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胎记,总觉得这火焰胎记会给她带来麻烦,需要被保护。

    “谁要敢外传,小心我打她板子!”明澜说不清,只能故作凶狠道。

    雪梨扑哧一笑,道,“姑娘就会吓唬人,你从来不打奴婢们板子的。”

    明澜也笑了,“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总会有第一次的,要不你做第一人?”

    雪梨忙往碧珠身后躲,还探了脑袋,道,“姑娘变凶残了!”

    碧珠觉得雪梨是真的皮痒想挨板子了,见明澜一直看额心,摸了又摸,还暗搓搓,生怕死没洗干净空欢喜一场,她抿唇笑道,“

    姑娘该歇息了,你这样看,迟早会被人现的。”

    “就是,到时候怪我们泄密,就太冤枉了,”雪梨撅了嘴道。

    明澜一人瞪了一眼,抱着铜镜爬上了床。

    也不知看了多久,竟抱着铜镜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脸都和铜镜粘在了一起,一大块红印子,碧珠见了直扶额,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睡着的。

    上半夜,明澜睡的很不安稳,总梦到赵翌和轩儿,还有那一场大火,在梦里眼泪湿透了枕巾。

    到了下半夜,她又梦到少时绕着曾外祖母双膝玩的情形,还有爹爹和娘亲,那时候,长姐未嫁,小妹云澜也没有去庄子上,一家

    人其乐融融,天伦叙乐。

    云澜要吃糖葫芦,娘亲觉得她年纪小,容易坏了牙,不许她多吃,云澜就拉着她的衣袖,一声声软糯的喊着二姐。

    她背过娘亲,偷偷的把糖葫芦给她舔两口,高兴的她一双浓眉大眼都眯成了小月牙。

    云澜还要吃,娘亲现了,嗔怪道,“都不听娘的话了?”

    她回过身……

    就被碧珠给摇醒了,“姑娘,该起床了。”

    她这才现,天已经大亮,日上三竿了。

    入目是她熟悉的闺房,她最喜欢的天蓝色绣蝴蝶锦帐,上面挂着两只白玉镂空幽兰的香薰球,小巧玲珑,清香怡人。

    她还在顾家!

    方才被碧珠搅了的美梦,颇觉不快,这一高兴,那点不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雪梨拿了药膏来,道,“姑娘先换药再起床。”

    蜀锦做的亵裤被卷起来,露出膝盖上的伤口,一夜过去,伤口已经结了痂,快脱落了。

    雪梨惊叹,“这药膏效果可真好,才一夜,姑娘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还疼吗?”

    明澜摇头,“不疼了。”

    她在佛堂就说过伤一夜就能养好,她不是想的太美好,是她对自己太了解了。

    曾外祖母将她抱到沐阳侯府养了三年,精心帮她调理身子,她的体质比一般人强太多,尤其是恢复力更是惊人,甚至还能……

    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明白,曾外祖母为什么那么疼她,别说沐婧华了,就是表哥沐礼都很惆怅,摸着自己的胳膊感慨,他才

    是曾外祖母嫡嫡亲的曾孙儿,怎么没有遗传火焰胎记,怎么不天天帮他泡药浴,强身健体,他比她更需要,他将来要子承父业,要上

    战场建功立业的。

    不过表哥说这话的时候,她都十二岁了,曾外祖母都死了九年了,他只是扭伤了胳膊,羡慕她随口一说,并不像沐婧华那样,因

    为妒忌,就要夺走和毁掉她的一切。

    怕明澜说的是假的,强装坚强,雪梨大着胆子伸了手指去戳明澜的伤口,然后观察她有没有疼的皱眉头。

    轻轻戳了一下,明澜没反应,雪梨便用力再戳一下。

    明澜哭笑不得,她还用不着骗她一个小丫鬟吧,难道她还不想早点复原吗?

    只是现在伤好的这么快,她能走能跳,却不能出门。

    但凡在佛堂跪上半天,就会膝盖酸疼走不了路,她一夜就恢复了,在大家看来,她肯定是在佛堂偷懒了,并没有真的跪多久,不

    然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老夫人冤枉了她,让她跪那么久,正心里头愧疚,要这时候被人告上一状,老夫人的愧疚之心肯定就没了,指不定还会恼她。

    姑且忍一天吧,明天她一定去沐阳侯府。

    起床洗漱,然后用早饭。

    刚坐到桌前,丫鬟青杏就站在珠帘外道,“姑娘,六姑娘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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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远嫁

    明澜抬头看去,青杏退到一旁,随即便瞧见一穿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裙裳的姑娘走进来,她肤如凝脂,面若夹桃,仿佛瑞雪出晴,

    黛眉明亮似青山般清秀,俏丽可人。

    来人正是顾六姑娘,庶出三房嫡女,顾如澜。

    三房虽然是庶出,但顾涉和三老爷的关系极好,两人前后就隔了一月出生,大老爷启蒙的时候,四老爷还在襁褓里,顾涉和三老

    爷平常就在一处玩耍,感情一点都不比和大老爷还有四老爷差。

    再加上三老爷的胞妹,建安伯夫人,靖宁伯府大姑奶奶的缘故,两房关系更是亲厚。

    可以说,在顾家一众姐妹中,除了一母同胞的顾容澜和顾云澜,明澜和顾如澜的关系最亲。

    见明澜还在用饭,顾如澜一双灵动眸子扫了眼桌子,就知道明澜才刚吃,便笑道,“我还担心二姐姐膝盖疼,不便出门,待在屋

    子里烦闷,特来陪你解闷呢,不过好像来的太早了点儿,我要不要出去转一圈再来?”

