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对煞气的反应都不一样,越是心正的人,对煞气越是敏感抗拒,而幼童、心理脆弱的少年人、孕妇、心思沉重的年轻人和身体不好的老年人,则会莫名被煞气吸引。

    据他所知,老板的儿子是高中生,正是课业繁重心理压力大的时候,会“重病”,多半是被野菜里的煞气入体了。这老板则应该是被儿子的重病和生意上的挫折影响了情绪,所以也被煞气钻了空气。

    而没被影响的老板娘则是性情特别坚韧的那一类,看似柔弱,实则比老板更抗压,所以一直没受煞气引诱。

    必须去这野菜生长的地方看看。

    心里打定了主意,喻臻便顺势把话题往野菜上拐,老板田远最近正好十分喜欢这野菜,于是就着这个话题大谈特谈起来。

    通过交谈,喻臻得知老板一家是在大半年前发现的这个野菜,当时只是老板儿子好奇摘回来的,却没想到做成菜之后,老板儿子十分喜欢,于是这个野菜就开始频繁上餐桌。

    说来也奇怪,那野菜居然不分季节,一年四季都有,什么时候都不断货,为了能每天都吃到,老板儿子还让方云把野菜做成了腌菜,带去了学校天天吃。

    而苗圃开始变糟,则刚好是老板儿子开始要求方云把野菜做成腌菜带去学校的时候。

    心中猜测被印证,喻臻手指点了点膝盖,恰好方云把收拾好的野菜拿了进来,就顺势问道:“这野菜怎么还需要特别处理,不是洗洗就能吃吗?”

    “不能直接吃,这菜块根很大,能吃的只是上面的叶子,要吃必须先把块根收拾了。”这次回答的是方云。

    喻臻扫一眼她手里绿油油,叶片椭圆带齿看不出什么种类的野菜,继续问道:“那块根不能吃吗?”

    “不能吃,味道很涩,切开还有些黄色浓汁,怪恶心的。”方云说得嫌弃,平时野菜都是她在收拾,所以对这些了解得很清楚。

    喻臻点头,又问道:“那切下来的块根,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直接丢垃圾桶会有味道吗?”

    “有味道,最好处理完立刻丢了,别留在厨房过夜。在苗圃这边我都是直接埋土里的,植物也算是养料的一种嘛,这叫什么,生物肥?”

    方云抖了个机灵。

    喻臻跟着笑,大概明白了这家人和苗圃的问题所在,点点头不再说了。

    吃完饺子,喻臻随老板在苗圃转了一圈,具体了解了一下苗圃的情况,谈妥了正式交接的时间,然后拐去山上,认了认野菜生长地。

    那是一块背阴处的陡坡,植物长得乱糟糟的,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田远熟练带路,指着山坡底下说道:“就在那里,很多,想吃随时可以来摘。”

    喻臻只扫了那边一眼就没再看了,手指微动,一粒带金光的种子飘过去没入草丛,那边传过来的煞气立刻浅了许多。

    时间已经不早,喻臻看完野菜生长地就告别了苗圃夫妇,带着野菜赶回了公寓。

    殷炎居然还没回来,他想了想,带着野菜进了厨房。

    食物的香味很快飘了出来,之后是一阵花香。

    殷炎开门进屋,立刻闻到了属于鱼汤的鲜美味道,嘴角一勾,刚准备换鞋进去,就闻到了紧随鱼汤而来的一股腐烂味道,表情一变,鞋都不换了,快步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喻臻正在切葱,锅里鱼汤咕嘟嘟冒着泡,案台上还有两盘刚做好的菜。

    听到动静,喻臻侧头朝厨房门口看去,见殷炎出现,未语先笑,说道:“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殷炎不说话,视线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的一个袋子上,问道:“那是什么?”

    喻臻闻言扭头去看,这才想起野菜这茬,回道:“你闻出来了?是野菜,但带着煞气,我从苗圃老板手里要来的,他儿子和苗圃出事全和这个有关系,我准备做点加料的花糕给他送过去,帮他们把身上的煞气清了,干干净净回老家。”

    殷炎闻言放松了一点,为了保险,还是嘱咐道:“带煞气的东西千万不可入口,会影响修为。”

    喻臻切葱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他,表情心虚。

    殷炎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问道:“你吃了?”

    “就一口。”喻臻用手指比了很小很小的一口,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不说话,眉毛罕见的皱起,忙补充道:“我吃的是用这个野菜做的饺子,就咬了一口,吃完立刻吞了颗解毒丸,已经没事了,我保证!”

    殷炎皱着的眉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有半分放松,大步上前弯腰把额头贴到了他额头上,灵气涌动。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两人相贴的额头渗透过来,大脑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被拨动了一下,喻臻睫毛颤了颤,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感觉从额头进入身体,在全身转了一圈,然后绕过丹田,又回到了额头。

    殷炎退开身,取出一颗丸子喂给他,皱着的眉头终于放松了,说道:“以后不要再乱吃东西。”

    喻臻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这件事,睁开眼,乖乖把丸子吃了,点头。

    野菜最后被殷炎没收了,喻臻还被逼着用殷炎取出的灵髓洗了个超级奢侈的澡。

    晚上不用喻臻再厚脸皮的赖,殷炎主动把喻臻牵到了自己房里,让他睡在了自己身边,还伸臂抱住了他,用灵气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这简直跟调戏没什么两样。

    喻臻缩在他怀里,在再次感应到扫过腰部的灵气时终于忍不住低吟出来,红着脸把他推开,拽被子捂住脸:“你、你别这样……”

    殷炎第一次被他拒绝推开,顿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喻臻拉下被子看着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入非非了,伸手,委婉提醒道:“丸子,给我一颗。”

    殷炎立刻认真起来,塞给他一颗解毒丸,靠过去又要贴他额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煞气影响到你了?”

