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酒吧灯光昏暗,没几个人看得见罢了。

    温言用恳求地眼神看着方怀远。

    这些年,温言对方怀远一直也没有死心,谎称方怀远是他的未婚夫,既是为了躲避谢混接下来可能会有的纠缠,也是她内心的真正期盼。

    这么多年方怀远都是独身一人,没有再找,温言以为自己尚有一丝机会。

    是她亲口跟谢混说方怀远是她的未婚夫,温言希望方怀远能够默认了这件事,不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打她的脸。

    方怀远不知前因,只是多少也猜到了温言的那点心思。

    若是其他场合,默认也就默认了,反正那些流言蜚语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嚼舌根。

    但是,今天不行。

    温言从方怀远的眼里读出了他眼底的坚决。

    一滴滴温热的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是不是冥冥之中,当真有命中注定?

    她为了能够让怀远稍微紧张一下自己,故意没带助理,只身赴谢混的约。

    因为怀远事务所敢跟谢混父亲的公司签了法律顾问的约,这一顿饭局,谢混本来请的就是他们,只是之前方怀远推了,温言谎称自己没法推掉,央着方怀远来一趟。

    在酒吧里见到伍媚的那一刻,温言就后悔了。

    后悔得心脏都要搅在一起了。

    她告诉谢混她有未婚夫了,就在伍媚端着鸡尾酒走过来的时候。

    她的时机把握得那样精准,她清楚地察觉到怀远走进酒吧时伍媚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

    所以她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不等怀远走近,就急忙挽着他的手臂走了。

    也许是她当时的脸色太过难看,以至于怀远误会了她是遭受了换什么欺负。

    她应该阻止怀远回头的,可是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能够不让他回头。

    当手臂空了的时候,闻言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伍媚这个名字,这个人,一直都是她的噩梦,一直都是!

    温言的眼泪来得突然且莫名其妙,就在谢混的脑海里产生“这两口子该不会都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这样的念头时,温言低着头,一语未发地走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不明所以,都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

    屋檐一言不发地走了,按照剧情的发展,当人未婚夫的总得追上去吧。

    方怀远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温言的离开一般,在谢混冲着温言喊,要她管好他的时候,方怀远的目光就没有从伍媚身上离开过。

    伍媚知道自己方怀远在看自己。

    她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当他听见谢混的话的时候,还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脸色也难免冷了几分。

    方怀远忽然就笑了。

    他上前走了几步,在距离伍媚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拇指跟食指抬起伍媚的下巴,猛地低头吻了上去。

    方怀远的这个吻就如同他方才出拳揍谢混一样,特么整个一神展开。

    谢混目瞪口呆。

    谢混的弟兄们目瞪口呆。

    “绮念”的熟客们目瞪口呆。

    酒吧的工作人员们目瞪口呆。

    唯有黄中言眼神复杂。

    小伍在绮念的这半年,除了眼前的这位客人,可曾被任何人占到哪怕丁点的便宜?

    伍哥是谁?

    伍哥可是他们绮念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上一个企图摸伍哥小手的那一哥们儿前几天听说还去医院复诊了呢。

    人们都等着方怀远被伍媚爆头,被血腥报复。

    都期待着呢,伍哥这都多久没跟人动手了?

    也都羡慕嫉妒着。

    特么的,他们可都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啊,这哥们儿上来就亲上了!

    感情刚才这哥们儿的未婚妻就是因为知道未婚夫看上伍哥了,所以给气走了?

    大家都以为下一秒方怀远就会被伍媚一个过肩摔给摔出来,就连空地,他们都给留好了。

    没办法,伍哥刚来的那阵子,被甩出来的客人太多了,他们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那个空地却迟迟没能等来“主人”的临幸。

    比刚才谢混一巴掌抽他脸上难看多了。不管自己的行为在伍媚或者是其他人心中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这一吻,方怀远吻得与其说是全神贯注,不如说是极其凶残。

    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改为按住她的脑袋,叼住她的唇瓣就是一顿撕咬,恨不得要把怀里的这人给活剥了,连着血肉一起吞进肚子里。

    伍媚一开始是错愕的。

    她没想到方怀远会吻她。

    又或者,应该说是,这行为本身,太不像是方怀远会干的事情了。

    当年她也不是没有脱光光地诱惑过他,除了招来一顿臭骂,以及把她的屁股都给打肿之外,他哥在没多余回应。

    她哥就是这么一个冷静而又峻漠的人。

    像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还是法式热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她哥干的呢?

    伍媚的大脑乱哄哄的。

    方怀远知道怀里的这只小刺猬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没对着他亮出那一身的刺。

    这种天赐良机,方怀远怎么可能愿意错过。

    他越发恣意地攻城略地。

    他的舌头扫荡着她的口腔,用力地卷住,吮吸,吻过她每一个地方。

    方方怀远知道自己大概是把伍媚给弄疼了,因为他听见伍媚“唔”了一声,也尝到了一股铁锈的血腥味。

    方怀远不想停,他也停不下来。

    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怎么能这么狠心?

    一句解释的话都不给他,就那样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箍在伍媚的腰上的那只手,不住地收紧力道。

    舌尖被咬出了血,疼痛使得伍媚终于反应过来。

    伍媚就没信过温言的鬼话。

    如果温言当时说的是方怀远是她的老公,那么伍媚很有可能在方怀远进来之前就离这两人远远的了。

    未婚夫妻?

    当她是智障儿童的?

    她出国都五年了,温言要是真的跟他哥有戏肯定早就结婚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但是温言的出现依然令她不痛快。

    伍媚报复性地回咬了方怀远一口,当然,换来的是方怀远更加凶残的“镇压。”

    操!

    舌头是特么真疼啊!

    伍媚怒了!

    垂放在双膝的双手骤然握成拳。

    一滴温热砸在了伍媚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入了她的嘴角。

    伍媚所有的感觉在那一刻消失,她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她哥,哭了?

    方怀远,哭了?

    那个十二岁的时候被她用花瓶砸在脑袋上砸出一个豁口都愣是脸眼眶都没有红过,身体好像是石塑的,心就跟金刚钻做的似的方怀远,原来竟然也会哭的么?

    伍媚近乎傻气地摸了摸方怀远的脸。

    当然是什么都没摸到。

    没控制住情绪,在小舞面前哭了,对方怀远而言已是奇耻大辱,他又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成为日后他跟伍媚相处的“把柄。”

    伍媚气呼呼地收回了手,方怀远却是一把就将对方的手给握住,问她,“你在这间酒吧的合同还有多久到期?”

    “怎么?您是要包养我么?”

    伍媚从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方怀远,给方怀远扔了个花瓶,令这位出了血,之后的对招当中,她都是被完虐的那一个。

    伍媚也不白费那个力气从他的手中挣脱什么的,她的手就那样被他握着,眼神嘲弄地看他,“怎么,您是要包养我呢?”

    方怀远于是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皮夹,打开,里面没多少现金,全是排列整齐的银行卡。

    伍媚的脸沉了下去,当即就将手从方怀远的手里给用力抽了回来,转身就走。

    方怀远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这里面,每一张银行卡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剩下的话,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么?”

    伍媚倏地转过身。

    方怀远刚才从口袋里抽出皮夹的时候,伍媚确实是怒火丛生。

    伍媚惊讶于自己的怒火竟然平息得如此之快,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一句,每张银行卡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围观群众总算是听出点门道来了,感情,这两人以前就认识?

    还是以前就是包养跟被包养的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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