    她虽然说去转圈,可是脚步未停,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了,还随手拿了小几上放着的书,信手翻开。

    她是流霜苑的常客,玩得开,就当自己屋子一样了,明澜在她那里也一样。

    她翻了两页,然后抬头,见明澜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眼眶却是比她进屋来是红了三分,她眨巴下眼睛,道,“怎么这么看我

    ?”

    明澜瞥过头去,随手抹掉眼角的泪花,然后笑问道,“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顾如澜摇头笑道,“不用了,我早上吃的很饱,这会儿吃,午饭该吃不下了。”

    明澜只是寻个话题说,省的她追问她眼眶怎么红了,她道,“那你中午就在流霜苑用饭,我让大厨房做你最喜欢的酱汁鲫鱼送来

    。”

    “好啊,”顾如澜爽快应道。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明澜心底泛酸。

    上辈子,但凡和她关系好的都倒了霉,顾如澜也不例外。

    她如今才刚过十四岁生辰,可谁能料到四年后,她就香消玉殒了。

    二姑奶奶保的媒,老夫人将她远嫁忻州望族周家,当时说的时候,周家大少爷才貌双全,德才兼备,有状元之才,又洁身自好,

    身边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可惜她女儿有婚约在身了,不然她就让女儿嫁了,念着娘家顾如澜没许人,她就巴巴的跑回府,告知老夫人

    。

    当时,他们都信以为真了,三太太舍不得女儿远嫁,但二姑奶奶说那只是暂时的,周大少爷有状元之才,就算传的略微夸张了些

    ,要是没点真本事,也不敢传这样的名声,三甲绝对跑不掉。

    他要真的高中了,还能不留在京都,那时候顾如澜不就又回京都了吗,不过就是分别一两年,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是嫁到别家,也不是就能天天见了,做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二姑奶奶巧舌如簧,老夫人又赞同,三太太舍不得,但为了女儿好,最终还是点了头。

    可结果呢,周家大少爷别说状元之才了,堪堪考了个举人,还是挂在末尾,就这,还是被周家逼着日日苦读,买通考官走了后门

    。

    二姑奶奶说他洁身自好,身边连暖床丫鬟都没有,可出嫁之后才知道,他不仅有暖床丫鬟,连庶子都生了!

    顾如澜觉得自己被骗了,敬茶那天,心中不快没有去,惹的周家不快,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中举之后,周大少爷知道自己进士无望,再不肯读书了,周家也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越是逼他,他就越喜欢往青楼酒肆里头钻

    。

    平常书信往来,这些事,顾如澜绝口不提,从来只报喜不报忧,大家以为她过的很好,谁知道她竟终日郁郁寡欢。

    后来,周大少爷赴京秋闱,旁的学子日夜苦读,他却流连花楼酒肆,几次烂醉如泥,后来看到她,知道赵老太傅出题是主考官,

    还想她念在他是六妹夫的份上,帮忙探探口风,想走后门作弊。

    她当时一口回绝,他还不死心,备了礼,直接就去赵家登门拜访了,还说是她答应的,惹的赵老太傅大怒,牵连于她。

    如期秋闱,周大少爷落榜,他不用功读书,却把没有考上进士的错算在她和顾如澜头上,觉得一家姐妹,又素来关系好,这么点

    小忙都不肯帮,算什么好姐妹。

    落榜之后,他就带着顾如澜回去了,从那之后,就没再收到她的信了。

    半年后,她病逝的消息就传回了京都。

    如今,还能看见她坐在这里和她有说有笑,明澜心里暖暖的,鼻子泛酸。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她远嫁,绝对不会让二姑奶奶送她入火坑。

    明澜暗暗在心里誓,顾如澜却听到她呼吸中带了些哭泣,忙放下手中书,坐到她对面,握着她的手,眸露担忧道,“你没事吧,

    是不是膝盖疼的厉害,药膏不管用,你可一定要请大夫,别强忍着。”

    明澜挤出一抹笑容来,反握着她的手道,“我没事,只是昨晚做了噩梦,梦到了大姐姐,梦到了自己,还有你……。”

    提到顾容澜,顾如澜面上也带了凄哀之色,她抽了抽鼻子,打断明澜的话道,“没事的,梦都是反的。”

    明澜哽咽了声音道,“我也希望是反的,在梦里,我们都有眼无珠,挑错了夫君,嫁错了人。”

    顾如澜脸一红,她对嫁人,嫁错人还没有概念,总觉得嫁人还早,可是她先前才说梦都是反的,岂不是说她嫁对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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