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小心翼翼的把金丹收了起来,跟苍遗笑了笑,说道:“等张雄他们都过来,将操训之事安排好,我就直接闭关冲击道丹了,到时候北崖这边的防御战事,还望师兄多多照拂——师兄要切记一点,我们至少还需要不动声色的拖延两个月。”

    ……

    天气依然寒冷,但是吹来的风已经带了些柔和的气息,有在瀚海草原上生活几年的人知道,冬天快要过去了。

    可冬天过后呢?

    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是如同私下里流传的一样,打完这一仗真能让他们重返家园,还是继续在瀚海受苦?

    又或者说,他们怎么可能打赢这一仗?

    很多奴兵想到这里都非常迷茫,士气低迷。

    虽然相比之前在蒙兀部的生活,现在的日子改善很多,但是看不到希望,人怎么能振作?

    “收队!”嘶哑的声音在各个方阵中流水般响起,齐寒江很快带着两万人浩浩荡荡的往地宫走去。

    这让奴兵们都很疑惑,为什么不回营寨?

    整齐的队列中开始有些骚乱,军纪官来回巡视,一通喝骂才勉强制止住了。

    穿过一道狭长的山崖,一座宏伟的石门无声开启,黑漆漆的洞口犹如噬人的巨口一般张着,齐寒江与十数扈卫坐在山崖上,督促畏畏缩缩的士兵进入地宫。

    心思慌乱的仆从兵,走进来之后,却发现道路的尽头原来是一座无比巨大的地下大殿,大殿里的中央,站立着近两千名气势冲天的战将,而再往前在祭天台上,数十个人傲然而立,站在正中的,正是陈海。

    第464章 回家

    两万奴兵虽然大部分都没有通玄境的修为,但是历经磨难,见识都还是有的。

    看着大殿之内这近两千员披甲战将,气势冲天,浓郁到如有实质的杀气,让他们感觉如同剥光了的婴孩站在上古巨兽面前一般,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弱小跟无力。

    这才是真正百战的精锐。

    最先进入地宫大殿的奴兵,都已经由各自的队将整列成队,也最靠近大殿中央的披甲战将,他们情不自禁的也挺起胸膛,想要和这些披甲战将一比高下,但是只是撑了一小会儿,气势上就再也撑不下去。

    而这些百炼精兵如同钢铁铸就一般,纹丝不动。

    前前后后用了两炷香的时间,两万奴兵才全部从甬道进入地宫大殿;而从另一侧,从工兵营、匠工营所属的矿场、伐木场、采石场抽调过来的四万壮勇,也在姚文瑾等人的带领下,进入地宫大殿,站在祭天坛的右翼。

    六万多人在地宫中黑压压的一片,但还没有将地宫大殿完全占满,可见地宫之大,着实让人咋舌。

    陈海左右扫视了一圈,他从龙骧大营抽调的精锐,如期赶到尧山跟他们汇合,也就意味着在尧山再训练一支精锐战力,计划真正成熟起来。

    大殿四壁数十口水缸粗细的酥油灯在熊熊燃烧着,顶部还将镶嵌上百枚夜明珠,仿佛繁星,照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又由于大殿足有上百米高,所以即便这么多人拥挤在地底数百米深处,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压抑之感。

    陈海缓缓开口,雄浑的声音在地宫大殿里传荡,确保每一个人就能清晰听道:“我是谁,现在大家这段时间私下里已经有所议论,却又不能确认,或许又觉得打赢这一仗,就能返回燕州,跟家人团聚的传闻,只是永不可能的妄想。那么今天,我站在这里告诉大家,我就是天机侯、宿卫将军、龙骧都尉陈海!而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带大家离开瀚海草原,回燕州!”

    在将两万奴兵调到北岸之后,陈海就暗中让人传递一些消息,以便能鼓舞守御北崖鱼寨的士气,但是对奴兵来说,只有陈海一天不正式的站出来,这些消息都不是可靠的。

    这时候此时看到陈海站出来,饶是受训了五个月的奴兵已经纪律严明,但场面还是骚动了起来,他们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切。

    奴兵主要来自于蒙兀诸部的奴隶,前段时间他们听到太多有关潼口血战的传闻,天机侯打破妖蛮野战不能用的神话,令蒙兀部半数精锐丧命在天水郡北部——这对受于蒙兀诸部残酷压迫的奴隶们来说,是何等痛快的事情啊。

    这些天统领他们抵抗拓跋蛮族的,竟然就是天机神侯陈海!

