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言定定地看着他,黑眸平淡无波,说:“徐苑,这次考试是你的真实成绩吗?”

    “废话。”徐苑挪开视线,转身去书柜翻书,边漫不经心地说,“老子也想考七百以上。”

    如果那两道选择题填对了,就能上七百了。

    白白错过这次机会。

    徐苑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随便抽出一本英语阅读理解,翻了翻,里面还有最后几篇阅读没做,正好今儿把它写完。

    何不言还靠在旁边没动,安静地看着他。

    徐苑说:“让个地,我得刷题了。”

    何不言垂眸看了眼他手里的书,说:“这本我也有,已经做完了。”

    “我也快做完了。”徐苑说,“让让啊哥们,你站这儿我没法坐。”

    何不言抿唇,依旧没动,只是低声说:“我现在喝醉了。”

    “行吧,愿赌服输。”徐苑拿他没办法,骂了一声后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便凑过来,轻轻碰了下他的嘴唇,“好了,回去吧酒鬼。”

    何不言皱眉,说:“太快了。”

    “那你想怎样?”徐苑斜睨他,“给来个三二一倒计时?”

    何不言转眸看他,眉头皱得更深,他略一思忖,直接靠向他,一言不发地覆上他柔软的嘴唇,在他还错愕没反应过来之际,轻咬了下他的下嘴唇才退离。

    何不言满足了,黑眸漾开笑意,低声说:“我真喝醉了。”

    “你他妈。”徐苑终是缓过神,无视还残留在唇上的异样感觉,狠狠瞪向何不言,咬牙道,“唬谁呢,喝碗骨头汤都能喝醉?”

    何不言想了想,说:“可能那头猪生前喝酒了。”

    徐苑噎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行啊都有梗会说玩笑话了。”

    何不言低笑一声,说:“是徐教练教得好。”

    徐苑一下想起好久以前和他的对话,忍不住笑起来,一笑就没法继续绷着脸,干脆算了,“都两遍该知足了,醒醒酒去写作业吧。”

    何不言嗓音也带着笑:“好。”

    何不言回到自己的位置,拿出手机给徐苑发了条消息。

    “真的很软。”

    徐苑把阅读理解做完,中场休息了两分钟,看到何不言发来的微信,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后,脸色瞬间变了,他不知道回啥,干脆给何不言发了个中年人表情包,一张水杯图,下面附上几个字:多喝热水。

    气温渐渐升高,越来越热。

    天色也终于不是灰白色,蔚蓝的缀着朵朵白云,到处充满着生机。

    一中学生穿着校服,迎着微风,在操场上排列整齐地做广播体操,蓝白色的外套和蓝色校裤,裤腿收紧,踩着帆布鞋,干净又青春。

    徐苑好像也长高了些,裤子有些短,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升旗仪式结束,他回头看了眼何不言,等他过来一起去吃早饭。

    站在旁边的女生不经意看到他,从她的视角看到他修剪整齐的黑发和干净的耳边,忍不住和同伴悄悄感叹一句:“在高三黑暗的日子里,每个周一能看到帅哥也是一种慰藉啊。”

    同伴恰巧看到何不言走过来,和徐苑一起并肩走去食堂,也跟着叹了句:“我觉得吧,他们俩肯定会成为一中传说的,指不定以后学弟学妹会怎么传,说17届有两个特别厉害的学霸,学习又好长得也特帅……”

    女生附和:“我也觉得,就算学弟学妹不说,他们班老师也会挂在嘴边的,还有那个名校公布栏……哪像我们,毕业了就灰溜溜走人,不在一中留一点痕迹。”

    徐苑压根不知道他人的讨论,和何不言王灿吃了早饭就回教室早读。

    又是新的一周,墙上贴着的倒计时上面的数字越来越少。

    它见证了时间的流逝,一段日子即将结束,也要迎来新的生活。

    不到一个月了。

    高三生都在拼,趁着这最后一段时间里,奋力拼搏,争取能提高成绩,连班上不爱学习的几位同学,也会看书皱着眉做试卷。

    而任课老师嘴里,也比以前更高频率地提起高考。像是在赶时间,讲课时一般题目都只报答案不讲,遇到重难点题目便会着重讲解,末尾加一句这是必考题型往年都考了,而后还会特意找类似的题让学生做。

    班会课上,张志明也会经常提起往年高考,顺便预测今年高考难度。

    尽管不知道是否如他所说,但学生听到老师说今年高考应该没那么难时,还是会高兴好一会儿,算是心理上的安慰,也算是能稍微减轻一些迷茫和无措。

    第60章

    这节数学课又是随堂考, 试卷从第一排传下来。

    何不言思忖一会儿, 偏眸对徐苑说:“来打赌吗?以这次数学成绩为赌注。”

    徐苑头也不抬地说:“不来。”

    何不言有些意外,问:“你怕输?”

