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进,握住她纠缠的手,舒展眉目,唤道:“易太太,日后家里的最高学历就靠你刷新了。”

    孟杉年傻愣愣地对上他的眼眸,轻轻地问:“你不读了?”

    “嗯。”

    她急了:“是因为我?”

    易西青轻笑,摇摇头,提前堵住她要说的所有可能性:“当然会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你,因为你是我的恋

    人,还会是我的太太,如果我的计划里从始至终没有考虑过你,你觉得可能吗?可以吗?嗯?”

    孟杉年为难地皱成包子脸:“可是——”

    易西青低下头,啄吻她的唇:“相信我,好不好?你应该了解我的,对不对?我不会一时冲动做任何决

    定,过去从未,所以这一次也不是。”

    孟杉年犹豫半响,问他:“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思量已久。”他回应。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你真正喜欢的吗?”她又问。

    “我只喜欢你。”

    “……”孟杉年红着脸瞪他,“说正经事呢!”

    易西青格外无辜,“哪里不正经了?”

    孟杉年伸手抠着他的衬衣纽扣,支支吾吾道:“……现在不是甜言蜜语的时候啦。”

    易西青更莫名:“只是陈述客观事实而已。”

    孟杉年:“……”大败,丢盔弃甲。

    忍住没跑路,最后确认:“我想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会不会让你痛苦,以及尽量设想一下未来,假

    使你以后……嗯,不喜欢我了,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并不痛苦。”第一个问题太过于简单,他的确只喜欢孟杉年,虽说对要做之事不感兴趣,但也绝谈不

    上痛苦。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易西青认真思索许久后,垂眸望她:“后者我无法作答,因为真的无法设想你

    预设的前提条件。”

    孟杉年不必看他,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并非花言巧语,她朝他笑:“没关系,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她搂住他的腰,钻进他怀里,“那我支持你,做什么都支持。”

    易西青嘴角微扬:“好,谢谢。”

    *

    当初说支持的某人,在三个半月后,秤砣似的拖着他,抱着他的腿,和他小吵一架。

    根源在于,易西青连续一周没怎么合眼,孟杉年好劝歹劝没有用,就开始默默掉眼泪耍苦肉计老战术,

    易西青一看她哭就没辙,他一没辙她就哭得更起劲,她哭得一起劲儿,他就慌,易西青一慌,难得地走了一

    次臭棋。

    直接告知孟杉年,之前来找她,也是如此状态,赶项目太急一周都只有用零碎时间休息,论文还是在飞

    机上赶完,下了飞机在出租车上才发给导师的。

    他本意是说,这点程度对他无碍,哪料到孟杉年听了哭得更凶。

    边哭边骂自己,骂完自己又抽抽噎噎骂他不珍惜身体。

    原本还是做戏,结果越哭越心疼,越心疼越气,眼泪汪汪又怒气冲冲地瞪他。

    见着这副场面,易西青竟然不合时宜地有点儿想笑。

    他给公司里人打电话,然后弯腰撕下腿部挂件孟杉年,“好,休息。”

    孟杉年抹眼泪:“哼!”

    易西青憋着笑,眼角扫到茶几上还未收拾的包装纸,神色一转,调侃道:“我可爱吗?”

    孟杉年还没消气,撇了撇嘴:“一点儿也不!”

    话音刚落,气嘟嘟的她就被易西青打横抱起,吓得她惊呼一声:“你干嘛?!”

    易西青长腿几步迈进主卧,脚尖一勾带上门,低头啄了她一口,笑:

    “补充一下可爱值。”

    ……

    卧室,孟杉年被易西青抱坐在怀里,整个人都成了熟透的虾子,虾壳已被剥去,露出里头粉嫩嫩的虾

    肉,她实在受不了了,带着哭腔又“骂”道:“你太不可爱了!”

    易西青大手掐着她的腰,嗓音已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喑哑,“嗯,我知道,所以才需要食补。”

    孟杉年被他接下来一串动作搞得晕乎乎,半响才又哭噎道:“那你去吃可爱多啊!”