    陈海稍微顿了顿,等到骚动慢慢平息,接着讲道:“我来到尧山已经一年了,很多人或许会想,为什么我拖到一年之后才正式站出来,为什么我们要跟压迫过我们的蛮族合作,去对抗其他的蛮族。大家可以想想,这一年来,发展了哪些变化:是不是不再无缘无故的被打骂杀死了?是不是能得到足够粮食,不再饿着肚子去干活了?是不是只能寄身在四壁漏风的窝棚里苦熬寒冬了?是不是同乡人连一句乡音都不能相聊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之前所有的改变还不够,我们要带着我们的家人,回燕州!道路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为达到这个目的,我们需要跟铁崖部合作,而之前诸多的改善、改变,都是铁崖部有诚意的赎罪表现……”

    六万奴隶此时已经彻底挺直了胸膛,各个双眼饱含着热泪,浑身激动的颤抖不止。

    他们被掳掠来这草原上,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超过了两年。

    数年间,他们受尽欺凌,尝尽侮辱,看着一个个身边的人憋屈绝望的死去,但是每每午夜梦回,他们总是会下意识的望向南方。

    或许,那里已经不再有他们的亲属家眷,那里,或许他们的祖宅已经被付之一炬,但是他们在梦中,还是会回到家乡。梦中的家乡或许没有鸟语花香,梦中的家乡或许也要忍饥挨饿,但是那里,终归是他们的故土啊。

    “仅仅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将大家都带回燕州,我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回燕州。你们在被掳来之前,有些人可能是士兵,有些人可能是农民,有些人可能是手艺人,甚至有些人可能是宗阀子弟,但是到了这里,你们就变成了同一种身份,那就是奴隶。你们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想要随波逐流,但是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们这样浑浑噩噩,自暴自弃下去。我从燕州带来了两千人,他们将会教你们杀人,他们将会教你们战斗,他们将会教你们踏平眼前阻挡你们的一切。而这些最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

    陈海猛地举起右手,高喊到:“回家!”

    “回家!回家!”六万人举起手臂,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穆图和蒙厉在大殿的角落,看着这些状若疯狂的奴隶,吓得蜷缩不已,生怕这些奴隶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将他们俩给生吞活剥了。

    看着祭天台上的陈海,穆图彻底的震惊了,失神的看着这个容貌高峻的青年,情不自禁的会想,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谋划这一切?

    一年间,近二十万妖蛮精锐在尧山斗得你死我活,费尽心机要争夺这上古地宫,他们能想到,最终会落入此子的算计之中?

    听着六万奴隶激昂的怒吼,看他们状若疯狂的样子,穆图丝毫不怀疑这六万人有朝一天,从这地宫里杀出去,能令拓跋部的蛮将是何等的震惊。

    想到这里,穆图心中就是一阵悲哀,人族有陈海这个妖孽的存在,怕是黑石汗国还有可能继续称雄瀚海吗?

    奴兵们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这一瞬间他们凝结的气势让北上的两千龙骧军武官也为之侧目。

    陈海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们,最后说道:“以前,你们是奴隶,之后在蛮族的眼里,只能算是奴兵,但从这一刻起,你们可以将这耻辱的称呼扔到脚下,踩碎。敌人的鲜血,以及敌人临死前的惨呼,将证明你们都是我龙骧军合格的将卒……”

    “吼!吼!”六万将卒怒吼起来,要将地宫大殿的顶都掀起来。

    这一刻,苍遗也深知什么叫士气可用,六万人的意志凝聚到一起,所汇聚的杀伐兵气,已经将地宫附近的天地元气死死的锁住,即便苍遗这一级数的强者就能无法再借用外界的半点元气。

    而杀伐兵气也是神魂层面的存在,在六万人如此强悍的杀伐意志之前,即便是道胎境强者的神魂也会受到严重的压制,非但不能借用外界的天地元气,自身的实力也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

    接到陈海通知,赶到地宫大殿的铁鲲、铁都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

    铁鲲却还好,他早就识得陈海谋局是何等之深,要不然也没有天机学宫及龙骧军奇迹般的崛起,铁都则是嘴巴张开半天,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以想象总编制才四五万兵马的龙骧大营,竟然能抽调出这么多的精锐武官来。

    铁都却不知道,龙骧大营的背后是天机学宫,而陈海在天机学宫除了天机傀儡术之外,还早就开辟兵术一脉的传承,从燕州诸郡招募寒门弟子入学。

    这几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苦无出路的寒门弟子加入天机学宫,在潼口血战大捷,看似龙骧大营的兵员编制没有增加,却不知道又有多少学宫弟子受大捷的激励,加入龙骧大营成为后补武官备训或成为垦荒置民的民吏……

