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黎静水气的牙根痒痒,“虎爷是谁?”

    “似乎是荣贵妃族里的远房表舅。”蒋云玉说,这个虎爷近两年总是打着荣贵妃的旗号在京城之中横行霸道,他也听过此人的名号。

    “没错,虎爷就是宫里盛宠的荣贵妃的远房表舅,仗着荣贵妃得宠,欺压百姓,横行霸道。不知霸占了多少人的家财,抢夺了多少良家妇女。就因为荣贵妃,没有人敢与他作对,官府也不管。”小矮个儿咬牙回道。

    原来是荣贵妃的表舅啊,难怪这么猖狂。两百两对黎静水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只是就这么给了银子把人换回来也太便宜那孙子了,这可不符合她的作风。

    “行啦,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此事我会想办法帮你的。”黎静水扯下身上的一枚玉佩递给小矮个儿,“你拿着这枚玉佩去镇国公府找我爹,暂时先住在镇国公府里。”

    小矮个儿接过玉佩,恭恭敬敬又磕了一个头,“县主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小人名叫冯孝泉。”

    冯孝泉走后,黎静水也没了逛灯会的心情,麻辣碗也懒得找了,干脆与蒋云玉直接去了馄饨摊等着。

    时辰不早,俩人等了半个来时辰,除了蒋华惜,众人皆已聚齐。最后到的是蒋华宁、蔡英和韩芷,却不见蒋华惜。

    “蒋华惜呢?她怎么没与你们一起回来?”

    几人表情有些怪异,蒋华宁说:“她自己先回去了。”语气愤愤,十分不耻的样子。

    黎静水与蒋云玉莫名其妙,不知这是怎么了。正待问问,却被蔡英打断,“阿水,你们还是回去问问蒋二小姐她自己吧。”

    虽不知状况,蒋华宁也不愿多说的样子。看着蔡英和韩芷上了马车,这边也分马车坐好了,蒋云玉这才拧眉看向蒋华宁问道:“华宁,出什么事儿了?”

    看大家的样子,肯定是有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她可好着呢,上赶着去勾引禹王殿下,说了两句话便以为自己是禹王妃了,得意的不得了,说什么与禹王殿下相谈甚欢,有些乏累,就先回去了。真真是把蒋府的脸都丢尽。”蒋华宁捏着拳头,冷笑着说。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儿她就来气。

    “勾引禹王?”黎静水诧异,她对蒋华惜的印象就是一个话不多,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竟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儿,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看人的本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大嫂你当时不在,是没看到她那谄媚的样子,恨不得贴到禹王殿下身上去,真真是把蒋府的脸都丢尽了,这事儿若是被祖父知道了,指定没她好果子吃。”

    “那禹王是个什么态度?”黎静水问。她挺欣赏胆子大,勇于追求自己的生活的女儿郎的。但是这蒋华惜明显就是为了攀附权贵,且还有刘氏那事儿,她便怎么都欣赏不起来了,反而还有些鄙夷。

    “哼,”蒋华宁不屑,“禹王殿下明显的就是礼貌性与她说两句而已,我可没看出来一点儿别的意思来。”

    “行了,此事随她去,我们不要管,明日我与二叔说一声就是。”蒋云玉道。

    ******

    第二日蒋云玉出门当值,黎静水还在琢磨虎爷的事儿,这事儿牵扯到荣贵妃,不能马虎。

    清扇却来报二夫人来了。

    怎么又来了?真是麻烦,“请二夫人进来吧。”黎静水不耐的说。

    二夫人今日打扮的格外喜庆,大红撒花的褙子,金灿灿的喜鹊登枝步摇,再配上她厚实的身板儿,格外惹眼。

    二夫人一脸喜色,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侄媳妇,”一高兴她又改了口,“昨日惜儿遇着了禹王殿下,禹王殿下对惜儿甚是喜爱,你看什么时候去给说和说和?”

    二夫人说的理所当然,只字不提昨日蒋华惜扔下众人自己先回府的事儿,她觉得这事儿黎静水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啊,能和皇家结亲家,傻子才不乐意呢。

    若是她的惜儿成了禹王妃,整个蒋府的身价都跟着水涨船高,她觉得黎静水肯定乐见其成。

    黎静水:“。。。。。。”这可真敢说,还说和说和,想的倒是挺美。

    摸摸手下的茶盖,黎静水低头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照二婶娘说来,禹王与二妹妹两情相悦,那便在家等着禹王上门提亲不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我去说和说和?”

    “用得着,用得着。侄媳妇你不是与太后很是亲厚?你去与太后她老人家说说,能得太后点头,这事儿更是十拿九稳的啊。”刘氏完全没听出来黎静水敷衍的意思,还兀自喜气洋洋的说着。

    黎静水对刘氏的异想天开很是佩服,先不说皇家的亲事哪里是她能置喙的,就说她凭什么要去做这种惹人嫌的事儿啊?

    黎静水砰的将茶盖放下,“二婶娘还是请回吧,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

    “侄媳妇,你,你这是?”刘氏傻了,她没想到黎静水会不愿意,毕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有几个人能做得上王妃的,且禹王文武双全,说不定就是将来的皇上,那她的惜儿就是皇后了,全家不都跟着沾光?