    “不爱吃甜食。你吃了那么多可爱,分我一点就够补了,易太太,”易西青桎梏着她的腰肢,深深地看

    她一眼,那一眼是如此的意味深长,而后不待孟杉年有所反应,便搂住她娇软的身躯顺势躺下,凑到她耳

    畔,低哑道:“你看,咱们家的食物链,是不是很合理?”

    满脸湿漉漉,腰快断的易太太真是悔不当初。

    快滚去加班吧!

    已经连骂都骂不动的孟杉年,瞪着雾蒙蒙的眼睛,以眼神控诉之。

    站在家庭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低低地笑,将她抱得更用力,忍不住俯下身舔吻她的眼眸……

    *

    西年走上正轨的第一天,孟杉年收到一份礼物。

    一只猫咪。

    她抱着猫,笑颜明媚。

    那个曾让她在猫和他之间二选一的男孩,在后来的后来,送她一只猫。

    她的第一只,也是最后一只。

    所以,是唯一。

    番外:生活篇(6)

    孟杉年被易西青从月子会所接回家后, 第一位访客是她的母亲。

    真真是出乎意料。

    毕竟当初她和易西青的婚礼,她老人家可连三天都待不住。

    今日难得天气好,孟杉年抱闺女出了儿童房,也没敢抱去露台,就在客厅飘窗那儿晒会儿太阳。

    孟母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半天, 从孟父听信“高人”投资失利,家里已抵押给银行的全部不动产即将拍卖,

    再到舅舅沉迷赌博被高利贷追债,最后绕回弟弟研究生毕业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

    说来说去, 无非是替父亲、替舅舅、替儿子求财。

    难怪今天刚进门笑得那么亲切,像个真正的母亲,心疼女儿刚生产完的母亲。

    孟杉年自嘲地笑笑。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女婿怎么上楼就不下来了?”孟妈妈见孟杉年始终不搭话,就想跟易西青直接面对面好好聊一聊。

    她儿子这么优秀,就不信女婿不求才若渴。

    要说她闺女这命也是真好, 怎么当初没瞧出来。她原先还以为女婿就长着一张小白脸,除了脸好, 要财

    无财,要权势无权势, 就一刚毕业的穷书生。婚礼办得再盛大有个屁用, 明白人都懂, 年轻人嘛好面子, 这

    年头什么都能租, 再穷也能大办特办。

    当初,她都替女儿物色好一位事业有成的男士, 什么都好,有房有车有产业,无非就是年纪比闺女大十

    几岁,老了点胖了点丑了点爱玩了点,这有什么,男人嘛都这样。

    可惜闺女不领情,她也懒得管,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该做的都做了。

    未成想,这才短短几年,女婿事业就做得这么大,别的不说安亭那什么新开的向日葵广场把他们家那条

    步行街都挤没了,年轻人都只爱往哪儿涌,家里商铺降了租金都租不出去。

    老孟见了眼红,却落不下面子,照他说的,当初一家子对易西青都冷冷清清,现在哪儿还有老脸往上

    凑。这回快走上绝路,又心疼儿子到处奔波找工作,才听她的,允许她来“打声招呼”。

    她倒不这么想,自家好水好米养大的闺女,结了婚回报父母不是应该的么,像孟杉年这样结了婚一年回

    不了一趟家的,他们做父母的不训斥已经够慈和的了。现在让照顾照顾家里,又不是多过分的要求,哪有不

    照办的。

    因而,孟母也没怎么拿银行拍卖通知、自家哥哥被高利贷威胁砍手砍脚当回事儿。

    毕竟在她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而闺女则有一种天然的义务充当提款机。

    “问你话呢,”孟母没维持住体贴老母亲的模样,恢复本色,厉声呵斥,“去把你老公喊下来,怎么这

    么大了还不知礼数?”

    孟杉年闻言没忍住,笑出声,边笑边说:“他不下来,是太了解我。”

    了解她,知道她最不想被他瞧见自己如何被母亲对待。

    或者说,羞辱。

    也了解她,信任她完全能自己处理好这样的家事。

    孟母瞪她:“好好的,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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