    当世人盯着天机学宫所造的天机战械之时,却不知道天机学宫最为核心的,还是人。

    陈海计划将六万兵营,编三个战营,分别以乐毅、周钧、韩文当、沈坤、张瀚等人为正副都尉;另外由齐寒江挑选一千悍卒,编一支能与诸妖配合作战的狼骑。

    铁崖部驯养的战獒狼数量有限,只能勉强抽一千头战獒狼出来。

    铁崖部乃魔獒的后裔,驯养獒狼自有一手,但人族将卒想要乘御凶性未抿的战獒狼进入战场,非常难,但平时沉默不响的青狼妖,在修成人身之前,愿意暂时充当齐寒江的坐骑,却是解决慑服战獒狼的难题。

    陈海宣布主要将领的任命,之后就将祭天台交给周钧、韩文当他们点编将卒——乐毅、周钧、韩文当他们此次过来,虽然没有携带重弹弩这样的军国战器,但也额外携带四千余副淬金级兵甲过来,这时候也需要分放下去——陈海与苍遗、乐毅、鹤婆婆以及此次率众将官北上的张雄,往铁鲲、铁都那边走过去。

    陈海跟铁鲲说道:“我从龙骧大营抽调了两千武官,但要想将六万兵马完全操练起来,需要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也会闭关潜修,地宫这边,你找苍遗师兄,北崖鱼寨,你找乐毅——一个月后,瀚海冰层就会融化,再有一个月,尧山之内的粮食就濒临耗尽,到那一刻拓跋旗定会认为他们胜券在握,那也将他们失去所有的警惕之时。所以,还要请你们在魔猿城坚守到两个月后,北崖这边,这段时间也会不动声色的继续被动防守下去。”

    “知道了!”铁鲲吐了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说这两个月内,我们什么消息都不能泄漏出去,还要继续打两个月的憋屈战,最好在两个月后,引诱拓跋部的兵马疯狂进攻魔猿城……”

    陈海点点头,又跟苍遗说道:“师兄可知要怎么打憋屈战?”

    苍遗仰天一笑,拍着陈海道:“你这小子,恁多心眼。师兄何曾误过你的大事?你且放心去闭关,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陈海又跟众人一一交代了一番,最后看向宁婵儿,说道:“要是阎渊再无胆出兵,我也无话可说了……”

    第465章 最后一战

    “嗡”的一声,一扇雕刻玄奥道纹的万斤铜门缓缓升起,陈海心里盘算了一下,冲击道丹所需要的丹药都已经准备齐全,就迈步走进苍遗特意为他准备的玄机秘室。

    这处秘室,原本是苍遗在地宫的潜修之所,是一座十米高矮的偏殿,内部有特别的阵法禁制跟外界隔绝开来,即便是地宫大殿被震塌,这座偏殿就能夷然无损,有一眼活泉连接尧山的主灵脉,使得秘室充满着至正至纯的灵气,确保陈立潜心修炼时,能有连绵不竭的灵气炼化为真元,最终能成功凝聚道丹。

    关下这道铜门,接下来偏殿之外的事情,陈海就要暂时的彻底放手,入寂后除了修行,不能再有其他的杂念。

    事实上,在乐毅接手北崖的防务以及兵马操训之手,又有张雄、周钧、沈坤等人辅助,也不用陈海担心什么。

    近两千名精锐武官的编入,一千战狼、四千余副淬金级兵甲,令北崖六万兵马的实力,发生根本性的变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机,让六万兵马的根基打得更坚实。

    事实上,要避免敌军过早觉察出异常,要将敌军继续拖在尧山,不让他们过早的发动总攻或在这边还没有准备好一切之前就干脆利落的撤走,又要借不间断的紧接、骚扰战锤炼兵马,不能有太大的伤亡,还要保证捕获一定量的海鱼,这对主将指挥全局的技巧要求极高。

    要让齐寒江、韩文当乃至张雄率领一部精锐打硬仗可以,而要将所有的分寸都拿捏到恰到好处,甚至让魔猿城的友军都认为他们在北崖只是苦苦支撑,也只有乐毅能做到这一点。

    陈海暗中留在横山,就确定乐毅、黄双、吴蒙、孙干、苏原五人,为军事核心,这次又将乐毅调过来,代替他主持北崖防务,齐寒江开始是有些不服的,但看到乐毅将每天的被动防守所产生的伤亡都控制在三四十人左右,而更多的人只是受伤,而不是在战场上被击毙,就不得不叹服乐毅对战局的控制水平,实在诸将之上。