    这人怎么变笨了!

    喻臻把解毒丸塞回去,见他凑过来,索性眼一闭,拉住他的手拽入被子,放到了肚脐下,让他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几不可闻:“别再用灵气扫了,我忍不住……”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出格和大胆的动作了,但已经足够说明情况。

    手掌下的皮肤温度很高,距离手指很近的地方,一个起了反应的器官散发出的热度实在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殷炎手掌忍不住微微用力按了按他的小腹,克制地没有下挪,却也没有把手移开,而是垂眼看着他红着脸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喉结动了动。

    “难受吗?”

    “什、什么?”喻臻有些没懂他的问题。

    殷炎手指弹钢琴一样在他肚皮上点了点,身体微微下压,问道:“这里……难受吗?”

    轰——

    喻臻脑袋要冒烟,理智魂飞天外。

    总是表情平静正经的人,突然放低声音说起这种不和谐的话题,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而且这问的是什么鬼问题,是个男人那里激动起来放着不管,都会难受的!

    他不好意思回答,索性闭眼把自己往被子里塞了塞,却想不到殷炎的手也跟着他往下挪了挪,仍牢牢贴在他小腹上。

    喻臻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小腹那里像是揣了个火球。

    好想让殷炎的手往下一点,就稍微往下一点……

    啪。

    殷炎关了灯,手还是不挪开,躺下就着摸他小腹的姿势把他抱到怀里,继续用灵气扫他。

    ……不做何撩!

    喻臻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身,拽开他的手,催促道:“快,丸子给我。”

    “什么丸子?”

    “能让我冷静下来的丸子!”喻臻简直要咆哮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殷炎这么恶劣,居然明知故问!

    殷炎也坐起身,平静脸看着他,开口说道:“坏孩子。”

    “……”

    啊啊啊!

    喻臻要疯了。

    他是个成年人,不是孩子,被喜欢的人这么撩,怎么可能不“坏”!

    “你到底给不给——唔。”

    殷炎突然垂头吻住了他。

    两人倒在床上,喻臻的怒气哗啦啦全消了,身体软下来,仰头承受殷炎的亲吻。

    “有时候适当的发泄……有助于修炼。”

    身体被抱住,对方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过来。意识沉沦间隐约听到殷炎声音微哑的话,而曾经放在他小腹不动的手,终于再次摸上他的小腹,然后轻轻探了下去。

    修炼不管了,躁动的灵气不管了,热得快要停住的呼吸也不管了,喻臻死死抱着身前的人,放纵之后安心睡去。

    殷炎在他汗湿的额头上亲吻一下,起身擦干净手,自己取出一颗丸子服下,然后再次弯腰把额头贴上他,灵气涌动。

    发泄过后,喻臻体内的灵气和功德全部处于一种亢奋后的懈怠状态,他轻而易举从里面揪出一丝试图藏起来的陌生煞气,围拢包裹,慢慢引出,然后用真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不省心的家伙。”一离开视线就出事。

    他摸摸喻臻毫无知觉的脸,亲吻一下他的眼睛,起身拐去了浴室。

    当药丸也压不下欲望时,最原始的冷水澡或许会有用。

    喻臻又做梦了,梦里他留着一头长发,身形憔悴消瘦,脸色苍白带着伤痕,似乎刚刚受过重伤。

    他靠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周围是简单古朴的家具,身上穿着一身奇怪的白底金纹长袍,不太合身,明显是别人的衣服。

    一个同样穿着白袍的男子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

    “吃下去。”

    微凉的声音,端着碗的修长手指,垂下来的宽大袖口,和依然看不清的脸。

    他侧头,用淡漠抗拒掩饰黯然,说道:“没用的,我丹田已碎,吃再多灵田妙药也补不回来。”

    “那就不要补。”

    那人说着,明明是平静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却让人不自觉想要依靠和相信。

    “大道三千,丹田不是唯一的登仙梯。”

    他明显被触动了,却挥手掀了他手里的碗,满是戾气地喊道:“你滚!别来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我最讨厌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修士!”

    一室安静,白玉药碗碎了,里面用珍贵药材熬出的药液在落地后迅速挥发在了空气里。

    “你好好休息。”坐在床边的男子起身,语气仍是平静的,嘱咐道:“激烈的情绪对修行无益。”

    男子走了,走前还收拾了碎掉的药碗,点好了药香。

    他满身的戾气消散,靠在床上,良久,抬起手试图集聚灵气,却只凝结了满手黑煞。

    “为什么……”他的手颓丧下落,满目死寂,“为什么真的活了下来。”

    画面变幻,他已经可以自己行走,却因为丹田破碎修为全废,导致伤口愈合缓慢,身体被煞气折磨,连走动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

    他满头冷汗,咬牙在前面走着,想离开白袍男人用来安置他的桃源乡。

    白袍男人并不阻拦他,却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后面,始终呆在他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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