    徐苑下意识观察了下四周, 刻意压低声音, 语气有些不好:“哥们你现在能摆正心思吗?”

    何不言一怔, 还没说话,李慕就传了试卷过来, 他接过试卷, 分给徐苑一张,才开口:“为什么?”

    徐苑不自觉皱眉, 眼神有些无奈, 有些话不好明讲, 他只含糊一句:“快要高考,别再胡思乱想了。”

    何不言没搭腔,静静地看着他。

    徐苑仿佛没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脸平静地做试卷。

    直到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完, 徐苑才暗暗叹了一口气。

    那天就不该和何不言打赌, 也不该让着他。

    现在倒好,对方时不时地惦记着, 明显没再一心放在学习上。

    徐苑检查一遍,上去交了试卷。

    数学课是下午最后两节, 做完试卷就可以回家。

    徐苑把书本塞进书包里, 拉上书包拉链,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先回去了。”

    何不言停下笔, 思路被打断,抬眸无声地看向徐苑。

    徐苑没跟他对视,背上书包就从他身后走人。

    五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在马路上骑车偶尔有微风吹过。

    天边布着橘红色的夕阳,被远处连墙接栋的楼房挡住一大半。

    空气里隐约带着花香和树叶的新鲜气息。

    徐苑觉得烦闷,心口有些堵,干脆一路听着歌回家。

    徐福福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回家,惊讶地问:“怎么就你回来了,不言呢?”

    徐苑言简意赅地说:“考试,我先交了卷,就没等他一起。”

    徐福福“哦”了一声,想起什么,喊住他:“儿子,去阳台帮忙收下衣服啊。”

    徐苑把书包一放就去阳台收衣服,举着撑衣杆一件件收下来,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微微露出白皙的腰侧。

    何不言骑车回来,隔着一小段距离,不经意地抬眼,恰巧看到楼上这副场景。

    他目光一顿,刹住车,长腿支着地面,另一只脚仍踩在脚踏上,安静地看着阳台。

    傍晚刚过六点,天色透着淡蓝,轻柔的风吹过小城,似乎带来了惬意,时间都好像变缓慢懒散起来。

    徐苑收好衣服,去把撑衣杆放在一侧,一低眼就看到楼下正抬眼望来的何不言。

    他愣了愣。

    下一秒,何不言收回视线,骑车过去把车锁好。

    徐苑忍不住按了按额角,觉得头疼。

    他把衣服放进衣柜,这时,何不言推门进房间了。

    徐苑手上动作不停,把洗干净的校服叠好,放到中间隔层。

    何不言放下书包,走到他身后,说:“徐苑。”

    徐苑没回头,“咋了?”

    “对不起。”何不言声音有点儿低哑。

    徐苑一怔,扭头看他,“为什么突然道歉啊?”

    何不言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蕴着光,幽沉又深不可测,“我有点得寸进尺了。”

    徐苑“啊”了一声,又回头关上衣柜门,若无其事地说:“你衣服我也收进来了,不过没叠,就挂在里面。”

    何不言不禁眉心紧锁,但徐苑明显是刻意回避,他也没再说什么。

    做作业的时候,徐苑把窗户打开,让风灌进来。

    一晚上,他们都没再说话,写完作业到点了就上床休息。

    第二天,闹钟一响徐苑就醒了,按掉闹铃,抬手拍了下床板示意何不言起床,他出去刷牙洗脸,随后下楼倚在门口背单词。

    他定了六点的闹钟,现在天亮得早,才六点过几分,外面光线已经比较亮了,天色是灰白灰白的,像是也刚苏醒。

    怕会吵到家人,他每天下楼背单词短文,也能呼吸到一日之计最新鲜的空气。

    清晨读了半个小时,再去学校准备早读。

    一进教室,照例一股肉包烧饼混杂的早饭味。

    墙上贴着倒计时数字正好是二十整数,明天就变成一开头的了,再过段时间就变成个位数。

    六月四号就要离校,准确来说在学校的时间只有十八天。

    班上学生大多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书做题,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也有人就已经开始读书,读得很大声,也加快了速度,一溜儿一溜儿的,徐苑听着都担心他会喘不过气。

    王灿溜了过来,嘴里还咬着包子,笑眯眯地说:“徐哥,明天周六有时间吗?我爸妈想请你吃饭,叫我过来问你,感谢你帮我提高了不少分。”

    徐苑想了想,这不好拒绝,说:“有空。”

    王灿又笑了一下,说:“那明天中午见啊,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徐苑又问:“何不言呢?他也教了你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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