    计划两个月的编训期实际上还是太短,但抽调过来的都是精锐武官,指挥体系、将领间的编制也都是现成,只要能熟悉手下的战兵,新编的龙骧大营第六、第七、第八战营的将卒轮番上阵,很快就熟悉手里的刀兵弓弩,也很快就掌握最基本的战阵编制及变化……

    六万战兵一天天在蜕化。

    为了防止诸妖闯出去闹事,泄漏机密,苍遗也下令诸妖都在地宫潜修。

    进入三月,照射到瀚海之上的阳光开始有了温度,和煦的春风在瀚海上开始吹拂,冰面开始融化,已经不能容纳数千铁骑在上面驰聘时,拓跋部对北崖的扰袭也就中止了。

    这时候,银鲨一族就将北崖附近冰层彻底捣碎,北崖这边也就没有办法再用旧法捕鱼,而短时间内也造不出能与巨鲨在深海对抗的坚固战船来,只能沿北崖撒下鱼钩,以最传统、最笨拙的办法去钓鱼,但每天的收获就太限了。

    最后粮食紧张到苍遗都不得不亲自潜入北崖附近的海里,去捕捉一些巨大的海鱼过来,补充粮食的不足。

    开春之后,积雪慢慢消融,一抹抹绿意在尧山上下绽放开来,双方都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准备,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冰层融化后,有银鲨一族的帮助,拓跋部造一些简陋的渔船,每天还能继续捕获大量的海鱼,经白鹿城运往南麓大营,又或在白鹿城的冷窖里冰封起来作为储备用粮,此外拓跋部控制着尧山外围的广袤土地,可以源源不断从瀚海东岸的部族征调粮食跟牛羊过来。

    相对于拓跋部的好整以暇以及北崖暗中储存了一些海鱼,玉柱峰以南、以东的诸部族人,三月中下旬往后,就不得不去面临严重的饥荒。

    再没有奴隶劳作,铁矿场、采石场、伐木场、冶炼场、铸造工场都需要诸部族人填进去补充劳力的不足,可在繁重劳动的同时,他们还得不到足够的食物。

    进入三月,铁鲲就全面收紧食物供给,为保证更多的食物能倾斜给战兵以及重体力劳动者,老弱妇孺每天控制只得一餐供应。

    不满的情绪在诸蛮部族中间慢慢滋生,有人提议修山道策划退路,但更多的蛮族将领们心里清楚,他们已经被黑石汗国放弃了,即便是突围,又能到哪里落足,哪里又有充足的粮食等着他们去劫掠?

    这一切都被拓跋部的蛮将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铁崖诸部的崩溃只在朝夕,近一年来拉锯战的艰辛,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

    虽然拓跋颜等少数蛮将还是反对强攻魔猿,应该将铁崖部拖得更虚弱,但黑石汗国那边会不会一直按兵不动?

    更多的蛮将近一年来消磨太多的耐心,何况他们能清楚看到魔猿城内的守军已经开始变得虚弱,而己部的将卒求战热情一天高过一天,进入四月中旬,每天都有人跑到拓跋旗的大帐里,请求出战。

    再拖下去,就是瀚海草原上的雨季,情势就又会变得复杂。

    沙滦对于兵事并不熟悉,也不愿意插手具体的战事,他的目的就是要将所有觊觎临崖海域的愚蠢人类统统赶出尧山。

    拓跋旗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黑石城有兵马集结的迹象,虽然不能确定黑石汗王伤势已经痊愈,但这绝非好现象。他此时一方面希望有银鲨一族的保护能继续捕捞大量的海鱼补充食物,另一方面也指望沙滦能在战场之上钳制住苍遗。

    一轮弯月高高挂起,沙峦屈膝坐在一处顾峰上,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拓跋部营寨,营寨里面人仰马嘶,拓跋部正在为最后一战做准备。

    身后一阵清风袭来,一双柔弱无骨的玉臂轻轻环在她的腰上,沙滦狰狞的脸柔和了起来,轻轻的拍着那双柔荑。

    “大王,不知为何,赤濡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明日一战,我们必须要参加么?”赤濡将脸庞轻轻附在沙滦的背上,柔柔的问道。

    “没有你我,那妖蛟没谁能制衡,说不得战事还会有什么反复。铁崖部眼下已经油尽灯枯,只需要一点点压力就会分崩离析,明日一战,还是无妨的。也只有击杀那头妖蛟,临崖海域才能真正的回归安宁。”

    听沙滦的语气胜券在握,但是赤濡就是不能放下心来。

    相反,在和煦的春风中,她却每每感到一种刺骨的冰寒,想到这儿,她微微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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