,在锦瑟的面前却是极尽所能的做出各种放荡不堪的姿势,他抬头看着锦瑟,脸色绯红地道:“奴今日是得了父后的准允来的,求殿下怜惜奴一回吧。”

    这样的寒漠苼,哪还有当日一分半分的皇族风姿,联想到他平日里的那般高傲和睥睨,如此剧烈的反差,着实让人心头大动,只是这个人并不包括锦瑟。

    她嘴角微微扬起,直接站了起来,一步步缓慢地走向寒漠苼,后者顿时愈加剧烈的喘息了起来,面上艳红若桃花,双眸莹莹欲滴几乎可以泛出水来,在他全身的战栗中,锦瑟倾身,在他耳边低声吹气道:“是不是又想要了?”

    寒漠苼瞳眸微微一缩,整个人因为她的靠近而颤抖和兴奋着,因为锦瑟的这一句话又是极其的勾人,让他身体的叫嚣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精致阴柔的脸蛋更是染上了鲜艳的红晕:“是,奴日思夜想,就盼着再见殿下一回。”

    但锦瑟的下一句话,犹如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可你在我眼里,却是不值一文,当日我如此对你,也不过是为了报仇。”

    寒漠苼的脸上倏地失去所有的血色,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声音颤抖:“殿下,奴,奴不明白。”看到锦瑟冷漠而不屑的眸光,寒漠苼低泣了起来,他拉住她的衣袖下摆哀求着:“奴到底做错了什么?”

    锦瑟用力地抽回了手,嫌恶地用怀中的帕子擦了擦,随即丢到了一旁,不屑地道:“以你的聪明,不该想不明白,还需要来问本王?”

    寒漠苼自然不笨,相反他亦也是个心思聪慧之人,他先前只是因为乍然见到锦瑟过于惊喜和激动,因此很多东西都没有细细推敲,如今看到锦瑟一脸嘲讽的表情,理智慢慢回笼,他方才慢慢地回忆起自己和先前掩藏了身份的锦瑟之前的恩怨纠葛,越想他的脸色就越苍白,到最后,他几乎是浑身都瘫软无力。

    看到他惊慌失措,几乎神色大变的模样,锦瑟微眯着眼,声音清冷如冰:“寒皇子,想明白了没有?”

    寒漠笙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哀泣道:“奴……奴不该冒犯亲王殿下…奴错了…”他此时压根不敢辩解说自己当日压根不认识锦瑟,但回想起自己往日对待锦瑟的言行,心中难免充斥了深深的懊悔,自然忙不迭的请罪,丝毫不敢找任何借口。而凤仙等人的事情在他眼里却本能的被忽略了,毕竟他身为皇子,下意识的总会瞧不起那些后宅中的男子,而且在很多女人眼里,凤仙等人的身份也不过是些卑贱的侍夫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锦瑟皱着眉看着他还沉浸在世界里自怨自艾,想了想只得冷声提醒道:“寒皇子,还记得你对我的人做了什么?”

    寒漠笙一怔,遂呆呆地看着她:“我做了什么?”

    “当日在天牢里,你欺负我的人,下令让狱卒欺辱他们,害得他们不得不自尽以全名节,怎么,皇子殿下这是都忘记了么?”只要想到当日那一幕,锦瑟便忍不住双眸冒火,几乎可以算是咬牙切齿,她折磨了寒漠笙这么久,一直以来她胸口都憋了一团火,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机会让她把这笔帐在这个罪魁祸首的面前清楚明白的算清楚。

    看着锦瑟眼中明明白白的憎恶和仇恨,听着她冰冷而嘲讽的语气,寒漠苼瞬间领悟了过来,原来她竟是如斯在乎那几个卑贱的男夫侍,心中不有失落难过了几分,可再转念一想,那些侍夫纵然再低贱再不值一提,也是她大周亲王玉锦瑟的男人,而他竟然下令让一群再粗鄙不过的女人染指,害得他们为此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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