    黎静水冷冷一笑,不耐烦再与之打交道,直接起身往里屋走去,“我乏了,二婶娘请回吧。”

    刘氏气的浑身发抖,“哼!不知所谓。”拂袖而去,小小一个县主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竟敢这样对长辈。待她的惜儿当了王妃,定要给她好看。

    而今日的朝堂之上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这段时间镇国公一直在收集更多的证据,做足了准备,于今日上朝,状告孙太傅、武安侯治家不严。

    并呈上太傅夫人在武安侯夫人的帮助下,重金聘请江湖杀手刺杀他的女儿女婿的证据。

    其实镇国公查出来太傅夫人只是想为她的外孙女儿出出气,在成亲途中捣捣乱,给他们添点儿堵,并不是想杀人灭口。

    只是镇国公怎么可能将事实说出来,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小人。

    这段日子,镇国公听了女婿的劝,皆是私下收集证据,没有露出一点儿口风,也放弃了与孙太傅、武安侯硬碰硬的打算。

    孙太傅、武安侯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突然被镇国公来这么一出,俱都傻了眼。他们都知道黎静水和蒋云玉成亲那天出的小插曲,都是当个乐子,哪里想到这居然是他们的夫人干的。

    有心辩解一二,可镇国公搜集的证据太过齐全。抓到好几个杀手证人,还找到了往来书信,根本辨无可辨。

    皇上龙颜大怒,不过这事儿如当初蒋云玉所说,毕竟是后宅妇人所为,且没闹出人命,没出太大乱子,也不会有太大的惩罚。

    皇上罚了孙太傅一年、武安侯半年的俸禄,并且褫夺了太傅夫人以及武安侯夫人的封号。

    这个惩罚虽不算太重,但也不算轻了。罚俸丢面子不说,堂堂一品大员,夫人却没有封号,失去了参加各种皇家盛会的资格,这不光是夫人没面子,夫人的男人也很难抬起头来。

    孙太傅与太傅夫人少年夫妻,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感情甚笃,虽然生气,却也没拿太傅夫人怎么样,只罚她老实在家念念佛经修身养性,不许再掺和任何事。

    怒火没撒出去,便发在了周宛凝身上,将周宛凝禁了足,没有他的吩咐不许出院门一步,可给孙倩倩乐坏了。

    至于武安侯,那可真是气的不轻,他知道季氏蠢,却没想到她能蠢成这样。只是跟着起哄架秧子也能露出马脚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个档口休又休不得,若是休了他的名声也全毁了。

    回了府他便将季氏的管家权夺了,禁足在季氏的润雨堂里。

    镇国公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可算是出了口恶气,接下来他又派人将这件事在京城里散播开,这也是蒋云玉的主意。

    此事本就惹人气愤,更何况黎静水在民间威望甚高,一经传出去,百姓彻底炸了锅。

    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虽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官,可是架不住抗议的人多啊。

    京城之中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轮番夜里去太傅府和武安侯府添乱,也不做什么大事,就是弄点儿噪音啦,泼点儿大粪啦。

    参与人数众多,官府想追究都无从下手,法不责众,总不能这么多人全都抓起来吧,搞得孙太傅和武安侯苦不堪言,气的牙根都痒痒,将镇国公彻彻底底给记恨上了。

    这事儿闹腾了许久,皇上都知道了,只是皇上的态度显然很是不耐烦,不太愿意管,所以耽误许久官府才抓了几个领头的人,百姓们怒气也发的差不多了,有人被抓便也都散了。

    被抓的那几人得皇上吩咐,只是关了个把月便给放了,这都是后话。

    当天蒋云玉将刘氏也有参与成亲那日的事儿,蒋华惜有意攀附禹王的事儿告诉了蒋二老爷,也是二老爷家里的事儿,交给他自己处理最好。

    蒋老太爷治家严明,最容不得府中之人耍手段,攀附权贵。蒋大老爷与蒋二老爷的性子与蒋老太爷十足相似,是以蒋二老爷知道后很是恼怒,亲自回府将刘氏以及蒋华惜带回了青城书院看守。

    虎爷的事儿,黎静水琢磨了许久,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跟爹爹说,让爹爹来处理。

    虎爷背后是荣贵妃,她便是再不知事,朝中局势她大概还是知道些的。皇上所有皇子中,能够平安顺遂长大的只有三个,禹王、端王和瑞王。

    瑞王很明显的诸事不理,无心皇位。剩下的禹王和端王却是斗得如火如荼。禹王的母妃荣贵妃专宠多年,又有禹王这个儿子,不是好惹的。

    黎静水正好也许久没有与镇国公见面,当下便独自坐了马车去了镇国公府。

    到的时候镇国公刚刚下朝,黎静水将虎爷的事儿与镇国公说了。

    “嗯,那天那小子来时已经与我说了,正巧用这事儿压压禹王的势头。禹王心思不太正,不适合皇位,相比较起来还是端王好些。只可惜荣贵妃得宠,皇后一直被压的死死的,导致端王很是被动,这是个好机会。此事你不要再管,老实在家呆着。”镇国公说道。

    黎静水应“好。”不用她管当然更好,省了麻烦

    “爹爹怎么做事我不管,只一样,不许硬来,自保要紧。我只有爹爹这么一个亲人,爹爹可不许扔下我。”黎静水慎重的说。

    她难得有这么女儿家的一面,镇国公心中一酸,摸摸黎静水的发髻:“傻姑娘,你现在是有夫君的人了。”

    “那怎么能一样。”

    “爹爹知道啦,你放心吧。爹爹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不会出事儿的,爹爹怎么舍得扔下你。”镇国公慈爱的笑着,看着黎静水的眼神微微散着,似乎在透过黎静水看别的人。

    ******

    近日黎静水有些犯懒,前不久她还每天发愁日子太过单调,总想出去溜达溜达,最近却突然哪儿也没心思去了,甚至多年坚持早已习惯的晨练也因懒得起床而荒废好几日。

    胃口也变得非常差,她平时可是三碗白饭打底的人,如今每顿居然勉强也就能吃下一碗,吃完还撑得不行。

    佟嬷嬷和四清很是心焦,按说一碗饭不算少,她们每顿可能一碗饭都吃不了。可是这是黎静水啊,饭量比男人还大的黎静水啊,那就很不正常了。

    佟嬷嬷想方设法的给黎静水安排各种她爱吃的菜食,以往十分给力的黎静水却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至多一碗,再不多吃。

    这日蒋云玉下值,与黎静水一起用晚膳,桌上好几道黎静水平时都得光盘的菜。麻辣猪蹄、水煮牛肉,辣锅子,可黎静水用了一碗都不到,只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捂着肚子直叫撑得慌。

    蒋云玉蹙眉,这都好几日了,实在不寻常,便是正常人吃这么点儿也不至于撑得慌啊。

    到底是不放心,蒋云玉唤来了阿平吩咐道:“去找个大夫来,腿脚快些。”

    阿平领命匆匆退下,蒋云玉寻思黎静水是不是辣的吃腻了,便盛了碗白玉青蔬羹给黎静水说道:“要不你喝着汤?吃这么多夜里该饿了。”

    黎静水使劲儿摇摇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太撑了,肚子都撑得难受。”

    蒋云玉越发拧眉,起身走到黎静水身边扶起她的手臂说:“我扶你你去里屋躺着休息会儿,一会儿大夫来了给你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第29章 有孕

    黎静水躺在金丝楠木雕花拨步床上, 手伸在床边, 屋里只有正为她把脉的杨大夫, 蒋云玉和清扇。几人屏气凝神盯着杨大夫,不出一言,太过安静使得黎静水有些昏昏欲睡。

    杨大夫凝着眉, 两只手来回换着把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了,眉头一松,呵呵笑着对蒋云玉道:“小子,你这是要当爹了, 恭喜恭喜。”

    “啊?”蒋云玉和黎静水俱都猛的抬头, 嘴因太过惊讶而微微张着,俩人神色一模一样,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啊什么啊,瞧你们那傻样。虽只有个把月, 但是老夫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遍,是滑脉, 错不了。”杨大夫摸摸胡子, 乐呵呵的说。他也算是看着蒋云玉长大的, 当年还是个小屁孩转眼已这么大, 还有了孩子,岁月不饶人啊!

    “可, 这,这, 我。。。。。。”蒋云玉头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说不清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觉得不敢相信,他竟然要当爹了。

    “可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黎静水摸摸肚子,呆愣的说。肚子里多了个孩子,难道不应该涨涨的吗?

    清扇一脸喜色,眉毛高扬,兴奋的说:“怎得没感觉了?寻常您便是生病了也不影响胃口,可最近您都没怎么正经用过膳,还总犯困,奴婢们竟没想到,该罚!该罚!”

    “嗯,是这样没错。”杨大夫抚着胡子点点头,“每个人的孕相不尽相同,有那胃口大增的也有那胃口不好的。”

    “这样啊,我肚子里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黎静水的手还搭在肚子上,来回轻抚着,心情十分微妙。她竟然突然之间就有了身孕,想想都觉得神奇。

    “这才一个月。待三个月以后便会显怀,五个月左右开始胎动,还早着呢。”杨大夫笑着解释。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蒋云玉问。

    “你家娘子身子骨不错,前三个月多休息,胃口不好每顿多少也得吃些,多吃些蔬菜水果,牛乳鸡蛋等,用不着特意去进补。”顿了顿,杨大夫又补充道:“一会儿我把适宜的和忌讳的列个单子出来,若是后面有孕吐反应我再来看看。”

    蒋云玉连连点头,“是是是,那我引您去书房。”

    “姑爷,奴婢引杨大夫去吧,顺便去叫人将这好消息告诉老太爷和大夫人去。”清扇连忙道。

    “也好,那你去吧。”想了想,蒋云玉又说:“把佟嬷嬷也叫来。”

    “是。”清扇行礼回道,引着杨大夫匆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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